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變味的泡沫酒
藥劑師們的交流告一個段落的時候，不是主要人員的維妮主動站起來去換點心和茶水。
端著點心盤子回到大廳，穿過走廊的時候，有人從背後拉住她，「薇薇安？你怎麼來了？」語氣並不是溫和打招呼的那一種。
維妮轉頭，是個陌生的高個子少女。
「啊，抱歉，看到頭髮很像，不小心認錯人了。」少女有些不好意思，黑色長發打著小卷卷的不是什麼特殊髮型，側臉似乎又有點熟悉，從背後看很容易認錯人。
「沒關係，那我先走啦！」維妮不準備多解釋李斯特爵士家的維妮跟薇薇安的關係，她們的交集，短時間內相當有限，有什麼事情，一年之後再說吧。
「哎，請等一等！」少女突然走上前。
維妮回頭。
少女的肩背挺得筆直，寶藍色的頭髮閃著光澤，嘴角含笑，「您認識伊莉莎*李斯特么？」
維妮挑眉，用何對方一樣的貴族禮貌式語氣，「她是家姐。請問您是？」
「我是梅沙利亞，伊莉莎曾經的同學，」少女點頭，恢復了日常的語調，「這麼說，你應該是維妮了？」
「是。」維妮招手喚來一個侍女，把點心盤子交了出去，指點了一下導師和剛剛那一圈一起談話的大佬的位置，請她送過去，然後微笑，「您認識姐姐，並且也知道薇薇安？」
「當然。」
維妮對於前身記憶中已逝的姐姐和伶俐的同父異母妹妹都略有好奇，梅沙利亞表達出「談談」的意思之後，便決定先聊一會兒。
「我與伊莉莎同屆，曾經聽她談起過漂亮可愛的妹妹們，至於薇薇安，她現在是我的學妹。」兩個女孩倚著走廊的窗檯，窗子正對著會議中心的大門，可以看到人來人往。
「薇薇安還好么？很久沒見到她了。」
「她很好，也非常受歡迎，如果不是年齡不夠，老師還想把她也帶上一起過來。」
「啊，那真不錯。」
「維妮也是跟老師一起過來的嗎？這麼小的助理啊，你們老師可真欺負人！」梅沙利亞瞟了一眼侍女剛剛過去的方向，大堂右側的隔間里似乎集中了不少藥劑師。之前她去前台了解情況的時候聽說了，頂級的藥劑師們才來了不到一半的數量。而且，聽說這位李斯特子爵家的二小姐之前一直在鄉下養病？養病會養到王都來么？
維妮想了想，「應該不算吧，梅沙利亞小姐是跟導師一起來的？」
「嗯，不過，我可算不上是正式的助理，借了魏瑪老師的光來看看罷了。」梅沙利亞略微抬頭，老師的名氣在業內可不小，「對了，你的老師是……」
窗外突然有些騷動，兩人的注意力被轉移了過去。
梅沙利亞眼睛一亮，「是柯林斯先生！」於是連忙迎了上去，只顧的上跟維妮說一句，「我先走了，下次來克羅埃西亞學院找我玩啊！」
維妮笑眯眯地搖搖手。
找你玩？可是你是誰啊？除了一個名字，一個學校，一個老師，其他什麼都沒說哎！人家只是下鄉來的小孩子，沒那麼大能耐一個個名錄翻過去。
維妮返回茶水間又取了些水果。
本來人擠人的茶水間，聽到新來的「柯林斯先生」頓時空了不少。維妮毫不客氣地把最好最新鮮的水果全部挑出來裝盤。
「似乎在哪裡聽過這個名字？啊，是那位有名的貴族藥劑師！」
圖書管理有柯林斯先生的著作，精裝版的，裡面的藥方和書皮一樣貴，普通人還真用不起，哪怕只是惡作劇或者感冒藥水的配方，「精緻」程度也不一般。
跟維妮的印象類比一下的話，這位先生相當喜歡用靈芝人蔘一類的東西去治療發燒和肚子疼。因為藥劑的身價非常符合「身份」，柯林斯先生向來受到不少相關人士的追捧。
「不去看看？」抱著大盤水果回到隔間，斯特林對小傢伙的淡定非常滿意。
「才不去！最無聊了！」一邊倒茶水，維妮張口吃掉美人餵過來的水果。
看到這一幕，夏加爾的眼睛有些脫窗，然後按了回去：果然是門德爾森家的小姑娘，什麼時候導師那麼溫和過了？一路過來的時候，能看到的幾次交流都是很嚴肅地指導各項知識點，維妮背書卡殼的時候，斯特林導師的神色也是相當的嚴厲。阿芙蕾迪還擔心一個月下來，又要打點自己又不能中斷學習，小姑娘會不會受不了。事實上，小姑娘看起來比她第一次隨行要自在得多！
阿芙蕾迪也過來了，她剛剛去領了最新的演講安排。
「導師，這次流出來的提問時間多了一倍？」
斯特林頷首，他被安排在主會場的第四天下午，這個時間不壞。
「咦？」阿芙蕾迪看到閱讀材料上的名字了，不過見到又有人過來了，咽下了嘴邊的話。竟然有一篇導師不是第一作者？
回到湖畔旅館，天色還沒完全黑。
斯特林開始整理後天會議所需的各種材料，維妮佔據了書桌的一角，默寫貝瑟芬妮教授提前給她給的魔法陣。
卡瓦喬也回來了，他下午沒有去會議中心，但也不是到處閑逛了——他帶回來一份王都藥材市場的最新地圖。
這兩年市場波動幅度不小，不少小型藥材商都被吞併了，價格區間也沒有以前那麼自由。
「博爾金也離開了？」
博爾金是老牌的家族傳統藥材商，質量一貫穩定，價格也向來平穩。
「是的，聽說去年年底就賣掉家業了，」卡瓦喬頓了一下，「很奇怪。照理說，他在東部的原料收購應該不會出什麼問題，我假期回去的時候，卡松谷那邊的藥材地還是老樣子。」
維妮的耳朵悄悄地豎了起來，商戰？
「不專心！」斯特林瞟了她一眼，卻還是把記載各家商行的紙復刻了一份給小女孩。
「我聽人說，卡松谷的泡沫酒，今年品質下降得厲害，去年的都快被吹成絕品了。」維妮隨意翻了幾張，看到一個熟悉的地名。
泡沫酒的事情，是老管家約翰揍莊園護衛們的時候吐槽的，說護衛們有心「孝敬」，卻沒好好嘗一下酒的味道，花了高價還被人騙了都不知道，結果護衛們委屈了，明明就是卡松谷的出產啊！
「土壤變化……等等，是開礦！」卡瓦喬眼睛一亮，跟導師對視了一眼，「難怪！」他們幾個對高檔的酒沒有任何偏好，自然不會關注這類信息。
卡松谷一帶是科羅拉多王國東部高品質藥材的主要採集地，品質和產量一向為人稱道，市面上一直是搶手貨，一旦周邊開礦，地質環境被破壞了，藥材還想有原來的品質似乎不可能了。
目前市場上依然風平浪靜，好像各家都還有不少存貨？
斯特林直接飄起四支筆，同時開始寫各種的藥材名字。一份交給卡瓦喬，「東邊的你能找到的，我給市價上浮百分之十。」
「沒有問題。」卡瓦喬露出一個迷人的微笑，然後告退。
一份打上特殊的封印，斯特林拉響搖鈴喚來服務生，這是需要送回凱瑟琳學院的，直接加急傳送，魔法陣的花費絕對比不上單種藥材價格的上漲。
另一份需要送回家，斯特林手指翻飛畫出銀色的線條，直接把信紙扔了進去。
維妮托著下巴好奇地看著，反正美人導師也沒有避著人，「導師，我住的地方離藍莓谷很近哦！」帶著淺淺笑意的聲音讓長者直接轉頭。
小女孩的眼睛亮亮的。
「小孩子！」長者無奈，笑點了一下女孩的額頭。
藍莓谷的確是僅次於卡松谷的選擇，可惜之前小貴族之間歸屬權的劃定不太明確，最終的結果是，整體產出量還不到卡松谷的一半，雖然部分藥材的價格勉強可以入眼，但是質量實在參差不齊，無法作為大型的採購來源！
在場的人都不知道的是，從上一代開始，李斯特爵士家族就擁有藍莓谷的部分所有權，繼承自上一代的李斯特夫人，而現在的李斯特夫人，嫁妝裡面也包含了藍莓谷的一部分——這也是當初佛羅倫斯夫人為兒子李斯特爵士定下婚約的原因之一。
維妮是目前「李斯特名下」最年長的孩子，雖然薩沙夫人有羅傑這個兒子，還有更受爵士寵愛的女兒貝格尼尼，但是從法理上來講，為了保護地產的完整性和家族的完整，私生子對於土地的繼承權從一開始就不存在。
由於伊莉莎的意外失蹤，維妮目前承擔了「長女」的身份，如果按照正常的繼承流程，從維妮正式踏入社交圈開始，藍莓谷的大部分土地在明面上便是她的了——雖然這一點，維妮自己也不知道。她提建議的原因在於，離得近，有熟人，購物多方便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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