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無法消滅的對手
蘭爾將仍是一隻獸的地醒帶回來時就知道,有一天地醒會替他完成所有他不願意做的事。
「都是因為你!都是因為你!都是因為你!」
地醒口中不停重複這句話,手上更是停不下揮刀的動作。
「啰嗦!」衛良也毫不示弱。
儘管那隻不過是一把普通的黑傘,可在衛良手裏他像是神兵利器。
蘭爾要阻止衛良進入神之山,又不願親自出手,地醒代勞。
地醒不願抓捕小羽,可那是蘭爾的命令,他必須執行。
說到底,都是因為衛良!
地醒越想越氣,下手就更重,一刀下去,劈得衛良單膝跪地,毫無還手之力。
蘭爾聽到兵器撞擊的聲音,看到衛良奄奄一息的樣子。他並沒有一絲動搖,他有自己的命,衛良也有自己的命。他的命屬於神之山,而衛良的命不屬於神之山。
衛良喘著粗氣。他那超強的運動能力讓他很少受傷,上次受傷還要追溯到幾年前的「英雄救胖」。那次為了救莫默,衛良的手臂上破了層油皮,可對方几個人卻不是斷了胳膊就是斷了腿。
可現在局面完全反過來了。他傷痕纍纍,地醒卻連油皮都沒蹭破。
衛良可以接受失敗,可絕對不想接受死亡。大過年的,這些人莫名其妙的衝進他的家門,難道還要莫名其妙奪走他們的命嗎?
就算他是一個慫包,也有活着的權力啊!
蘭爾忽然感覺到有一股莫名的壓力在逐漸增大,那是只有高階神官才能展現出的神力。在這個房間里,除了蘭爾不該有任何一種存在能展現出濃度如此高的神力才對。
地醒再次向衛良進攻,可他的腳步忽然凝滯。他並不是不想衝過去,而是強大的神力逼着他向後退。他意識到,他的對手在不知不覺中開始起了變化。
衛良也覺察出身體里有一股正在逐漸增長的力量。他不懂如何控制這股力量,他只是單純的認為,只要將所有的力量集中在一處,砍過去就對了。
那就砍吧!
衛良瞬間爆發,大叫着向地醒砍去……
地醒來不及躲閃……
成功了……
塵埃落定,在迷霧中顯露出地醒的身影。地醒還立在原地,可他身上的衣裳近乎全部被強大的神力剝下。若不是他及時將手中的刀變成雙刀形成一個護盾擋在身前,怕是被撕碎的應該就不只是衣服了。
還沒死嗎?
衛良早已筋疲力盡,氣喘吁吁,卻仍舊再次舉起手中的黑傘。就算它只不過是一把普通的雨傘,衛良也要用它砍倒所有敵人。
地醒左右手分別提着一把刀向衛良衝過去,刀刃滑過地面的聲音極其刺耳。
「夠了,」蘭爾吐出的兩個字於地醒像是定身的法術一般:「你不是他的對手。」
地醒心中不服,當初那場「萬獸之戰」,是他砍殺了成千上萬的對手才終於有資格成為蘭爾的侍神,他怎麼可以輸給區區人類!
他沒輸,他還可以繼續戰鬥!
可地醒不會反抗蘭爾的命令,默默退到了蘭爾身後。
蘭爾從懷裏掏出一個小瓶和一個小布袋丟在地上。
小瓶里裝着「麥麗素」,那是給衛甜甜的葯。
衛良冷笑一聲,舉著黑傘的手不停顫抖,可仍舊對準蘭爾,說:「所以現在你終於肯出來了嗎?」
蘭爾皺了皺眉頭,說:「你不是我的對手。」
「別太自信了!」
衛良大喊一聲向蘭爾砍去。就算蘭爾再強大,這份輕敵足以讓他陷入萬丈深淵。
有機會!
血液,是紅色的血液……
衛良停住了……
他根本沒看清蘭爾什麼時候出手的,甚至還來不及感覺到身體的疼痛,就倒在了地上……
他本以為自己的全力以赴會讓蘭爾後悔來過這兒,可事實上……
滴答、滴答。
那是純白的雪落下的聲音?
還是鮮紅的血落下的聲音?
在衛良聽來,那聲音是死神的召喚……
真的不行了嗎?
不可以,絕對不可以!
他還能起來,他還可以戰鬥!
蘭爾的一隻腳已經邁入通往神之山的拱門。
在蘭爾徹底消失前,衛良拼盡最後的力氣爬過去,抓住蘭爾的一個衣角,迷離道:「把小羽留下。」
蘭爾並不多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抽劍指向衛良的鼻尖。衛良感覺到那劍上滲透出來的寒氣,那是一種比死亡更可怕的威脅,那是一種擁有強大力量的存在才能在無意之中散發出來的威脅。
衛良從未感受過這種威脅。
他從來都假裝自己是個慫包,而內心深處卻認為自己天下無敵。甚至,當他被地醒砍得遍體鱗傷時,他都從未真的怕過。可當蘭爾的劍指向他的鼻尖時,他才知道原來他可以距離死亡這麼近。
他猶豫了,正是因為這一瞬間的猶豫,他的手指鬆開了蘭爾的衣角。當他想再次抓住時,蘭爾早已消失在夜空中。
在進入拱門的瞬間,地醒的胸前滲出一道血跡。
好在衛良用的「武器」是一把普通的黑傘,否則怕是沒辦法好好站着回去了。
地醒不準自己有一絲動搖,可仍舊忍不住有些后怕。
一直被強大的恐懼籠罩,只能癱坐在地上的莫默,終於能站起來了。他衝過去笨手笨腳地給衛良包紮傷口。
新年的鐘聲響起,所有人都沉浸在團圓的喜悅之中。
對於別人來說,過年了。
說來也怪,在蘭爾等人離去時,暴風雪瞬間停了,像它來的時候一樣突然。電視里播放着《難忘今宵》,這一晚對衛良來說註定終身難忘。
大年初一,清晨。
在大多數人還沉醉在通宵的宿醉未醒中時,巷子口的「童願麵館」已經有了響動。這家店名為「麵館」,卻不過是個比早餐攤大不了多少的鋪面。
麵館老闆是個單身的逗比大叔,性子極好,又極愛笑,好像天大的事也不值得他愁一愁。附近的小孩子放學后、阿姨媽媽從菜市場回來,都喜歡到他的麵館和他說幾句俏皮話,當然,一高興也就帶點生麵糰、飲料之類的回去。
可這一日,一向樂觀的麵館老闆卻愁雲密佈,整條街都洋溢着過年的喜慶,只有他這裏陰陰沉沉,沒一點活份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