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arry/Potter（3）
阿布拉克薩斯·馬爾福。
程安予在唇齒間細細咀嚼這個名字，從中產生的莫名熟悉感令他不禁沉思起來。
即便昨晚所見的那位馬爾福還才十四的年紀，可從他的從容自若的態度與刻意訓練過的語調，也可隱約感覺到來自上流社會的氣息。
只是程安予沉默思索了半晌，依然沒有一點頭緒。
他只好暫時放棄了思考，揣著黑魔法防禦課本趕往大廳。
他一邊朝前走着，一邊快速地瀏覽着手中的課表，課表的第一行明明白白地標註著「格蘭芬多與斯萊特林三年級」的字樣，而這表明程安予又將看到那位馬爾福。
程安予正仔細地看着課表，忽而抬起頭來，大腦還未明白情況，身體就已經率先往旁邊側去，而一個疾走而來的少年幾乎在此瞬間險險與他擦肩而過。
那黑髮的少年皺着眉轉頭望過來，看清了是新來的教授之後，不悅的神情在一瞬間溫和下來。
「對不起，我剛才沒看見您，教授。」不知名的學生在幾步外微微低下頭，似乎為差點撞到教授而很是歉疚。
程安予的目光從他胸前斯萊特林的院徽上一覽而過，最終只是冷淡道：「沒事，你走吧。」
程安予剛走了幾步，卻又出於某種敏銳的直覺而停下腳步轉過頭，那位斯萊特林的學生還站在原地，從古堡巨大窗口泄進的陽光照亮了他先前依稀不明的面孔。
他們的視線在這一瞬間交匯。
程安予看見他那雙黑色的眼瞳即便浸染於陽光之中，依舊如烏玉般泄不進半點光亮，甚至在那之中還依稀流轉過猩紅。
程安予呼吸一滯。
但很快，他便若無其事地轉過身，繼續向霍格沃茲大廳走去，隨着學生們嘈雜的聲音越來越近，他心裏才生出的一絲煩躁便立即被平息了。
待他終於落座在教授席上，心情已徹底平靜。他的目光在底下的學生中逡巡，絲毫不難地找到了昨晚才見過面的小馬爾福先生，對方似乎狀態不佳，在看見他舉杯示意時才算打起精神來。
阿布拉克薩斯的心情不是很好。昨晚外出夜遊的他吵醒了同寢淺眠的里德爾，致使對方早餐都沒吃幾口，就黑著臉走出了大廳。面對好友的冷待，平日裏長袖善舞的他卻有些束手無策。
不過當在看見教授朝自己遙遙舉杯時，阿布拉克薩斯的鬱悶便一掃而空，甚至微笑着朝教授席上那位顯眼的東方人無聲地回敬了一杯。
雖然杯子裏裝着的並非紅酒，而是和格蘭芬多院徽差不多顏色的南瓜汁。
所以程安予依然喝得很痛苦，在嘗過一口之後，他就沒再想碰那飲料一下。
霍格沃茲的大廳之中，餐具碰撞的聲音與學生教授談論的聲音交纏在一起，顯得十分混亂。而坐在程安予身邊的薇拉·溫莎與另一位身居教授席的女巫的談論，卻引起了他的注意。
「薇拉，你那幾個還在德國的親人現在怎麼樣了？」
「我不知道，他們從戰爭爆發起就沒有跟我通過信了……」溫莎擔憂的聲音微微發顫，「我實在不知道該怎麼辦……萬一他們出了什麼事……」
程安予轉過頭去看她，只不過她低下了頭，亞麻色的長發遮住了她的臉龐，只是肩膀聳動着，似乎哭得極其傷心的樣子。
一旁的魔葯教授斯拉格霍恩忽然湊近，似乎是察覺到程安予對這件事有些好奇，便低聲對他道：「你之前遠在中國，可能只是知道德國那邊已經開戰很久了，很多情況還不了解。據說德國那邊戰況特別不容樂觀，那些該死的黑巫師——由黑魔王格林德沃領導的軍隊，他們殺死的巫師的血已經能將德國的多瑙河染紅了……」
這話程安予聽着都覺得可笑。即便是擱在七八十年後的現代，他所生活的那時代的巫師界，一派和平之下的巫師人數還是少得可憐，就算將德國巫師界的巫師屠戮殆盡，也絕對不可能染紅多瑙河。
不過這樣誇張的傳言，也正證明了德國戰況的激烈與死傷的慘重。
正在程安予微微出神間，斯拉格霍恩還在他耳邊喋喋不休：「……現在正是薇拉擔憂親人、情感脆弱的時候，我覺得她對你還是挺有好感的，你大可以趁此機會……」
程安予挑了下眉，假笑着對他道：「對我和溫莎小姐，您恐怕是誤會了。」
還沒等斯拉格霍恩反應過來這話是什麼意思時，程安予便拿起一旁的課表與黑魔法防禦課本，離開了教授席。
黑魔王格林德沃，曾帶領聖徒大軍在德國巫師界掀起血雨。程安予還記得他過去的教科書中以寥寥數語提及的這段歷史，這也是現今巫師界人盡皆知的事情。只不過，在程安予的認知中，對這位赫赫有名的黑魔王還要加上「第一代」的前稱。
程安予一邊思考着當今的時局與未來的發展，一邊推開教室的門，斯萊特林的三年級們都整齊地坐在座位上，就是格蘭芬多稍微有些吵鬧，只是當注意到他已經進了教室，並正朝講台走去，便不約而同地噤了聲。
教室里一片寂靜。甚至是程安予隨意將課本放下的聲音，整個教室的學生也都能清晰地聽見。
雖然這位陌生的教授從進入教室就沒說過一句話，甚至其作為東方人的身形看起來也瘦弱許多，但是他那張慘白的臉上冷漠的表情卻使他看起來不近人情，讓不熟悉他的學生們一時間不敢造次。
「關於自我介紹似乎是沒有必要了。在場的各位也應該清楚我是什麼人，上的是什麼課程，而你們又是為什麼而坐在這裏。」程安予環顧著台下的小巫師們，「那麼，首先告訴你們，在我的課堂上，你們可以低聲討論甚至能睡覺，但是絕對不允許打斷我的講課。如果有疑問，等到下課可以來詢問我。」
「我不點名。」程安予的目光在格蘭芬多的幾個空位上停留，「所以會根據各學院的缺席情況，扣除相應的紅寶石——格蘭芬多，扣除二十個紅寶石。」
倒吸冷氣的聲音從格蘭芬多學生的方向傳來，程安予卻置若罔聞，只是平靜道：「那麼，接下來就開始我們的黑魔法防禦課程……不用翻開你們的課本，這堂課首先由你們發言。告訴我：黑魔法是什麼。」
還沒等程安予宣佈思考的時間，從斯萊特林的學生中，便站起來了一位巫師，他那一頭及肩的淺金色頭髮十分突出，臉上全然沒有起立發言的緊張感，反而十分遊刃有餘。
「黑魔法，簡單得來說就是巫師向惡魔借來的力量，它們……」這位顯然不安分的學生，在一邊發言時，居然還有閑心一邊對他們的黑魔法防禦教授頻頻微笑示好。
程安予面對這過分燦爛的笑容泰然自若，最後只是不可置否地道：「標準答案。」並示意阿布拉克薩斯坐下。
一旁的湯姆·馬沃羅·里德爾露出微微的哂意：「喂，得意洋洋的馬爾福先生，你剛才的這個回答是我進入霍格沃茲三年來聽到的最簡陋的發言。」
像是察覺到什麼，他一邊說着，一邊將目光重新投向講台。台上年輕的黑魔法防禦教授也正巧看了過來，然後若無其事地移開了目光。
黑巫師。
程安予暗忖著從里德爾的身上移開自己的目光。現在為止，這個裏德爾還只勉強稱得上黑巫師而已。
正如曾在教科書中見過霍格沃茲的照片，程安予終於在見到里德爾才想起來，他為何會對馬爾福這個姓氏如此熟悉。
馬爾福曾經不就是歷史上鼎力支持過第二代黑魔王的顯赫家族嗎——
現在除了他，又有誰會知道，第二代黑魔王正在霍格沃茲接受教育，等待誕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