擋刀

擋刀

雲綺示意丫鬟將糕點端到桌上,回身拉起柳絮的手,「絮兒,不要怪皇上!」

柳絮恨恨的抽回,雙目怒瞪着二人,「別來假惺惺的了,你們誰不希望我死?皇后,哼,一個失了寵的女人,也有資格來可憐我?」

雲綺臉色微變,雙唇不經意的抖動着,想說什麼,終是沒有說出口。

百里會輕咬着下唇,笑得肆意,「真是不知好歹!」

「你!」柳絮指向女子,「你毀了我的一切,我不會放過你的!」

百里會忽地大笑起來,紅紗下的身子曼妙顫抖,眼角,竟溢出了晶亮,過了半晌方才止住,「不會放過我,柳絮,是我不會放過你才對。你還想靠誰?靠柳家嗎?靠你那個尚書的爹?」

柳絮一時被問的無言以對,只是眨動着眼眸,瞅著二人。

「今日,你也嘗到了這種孤立無援的處境了吧,告訴你,柳家六十八口人,已經在昨日被滿門抄斬了!」

女子不信,神情空洞的盯着二人,「不可能,不會的,皇上他……」

「就是皇上下的令!」百里會上前一步,「就連,一個丫鬟都沒有放過!」

「不……」柳絮雙手捧住頭部,痛苦的拍打着,「不是這樣的,不是這樣的……」

一旁的雲綺心下不忍,拉了拉百里會的袖子。

柳絮不斷的扯著自己的髮髻,已經,處於崩潰邊緣。

百里會轉身,不願再看,「姐姐,我們走吧!」

雲綺無奈的搖了搖頭,同她一起走了出去。

身後的女子,髮髻除下,凌亂的不斷撕扯著。頰上原先的面紗也摘了下來,被毀的半張容顏,一道深深的口子,怕是久久不得癒合。

自己這幅人不人鬼不鬼的樣子,就算皇上願意再看一眼,怕是今生也得不了寵了。

滅門,哈哈,女子抬起雙眸,終於明白了,百里會今天一襲紅裝,原來卻是為了柳家的滅亡。

一手摸入袖中,冰涼的尾柄帶着鋒芒,握在了女子的手中。

二人走在前頭並未察覺,只是隨意的講了起來。

「妹妹,我看絮兒如今這樣,也算是報應了,就讓她在這囚籠中度過吧!」

百里會淺笑,紅唇輕啟,「姐姐何時,心這麼軟了?」

「畢竟,她的命也算夠苦了!」

女子不語,笑着望向前方。

雲綺只得嘆息著回頭望了一眼,卻看到柳絮一手執刀,朝着百里會而來。

女子忽地停下腳,下意識的將百里會重重推開,柳絮一時收不住,直直的刺了過來。

「皇貴妃……」殿外的蝶兒驚呼,匆忙跑了進去。

百里會雙手撐地,一時摔得站不起來,根本未反應過來。

由於女子被推開,這一刀卻是扎在了雲綺的左肩處,鮮紅汩汩而出,一條手臂被血色浸染。

柳絮推開女子,朝着百里會走去,蝶兒忙將她扶起,拉着往後退。

女子的眸中,一片猩紅,似是殺迷了眼,只是盯着百里會。

雲綺一手按住肩頭,大喊了起來,「來人,來人……」

這座院子,本就與冷宮無異,連個伺候的丫鬟都不知在哪邊閑散,別說侍衛公公了。

百里會雙手滲出血絲,痛的只能攤開雙掌,蝶兒忙將她護在身後,邊往後退著。

雲綺見無人,只得忍住疼痛,悄然上前,自身後抱住了柳絮,「快,快……」

女子拚命的掙扎著,手肘用力,重重的擊在她患處。

顧不得疼痛,雲綺卻是怎麼也不肯放手,蝶兒同百里會趕緊上前,一人一邊抓起她的手臂,讓她動彈不得。

聞訊而來的侍衛忙上前將柳絮制止住,女子卻是瘋了般,大笑起來。

「哈哈……,我要你們下去陪葬!」

「姐姐,你怎麼樣了?」百里會顧不得其它,忙同蝶兒一起攙扶住雲綺。

女子慘白著臉,這才感覺到了疼痛,「好痛!」

百里會轉身,睨視了柳絮一眼,「本來,還想放你一命的……」

將雲綺送回寢宮時,女子已經痛的昏厥過去了,宮女來來回回端著乾淨的清水進來。

百里會不安的踱著步子,這樣的擔憂,就如那時耶律式被雪狐所傷,差點致殘一樣。而且,都是為了自己。

「發生什麼事了?」襲暗一身黃袍,顯然是剛下早朝。

緊繃的心弦一下鬆開,百里會上前,一語不發,卻是雙手圈在他的身後,整張臉埋入他胸前。

襲暗一愣,竟是沒想到她會有這樣的動作,「會兒,怎麼了?」

女子吸了吸鼻子,哽咽起來,「皇后受傷了,是替我擋了一刀!」

襲暗點了點頭,剛進來時,侍衛便稟報過了。

「好了,不會有事的!」男子一手撫在她的發間,低下頭,任她緊緊擁著。

「回皇上,皇貴妃!」御醫處理完傷口,退到一旁,「皇后的血已經止住了,只是這一刀扎的太深,恐怕會留下後遺症!」

百里會從男子懷裏退出,心裏一陣慌亂,「什麼……後遺症!」

「天氣陰寒之時,便會酸痛難愈,自然也比不得先前那般靈活了!」

女子邁開步子,走向雲綺的床榻。

她還未醒來,睡得倒是極其安詳,雙頰因失血而泛出透明般的白,朱唇更是毫無嬌色。

似是疼的,女子不安的動了動身子,額上的汗也流了下來。

嘴唇輕輕蠕動着,雲綺卻是叫出了口,「明王爺……」

百里會大驚,忙轉過頭,見襲暗只是坐在一旁,聽着御醫講話,似乎,沒有反應。

女子晃動着腦袋,意識更是不清。

怕她再失誤出口,百里會忙起身,一手挽上襲暗,「皇上,我們回吧!」

男子側目睬了榻上的雲綺一眼,怕他起疑,百里會眼波流轉,將手伸至他面前,「摔得好疼呢!」

果然,襲暗一手放在她的腰間,用力掐了一下,「怎麼不早說!」

女子只是笑,手上卻疼的不敢動一下。

「回寢宮!」襲暗吩咐一旁的御醫親自監督熬藥,百里會也不放心的將蝶兒留了下來。

寢宮內,丫鬟早就備好了乾淨的清水,桌上,擺着幾瓶藥膏。

手上的血漬已經乾涸,一動,便牽連着疼痛。

襲暗雙手覆上女子的的手背,將她浸入熱水之中。

百里會身子一抖,縮了縮,便被男子緊抓住,退不得,「這傷口得洗凈了再處理!」

女子無奈,放棄了掙動。

浸泡了許久,盆中的水也變為暗紅,襲暗將她的手放在自己掌心,取過一旁的干毛巾擦拭起來。

百里會強忍着,這點痛不算的什麼。

襲暗將藥膏塗在自己掌心,慢慢的揉搓開來,弄得手上都是,再將百里會的手掌貼上自己,「這樣就不會那麼痛了!」

女子撲的笑出聲,「哪學來的,騙騙小孩子!」

「是母后教的,小時候,我不肯上藥,每次都是被騙!」

百里會贊同的點了點頭,「果然不痛了呢!」

「真的?我以前怎麼沒感覺到?」

男子繼續朝掌中抹著,似是真的信了。

襲暗微低着身子,鎖骨處,女子熟悉的那抹艷麗若隱若現,只覺得胸口,跟着抽痛起來。

男子忽地抬起頭,雙手放在她的肩上,「會兒,你是不是在想着我?」

百里會避開視線,「什麼?」

襲暗拉起女子的一手,放在自己的鎖骨處,「這裏,剛才疼了一下!」

見百里會不語,男子側身將她抱坐於自己膝上,手指輕柔的解開她的前襟。

頸后的帶子被拉開,女子的胸前,光滑至極。

襲暗深埋下頭,濕膩的舌尖輕輕舔動着,頭一低,用力吸了上去。

百里會雙手勾住男子的頸項,紅唇微啟,吐露著誘惑的芬芳。

男子抬起頭,百里會只覺胸前一涼,瞅了一眼,潔白如玉的肌膚上,盛開着一朵火紅的花蕊,是男子以唇吮吸出來的。

衣衫除盡,襲暗習慣的將她擁於身前,「今日嚇壞了吧?早點歇息,我不碰你!」

百里會睏倦的點了點頭,雖是白日,卻真的好想睡,「你……手別亂動!」

女子模模糊糊,也顧不得那麼多,便睡著了。

雲綺到第二日方才醒過來,柳絮也直接入了冷宮,饒了一名,卻是生不如死,今生不得踏出一步。

只有百里會知道,柳絮一日不死,她們的恩怨便一日不會消散。

雲綺半躺在床榻上,身上只著一件白色的中衣,臉色也恢復了幾分。

百里會端起熬好的補藥,輕輕舀了一勺送到女子嘴邊,「喝點吧,是皇上特意命御膳房準備的!」

雲綺就著邊緣喝了一口,舌尖,一股淡淡的香味,充斥着喉腔間。

「姐姐,昨天謝謝你!」

女子搖了搖頭,一旁的蝶兒拿起錦帕,將她唇間沾染上的葯漬拭去,「我一直幫你當成,妹妹!」雲綺笑着望向遠處,「從小,我爹便管我管的很嚴,在嫁入西郡府之前,我連長安街上,都沒有去過!」

一旁的丫鬟在百里會的示意下,都退了出去,女子的聲音帶着初愈后的虛軟,弱不禁風。

「那,你和明王爺是怎麼認識的?」

雲綺將眸收回,眼底,突顯出一抹異樣的神采,「那是在宮裏的夜宴之上,他就坐在我的對面,那是,我們的第一次見面!」女子頓了頓,「每次,我們見面的機會只有在皇宮裏,一年,也見不上幾次。」

「可是,你為什麼又嫁給皇上了呢?」

雲綺苦澀的望向四周,「為什麼,為了我爹,我爹為的,當然就是這皇后之位!」

原來,並不是身家好的,就一定幸福。

「我也沒有朋友,一個都沒有,從小就只有府里的丫鬟陪着我,爹說了,將來是當皇后的人,不應該同外面的野孩子玩在一處!」

百里會放下手中的湯藥,這樣的生活,自己又何嘗沒過過?

從小,就只有奶娘和小梅陪着自己,在百里府受盡欺凌,絲毫感覺不到一絲溫暖。

「皇上,除了這個皇后的空頭銜,一樣都給不了我!」雲綺望着女子的眸中,多了一份深深的羨慕,「我多希望,自己可以同你一般!」

百里會起身,將紗燈內的燭火挑的通明,誰的苦,她人又怎會知曉?

火苗忽地攢動,一暗一明,門被開啟,再度合上。

「雲兒……」明王爺一身黑色衣衫,並未望見一旁的百里會,只是朝着榻上的女子走去。

雲綺眨了眨眼,一張小臉寫滿驚愕,「你,你怎麼來了?」

「聽說你受傷了,我不放心!」男子上前,坐在床榻邊緣。

雲綺瞅了外頭一眼,「你不要命了,快點回去……」

「不!」明王爺固執的執起一手,放在自己的頰邊,「就讓我呆一會!」

百里會站在一旁,輕輕出聲,「明王爺!」

男子側目,輕頷首,「皇貴妃也在!」

百里會望着二人緊握的雙手,唇角開起一朵花兒,「明王爺對皇后如此情深,有沒有想過,帶着她走?」

男子的眸中迸射出一股幽冷,直盯着百里會。

「莫不是,王爺捨不得這重新握在手中的,權勢?」

明王爺輕聲嗤笑,「皇貴妃想的可真是周到!」

百里會倚在窗前,鵝黃的燭火輕輕搖曳,在女子白皙的臉上躍然起舞,「若是想取而代之,王爺只有自尋惡果,一年之前,就算有了遼人的相助,也未必能奪得江山!」

男子不語,卻是靜靜的聽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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惑亂雙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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