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為伊且問杏仙道
「好吧，那還是退回之前的話題，還來說說這醫道。要是修這醫道，素心的病便能治吧？」
提起這醫道，原就是因為素心的病。體質弱到上個矮到一腳都能踏過去的小土丘，都要讓人攙扶，或者坐了步輦被人抬上去的地步。這大夏天的，坐的椅子上還要鋪上厚厚的熊皮墊子，若說身體健康誰會信。
「你的那位夫人就是太聰明了，心氣又高，自小心神耗費的太多。聽沒聽說過一句話，『情深不壽，彗極易傷。』嘿，若不是她修那梵心決，人只怕早就沒了。」璇璣道。
「梵心決？你說素心她，她和我娘一樣，修有梵心決功法？還有，你這傢伙，竟然能把素心的病理說的如此清楚，莫非你真懂得那個什麼醫道？一定是，對不對？」龍鈺追問道。事涉素心，他表現的有些急切。
「你說呢？你們龍家和這宋家雖是世交，可要說到這指腹為婚呢，只怕不是你爹同你岳父之前就有著過命的交情，那就是你母親與你地岳母關係非比尋常，如今看來應該是後者。
要說這醫道呢，我呀，便是算不得精通，卻也要比這世間最高明的醫者也要高明上那麼一點點吧。算了，實話告訴你吧，我所說的醫道，與你所提到的醫道還是有所不同的，雖然說此醫道與彼醫道是同出一源，卻已經有了本質的區別。我所說的醫道，其實準確的說應該叫作丹道。
你可知道，這修士修行有著內外之分，尤其是這道修之士，更是將這修行的過程稱之為結丹。而在這一門中，這所謂的丹就分為內丹和外丹。
這內丹就不說了，只說這外丹，那就是以天成地長的各類藥材為原料，淬其精華，依法修合而成的寶葯，多呈丸狀，因而稱之為丹。人服之，或可袪病強身，或可伐髓易筋，或可......，嗯，這其它的你就不必知道了。」
「明白，那不知道的就是不可說的秘密部分，而你告訴給我的，袪病強身，伐髓易筋，能達到這樣效果的丹藥，想來在這世上還是有可能製得出來的，所以也就可以不算在那些個所謂的秘密之內。嘿嘿，說的這般詳細，你可是要教我這丹道了？只是在此之前，你是不是先想想怎麼樣將素心的病給治好吧。」龍鈺道。
「你那嬌滴滴的小嬌娘可沒那麼容易死，你著急什麼，要治她的病啊，那就請你自己動手，現成的藥罐子，正好可以用來試你所學。而她的病呢，也能催促著你用心去學。」璇璣嘻嘻笑道。
「若不是有不可以出手的限制，你這就大可不必了嗎，早些治好了病，也能讓她少受些罪呢。」龍鈺懇求道。
「說不治就不治，你說破了大天也沒用。再說了，她那不過弱症罷了，平常也就是畏冷無力而已，不痛不癢的又能受多大罪？」璇璣沒好氣地將龍鈺給懟了回去。
「哦。」
「讓你那夫人著人尋醫書回來，發獃時就翻那些個醫書看看。」
「啊，這個，有必要麼？你......」
「從基礎的藥效病理講起，本姑娘便是有那閑功夫，你又有那個時間？一個月就只一天清醒時間，你可是全許給了你那小嬌妻了，還能抽出空來學這勞什子玩藝兒？所以呢，就只好想辦法把你這痴獃的時間利用起來。」語氣很是不爽。
「把痴獃的時間利用起來？」
「之前私塾中老師授課，不都在你痴獃之時么，那些東西能記到腦子裡，想來這葯書醫典什麼的也不會有太大的問題。只是怎麼能讓你在痴獃的狀態下主動去翻看這些個書是個問題。」
能夠被宋素心留在身邊侍候的，自然沒有一個蠢人，就象可兒這些個素心的貼身丫鬟，她們的責任可不僅僅是侍候好自家小姐這麼簡單。
象這素心，雖然在這北郡軍政有司衙門中不擔任任何職位，可實際上呢，她可是這實際上的北地之主，宋問，宋則兄弟勢力的第一謀主。甚至是這北郡的幾個極為重要的部門，實際上就是直接向她負責的。
府里掌著事，手裡管著人，可是這有司衙門裡的人員卻是一概不用，總不成事無巨細的都要她一個人親力親為？那自然是要有人幫襯著的，而她身邊的這些個丫鬟，起得就是這個作用。
是問要做好這些工作，人不聰明成么。
所以這隻要是能被他留在身邊的侍女，不但個頂個的聰明，而且那隨便一個拉出來，無論是文采上，辦事能力上，甚至是城府與心計上，比著那外面辦事的相公，坐堂的官員，資深的幹吏都不差什麼。
可是今天，她們這些個人，有史以來第一次感覺自己象是一個傻瓜，因為自家小姐與那個，嗯，該叫姑爺，再不叫姑爺的話，怕是姑娘那裡首先就沒有好果子給自己吃的。自家的小姐姐和姑爺的行為，他們之間的談話，她們這些人自始至終都沒有看的明白，聽得明白，想破腦袋也還是一個稀里糊塗。
想，不能不想，必須要想個明白，若是能夠將其中的關竅想明白了，那便是智計心思上的一個提升，這個道理是姑娘教導給他們的，自然不會有問題。
可是這一想事，還是極為用心的去想事，那麼做起事情來精神就無法集中，於是不是這人在倒茶時把水倒的滿桌子都是，就是那個遞扇子卻遞了一把剪刀過來。
「好了你們幾個，魂都丟那裡去了。」最後還是這宋素心實在看不過眼，這才喝了一聲，將這些個遊魂的傢伙從夢遊狀態中喚醒過來。
「啊，」清醒之後的這些個小丫頭們，自是又有一番忙亂。
等到一切歸整之後，一個一個沒皮沒臉的諂笑著圍攏到自家小姐身邊，捶腿的捶腿，按肩的按肩，遞茶的遞茶，打扇的打扇。
「這一次可是露怯了吧？呵，往日呢，見你們一個一個的辦事倒也穩妥，外面那些個相公們處分一些事情時也算是駕輕就熟遊刃有餘，便是他們也有扶不上你們手的時候，這一來二去的倒把這心氣給養出來了，就以為這天下男子便都不如你們了？」
接過可兒遞過來的茶盅，只輕輕的泯了一口便將茶盅遞還給她，宋素心這才抬起頭來，好笑的環視了眾人一眼道。
「小姐說的哪裡話，咱們做事可都謹慎著呢，在外人面前可是從來不曾表現的自傲自矜態度的，要真說哪一方面比那些個外面辦事的相公們還強上一些的話，那還不都是小姐你教導的好。」正在為自家小姐捶腿的杏嬌腆著一張俏臉嘻嘻笑道。
「是嗎？」目光淡淡地掃了杏嬌一眼，宋素心輕輕搖了搖頭道：「百戰百勝，不如一忍，萬言萬當，不如一默，方喜方怒，尤宜忍言。呵呵，你們這一群小狐狸啊，那道行還差得遠呢。」
「嗯？」
「又不懂？那就說些你們懂的。」
看著一群露怯的小妖精，宋素心心中有些好笑，又自有些嘆息。自己卻是招了招手，讓旁邊的杏嬌扶著坐了起來，旁邊的文蘭連忙取過一個靠枕來墊在了她的背後。
「鈺郎他不是一般人。雖然外面人都說他是個傻子，可事實上，他的心計與智慧，就是你家小姐我也是猜度不透的。」
有些人，你便只須對他拈花一笑，他便能夠做到瞭然於心，那是悟性。可是在這世上，有著這樣悟的又能有幾人。
志在流水，還是志在高山，此情發於指端而賦予琴弦，可是能夠聽得明白的人實在難求，是為知音。
知音難求，有悟性的在這世上也不易求，所以對於這幾個要依重來做事的，各方面素質還算過的去的小狐狸，宋素心這裡也就只好將道理講的更透澈一些，淺顯一些，這也是一種培養與教導。
「旁人窮十數年功夫用心學問，孳孳不倦，得有尺寸精進，那都算是卓絕之人，才智之士了。可是鈺郎他呢，每月里僅有一天清醒日子，如此算來，這十四年可有幾天過的如常人一般？往多了算也不過一百七八十天。一百七八十天，便是不眠不休，只在一門上苦心鑽研，一個人又能學到多少東西？可兒，你是掌著諜司的，給她們說說，有關鈺郞的事情你都打聽到了什麼。」宋素心看了可兒一眼道。
「啊，奴婢，奴婢倒是打聽到了一些東西。說是他，哦，姑爺，姑爺他在詩文與書法上皆有不凡造詣。只是奴婢以為這些事情怕是之前伺候姑爺的那些個下人得了龍王夫婦授意，故意放出此等虛假消息，其目的只是，只是......」連說了兩個只是，可看著自家小姐的目光，這可兒後面的話就接不下去了。
「對於得來的消息作出準確的判斷，這本是諜司的職責，也是其工作重心所在。可兒的道行還是淺了些。」不是嚴厲的批評，可宋素心只淡淡的這一句話，那可兒的臉色就一下子變的白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