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齊晉二六八年春，毒

【安洋】

「不好意思，請問這張懸賞令畫的是你嗎？」安洋抓著那人的頭髮，將那張懸賞令湊到那人面前問道。

「不，不是我……」那人的頭因為被安洋使勁拽著頭髮往後仰，而身體又被安洋按在地上動彈不得，整個脖子就要被硬生生拉斷一般，一邊否認著，喉嚨發出著乾澀的咕嚕聲。

「不是你嗎……那這就很難辦了，畢竟看起來還是有點像你的。」

「不要殺我，我是好人，我是好人！」安洋身下坐著的那名面如土色、骨瘦如柴的男子求饒道：「你真的找錯人了！」

「不，就是他。」昏暗的巷子里又走來一個慢慢悠悠的身影。

安洋看不清楚那人的臉，但聲音有些虛弱，而且是個女人。

「你確定嗎？我不怎麼認得臉，你說是就是……不過，你是來和我平分懸賞的嗎？」安洋像一隻貓一樣警惕了起來，手中已然準備好了準備撒過去的有毒迷煙。

「我不要懸賞，我不差這點懸賞。」女人走近了來，安洋看清楚了那個女人的臉，很瘦削，臉上也有些擦傷，用方巾包住了前額的碎發，一副浣衣女的打扮。

安洋總覺得在哪裡見過這套裝扮，但這張臉卻完全不記得，他實在臉盲得很。

「女俠！你行行好啊！你看清楚一點，我真不是你們要抓的那個人！」

「我剛剛可是花了好大的功夫才制服你的，你出拳那麼狠，速度那麼快，打人那麼疼！我被你揍了一拳的臉現在還特別疼，如果你一個普通老百姓，功夫那麼好做什麼？」說著，安洋沒有再給那人任何詭辯的機會，抓著那人的頭一掰，那人還想要狡辯什麼，就被安洋掰暈了過去。

誠如安洋自己所言，他挨了那人幾拳狠的，心情是十分的不美麗，要不是活口才有懸賞，他那掰的那一下，就能把那個傢伙掰斷氣。

幾天前，他在長安縣衙門口的通告欄上看到了一個懸賞，是一個長得凶神惡煞又骨瘦如柴的江洋大盜。

雖然衙門裡對這個江洋大盜的通緝也不是一年兩年了，而且以往搶劫盜竊的時候鬧的動靜也不是很大，這會兒在長安縣作了一次案，結果鬧得大了，合夜之間，連殺三命，長安知縣立馬將通緝令改成了懸賞令。

通緝令和懸賞令的區別其實只有一個，通緝令是通告百姓朝廷正在派人追捕犯人，叫百姓們注意好好保護自己，而懸賞令則是通告江湖志士也可以去追捕這名犯人，並且可以得到懸賞金。

但如果有人多管閑事去抓通緝令上的犯人，不僅得不到懸賞金，衙門還會治你一個妨礙公務的罪名，然後押在大牢裡帶上十幾天。

那些地牢大牢什麼的，裡面暗無天日，大牢里的犯人們集中在一起吃喝拉撒，腥騷臭味還有潮濕的泥巴味道攪和在一起，普通人呆上兩三天就會沒個人樣。

「我們見過，青山寨，我叫石馥。」女人向安洋伸出手。

「噢！」安洋終於有了印象，他當時還對這個女人很有興趣，出招詭異又看不到武器，只是靈蛇一般從賈僮面前繞了過去，甚至碰也沒有碰到賈僮，就讓賈僮倒地身亡：「原來是馥姐，不要意思，我認臉比較慢，一下子沒認出你來。」

「你好像對我很好奇？」石馥咳起嗽來。

「嗯，很好奇，好奇馥姐是怎麼殺死你的挑戰者的，好像法術一樣。」

安洋話音剛落，石馥的手就停在了他的脖子邊，兩者之間只差毫釐，剛剛石馥還是一副要死不落氣的病秧子，可現在，她像是一具充滿了靈力的容器，不僅無法估計剩餘壽命，還變得盛氣凌人、不容置喙，安洋可以感覺他想到知道的真相就藏在了石馥的拳頭之中，可是他沒有辦法和現在的石馥抗衡。

「你……叫什麼？」

「安洋。」

「安洋，你了解忘川禁器嗎？」

其實，石馥說到這種份上，安洋也把事情明白了個十有八九，如果石馥手上不是忘川禁器，那起碼也是和禁器有些關聯。

「沒有人會比閻子淮更了解忘川禁器了。」安洋得意地笑起來，因為他諒石馥也不敢去問閻子淮。

「那你知道城南落翎商染坊之前有沒有發生過什麼駭人聽聞的事情？」

「……沒有人會比厄老闆更了解鬼故事。」

「厄老闆是誰？」

「你先離我遠點，我再告訴你。」安洋睜著他無辜的大眼睛，細細看來，他原本就長著一副與世無爭天真無邪的臉，笑起來更是像個好人，石馥沒想到，這樣的人竟然是個殺手。

石馥已經想象出來那個畫面了，安洋笑嘻嘻地走到他的獵物的桌邊，然後非常歡快地和那人打招呼，趁其不備地往茶水裡下毒，然後再為自己認錯了道個歉，之後，那人什麼時候喝下毒茶水暴斃身亡，就與自己無關了，因為那個時候，說不定安洋已經跑得不見蹤影了。

正當安洋準備用手撥開石馥的手的時候，石馥下意識地快速地移開了自己的手，不給任何安洋能夠碰到自己的機會。

「你怕我手上有毒？我手上要是沾了毒，我自己怎麼會沒事？」

「我和你可不一樣，你常年泡在毒藥里，已經對毒產生了免疫，你拿這一點綁架我，太不公平了吧……而且，我離你夠遠了吧，你現在可以告訴厄老闆是誰了嗎？」

「告訴你可以……那，馥姐，你應該先滿足一下我的好奇心，告訴我你為什麼要問起染坊的事情？你……這身打扮……你在染坊當浣衣女嗎？」

「關你什麼事？你要是不告訴我，我自然可以去找別人。」石馥後悔了，她從一開始就不該選擇安洋，看著一副乖巧懂事、涉世未深的樣子想著應該挺好騙的，沒想到這個小夥子這麼難纏。

可是安洋就是很難纏，石馥剛剛轉身想要離開這條巷子，安洋跨步伸手一抓，就鎖住了石馥的肩膀，往後一扽，就要將石馥給拽回來，石馥掙脫不開，另一隻手舉起簪子要刺安洋鎖住了自己的那隻手，安洋忽得感覺自己手中抓住的肩鎖骨沒有了東西，變成了一團空無的黑氣，然後從那團黑氣之中生出了一根白色的刺硬生生地從自己的手背里刺了進去，整扎出了一個窟窿。

青竹卷尾困黃蜂，不敵黃蜂尾上針，安洋半跪在地上，捂著自己幾乎刺了個對穿的手，再看石馥，已經閃到了幾米遠的地方，離開了這條漆黑的巷子，站在了大街上，但她也已經中了安洋手中的毒，捂著肩膀，冷汗涔涔，慌慌張張地逃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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