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 章

第 2 章

絳雲殿內,孫寶林已然服侍王定歇下,正是酣睡之際,只聽雷聲一起,王定便坐了起來,一側的孫寶林連忙起身:「陛下?」

王定沒有吭聲,不多時:「李尚,準備轎攆,去鳳儀宮!」

孫寶林一時失了言語,只得起身,卻被王定按下:「你且睡下吧,今夜更深露重就不要回宮了,明早交奴才送了東西過來,明早不必向皇后請安了,委屈你了。」

王定坐在轎攆之中直奔鳳儀宮而去。

「鞠娥,你說,現下,陛下是不是也在安慰孫寶林呢?」皇后靠在床頭,獃獃的看著帳頂。

「娘娘,娘娘且放寬心,太尉大人說了,這孫寶林不過是為娘娘您綿延子嗣,日後等她誕下皇子,左右不過一個庶女,娘娘若不解氣,殺了她便是。」鞠娥在一旁為皇后打扇。

「鞠娥,這是陛下第一次在這樣的雷雨天不在本宮身邊,是第一次呀!為什麼,為什麼父親和姑姑要讓陛下選秀?陛下尚且願意守著本宮一人,他們、他們是本宮嫡親的親人呀,為什麼要這樣逼本宮!?」

「娘娘!娘娘,這樣的話可萬萬不能再說了,丞相大人和太後娘娘之意陛下尚且不能違背。」

「是,是啊......陛下尚且處處受制於父親和姑姑,明明,陛下才是這大豫天子!」

這時,宮門傳來喧囂,一宮女進到內室:「皇後娘娘,陛下來了!」

鞠娥笑著對皇后道:「娘娘,您瞧,縱然後宮三千,在這滿宮裡,皇上眼裡只有您一人。」此言一出,皇后孫芸面上一喜,在鞠娥的攙扶之下起身,王定已入了寢殿,緊走兩步,上前擁住皇后:「朕來晚了,可有嚇著?」

此言一出,皇后當即紅了眼眶,萬千思緒湧上心頭:「陛下......」心都軟了,看著王定泛紅的眼眶,心下只心疼自己這夫君少年上位已過三年之久,卻處處受制於父親和姑母,自己作為他的妻子卻無能為力。

「莫哭了,都是朕的錯,怪朕。」王定的眼在暗處閃過一絲暗光,面上卻是一派深情。

「陛下,陛下,是臣妾無能,是臣妾害了陛下,陛下是天子,陛下怎會有錯!」

「阿芸,不怪你,是朕,是朕雖為天子,卻無力保護自己心愛的女人。」王定滿面柔情,看著皇后的眼睛宛若一汪水:「怪朕。」

次日清晨,薛溯鳶和一眾采女只在會客廳外間候著,這能在鳳儀宮有一席之地的都得是有品級,受寵愛的嬪妃,這一眾采女只能在外間隔著珠簾向皇后及各宮娘娘行禮,唯有受召幸方可入內謝恩受賞聆訓。此時兩位御女皆已入座,皇后也已悠悠然坐定,只昨夜受召的寶林孫氏未來。

「皇後娘娘,不若遣人去看看寶林姐姐,她昨夜初次受召,恐是身子不爽利。」蘇岱擱下茶盞,起身行禮道:「嬪妾倒是等的,只唯恐勞累了娘娘您,可憐了外間的諸位妹妹。」語罷,看向劉織:「妹妹,你說是嗎?」

劉織聞言,起身躬身:「姐姐說的是,不知皇後娘娘以為如何?」

「罷了,時候不早了,這日頭也大了,鞠娥,你派人去問問。」皇后此言一出,鞠娥便退下了。廳內便安靜了下來,薛溯鳶只覺得雙腿都有些麻了,心裡委實有些訝異:嬪妃初次承寵都是要來謝恩的,這個孫寶林好不知深淺,她是皇后表妹,孫家庶出的女兒,怎麼敢和皇后較勁?恐怕,是皇帝授意為之。

不多時,一宮女進來,規矩行跪拜大禮道:「奴婢絳雲殿玉琴拜見皇後娘娘,見過蘇御女、劉御女和諸位主子。」

「孫寶林,可有大礙?」皇后也不說起,隨口發問。

「回皇後娘娘,主子初次承寵多有不適,承蒙皇上體恤,特免了今日之禮,請皇後娘娘見諒。」

皇后看著玉琴,也不言語,只擱下茶杯。鞠娥見此,揚聲道:「大膽!區區賤婢,竟敢直視皇後娘娘鳳顏!」至此,看了一眼皇后:「來人,拖出去,杖斃!」

玉琴難以置信地抬頭看向皇后:「皇後娘娘,皇後娘娘饒命!奴婢知錯了!皇後娘娘饒命!」無人理會,只見兩個粗使奴婢上前捂住她的嘴,一把拖了出去。此事結束,一室死寂,眾人齊齊跪下:「皇後娘娘息怒!」

皇后嘆了一口氣:「此事不過賤婢無禮,與諸位妹妹無關,快起來吧。」眾人這才起身,卻也是出了一身冷汗,薛溯鳶隔著珠簾看向皇后,只要丞相和太后屹立不倒,這後宮永遠是皇后的天下,只怕是若是女主劉織開罪了皇后,皇帝也不會開口求情,她們這一干人等,自然只有低聲下氣仰人鼻息的份。只可惜,皇帝一日日長大了,皇后只怕終有一日,會自毀長城。

「謝皇後娘娘。」

「皇後娘娘仁慈,此等賤婢,的確該死!」蘇岱附議道:「娘娘莫要氣壞了身子,說起來,也是孫寶林御下不嚴,才惹下如此多事端。」

皇后只是不冷不熱的看了眼蘇岱,擺了擺手:「你們且退下吧,本宮乏了。」

此言罷,薛溯鳶等只能等兩位御女走出外間,方才隨後出門,她慢悠悠地走出了外間,竹瀝上前來攙扶這薛溯鳶:「主子。」

薛溯鳶緩緩搖了搖頭,拖著發麻的腿,走出了鳳儀宮,正好瞧見玉琴的屍身被太監抬著從側門出去,掃了一眼,便不動聲色的轉身回宮,只是冷汗已然濕了手心,焉知那一天草席一裹無名無姓去了的會輪到自己。

鳳儀宮內,皇后靠在軟塌上,看著桌前裊裊的熏香出了神。鞠娥見此上前來打扇道:「娘娘可是乏了?」皇后這才轉過頭來看她:「本宮無礙,孫梓陌不過區區庶出,本就出身低賤翻不出天去。」

「娘娘說的是,依奴婢看,這個孫寶林委實不曉得分寸,不過入宮為您生個皇長子,也敢在您跟前鬧騰。娘娘快別生氣了,免得氣壞了身子,皇上又該擔心了。」此言一出恰是說到了皇后的心口上,皇后當下就笑了,見此鞠娥又開口:「就算她真能生又如何?昨夜皇上還不是心心念念著娘娘,唯恐娘娘受了委屈,一個區區寶林,也敢在娘娘跟前拿喬。」

「本宮自然知道陛下的心思,只是心裡難受,本宮尚且年輕體鍵,父親和姑母如何就認為本宮生不出孩子?若是她生了,往後豈不是讓她的孩子佔了長子之名?」

「娘娘多慮了,一旦皇子出世,娘娘不喜歡便是尋個由頭打殺了孫寶林便是,皇子必是只有您一個母親,自然是您的孩子,以後自然也只孝敬您一人。」

薛溯鳶方才坐定,吃茶的功夫,同一宮的趙采女便尋了來:「薛姐姐,妹妹閑來無事,又來叨擾姐姐了,姐姐可歡迎?」

她來都來了,薛溯鳶就是軟成了麵條也得打起精神來陪她作,便是溫和一笑:「如意妹妹肯來,姐姐再高興不過了,妹妹快坐!」便領著她坐下:「竹瀝,奉茶。」

「薛姐姐,今日妹妹可嚇壞了,皇後娘娘發了好大的脾氣。」趙采女一副心有餘悸的樣子:「姐姐倒是鎮定自若,有大家風範。」

聽她這一說,薛溯鳶在心裡白眼都翻到天上去了,這麼一聽,只怕這個故作天真的趙采女還不知道薛溯鳶只不過是一個從七品下官員之女,才一而再再而三打聽試探,當下也懶得再與她周旋:「妹妹說笑了,家父不過一從七品下縣令,在這宮裡,委實只有落寞終老的結果。」言罷便是一副自甘墮落,無欲無求的模樣。

趙采女面上一僵:「那,敢問姐姐家中還有何人在陛下跟前效命?」

「如意妹妹說笑了,我一族僅出了我父一個官差,家父盼著我能在陛下跟前露臉幫襯兄長,可妹妹知道,姐姐姿色平庸,實在只求勿傷性命,不累家人便已是大幸。」說完好一陣哀聲嘆氣,少不得出了兩滴鱷魚的眼淚,演了十足一副可憐樣。而這廂趙采女卻是哭笑不得,薛溯鳶本以為她總該走了,卻不想,她又一屁股坐了回來:「姐姐莫要再哭了,姐姐委屈,妹妹又何嘗不是呢。」她這話一說,薛溯鳶頓時頭都大了,這下她是不來拉攏自己了,倒是發起牢騷了,也是無法,只能懨懨地聽她說。

「薛姐姐,妹妹的父兄雖然官拜正四品,那劉御女的兄長僅為從五品殿中丞卻也得了個御女之位,我等卻不知在這宮中何時方才是出頭之日。」她喝了口茶,又道:「你瞧,雖在天家可連著茶也不如尚在閨中家中之茶。還是孫寶林命好,如今已經得了陛下青眼,著實令人羨慕。」

「妹妹說的是。」

薛溯鳶又陪著趙采女聊了好一會,待到午膳之時方才離去。竹瀝這才請她用膳,席間不無艷羨的說:「主子,孫寶林當真好命,頭一個承寵不說,陛下竟免了請安,可見是十分中意的。可憐主子花容月貌卻因老爺職位過低舉步維艱。」

薛溯鳶笑了:「你既是自小服侍我的,往後,可不能對任何人嚼這宮中主子的舌根了。」

「是,奴婢失言了!」

「如今只是私下和我說說倒沒什麼,若是被有心人聽去了,妄議高位嬪妃這事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薛溯鳶見她緊張的模樣,又瞥見窗閣下的身影,不由得笑了:「只怕,這孫寶林馬上就不只是六品寶林了,你交代下去,勿要招惹是非。」

「奴婢遵旨。」

午膳過後,紫宸殿曉諭六宮的旨意就下來了,絳雲殿孫寶林晉正五品才人,這一下後宮這灘水便活了起來,這是皇帝登基以來第一個正兒八經晉陞的宮妃,絳雲殿一時之間門庭若市風光無限。人人都只當皇后杖斃孫梓陌跟前大宮女的事沒有發生過,直道孫才人是陛下跟前的新寵。宮中人人都上趕著往絳雲殿送禮物,與新晉的孫才人結交,而後兩天,王定連著在絳雲殿孫才人處歇了兩宿,可這位孫才人卻至今不曾向中宮之主皇後行謝恩大禮,薛溯鳶也按宮中規矩往絳雲殿送了恭賀之禮,每日的請安禮亦未曾間斷,看著如日中天的絳雲殿和皇後日漸陰沉的臉色,恐怕,三月之內,如若她孫梓陌沒能懷上龍子,只怕是死路一條,可笑的是,當今天子怎會讓孫家的女人生出皇子?

「薛姐姐,妹妹昨日在絳雲殿坐了坐,殿中陳列十分精緻,妹妹實在心中羨慕,如今陛下在孫才人處連宿三日,聽說太醫院日日請脈,如此榮寵著實令人眼紅。」趙如意捏著帕子嬌滴滴道:「姐姐果真與世無爭,在竹蘊閣閉門不出,整日里繡花彈琴。」

他這話倒是不假,薛溯鳶以前就喜歡動手工,如今發現自己在繡花上很有手感,日日坐在綉架旁苦心練習,倒很是得趣。聽她這話一說,薛溯鳶只能配合:「我這是終日里無事打發時間罷了。」

「只是不知這下一位該是哪位主子了,宮裡一下子進了三十位主子,薛姐姐若不爭不搶,可真不知道要到何時才可承寵於御前。」說罷小心的打量著薛溯鳶,見此,薛溯鳶面不改色只定定的看著這一派天真的趙采女:「如意妹妹,我既已嫁入天家,自當事事以陛下為先,以尊卑規矩為重,雷霆雨露皆是君恩,即便一世不曾得見聖顏也不大要緊。」只笑了笑,看著這鶯鶯燕燕的,一個個才貌雙全日後卻只能便宜了那青燈古佛,不論如何得寵,到底還是要一起吃糠咽菜的,想起這個,再如何不痛快也氣順了。只是這些也沒法對趙如意說,只能眼瞧著她日日抓心撓肝的蹦躂。

這邊宮中內侍早將宮中眾人的動向記錄在冊送入了御書房內,王定翻看著記錄,竹蘊閣薛氏除每日請安外一步不出,儼然一副清心寡欲的做派,不禁漫不經心的笑了:「這個薛采女倒是心大的很。」

「宮中妃嬪的榮寵自然一切全憑陛下心意,陛下如若喜歡,寵上幾分也無妨。」李尚在一旁躬身道,恰好敬事房的人進來,李尚便出口詢問道:「皇上今夜可要去薛采女處?」

「那便看看,這個薛采女受不受得起這個福分吧。」

此話一落,便是定了下來,敬事房公公領了命令對外傳話:「竹蘊閣薛采女掌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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給大家梳理一下:

女主薛溯鳶——竹蘊閣,蘇岱——流華宮,皇后孫芸——鳳儀宮,皇帝王定——寢殿紫宸殿/議政上朝宣政殿/慶典含元殿

朝代架空,千萬不要考究,表示蠢作者在找朝代參考的時候都糾結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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