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此言但說與君知

第30章 此言但說與君知

此時,就在這螺山頂上,汲翠亭中,一身素白衣衫的女子正亭亭站在階上,似一株嫻靜的芍藥,就那般靜靜地看著隨在可兒身後,沿階而上,向著這山亭走來的龍鈺身影。

女子目色淡然,卻也溫柔。

「有勞久候了。」

龍鈺隨著可兒走到亭前,不待那可兒說話,便笑著向立在階上的宋素心拱手笑說一句。罷了,也不等對方相請,便是一提袍裾踏入亭中。

亭中原有一具高几,几旁邊還設有兩張竹椅子,其中一張椅子上還鋪著一張熊皮坐墊,分明就是宋素心的座位,那麼另一張就是為龍鈺所設。

於是這龍鈺一入了亭中,只把眼一掃,便徑直走到屬於自已的那張椅子上坐了下來。末了,這才笑著抬頭看向還站在一邊的宋素心,以手指著屬於她的那張坐椅笑道:「你也坐。」

片刻的怔愣之後,那宋素心的臉上露出一個明了的笑意,目光只在可兒身上轉得一轉,便攏了攏衣裙,一邊緩緩在自己的坐椅上坐了下來,一邊對龍鈺道:「妾身天生體弱,這走上兩步就會覺得累,又畏冷。可是又不肯老實在房中呆著,總喜歡到這山頂上來看這湖光山色。每每來這山上,不是讓人兩邊架了一步步蹭上來,就是得讓人用步輦抬了上來。你說妾身是不是很沒用呢?」

說著話時,這宋素心緩緩轉過臉來,那小臉微微揚起,神情中竟帶著一種嬌憨的味道。

她的這種神情表現,看在旁邊隨侍的幾個丫鬟眼裡,可真是把她們這些人驚訝的眼珠子都快掉了出來。

實話說,自家小姐會表現出這種神情,她們這些人之前別說見了,就是夢也是夢不到的呀,今天這是怎麼了?怎麼就在這麼一個陌生人面前,表露出這種神情出來?

可不是陌生人么,不單是宋素心,就是他身邊隨侍的丫環今日里也是第一次見著龍鈺的。實在來說,對於這一位呆名在外的新姑爺,她們之前可是半點興趣也欠奉,那有心思去偷偷瞭上一眼,看看這新姑爺的長相人品。

「哎。」龍鈺輕輕的嘆了一口氣,臉上的神情有些無奈,望向宋素心時不由得苦笑一聲:「這賊老天從來不肯輕易賜惠於人的,只是這人啊,想要得個十全十美的結果,實在是太難太難,你不肯就這樣認命,呵,你家相公何嘗不是如此啊。」

聽這二人說話,那一旁侍奉的一眾侍女可是越來越覺得奇怪。

這宋素心說那一番話,依著他們的想法,實在不該在這麼一個場合,對那個男子說出來。而那龍鈺呢,又是有著什麼樣的立場,說那一番話呢?

故事根本沒有按著自己等人設想的版本來演繹,也實在是不符合常理。

小姐不是應該表現出一副拒人千里的高冷?或者是淡淡然的,表現出帶著距離感的禮貌?而那小子,卑微瑟縮才是他應該表現出來的神態才對。

可是這是怎麼了,小姐這裡何時又對何人表現過這般如春風化雨般的親和了?而這小子,一個每月里只有一天清醒的傻子,又哪裡歷練出這般沉凝練達的心性呢?

「是啊,命運跟你我都開了一個天大的玩笑,讓人每每思及都會有一種指天怒罵的衝動。不過不得不說,這一次,它卻是做了一件好事呢。」女孩嘻嘻的笑,帶著一種春花初綻般的明艷。

「只是我能陪著你的只有這一天時間,每一個月僅只一天呢。」龍鈺也在笑,只是他的笑容裡帶著的卻是一抹苦澀,一絲悲憫。

「你是怎麼知道我的情況的?父親那裡是絕對不會將有關於我的事情說與你聽的呢。」玲瓏秀美的鼻子輕輕皺了皺,女子撲閃著一對明亮的大眼睛,望定了他問道。

「察言觀色呀,你不一樣么?我的情況也沒有人有可能告訴你的呢。」輕輕笑了一聲,龍鈺很自然的抬起手來,在女孩鼻頭上輕輕颳了一記。

他的這一個動作,做的是那般的自然。同樣的,女孩的神情也是坦然而自然,那根本就象是情真意篤,相濡以沫多看的夫妻一般。

只是,龍鈺的這一個動作,可是讓那些個侍立左右的,跟著宋素心多年的一眾心腹丫鬟全體進入到了石化狀態。

「你剛才說什麼?你肯陪著我?」臉色有些緋紅,雖然說是對於龍鈺的表現,她沒有一絲一毫的厭惡,可是在一眾丫鬟面前,這般親昵的動作,便是相伴無數歲月的老夫老妻之間做來,那也是會感到羞澀的。宋素心一個未經人事的姑娘家,感到羞澀那也是自然之事。

「是啊,你一手定下了你我之間的姻緣,那麼我們兩個相伴一世還跑得了么?」

「只是現在我才知道,我的這個決定,怕是要委曲你了呢。」定定的看著龍鈺的臉,女孩的目光很是真誠。

「對於任何人,這樣的決定,你都應該看成是對他的恩賜,對方都應該感覺到榮幸。」龍鈺回視對方,目光一樣真誠。

「對於別人我會這樣認為,可是對你,我卻是一點信心也沒有。」

「你該有信心的啊,因為我真的感覺到很榮幸呢。」

與妻子的第一次見面,與妻子的那一番交談,說實話,不管是當時侍候在旁邊的那一群丫鬟,還是經由丫鬟之口一五一十地仔細了解了當時情形的宋問等人,很長時間都沒有從那種迷惑和不解中擺脫出來。實話說,二人的表現他們可真是看不懂了,一點也看不懂。

「從來不曾想過,這世間還有如此聰慧的女子。」對於之前發生的事情,別人或許不懂,璇璣卻是懂的,正因為懂得,所以也就對這宋素心有了由衷的讚歎。

「素心聰慧,你又何嘗不是?難不成在你心中,也只有在你那一個層次的世界里才有如此蘭心慧質的女子,凡世間就不該出現?」龍鈺笑著反問一句。

「是啊,慧源於靈,智生於魂,這凡世間清濁氣機混雜,生命靈魂極易受到沾染而被傷及慧根。」不想對於龍鈺的問話,這璇璣竟是極為嚴肅的給出了肯定的回答。

璇璣的這個回答,明顯讓龍鈺愣了一愣,想了一想,他這才搖頭笑道:「好吧。那麼看來,在這凡世間,不唯人的靈魂會受到這氣機的感染而難得精純,身體怕也是一樣,所以就會有許多的疑難雜症出現?」

「你倒是通透,我不過簡單的一句話,你就能夠從其中分析出深層次的東西,而且還能舉一反三。」璇璣由衷的讚歎道。

「誇獎的話,即便是由衷之言,也等我想聽且有閑暇聽的時候再說。我要問你的事情,沒必要明白的講出來吧,還是這些事情又是涉及到了你那些個所謂的秘密?」

「嘻嘻,你想問的呢,要說是涉及到了一些秘密,那也不錯,可要說是不可說倒也不是,至少這一道上那些個淺層次的東西還是可以說於你聽的。」璇璣笑了笑道。

「你說這醫道修到至精深時,會與你的那個層次關聯上?」

「不單是這醫道,就是你所修的那功法,若是修至精深時,一樣能夠與那個層次關聯上的。」

「哎,說到這功法,我正有事想要問你。自打聽了你的話,我開始修這勞什子功法,怎麼總有一種奇怪的感覺?」說話時,龍鈺有些皺眉。

「哦,什麼?」一聽龍鈺這話,璇璣一下子不由緊張起來。

「嗯,怎麼說呢,你說這修行吧,它就應該象是往一個池子裡面蓄水,大多情況都應該是隨著時間的推移,那池中之水會越來越多才對,可我的感覺,好象我那裡每每有了那麼一點點的積蓄,轉眼就會消失不見,就好象屬於我的那個池子底有著一個大漏洞似的。」很是認真的,在鈺說出了自己在修練過程中感受到的情況。

「啊,這個?」

「別這個那個的了,你就實話告訴我,是不是我脖子上帶著的那一塊玉?別打馬虎眼,那東西每每在我修練完成之後就會發熱,世上會有如此巧合的事情?」說著話,龍鈺從床上坐了起來。

「若是真是那玉搞的鬼,你準備怎麼辦呢?修練時將那玉從脖子上取下來,還是從此再不戴它?」璇璣笑問道。

「你當我傻呀,以為我不知道它對我有多重要?是,雖然不知道是怎麼樣的一個重要法,但是我心裡卻是明白,應該是堪比性命的。再者說了,那東西是想丟就可以丟掉的么?」龍鈺搖頭失笑道:「問你只不是為了證實一下罷了,就是那玉將我修來的力量拿走了。」

「還修來的力量呢,前後加起來你才修練了幾天,就連氣機都還沒有在體內引通呢,最多不過是剛剛有了氣感罷了。」若是能有自己的形體,此時這璇璣白眼翻的怕是黑眼仁都找不到了。

「能告訴我它為什麼要拿走我好不容易煉出的那點氣機呢?」

「不能。」肯定的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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棺蓋諸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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