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假意落敗
眾人顧忌太多，打擂變成了觀賞賽，本上仙輕輕鬆鬆淘汰了八個挑戰者，只等著凌北霄的替身上台，我就大功告成。
毒日頭升到頭頂，一上午並沒有我想象中那麼難熬。
台下御膳已經擺好了，香氣飄來，我更覺飢腸轆轆。
正準備下台用膳，就見一道蒼鷹般的影子飛上擂台。
看清對方的樣貌，我好了大半的腿傷又開始隱隱作痛。
來者是小狼狗宋鍾。
他冷冷的自報家門，居然是代表京兆府尹家的公子白玉京來打擂的。
好傢夥，凌北霄把自己摘的真乾淨。
小狼狗人狠話不多，交手幾招后，別人看不出什麼，我卻已經吃了暗虧。
開始我還十分確定這小子不敢在擂台上打死我，可現在信心動搖了。
我出了事，還有白玉京背鍋呢。
本上仙迅速權衡出利弊，任務固然重要，為此送命卻不值得。
我不再戀戰，準備主動跳下擂台認輸。
丟人現眼算什麼，少遭活罪才是真的。
宋鍾發現了我的意圖，居然截住我的退路，也不知道他用了什麼招式，一雙手堪比蛛絲，把本上仙牢牢困住。
胸腹間的壓力排山倒海，我呼吸漸漸發滯，四肢也跟灌了鉛似的不聽使喚。
司命啊司命，快來救命，我無聲吶喊。
宋鍾眼中精光一閃，我從中看出了殺意。
名副其實的送終，他對得起這個名字。
難道我就這樣死在眾目睽睽之下？
千鈞一髮之際，有人擋在我前面，接下了宋鍾勢在必得的一掌。
看清來人，宋鍾微微一怔，接著立刻收回目光，一言不發的跳下擂台。
救我的人是千羽。
她仍做男裝打扮，倜儻的很，與累的一身臭汗的本上仙相比，更顯得飄逸出塵。
「奴才代表鎮北侯世子，領教大殿下高招！」千羽揚聲道。
剛剛我跟宋鐘的那一局並沒有分出勝負，可千羽輕飄飄的將之揭過，倒也沒人提出質疑。
一則是觀戰的人水準有限，看不出其中的兇險，再就是這幫人已經開始吃上了，難免分神。
在夜涼的記憶中，千羽是他從青樓贖回的花魁，媚眼如絲美艷動人。
直到交上手，我才發現千羽竟是個高手，她的招式雖不似宋鍾那樣剛猛有力，卻透著說不出的輕靈詭異，就夜涼那三腳貓的底子，在她跟前都不夠現眼的。
好在千羽處處手下留情，我才勉強在眾人面前保住顏面。
顏面值幾個錢？本上仙是在乎虛名的人嗎？
「哎呦！」儘管千羽拂上我胸膛的手比羽毛還輕，本上仙還是拿出碰瓷的架勢，順勢栽倒在地，單手撫胸做重傷狀。
千羽吃了一驚，正要上前察看我的傷勢，驀然反應過來，硬生生止住腳步，秀眉微蹙，潔白的貝齒咬住下唇。
自覺對不住千羽，我硬著頭皮道：「鎮北侯府果然人才濟濟，本王甘拜下風。」
小順倒騰著小碎步跑上擂台，鬼哭狼嚎的好似本上仙又進了棺材，放在平時我肯定會嫌棄他聒噪，可此時鬧騰點好，我可以趁機忽略千羽眼底的失落。
大家被小順的反應嚇到，忙傳御醫幫我看傷。
御醫是老油條，沒戳破我的小把戲，給我開了一些止血化瘀的葯后恭敬告退。
夜長澤提出要把打擂延後，被我拒絕了，只剩下兩個挑戰者，打敗了他們，凌北霄和柔嘉的親事就定了。
這個時候絕不能出岔子。
薛貴妃淚窩淺，抽泣著替我訴苦，「阿涼，你都這樣了，還打什麼擂？母親知道你心裡苦，你就別逞強了。」
一番話幽幽怨怨卻意有所指，氣氛頓時陷入尷尬。
最終夜長澤下令，給我半天的時間休息養傷，明早繼續打擂。
用過午膳，我正要回王府，卻被凌北霄截在半途。
他是來求我的。
求我在明天的打擂中繼續放水，只有這樣他才能擺脫與柔嘉的婚約。
我很不解，「凌北霄，美人都送到你跟前了，你還拿腔拿調的，過分了！」
凌北霄無可奈何的說：「我到底怎麼說你才會明白，我根本就不喜歡她，自然不可能娶她！」
難道他另有所愛？
我忙問：「你喜歡誰，只要你說出個名字來，一切包在本王身上。」
他直勾勾的瞪著我，半晌方說：「我誰都不喜歡。」
我放心了，並不是本上仙亂點鴛鴦譜，而是他還沒開竅。
本上仙只能諄諄善誘，「感情是可以培養的，你雖不解風情，可柔嘉喜歡你，兩個人中只要有一方努力，結果總會圓滿的。」
凌北霄用一種很奇怪的眼神看著我，「依在下看，不懂感情的人是殿下吧。」
這話我就不愛聽了，我可是月老哦，你是在質疑我的專業嗎？
「你真覺得柔嘉喜歡我？」凌北霄又問。
我點頭。
凌北霄一把拉住我的胳膊，「走，我這就帶你去見識見識柔嘉的深情！」
小順不敢阻攔凌北霄，只能警覺的提醒我，「殿下，您身上還帶著傷呢。」
凌北霄冷哼一聲，「放心，你們殿下死不了，禍害遺千年。」
我朝小順擺了擺手，「你先回去吧。」
小順仍想跟著，但被凌北霄一瞪，只能灰溜溜的頓住腳步。
到了褚府，我跟凌北霄立刻被奉為上賓。
凌北霄跟我擺了一路的臉色，可從踏入褚府的那一刻起，他立刻切換表情，如沐春風的笑容令所有人都達成共識：柔嘉好福氣！
儘管所有人都覺得大勢已定，但打擂並沒結束，凌北霄和柔嘉的親事還不能挑明了說，面對褚家人的試探，凌北霄應對的滴水不漏。
在世人眼中，最完美的東床快婿也不過如此了吧。
被晾在一旁的本上仙並不覺得被冷落，反而頭一次有閑暇觀察凌北霄。
他的五官、身形與白無常一般無二，過去跟白無常結怨的時候，我怎麼看他都不順眼，然而客觀來說，白無常的皮囊沒得挑。
尤其是他的眉眼，斯文中又帶著幾分不羈，兩種截然不同的氣質居然完美融合。
若非要挑毛病，只能說他的嘴唇略微薄了些，據說有這種面相的人最是涼薄，可一旦把誰放在心尖上，又深情的不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