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4 章

第 94 章

殿內的氛圍一如既往的熱絡,皇太后的崩逝對於這些久久不曾得見聖顏的女人而言是難得的機會,既得了面聖的機會有可與宮中各個妃嬪加以聯絡,指不定就得了扶持。正因為如此,如今這洶湧的流言才這般叫人猝不及防,皇太後走的突然,又是深夜陡然崩逝,不過幾個時辰,這宮裡的風言風語已然成了眾人的談資,可見始作俑者的高瞻遠矚。

薛溯鳶瞧著柳雲山難看的臉色,心裡不自覺想到了王安,皇太后一死,算是狠狠駁斥法師的占卜之詞,以一國太后的命證實了王安命格不夠貴重不說,更是叫千辛萬苦才穩坐龍胎的百合宮毫無翻盤之力,皇孫剋死了皇祖母,這樣的奇聞,不止嬪妃喜歡,京中百姓更是莫有不喜。

趙如意眼見著薛溯鳶面色凝重,自然也曉得緣故,眼下也只能安慰道:「姐姐盡可寬心,憑著姐姐今時今日的地位,更有聖上護著,自然由不得旁人多嘴。」

薛溯鳶瞥了眼趙如意,今日的她瞧著卻是有三分精神氣的,即便身著白麻布衫,可髻上卻是插了只細米珠串成的玫瑰簪子,這隻簪子每一片花瓣皆是單獨串成瓣,以銀絲掐在簪頭上固定,花蕊是略大些的水珍珠,五顆成簇裝點其中。每一瓣皆可活動,在光下微微顫動熠熠生輝。更不要說今日趙如意格外細膩的妝容,在略顯頹靡只簪一朵白花寄以哀思的薛溯鳶跟前,更是對比鮮明。

「公道自在人心,自然無需介懷口舌是非。」薛溯鳶並不多言,她昨夜歇息晚些,有些提不起精神,微微垂了眼,揉了揉太太陽穴。

趙如意見她無心多談,自然斂了心神,不再多說了。只是她見柳雲山和薛溯鳶二人皆是無精打采面有礙色,心裡少不得要多想,她苦熬多年,好不容易才得了晉封,正是歡喜的時候,無人分享難免有些鬱悶。不過在趙如意心中,皇太后之事,牽扯一個三皇子已經是頂天了,傷不了王安。百合宮與她交情平平,更何況沈氏平安誕下皇子,此時的流言也是正和了她的小心思。即便生下了,這樣的皇子,於母妃並無助力不說也難有大成。宮裡的日子這麼長,且看誰能熬到最後。

對於趙如意這樣無寵無子的嬪妃,少一個競爭者只有好處,私心在此,自然不會再多費唇舌。趙如意小心打量了垂首靜坐的柳雲山,心裡的心思不知轉了幾轉,柳雲山便勾起了她敏感的神經。沈殷的孩子,柳雲山做出這般不痛快的模樣,柳雲山家室甚高素來便壓了沈殷一頭,瞧著柳雲山這個樣子只怕是要把持沈殷母子。

眾人沒有等太久,皇后便率先到場了,僧侶法師都到位后便由眾人先行隨皇後進停靈堂等候皇帝的駕臨,按著時辰舉行入棺儀式,此事畢了便只剩下喪儀了,對皇太后的逝去也就再無爭議。為表恭孝,整個儀式期間,眾妃盡該跪於皇太后棺前,送其最後一程。

皇後為首領著眾人進大殿,殿內已整整齊齊擺滿了蒲團,兩邊全是僧侶,掛滿了白蟠。一邁入殿中,梵音入耳,眾僧同吟,其中瀰漫著淺淺的灰燼氣息,更是做足了莊嚴肅穆的氛圍。薛溯鳶位置就在皇后之下,與蘇岱並列居於嬪妃之首,

身後便是依次入列的各宮佳麗,對著皇太后的棺槨,皆垂手跪下,也算全了皇太后最後的榮耀。這個時候大抵是最百無聊賴的時候,只有無盡的安靜,和來自身體的疲憊。

王定下了朝便準時過來了,面色冷峻,隨口下了旨意便面不改色地跪在了自己的位置之上,這也是王定成為一朝天子之後第一次跪孫茗香,只是到底九五之尊的膝蓋貴重,這一跪已是送孫茗香魂歸天地了。這壟長的儀式越隆重,越是襯的在列眾人置身事外。

待皇太后的棺槨嚴絲合縫,殿內的身嬌肉貴的嬪妃們也如霜打了一般,個個都吃了苦頭了,大殿門敞開著,北風呼呼地吹了這麼幾個時辰也是叫人通體生寒,加之長久跪著,更是叫人整個下半身都是僵硬的,冷的跟冰塊一樣。

待皇太後身邊的大太監叫了起,嬪妃已然是得有人攙扶著才能勉力站起。竹瀝趕緊上前替薛溯鳶托著,只是在這之前,王定卻是迴轉了身體,朝薛溯鳶伸了手,滿殿寂靜,皇太后靈前、皇后在側,皇帝越過髮妻如此疼惜妃妾,此舉是狠狠打了皇后的臉面。竹瀝頓下動作,只安分站在薛溯鳶身側。

薛溯鳶抬頭看過了王定平靜的面容,這才遞上手:「多謝聖上抬愛。」

王定微微握緊了她的手,微不可聞的嘆息了一聲,這才低聲關切道:「你舊傷未愈,要愛惜自己。」

薛溯鳶點頭應下,垂眸微笑,一時也看不清神色。

孫芸面上的表情卻是幾乎僵的如冰塊一般,交疊在腹部的雙手已然有些端不住了,看向王定的眼神更是複雜。

王定這才鬆開了薛溯鳶的手,轉而囑咐於皇后:「宜昭儀舊疾在身,又要安撫一雙兒女,此番喪儀,心意到了便可。母后仁善,皇后也無需太嚴苛。」

此言一出,眾人的眼神幾乎要凝成刀子,恨不能將薛溯鳶破開看看,這個宜昭儀有什麼不凡之處。皇后卻幾乎是連勾起嘴角的力氣都沒有了,千般不願萬般憤慨也不肯再人前露了短,更不願叫夫君以為自己不夠寬厚賢良。皇后好一會才抿唇輕笑:「宜昭儀勞苦功高,又曾有護駕之功,待陛下受過。為著陛下,臣妾心疼她尚且來不及,怎麼捨得苛責於她。

臣妾於陛下夫妻一體,自然體會陛下心意,陛下安心便是。」

王定點頭,這才對孫芸露了笑臉,微微拍了拍她的肩頭:「母后陡然崩逝,你傷心不說,更是操勞。還是要以自己的身子為重,切不可勉強,若有什麼,大可吩咐蘇氏去辦。」

孫芸臉上的笑容這才真切兩分,當下點頭道:「陛下關懷,臣妾謹記,只是母后的身後事,臣妾也只能用親力親為略表心意,當不得辛苦。」孫芸這話是真,她忌憚蘇岱奪權造勢還來不及,哪裡肯叫蘇岱分擔?更何況,皇太后的事這般敏感,孫茗香入土之前,她都不敢放鬆半分。

「你心中有數便可,母后崩逝,後宮便都由你操持了。」王定此話才真是敲中了孫芸的心頭肉,她苦心至此,不過是為了後宮大權,得了王定這句話,才可安了她的心。

「臣妾必定不負陛下和母后的託付。」孫芸眼中淚光微閃,做足了孝順恭謹的樣子。

趕在正午時分,眾人才得以輕鬆片刻,該各自回宮用午膳,待到了下午便該在皇太后的靈前念往生經文,又是一番苦功夫。

只是散會之時,皇后自是不用多說,囑咐兩句便率先走了。眾妃卻是都站在原地,等著薛溯鳶率先離場。薛溯鳶出神的功夫,蘇岱卻是輕哼一聲,吊起眼這麼一看她,端著一貫的眼神:「昭儀娘娘,請吧。」

薛溯鳶看了一眼蘇岱,她此刻又累又冷,也懶得再多說,徑直越過她便出去了。

待薛溯鳶出了殿門,只聞蘇岱冷冷的一句:「宜昭儀好大的氣派。」

薛溯鳶眼瞧著眾人看笑話的眼神,卻是心頭無名火起:「論起氣派,誰能比得過心比天高的嘉婕妤?」

蘇岱黛眉緊蹙,看向薛溯鳶的眼神也凌冽:「宜昭儀當真是今時不同往日,從前卑躬屈膝的模樣竟是都全忘乾淨了么!」

薛溯鳶瞧著她疾言厲色的神色,也覺出味來了,自然不會和她撕破臉失了體面,叫人坐實了她恃寵生驕的名聲。只是叫她示弱也是萬萬不肯的,當下笑道:「嘉婕妤錯了,宮裡規矩森嚴,尊卑分明,不是能胡來的地方。」她微微眯了眼:「俗話說的好,風水輪流轉,焉知該輪到誰倒霉。」

話說完了,薛溯鳶自是頭也不回地走了,也不想理會這些鶯鶯燕燕的暗潮洶湧,左右既成了對手,自然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由不得她心存猶豫。

蘇岱卻是一口氣堵在心口,咬緊了后槽牙,低低一聲:「那便走著瞧。」微不可聞。

肖厝芹倒是笑臉盈盈上前,姿態自然地攙著蘇岱:「跪了一上午,娘娘還是安撫自己的五臟廟要緊,理這些俗事作甚?白白傷了自己的身子。」她這話說的漂亮,既擺明了態度,更是在這個公眾場合,對薛溯鳶和蘇岱兩邊都未出不當之詞,妥帖圓滑極了。

落後一步的戴氏心裡暗恨她油嘴滑舌,好會搬弄口舌,只是還來不及酸,卻見蘇岱的不痛快沒有減緩半分。

蘇岱看了她一眼,卻是想也不想甩開了她的手,拂袖便走。

戴氏上前:「妹妹素來能說會道,怎的今日偏偏失了手,還鬧得自己難看,實在是叫人心疼。」話雖如此,眼裡的笑卻是掩不住。

肖厝芹勉強笑笑:「是妹妹言語不妥,自當檢斂。」

戴氏見她這般滑不溜手,心裡也是無趣,自然不會再說,便悠悠然回宮了,也叫這滿殿看熱鬧的女人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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