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月無邊

鎏金封乃是金族王族所有之物，形如竹筒，可內里容納三千。如同火族的夢筆一般，鎏金封亦有困人之效用。只不過比之一筆乾坤以畫幅為牢獄，鎏金封可是能夠將人徹底困死在金封裡頭，若是七日內尋不到破解之法，困在其中的人便會化成一灘血水再無生還之機。

姬濟因沉璧出手大方，抬眸瞥了她一眼。只有姜玥不明此物的價值，說了一聲「謝謝」，便收下了它藏在自己的小寶庫里。

沉璧雖然沒有將她們送至目的地青州，倒也離了逐鹿城一段距離。分開的時候，沉璧自然沒有話要說，至於巫九歌，勉強提起了幾分精神，說了句「後會有期」。以巫九歌的性子，不願意依靠沉璧的，可眼下又沒有其他的方法。水族的人已經給她傳信，讓她儘快回到族中去與黑帝完婚，她如何甘願成為那空有一身光鮮的傀儡？

金色的天馬車架漸漸地沒入了白雲一端，連一道痕迹都不曾留下。遠離了逐鹿城的地方，也少了那一層陰霾，白日光芒萬丈，像是要驅盡一切黑暗與陰邪。姜玥的狀況比之前好了不少，面上也恢復了些血色。她眯著眼盯著遠空半晌，才轉過頭對姬濟道：「她們是去哪兒？」

姬濟搖了搖頭道：「不知。」她不想關心無關緊要之人。現在除了要擺脫土族的追兵，還要將生之卷送回到木族人的手上。如果黃帝要挑起烽煙，第一個開刀的定然是實力大減的木族。

遠處的巍峨城樓在日光下隱約能夠瞧出一道輪廓，就像是草原中打呵欠的匍匐雄獅。迎面吹來的風帶著寒氣，吹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姬濟與姜玥的心都沉甸甸的，腳步沉重，不知未來的路通向了何方。

明明只是想解除婚約的，可是現在的一切與自己最初的念想背離了。背後彷彿有一隻看不見的手，推動著她們不斷地前進，再前進。

「前面是什麼地方？」

「應該是回夢城。」姬濟蹙眉應道。她雖然也沒去過幾個地方，可到底比姜玥多了幾分見識。

回夢城處於木族與土族的邊界，向來魚龍混雜。回夢城的現任城主是薛洛師，土族的一代遊俠。年輕時以星流斬與水族第一勇士在無崖山決鬥，眾人皆以為這初出茅廬的年輕小子會輸，結果在三招內擊敗水族第一勇士，致使那勇士自刎而亡。黃帝有招攬薛洛師的心思，然而被他給拒絕了。前些年他還在外頭流浪，只是回夢城中發生了變故，他不得已回到回夢城繼承城主之位。雖說黃帝掌握著土族的大半力量，然而邊陲小鎮，卻是他心力有所不及的，故而城中人只知城主的風月無情劍，而不知黃帝的鈞天決。

姬濟道：「我們去青州得借道回夢城。想要去木族人聚居之地，恐怕不容易。」

姜玥咦了一聲，問道：「是因為當年青帝的死么？木族本部對其他四族失去了信心？」

姬濟道：「大體如此。」

回夢城中著實熱鬧，似是沒有遭受逐鹿城鬼嬰一事的干擾，儼然一片世外桃源。只不過仔細看來往的人，還是能夠瞧出幾分端倪。人群中有不少穿著平民服飾，如同小販一般四處吆喝，可是他們接待客人時都是漫不經心的，眼神中也爆射著燦亮的光束，顯然是修習法術之人。他們混在百姓中有何目的呢？在長街上行走著，姬濟感覺自己被無數雙眼睛緊凝著，她還以為是土族的追兵早早來此埋伏了。只不過那些人光是看著沒有行動，姬濟這才一點點打消了自己的念頭。

「我好餓，可以去酒樓吃一頓好的么？」姜玥沒有注意到周邊的細微變化，她摸了摸乾癟的肚子，扁著嘴有氣無力道。雖說修習法術之人，一段時間不進食也沒什麼，靠著天地靈氣來維持著生機。但是嘗過美味佳肴的人，如何能夠忘記那令人口齒生津的好吃食？口腹之慾同樣是難以消除。

姬濟本想帶著姜玥去一處僻靜的客棧里，隨便點點東西算是了事。可驀然對上那雙濕漉漉的眸子，心中頓時一軟。到了唇邊的話被她咽了回去，她瞥見了前方隨風招搖的酒旗，輕聲道：「好。」

這被姜玥一眼就相中的酒樓很是風光氣派，只是匾額上「極樂天」三個燙金大字，讓人以為這是什麼銷魂的風月場所。姬濟的腳步頓了頓，可姜玥嗅著樓中的香味，再也按捺不住，拉著姬濟就往裡頭走。

「小二，將你們這兒的好菜全都端出來。」姜玥沖著忙裡忙外的小二吆喝了一聲，一轉頭就見姬濟似笑非笑地瞧著自己，她縮了縮脖子，低低地開口道，「濟姐姐啊，你這回帶了銀子么？」姜焰沒給她留下什麼珍貴之物，這一路來都是跟著姬濟吃吃喝喝，活像是個被豢養的小白臉。見姬濟不說話，她又吐了吐舌頭，似是自言自語道，「那金族的王女不是從了什麼金嗎？倒出點金子結賬，應該可以吧？」

姬濟聽了好氣又好笑，她橫了姜玥一眼，輕哼道：「那是鎏金封，你之前在琅嬛書閣看的書都都被狗吃了？不知道這是什麼東西嗎？」

她在琅嬛書閣里看了什麼？無非是幾本火族、木族的秘籍罷了。姜玥吐了吐舌頭，她挪到了姬濟的身側，硬是跟她坐上了同一條板凳，按住了她地手背輕輕地摩挲著，口中還說道：「濟姐姐，濟妹妹，好濟兒，你到底帶銀子么？你說一聲嘛，咱們總不能走到哪兒都吃霸王餐吧？」

一股電流在周身流竄，姬濟身子一顫，驀地縮回了被姜玥摩挲的手。她掀了掀眼皮子，帶著三分嬌、三分嗔地橫了姜玥一眼，沒好氣道：「帶了，就看你能不能吃下。」

姜玥頓時便喜笑顏開了，她拍了拍胸脯道：「我是什麼人？這世上還有我吃不下的東西么？」

真如姜玥所言，小二將菜端上，她便以風捲殘雲之勢將其掃蕩一空。姬濟連筷子都不曾動一下，只是一臉驚訝地望著眼前的空盤子。她與姜玥一道，自然是知曉姜玥的真正食量。上一回如此失態，應是九龍入體之後吧？難不成又是那九條魔龍導致的？她的眉頭頓時緊蹙起，也顧不得姜玥手中還拿著一個油膩的雞腿在啃，扯著她的手腕便將她往樓上的廂房裡帶。

木梯在加重的腳步下發出了吱呀吱呀的聲響，距離梯子近的人，紛紛注目。

好不容易才吞下了口中的肉，姜玥甩了甩手，微惱道：「你做什麼呀？」

姬濟沒有說話，直接將姜玥扯到了屋子中，皺眉道：「將衣裳脫了。」

姜玥被姬濟這沒頭沒腦的話嚇了一跳，忙捂著胸後退了幾步，紅著臉道：「你在說什麼胡話？」

姬濟凝視著姜玥的眸子，又重複了一次：「將衣裳脫了。」見姜玥不動彈，她索性向前一步，直接扯開了姜玥的衣襟。姜玥再度露出驚駭的表情，愣在原地連反抗的動作都不曾有。直到外衫被姬濟胡亂扯下，她才驀地回神，面紅耳赤道：「你幹嘛呀！你這、這是——」一句「惡霸行為」梗在了喉頭無論如何也說不出。也不知為何，腳下忽地發軟，她撫了撫額，身子晃了晃，最後往後方跌退了幾步，坐在了被褥上。

冰冷的指尖劃過了溫熱的肌膚，姜玥身體一顫，心魂忽地搖蕩了起來。抵抗的雙手漸漸無力地垂了下來，只是口中喃喃不斷地重複著「你做什麼」這樣的話。

時值黃昏，眾鳥投林。半合的窗子中，斜陽的餘暉灑落，勾出了幾分夜幕降臨的慵懶之態。姬濟單膝跪在了姜玥的雙腿之間，她解開了姜玥的褻衣，目不轉睛地注視著那如同美玉般晶瑩的肌膚。

姬濟的雙眸純潔無垢，如同琉璃般澄澈，可就是被她這般的視線凝著，姜玥渾身的不自在，想要扯外衫遮住自己裸/露的肌膚，忽地聽見姬濟輕呵了一聲「不要動」。緊接著，她整個人慢慢地向下伏，溫熱的鼻息打在了脖頸上，頓時帶來一陣酥麻。姜玥覺得自己身體變得輕飄飄的，似是踩在了雲端，神魂都虛浮搖蕩起來。她應該推開姬濟的，可是她坐在原處，雙手撐在了身後，緊攥著被褥，裸著肌膚任由姬濟上下打量與撫摸。

起伏的胸脯，纖細的腰身，褪去了遮蔽的衣衫，暴露在外的身子勾勒出美好的曲線，屋中的氛圍陡然間變得旖旎起來，姜玥的眸中升起了霧氣，最後在眼睫上凝成了一顆小小的珍珠。羞澀、茫然無措、歡喜……甚至還有莫名的熟悉之感，在腦海中交織著，一時間只能像一隻提線木偶般，任由姬濟操縱。

像是過了許久，又像是只過了一瞬，她的眼睫顫了顫，她低聲道：「你——」

只是姜玥才說出了一個字，剩餘的話語就被匕首的銀光給截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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