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arry/Potter（4）

「教授，請問您現在有時間嗎？」

程安予停下離開的腳步，轉過頭看向這個首次在課後向他提問的學生。

湯姆·里德爾烏羽般的頭髮將他的臉襯得如玉溫潤，一雙深沉的黑眸直直地望過來。這位斯萊特林的優秀生朝他的教授展現出一個純良無害的微笑，顯得十分彬彬有禮。

程安予瞥了一眼正在門口等待好友的阿布拉克薩斯·馬爾福，道：「不要耽誤我太長時間。」

「當然，親愛的教授。」

程安予平靜地看着面前未來的黑魔王，聲線平緩：「那麼，湯姆里德爾同學，你有什麼問題需要請教我？」

「教授在剛才的課上似乎提到了，如果要學好黑魔法防禦術，就一定要了解黑魔法。」

「的確是這樣。只有先了解了對手，才能更好地去防範不是嗎？」

「那麼，教授，」湯姆微笑着，目光卻隱含鋒利，「您似乎……並不介意學生們接觸黑魔法？」

「介意？」程安予撇了下嘴，「黑魔法的誘惑力究竟有多大，看看古往今來層出不窮的黑巫師就知道了，現在德國那群瘋狂的聖徒中不少人不也是因此殺戮的嗎？而無法自我控制的人，終將無法掌握自己的命運。即便沒有人引導，他們也會自甘墮落。與其說是黑魔法能蠱惑人心，不如說人心甘願屈服於種種的慾望——魔法本身並沒有善惡，只是人心難辨、慾壑難填而已。」

里德爾注視着面前的程安予，慢慢地收斂起臉上溫和的笑容。

「還是那句話，只有了解對手，才能知道如何抵禦他。」程安予凝視着面前的少年巫師，「明白了嗎？」

他們的目光交纏着，在短短的幾分鐘內，里德爾感覺到一種奇異的與自己相似的情緒也存在於面前陌生的教授身上，但是他一時之間還無法分辨出那是什麼。

「……非常感謝您的回答，教授。」

程安予朝他微微頷首，冷硬的語氣輕柔了些：「感謝你的提問。」

霍格沃茲的教授們向來自矜，自然不會說這樣的話，所以里德爾竟一時間不由怔愣住了。

程安予經過教室門口時，他的目光不經意地掠過一旁的阿布拉克薩斯，換得對方燦爛的笑容。

他卻頭也不回地走了。

阿布拉克薩斯嬉皮笑臉地走到還站在原地的里德爾身邊，道：「小湯姆，怎麼樣？有沒有覺得我的教授很獨特？」

「他對魔法的看法很客觀……的確是一個很獨特的人，我從沒有見過敢這麼對學生教育的教授。」里德爾輕描淡寫地說着，忽然皺起眉朝阿布拉克薩斯眯起眼，眼含警告，「……馬爾福，我討厭那個稱呼。」

阿布拉克薩斯微笑着聳聳肩，不但對里德爾明目張膽的威脅毫不在意，更是走在前面，心情大好地道：「你會喜歡的。」

不過阿布拉克薩斯似乎忘記了，他每每在里德爾面前得意接下來就會倒霉——

——程安予自回憶起馬爾福與里德爾是何許人後，便已經放下了心。未來要將英國巫師界攪成一鍋漿糊的人，現在還安安分分地在霍格沃茲讀著三年級，每天想着如何應付學業。

離第二代黑魔王出現掀起戰爭，還早得很。

畢竟，他是突然從現代因為不明原因回到幾十年前的，在英國沒有認識的人還好說，若回到中國，就憑他與程家直系相似的面容與他來路不明的身份，在人口稀少的巫師界恐怕很快就會引起懷疑。

在被中國巫師界通緝的過去，他曾先後逃到過日本和英國的巫師界。所以除了中國，也只對這兩國的風土與語言稍微熟悉些。

幸好現在還早，讓他還能待在英國過幾年安生日子。

不用提心弔膽提防周圍的日子太過遙遠，程安予早已經忘記了這種安逸的感覺。常年的習慣讓他還無法完全融入這種平靜的生活中，而看似多餘的警惕心卻讓他非常安定。他知道他一時之間沒辦法完全改掉這些過去近七年被追殺而養成的習慣，但是現在他已經十分滿足。

被裏德爾耽擱了一會，程安予又一次孤零零地走上了隨意變動的樓梯，只是調皮的樓梯們顯然還記得這個不說話只動手的新教授，很乖巧地就將他送上了三樓。

程安予走進辦公室，從書桌上拿起早上被貓頭鷹銜來的報紙。

他從前只在各國巫師界逃亡了兩年，便被全巫師界驅逐，被迫在人類的世界流浪了五年。那五年多他幾乎一直待在西方各國，已經習慣通過閱讀普通人的報紙來獲取外界的信息，有時候甚至能從中找到巫師的蛛絲馬跡。

當他展開那份最新的泰晤士報，才發現自己又犯了一個習慣性的錯誤——他身在巫師界，卻訂購了一份人類的報紙。

泰晤士報是英國巫師界唯一允許通行的普通人報紙。難怪當時去訂購的時候，報刊的人似乎一時間沒反應過來，大概就算這泰晤士報是普通巫師了解人類世界大事的唯一途徑，銷量也十分慘淡吧。

既然已經買來，程安予便將報紙內容一一閱覽過去。在這張標註有1940年9月2日字樣的報紙上，誇張的標題首先令他皺了皺眉頭，而仔細一看，內容中濃重的硝煙味便立即撲面而來。

在人類世界也爆發了戰爭，局勢危急。

掃過幾眼后，程安予就將它扔到了一旁。畢竟他壓根就不需要到人類世界中去，這些事□□實上對他毫無影響。

現在對他最重要的事情只有一件。

程安予解下掛在脖頸上的銀飾，仔細地觀察著鐫刻在上面的魔咒。魔咒十分晦澀難辨，看樣子是古代巫師們的偉大創造。

中國巫師們尤其是大宗族，十分注重家族傳承。每一位大家族直系子弟從小就會接受來自家族傳承數百年甚至上千年的古魔咒，將自己的魔力融入銀絲，再由銀絲於衣物上織就這些咒文與各類陣法，便能造出一件獨屬於自己的戰鬥服。

而除此之外，程安予作為繼承人，當初還在程家祠堂中接受了這枚銀飾作為十五歲生辰的禮物，只是沒過多久，他就叛出了家族。

在他接受傳承時，人人都說那是程家祠堂中的寶物，可從沒有人能說清楚這究竟有什麼用。

這顯然是個煉金器物，銀的含量之高連在現代都十分少見，而銀是導魔性最好的金屬材料，說明發動它很可能需要非常龐大且純凈的魔力。

再有，一般的煉金器物是不會刻上魔咒的，畢竟煉金器物在當初被製作時就已經明確了用途，使用時不需要念咒只注入魔力便是，刻魔咒既費時費力又沒什麼用，稍有差池還可能就此報廢掉一個珍貴的煉金材料，傻瓜都不會這麼做。

程安予凝視着近在咫尺的銀飾，只覺得陷入了一團迷霧中。

那麼唯有與其同樣久遠的藏書，或許才擁有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