第一百二十八章 彩蛋
看著盤膝而坐的兩人，道紀微笑道：「若是心劫安然過了，那自然萬事休提，若然過不了...你們想怎麼辦？」
暮雪想了想，低聲道：「那就原地解散唄！至少也算是脫離了這女尊幻境，回到現代，淺墨便是潛龍入海，名利雙收，便如千辰一樣，應該能生活的特別快活。總不會像在這裡，他即便是不高興跟我在一起，也總不能找個當地土人過日子。你既是能夠幫助千辰轉換時空，估計再轉換我們也不是難事。」
淺墨聞言不悅地皺了皺眉，將頭偏過去抿住嘴唇不說話。道紀點了點頭：「我本意是做一個小小的催眠，將千辰的一縷意識也加入其中，但...既然你們都喜歡那個時空，我就索性將你們物理身體在那邊重組，自你們二十五歲左右開始，那時的淺墨已經嶄露頭角，身家豐厚，你們不會有金錢上的困頓，也不會有多餘曲折的劇情，只專心處理感情和情緒上的起伏便好。也算...人生歷練上的一個彩蛋小劇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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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雪在擦拭廚房的料理台，那日日打掃光可鑒人的檯面上實在是沒什麼可清潔的地方，但她還是仔仔細細的將每個邊角都抹過一遍。就好像虔誠的僧侶一樣，清掃庭院也是一種修行。因為絕大部分的執念與妄想都來自頭腦，身體的忙碌甚至是勞累會令得頭腦無暇他顧，專註於一種雜務也會使心境漸漸平和。
歷練開始已經一個月，其實原本應該感覺不到什麼異樣的。住回熟悉的那套高層公寓，回歸便利的現代生活，兩人沒有失去三生三世的記憶，甚至沒有了紫雲夾在中間的尷尬，縱然千辰以同事的關係在這個時空與他們共存，卻已經決心不與暮雪有情感上的糾葛。這甚至不像是一場歷練，而是一個全新完美的假期。
如果...人類的頭腦不會沒事找事的話。
暮雪未曾經驗過這樣容易失衡的情緒狀況，就好像頭頂著一大盆水小心翼翼的在獨木橋上前行，一點點不平衡就會導致水立刻從邊上溢出，在身上洇濕一片。這情形有點兒像女孩子的生理期，平日隱藏的很好的脾氣完全無法控制，平日壓制的很好的不滿也變得非常嚴重。一點點不痛快都會被無限的放大，所有的矛盾都不容忽視，無論是優缺點都變得無比明顯。幾乎是第一天，兩人之間的猜忌就有點兒失控，淺墨一清醒過來情緒就十分低落，不知道在想些什麼，看了一下公司的安排表就匆匆出門了，說是要把工作調整一下。
暮雪有點兒百無聊賴，在現代的她完全沒什麼用武之地，變成了伴生在淺墨身邊的藤蔓，與他完全是不同特質的生活模式。淺墨已經是顯赫的高富帥，而她卻平凡赤貧無所建樹。當然，暮雪也不是全然沒有生活能力，也不像在女尊世界的淺墨那樣束手束腳無法拋頭露面，在現代好歹夠資格打一份工，養活自己是沒有問題的。
在家裡等到華燈初上，淺墨才回來，見了她也不說話，就自顧自洗漱了上床休息。暮雪原本就最受不了他的冷落，也不知是不是這個時空對情緒的加碼太過厚重，暮雪立刻就覺得呼吸不暢，不得不衝到陽台上大口大口呼吸，努力壓制心中肆虐的委屈。
在一起，有時候會比彼此隔離更加煎熬。眼睜睜看著對方近在咫尺，卻沒有勇氣透過冷凍的空氣伸出手去求取。在得不到對方回應的時候，人們通常的第一個想法不是如何挽救，而是頹廢地想要放棄。
淺墨很難過，用冷漠包裹自己的憤怒已經是在青樓訓練出來的本能。自從他聽到暮雪在啟程前說了原地解散的話時心中就十分不悅，這種羞憤的感覺在睜開眼睛時的那一霎強烈無比，幾乎無法按壓下去。細想想又覺得無比灰心...人性...果然是世界上最難把控的東西，他明白暮雪很想要靜心修行，他也理解暮雪內心深處很想要快點完成地球旅程歸家，可是...真的這麼迫不及待嗎？那些溫柔的情話，那些纏綿的感動，甚至自己努力記下的陣法都算作什麼？難道不是應該無論如何都堅持下去嗎？難道不是應該傾盡所有都要保留彼此在身邊嗎？無論...自己對她的誘惑有多麼強烈，她內心深處還是想要逃離。
這樣說來，她答允試煉也是因為想早點兒通過心劫吧！唯有清除雜念才能升維的話，這世上對她最大的羈絆就是自己了吧！雖然，她說過要成全自己，甚至不惜於犧牲自身，但那也不是起因於對自己瘋狂的愛戀，或者說，對於暮雪來講，無論她能夠成就了誰都可以。只要能夠完成那可笑的任務，將歷史重組並且推向正軌。
可未來那麼久遠的事情，關她什麼事？地球能不能升維，億兆年之後的世界會不會湮滅又與他們有什麼相干？既然是愛上了自己，就應該轟轟烈烈，一心一意的愛自己，將所有的其他心思都放在一邊。若她真的全心投入與自己的愛情，自己...又怎麼會捨得不停地鬧彆扭折磨她？自然會讓她所付出的一切都值得。記得看電影霸王別姬的時候，劇中的那段台詞深入靈魂，忍不住一遍遍喃喃自語：要麼就沒有，要麼就全部，就算擁有了九十九分，差那一點點，那也不是全部！也就是因為暮雪不肯全然的繳械，令得自己也無法不管不顧的放鬆。自己真心的愛能夠有多麼強烈？完全燃燒時會有多麼失控？敞開心懷后又會有多麼柔軟？想都不敢想，所以決不能即使冒萬一的風險，哪怕是拼著什麼都不要了也不能任由自己打開最後一道防線。
暮雪從來就不純粹，在她決定來地球的那一刻起，她就不在乎自己的生命了，一個連自身都不在乎的人，還能指望她承載多少對他人的慾望？她還能對某一個人持有多大的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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