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arry/Potter（2）
每一年的九月一日，霍格沃茲與其中的教授們都將迎來一批新生。在普通人類一生都未可知曉的國王十字車站的9又3/4站台，新生們大多被父母們像趕鴨子一樣，興奮又驚慌地擠上紅色的霍格沃茲特快列車。
幾乎在每個小巫師進入霍格沃茲學習的頭一年，他們都將充當教授們的諷刺對象、高級生們的笑料、鬧事的闖禍精等等角色——尤其是四大學院之一格蘭芬多學院的學生。
他們可以將每一天過成聖誕節，也有本事把每一天變成悼念日。
「所以溫莎小姐的意思是……要格外注意格蘭芬多的小巫師們？」看起來不過二十齣頭的東方巫師唇邊噙著些微的笑意，他格外黝黑的眼眸輕描淡寫地掃過來時，簡直讓同樣年輕的草藥學教授心跳不止。
薇拉·溫莎不由自主地低下頭，蓬鬆捲曲的亞麻色長發便遮住了她羞澀的臉頰。她結結巴巴地答道：「是、是的。」
「那麼就謝謝溫莎小姐了。」程安予禮貌性地朝右手邊這位格外靦腆的女士微笑了下，「畢竟我對霍格沃茲的情況一點都不熟悉呢。」
還未等溫莎回應，程安予左手邊的魔葯教授斯拉格霍恩便笑着舉起杯來：「老兄，太客氣了可不好，你看薇拉都已經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
程安予未說回應他的話，只朝他舉起杯來回禮，喝了一小口杯里的南瓜汁，隨後不動聲色地放在遠處。
說實話，程安予並不是很喜歡這種飲料。
他百無聊賴地由教授席向其下的四個學院的長桌望去，新生們已經通過了分院儀式，坐在各自的學院長桌上吃晚餐。學生之間沒有教授們之間的拘謹和客套，他們嘈雜的聲音塞滿了整個大廳。
對於教授席上出現的新教授，顯然相較於畢業后留校三年接替草藥學職位的薇拉·溫莎，學生們還是對陌生面孔的黑魔法防禦教授更感興趣。
程安予甚至能清晰地聽見從格蘭芬多那邊傳來的大聲討論聲，似乎正在交流着關於自己的信息。
程安予不用刻意去聽也知道交流的結果。
學生們會發現，除了姓名和職位，他們對他一無所知。
然而毫無後顧之憂的黑巫師先生卻根本高興不起來。
嘈雜的進餐環境，大廳昏黃的燈光，還有那讓人頭痛的飲料。程安予微微抿著唇，手剛碰到面前的杯子，又皺着眉縮了回來。
他真的不喜歡南瓜汁，一點也不。
這一切都與程安予過去二十二年所經歷的一切截然不同，他看着面前的杯子裏金黃的液體，想到這正是產自1940年的南瓜汁，一直縈繞在心頭的荒誕感愈發深刻。
再無胃口的他推說自己已經吃飽，提前離席，走向了三樓的黑魔法防禦教授的辦公室。
霍格沃茲所有的教授在辦公室都有獨屬於自己的卧室，按理來說十分舒適，但是這一夜的程安予卻睡得極不安穩。
可能是久違的巫師界的環境勾起了他的回憶，即便這裏是異國，即便這裏——距離他誕生的時代差著七八十年。
混亂的夢境擾得程安予難以入睡，他揉着隱隱作痛的太陽穴，慢慢從床上爬起來。
他不知道現在究竟幾點了，但窗台上泄露下的些許月光讓他明白夜色正濃。正沉思間，柔和的微風掀起窗帘拂過他的面頰，這感覺比在床上輾轉反側好多了。
難得的舒適感總是迫使人行動。
他快速地理了理自己睡亂的頭髮，手中抓着即使入睡也不敢放開的魔杖，身上還是穿着那件黑袍。
程安予對自己習慣性地使用了一個「清理一新（scify）」的魔法，便推開門走了出去。
深夜的霍格沃茲除了大廳幾乎都昏暗一片。這個城堡式的學校通道複雜地不可思議，幸而黑魔法防禦辦公室出來便是三樓走廊，有移動的樓梯直達大廳。
程安予沿着走廊來到樓梯口，皺着眉看着霍格沃茲獨特的能隨意變更梯道的樓梯，最終還是選擇走上了一個剛剛接過來的樓梯。
這些樓梯平時最喜歡捉弄那些落單的或者是出來夜遊的小巫師們，一般不敢對教授太過分，但這個陌生面孔的教授似乎令它們很好奇，居然也起了玩心。起伏着換了好幾個梯道，但就是沒有一次是通向別的樓層的。
對這些淘氣的樓梯們，程安予的回答就是直接從袖下伸出魔杖輕點在樓梯扶欄上。就算他一句話都沒說，但通了人性的樓梯們依舊感覺到了他的威脅之意，只幾息后他便看見樓梯硬生生地改變了原來的軌跡，乖乖往下沉。
一聲幾不可聞的笑輕輕地泄出。
程安予面色未變，卻抓着魔杖瞬時掃向身後，無聲的攻擊魔法在剎那間沖向他所判斷的方向。
空氣中細微的波動告訴程安予，他那一擊已令隱匿的人暴露出來。待樓梯下達到一樓，他緩緩走下樓梯，這才轉過身看去。
那是個看着不過三四年級的學生，身上還披着剛剛被程安予破壞的隱身披風。
程安予淡淡道：「你過來。」
那少年竟看不出半分尷尬難堪的神情，依言來到程安予面前時，臉上居然還帶着微笑，像是平時路上偶遇一般地語氣平淡道：「晚好，教授。」
一般夜遊的學生被抓到哪會如此氣定神閑，這使程安予不由多看了他幾眼，仔細一看才發現面前的少年身形挺拔，披着及肩的淡金色長發，一雙淺銀色的眼睛十分漂亮。
小小年紀就看起來相當有氣度了。
哪家優秀的繼承人吧。程安予略略打量了他一番，才道：「伸出你的左手。」
金髮的少年不出一言，但顯然對這要求遲疑了一會，最終還是緩緩地伸出左手。
程安予彎下腰，翻開了對方的巫師袖，只見左臂上果然新添了一道三寸余長的傷口，正汩汩地向外流着血，已染紅了內袍。
「我對攻擊魔法一向不是很能把握力道，你該感謝我剛才打偏了，所以並沒有直接要了你的命。」程安予語氣生硬地說着，當目光觸及對方那比起自己要顯得纖細的手臂，他才想起面前的人還只是個孩子，並非過去那些要將他置於死地的巫師，語氣便不由放軟，「這傷口只是看起來嚇人，其實並不深。」
程安予用魔杖對着傷口，施了一個「癒合如初（Reparo）」，那手臂上的傷便不再流血，並慢慢癒合起來變成了一道粉色的痕迹。
他直起身來，用魔杖敲了敲少年只比自己矮十幾公分的頭頂，低聲道：「不想被其他人發現的話，就趕緊回自己的房間去，這次我意外傷了你，就不追究你擅自夜遊的過錯了。」他頓了頓，又添上一句，「以後記住了，悄悄跟在我身後是很危險的。」
交待完此事，程安予現在已沒有出去散心的心情，有些困頓的他轉過身想要回到三樓的卧室。
「教授……」
少年的清澈嗓音喚住了程安予的步伐，他轉過頭看向身後的少年。那眼神似乎在詢問究竟還有什麼事。
卻見少年對程安予伸出手道：「我叫阿布拉克薩斯·馬爾福，是斯萊特林的三年生。」
「斯萊特林？我還以為你是格蘭芬多的學生。」
「但我比那些出來夜遊只會搗蛋的格蘭芬多可愛多了，不是嗎？」
程安予看着站在原地朝他伸出手來的馬爾福，儘管伸出的手沒能及時得到接納，但他依然相當冷靜看不出一絲慌亂。
程安予沉默地走上前，握住了馬爾福伸出的手，道：「我是程安予，來自東方的中國。接下來將擔任你的黑魔法防禦教授。」
馬爾福愣了一會，便立刻拿出了貴族交往的架勢，輕輕回握了下程安予的手，鄭重地道：「非常高興認識您，教授。」
他望向程安予的淺灰瞳孔在昏暗的光線中，顯得既朦朧又澄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