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不務正業的時間

難得來一次王都，自然不僅僅為了開會，第二天，阿芙蕾迪跟斯特林告了假，把維妮拐帶出門了，借口包括：小維妮在學魔法陣，不親自動手做一個怎麼成？

魔法物品的相關商店很好找，都在魔法公會的附近，各個不同法系的辦事處邊上也有類似的小物件可以購買。

於是，購買空白捲軸和墨水筆的時間，從藍茉莉花時開始計算，一盞茶還沒喝完就全部買齊了！因為購買量大，店家還直接幫忙送到了住所。

接下來么，是冒險的時間！

阿芙蕾迪是個爽朗的女子，出門在外完全拋掉了考究的形象，一身利落地帶著「真*外星土包子」的維妮從貧民區到中層區徹底踩了一遍。

戴著魔法防護的項鏈，懷裡揣著一堆防身的藥水，這兩位天不怕地不怕的。

其實，最開始的冒險，僅僅是路過了一個普通人家聚集居住的區域，房屋簡單了一點，但卻井井有條，但隔一條街之後便是貧民窟了。

遠遠看到了貧民區的入口，兩個姑娘眼神交流了一番便認同了彼此的決定：去看一眼。

進入貧民區之前，維妮把警惕心提到了最高點，阿芙蕾迪卻是連眉頭都沒有皺一下，自在地好像是走在普通的街道上。

「當年我家最落魄的時候，住的連這裡都不如。」阿芙蕾迪笑著說。

她觀察過「門德爾森小姐」的表情，雖然半路上停了幾次后冒出了一絲畏懼，卻從頭到尾沒有鄙薄的意思。

不僅是夏加爾和卡瓦喬，她也在試探，導師只是看起來年輕，可具體年齡誰也說不清楚，平日里神色不外露，很難看出傾向，但小姑娘就不一樣了。

同樣是女孩子，她試探起來更加方便。

結果么……難怪導師有一半的心力會花在廉價到幾乎免費的藥水上了，言傳身教的教育結果，門德爾森小姐的行為上體現得很明顯。

從貧民區出來的時候，維妮的表情凝重了不少。

貧民區的老鼠和污水量相當驚人，各種病例不少，一位有些病變還很眼熟，她特地停下來多觀察了幾個。

但是，為了觀察那幾個男人女人的病情和身體上的病變情況，就算包住了口鼻，還是離他們太近了！

回到旅館，維妮洗了三四遍澡，還覺得不夠，弄得只洗了一次的阿芙蕾迪幾乎要推翻之前的評價了。

在收回評價之前，阿芙蕾迪聽到了維妮的疑問。

「導師，科羅拉多發生過瘟疫么？」

「歷史上曾經有過一次。」斯特林注意到了，小傢伙裙子的寬幅腰帶少了好長一截。

維妮把在貧民區觀察到的情況描述了一遍，「聽約翰伯伯說，這幾年的夏天越來越熱了，好些體弱的老人都熬不過去，而且，越是衛生不好的地方，越是疾病的高發區，比如長黑斑、連續發燒並且吃壞肚子之類的……」

瘟疫、鼠疫、霍亂，還有各種潛伏期什麼的，維妮越描述越覺得恐怖，恨不得立馬再進一次浴室，「呃，導師，還有清潔或者凈化的藥水么……」

斯特林不在意地丟了一堆各式各樣的洗浴用品過去，回到桌子前面把內容記錄了下來。正式會議之後的研討會上，這將是一個不錯的話題。

阿芙蕾迪也被叫了過來，有一些資料和數據的搜集交換，需要她先和其他藥劑師的助理進行溝通。

大藥劑師的凈化藥水給了維妮莫大的安全感，很快心情就平復了。

晚上是繼續練習魔法陣的時間，維妮打開空白捲軸，卻怎麼都下不了筆。

賣捲軸的店主是個在九級的位置待了好些年的魔法學徒，他說，魔法捲軸的繪製成功率，平均下來還不到百分之十三。

手寫輸出不穩定啊！維妮抱頭，要是可以印刷就好了！

等等！印刷？！

話說，魔法陣也可以拆成活字的！只是不能用「活字」作為承載體，必須印到紙上！

維妮預估了兩種方法：一種是不同層次的套印；一種是直接雕版，其中的線路取一段不做閉合處理，大部分的魔法紋路印刷到捲軸上以後，再把最後一小段另外刻印上去。

維妮的天賦是土系，用魔法捏出一點小東西不算難，先凝出一塊板，然後陽文反過來刻魔法陣。法陣是不完整版的，缺了一條連接線，維妮另外把它捏了出來。

墨水塗在有缺口的板子上，然後刻入捲軸，連接線的部分另外蘸墨水，在移開第一塊版的剎那立馬把缺口填補。

流光一閃，捲軸似乎成功了。

維妮眼睛一亮，直接對著自己激活法陣。

法陣是基礎的小型風陣，激活捲軸的時候，一陣忽大忽小的風直接撲向維妮，煉金的自動發卡好不容易扒住了長發的發梢，等風停下了，方才重新把頭髮整理好。

「不錯，穩定性要加強。」斯特林拿起板子看了一眼，順手理了一下小女孩卷在脖子上的髮絲。

魔法陣的刻印有人提出來過，但是元素的混雜一直是個問題，如果女孩不是土系魔法的天賦，同時刻板又是她自己凝結出來的，那麼這會兒，印在捲軸上的風陣，攜帶的就會多了灰塵和泥沙了。

話雖如此，小姑娘的方法依然值得讚許。

斯特林說了一下歷史上沒有推廣印刷型魔法陣的原因，卻見小姑娘突然開始喃喃自語：「不穩定啊，會元素侵襲啊……堅硬的話要說鑽石，恆久遠，永流傳，不過熔點是多少來著……都是碳元素，用火燒燒看？嗯嗯，要不還能試試看燒個陶瓷的嵌套印章……哎，有點糊塗了，土系控制碳元素？火系是氧？……不對不對，那樣就單一了……風系的冷熱交替又是什麼……」

「維妮？」斯特林制止了小姑娘無意間揪頭髮的動作。

「在！導師，會議開完可不可以出去逛街？我想找幾個東西。」說道陶瓷，她開始不由自主地想念「夕陽紫翠忽成嵐」，天青面玉晨星稀的美麗了。這裡平日里用的餐具，似乎大多是銀質或者銅、木質的。

「好。」小姑娘期待中隱約落寞的神色讓斯特林說不出拒絕的話。

「嗯，導師最好了~~」小姑娘揚起笑臉，打蛇棍上，撲上去撒嬌。

於是，在維妮雜亂無章的人生安排表裡面，有一樣東西已經被提前點亮了，叫做「瓷」。

接下來的日子，就在小姑娘每天要麼一臉震驚、要麼狂做筆記，美人導師侃侃而談引得周圍人跟著他的思路團團轉、一堆徽章上至少三顆星星的藥劑師們擠滿了專用的實驗室看著小兔子在病人創口提取液的藥物作用下生生死死（疫病實驗）、阿芙蕾迪領著一大排助理到處調研王都的衛生和平民的健康情況（社會調研）、卡瓦喬和夏加爾四處奔忙採購藥材（防疫準備）……中過去了。

總之，當科羅拉多國王開始主持會議、並為一封六位大藥劑師在醫療衛生方面的聯名建議函頭疼的時候，發起的緣由已經開開心心穿著新裙子在布里奇廣場到處轉悠了。

艾格尼絲曾經邀請維妮一起去南街補充衣物，雖然被婉絕了，但是隔天晚上便有定製店的裁縫自動上門，維妮那套少了半截腰帶、又經過病原區的裙裝被直接銷毀。

讓裁縫覺得非常可惜的是，這位打死都不肯穿束腰的小姑娘居然得到了她家大人的支持，不僅不願意讓自己的腰肢顯得更加纖細，連花樣繁複的蕾絲禮帽都拒絕了……幸好，一些流行的風格還是接受了，讓裁縫沒有暗自嘀咕「哪來的土包子」！

王都的時尚前沿，在維妮的這個年齡是把一個可愛的小玩具扎在後腰的蝴蝶結上，手工不錯的小姑娘直接把□□熊畫了出來，大型的，迷你的，還有長著大長耳朵的垂耳兔……很有商業頭腦的裁縫代表一下子讓步了一半的價錢，讓斯特林的嘴角抽了抽。

其實我想別「滾滾」在蝴蝶結上的，可惜沒見過（望天）……圖書館的魔獸圖鑑上沒有黑白色滾滾的畫像，維妮也不方便把它畫出來。

一圈下來，維妮見識了科羅拉多的工藝品水準，雖然審美不完全一致，但是依然值得細品，彩繪玻璃的工藝精妙絕倫，可惜沒有發現她想要找的。

「由白色的土製作而成？沒見過。」

「敲上去叮叮響？還不透明？您能描述詳細點么？」

繁華的商業區里，沒有一家能給出高嶺土的相關信息，可能是因為叫法或者形成原因不同？

「維妮，這邊。」斯特林突然把人帶進一個大型的魔法器材商店，然後跟店主簡單交流了幾句。店主過了一會似乎想起了什麼，招手讓學徒到倉庫里取東西。

維妮瞪著眼前的扁平的小物件，開玩笑吧？！這麼粗的瓷？還是實驗器材？雖然不進水，不過，你確定它能隔熱？

「這東西不好得，據說，燒紙的時候一不小心就會裂開，派不上什麼用場，喏，就只剩這幾個了，買一樣其他的，這我直接奉送。」店主嫌棄地看著灰不溜秋的煙灰缸大小的東西，轉身推薦起其他魔法器材。

維妮不說話，只是看著自家「話不多」的導師三言兩語拿下了粗瓷缸子，順便還套到了很多關於「白土」的信息。

小姑娘抱著「贈品」一臉滿足，斯特林相當縱容地搖了搖頭，任她圍著自己又蹦又跳繞圈圈。

抱著幾個有史以來見過的最丑的粗瓷容器，好不容易拉回了理智，維妮還是抑制不住笑容。

幸好，曾經翻譯專業材料的時候下過一番力氣研究瓷器的燒制！了解清楚了產地的維妮開始琢磨王國的用地規則。

想要燒瓷器，起碼，原材料和場地少不了！

白土是產於西西羅山，一個無法大量種植的廢區。維妮綜合了一下所得到的信息，臨近西西羅的煤礦幾年前開採空了，於是，原先的土地打量廢置，那麼，買下來應該不會太貴吧……

話說，維妮小金庫里的財產，個人生活是絕對沒問題，買地的話……還是洗洗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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