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愛我的我不愛
我想的出神，只覺得世界沉靜下來，這時正跟褚老夫人寒暄的凌北霄似有所感，突然凝神望向我，然後微微一笑，兩頰現出淺淺的酒窩。
我趕緊移開目光，周遭的聲音灌入耳中，像是從夢中醒來。
定了定神，一定是上午累壞了，才不小心打了個盹。
這時凌北霄提出要見一見柔嘉，炎朝向來不拘男女大防，況且大家又默認兩人是未婚夫婦，自然痛快答應。
為了避嫌，我跟褚良辰在一旁作陪。
不知不覺到了傍晚，涼亭內微風陣陣，我忍不住打個噴嚏。
凌北霄解下外氅遞給我，我推辭不得，索性不客氣的接過來，把自己裹的結結實實。
褚良辰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畢竟在所有人眼中，我跟凌北霄是政敵。
政敵之間，是不好借衣服的。
好在褚良辰識相，沒有多問。
不多時，柔嘉到了。
一見凌北霄，柔嘉滿臉的嬌羞和欣喜，「北霄哥哥，你怎麼來了？」
凌北霄雖沒開竅，但在女人面前著實會裝，只見他柔情款款的看著柔嘉，「我今天打贏了擂台，所以迫不及待的過來告訴你這個好消息。」
柔嘉兩隻手攪在一起，扭著肩膀說：「人家知道了呀。」
當然知道，她旁觀了打擂全過程。
男女調情時都這麼廢話連篇嗎？
我不耐煩的嘆口氣，褚良辰同情的看著我，壓低聲音說：「殿下，天涯何處無芳草，您眼光放長遠些。」
凌北霄瞥了我一眼，加快了進度。
「郡主，這番話我早就想對你說了，你對我的心意，我其實都明白，而且……我心裡一直都有你。我之前對你冷淡，是因為我太自卑，畢竟在我心中，你就是那高不可攀的星辰，我只能用那樣拙劣的方式吸引你的注意。」凌北霄目光溫柔的能滴出水來，好一個多情公子。
柔嘉的臉上看不到任何守得雲開見月明的歡欣，反而透著一絲迷惑，「你的意思是……你喜歡我？」
氣氛都烘到這了，凌北霄自然順桿爬，把柔嘉攬入懷中，深情款款的說了句我愛你。
感覺胸前有什麼東西在動，低頭一看，褚良辰正殷勤的替我順氣，「殿下，事已至此，你還是認了吧。」
把褚良辰的爪子打回去，本上仙敏銳的察覺到柔嘉的反應不對勁。
柔嘉突然推開凌北霄，就像是頭一次認識他似的，毫不客氣的打量著眼前的男人，「我突然發現，你長得太白凈了，不夠男人的英武，滿嘴甜言蜜語，也不曉得在多少女人身上練過，才說的那麼順溜……」
眼見場面轉冷，褚良辰趕緊出面解圍，「世子莫要見怪，女兒家臉皮薄，她是害羞了。」
呵呵，柔嘉臉皮薄？這話褚良辰自己都不相信。
凌北霄無奈的笑了笑，沒跟柔嘉一般見識。
可柔嘉並沒有適可而止的覺悟，不顧褚良辰一再朝她使眼色，繼續大放厥詞，「凌北霄，你也不過如此，過去是我搞錯了。」
我微微一怔，夜涼的記憶中，一段蒙塵的往事突然浮現。
曾幾何時，柔嘉郡主是喜歡過夜涼的，整日挖空心思的討好夜涼，乖得不得了，並不像現在這般張揚跋扈。
由於自小一起長大，夜涼本來只把柔嘉當小屁孩看待，可突然有一天，他驚訝的發現，一直跟在他屁股後面抹鼻涕的皮猴子居然出落成大姑娘了。
還是個美的不得了的大姑娘。
光長得美也就算了，一貫潑辣的柔嘉只對他展現出少女的溫順。
強大的反差感令夜涼愛上了柔嘉。
那是一個春光明媚的上午，夜涼向柔嘉坦明心跡，答應要娶她做王妃。
萬萬沒想到，一向在他面前乖巧如小鹿的柔嘉郡主瞪大無辜的眼睛，說出一句令夜涼大受打擊的話，「夜涼，你也不過如此，過去是我搞錯了。」
自那以後，柔嘉郡主對夜涼棄若敝帚。
我回過神來，此時柔嘉已經走了。
凌北霄好整以暇的朝我聳了一下肩膀，「看到了吧，柔嘉並不喜歡我，她只是把我當成玩伴——陪她玩暗戀遊戲的玩伴。如今她征服了我，遊戲結束，她要找尋下一個目標了。」
一句話總結，柔嘉只愛不愛她的人。
褚良辰呆若木雞，口中喃喃念道，「這丫頭瘋了。」
也難怪，莫說褚良辰摸不著頭腦，就連本上仙也頭一回見識這種人。
林子大了，果然啥鳥都有。
小姑娘，有前途。
本上仙以月老的身份送你一句牛啤！
話說回來，凌北霄在情事上沒開竅，對女人心思倒揣摩的挺到位。
剛剛還表示要站在本上仙這邊的褚良辰開始絞盡腦汁的替柔嘉找補，看得出，褚家從老到少已經習慣了替柔嘉擦屁股。
我故意逗他，「良辰，你不是盼著柔嘉嫁給我嗎？如今她拒絕了凌北霄，我正好有機會了呀。」
凌北霄霍然看向我，眼神凶的像一匹狼。
我心裡「咯噔」一下，不知道哪句話得罪了這位爺。
褚良辰雙手抱頭，崩潰的說出心裡話，「管他什麼人，只要肯把這位姑奶奶娶走，讓我過幾天安生日子，我就……」情緒激動之下，他卡殼了。
凌北霄悠閑的替他接下去，「你就喊那人一聲姑爺爺。」
不等褚良辰發作，我倆趕緊腳底抹油開溜。
夜已深，長街上空無一人。感受著微風習習，耳聽著蟲鳴陣陣，圓圓的月亮燈籠似的把路照的分明，此情此景，不說點什麼都對不起這氣氛。
我清了清嗓子，「凌北霄，要不……你再考慮下千羽。「
凌北霄似笑非笑的看著我，「你真是吃一百個豆也不嫌腥！」
我不服氣，「柔嘉這邊只是意外。莫非你嫌棄千羽曾經跟我……」
後面的話我說不下去了，總感覺哪裡不對勁。
凌北霄淡淡的說：「千羽心裡的人不是我。」
我冷哼，「推托之詞。」
凌北霄停下腳步，眼睛盯著烏漆嘛黑的地面，沉聲說道：「今天擂台之上你不覺得奇怪嗎，為何千羽會在你跟宋鍾對戰的時候上台？可不是我讓她上去的。」
我愣住了，難道……
一抬頭，正對上凌北霄看穿一切的目光，我無來由的心虛起來。
好在凌北霄沒有深究，而是閑閑的扯開話題，「殿下最近似乎很熱衷替在下說親。」
有這麼明顯嗎？
我乾笑著解釋，「我只是希望你身邊多個人照應陪伴，總好過孤單單一個人。」
凌北霄笑了笑，「你不也是一個人嗎？」
「我跟你不一樣，我……單慣了。」單了幾千年而已。
黑燈瞎火的，倆大老爺們聊情感話題顯然不是一件令人愉悅的事，我倆默契的閉上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