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心事

109

思瑤睡了一晚，感到頭還是暈。

張雨的床鋪一片零亂，她又是去湖邊早讀了吧！

或許，湖邊有個好帥，在與她相約。

啥啊，這段時間，腦子裏塞滿了這些莫名其妙的想法。心理學上，叫強迫性思維，這是不是說，我生病了？

好帥，只是淡淡地地問到我，那樣地不經意，似那輕風悄悄地從林間吹過？

思瑤想起昨天和張雨的對話。

討厭你個張雨，因為提到你，便會想起另一個姓張的男孩。

我可以忘記你，但卻沒法封殺這個姓。

這好比吸毒，強制戒掉了，可當再一次看到毒品時，心裏的毒魔又會發作。

這是忘不掉的節奏？

想了半天，思瑤又是搖頭，原來，忘不掉也可以算作病，因為它日日夜夜地折磨着你，除非，有一天你和他牽手，心與心真正靠攏。

110

而一切的禍根，都因為那樣地看一眼，彼此在那一瞬心心相印，忘我地投入。

一瞬間，就心心相印、忘我地投入？

這麼厲害啊，這是不是另外一種毒素？

小說中有情花之毒，而且難以解除。化解之法，服用絕情丹或斷腸草。世上根本就沒有絕情丹，斷腸草是收命的買主。

看一眼情花，人便會陷入相思嗎？

手持了情花，便墜入了情網嗎？

相思和情網，很多多情男兒朝思暮想，只為伊人，便可捨身不顧。

可是，往後的日子，為什麼又會有「冷」的感覺？

是最初的那一眼，只是飄過，而沒有看實在、看夠？

思瑤無法回答自己。

這方面的許多問題，在思瑤心裏，屬於章回小說的「且聽下一回分解」。實際上，人生還沒有走到下一回，許多「過來人」才明白的道理，思瑤現在怎麼也鬧不懂。

111

看上一眼，演繹了許多的情感故事，許多情感故事，歡樂少，憂愁多。

歡樂是建立在憂愁之上的吧，苦過、痛過、恨過，才知道珍惜，才能明了，愛的歷程中，那些坡坡坎坎，既想割裂什麼，又為以後的縫合添著作料，夯實基礎……

思瑤猛然驚醒，這思路，跑了好遠！

張雨枕下，一個小紙片露出一角。

思瑤轉過身去，一個小紙片，那會有什麼？

沒有什麼，張雨為什麼會塞到枕下，相伴了自己的夢？

思瑤沒能止住心中的好奇，她上前去，抽出那個小紙片-----原來就是好帥留下的名片。

思瑤心裏感到好笑，可是偷看室友的東西，這畢竟不那樣好。

思瑤把名片隨手一扔，名片飄落到床上。

思瑤卻是驚訝，名片的背面，有兩行小字，排列整齊，象是詩句。思瑤上前拾起名片，仔細一看，卻是山窮水復疑無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思瑤捂嘴而笑。

柳暗花明，對好帥來說，亦或是雨雨眼前突現光明？

對好帥來說，柳暗花明似乎容易理解，雨雨這邊，是說她要放棄守望了數年的那份情感，把雷漢這個男孩徹底打入冷宮？

可憐的男孩，為什麼就不能看遠點，非要「弔死」在雨雨這棵樹下呢！

這句話的另外一層意思，那是雨雨真就那樣好，好到男孩寧願做金岳霖第二？

112

思瑤把名片放回枕下，仍是露出「冰山一角」

用冰山一角來形容雨雨的心態，對不對哦，我們可是室友。

雨雨有想說未說的話，想問沒問的問題，而又不方便說不方便問，便以這種方式，把心思傳遞給我？

想說的話想問的問題，都在這張名片上。

如果你還不明白，你的情商大概低到沒法說出口。

可事實是，女孩子在情感糾結中，智商情商常常低到沒法說。

女孩是情感動物，情感上來的時候，迷陷得一塌糊塗；男孩是性感動物，衝動的時候，如餓了十年的老虎！

雨雨現在還在十字路口，至少，她還沒有對親愛的室友下手：名片背面上的詩句，能夠很好地詮釋她的心情。

思瑤心裏壓抑住那片悲泣，口中喃喃自語，哦，雨雨，這歸你，歸你，所有的，包括曾經的過去。

曾經的過去，可以給了別人？

那是如金的記憶，鐫刻在腦里心裏靈魂里了，給也給不出去……

113

思瑤從抽屜里拿出一張打印紙，平鋪在桌面上。

寫點什麼，心靈雞湯嗎？

心中百感交集，不知頭緒在哪裏。

思瑤一個字也沒有寫出，研究生吶，就這樣的文字功底？

思瑤心裏一陣苦笑，這時節，便是做小學生的試卷，我的得分恐怕也是零。

思瑤心裏撐持了一連竄的問題，走出寢室，想去情人坡邊尋找答案。

情人坡下，沒有情人。

你儂我儂的妙人兒，都去到了哪裏？

是知道我要過來，把這處最美的風景讓給我嗎？

再美的風景，也比不了心裏的。

對，那人就是一道風景！

可以欣賞一生的風景，一生都給你美，給你溫柔，給你體貼，給你關懷與珍惜。男孩不興說美，那是偉岸、瀟灑、陽光、英俊、帥氣。

思瑤搖頭。

想到了哪裏！

盟誓中的一生，那是幾個時辰，幾天幾月幾年？

男孩，都能如武俠小說中的那個傻男孩，在谷底相守五十年，是迷失了心智，還是情非得已？

114

思瑤似已找到了答案。

靈光在心裏一閃，卻又茫然。

又是一瞬，十萬分之一秒的一瞬。作家抓住了這一瞬，把心中的閃光化作文字，便是很好的作品。

思瑤明白這個道理，但那轉念而逝的答案，已消失得無影無蹤，再要回想起來，便不容易。

思瑤看向宿舍樓。

那扇熟悉的窗口，此時有了燈光。

雨雨已做完了她的晨讀？

思瑤猛然想到，雨雨看到桌上那張無字的打印紙，心裏會糾結到什麼？

我的回答是「無語」嗎？

這是心理上的「暗戰」還是自我的嘲諷？

思瑤感到好累好累，什麼事都必須經由心，在心裏擺渡。

人的心裏，裝有一條很寬很寬的河，沒有舟楫，沒有纜索，誰要到達彼岸，只有靈魂擺渡。

靈魂的代言人是什麼？

是眼神，你我的眼神，未經確認，有些模糊。

是情感，你的情感，我有些讀不懂。

115

無語，不代表什麼。

是放棄，也是不放棄；或是執著，但並不代表堅守。

無語或是默許，或是暗淡了我的眼神，遠去了情感糾紛，眼前飛揚著的，是苦是痛是淚，而這一切，我只當視而不覺，聽而不聞。

視而不覺，聽而不聞？

因為，那樣的眼神，沒有經過確認。

思瑤把眼光移向湖邊，那天，那兒坐有一個女孩，她身旁有一個喜歡她的男孩子。女孩身旁的男孩，就一定喜歡女孩？

回答是，因為在情人坡，在茵夢湖。

情人坡旁的這片水窪，沒有磚砌石壘的堤岸，那淺淺的青草坡緩緩浸入藍瑩瑩的湖水，極是迷人，有好事的同學，給這湖取名為茵夢湖。

湖邊一棵小樹上，那同學掛了一個名牌。

誰都可以取下，誰都沒有去取，連風，也繞着它走。

因為這個茵夢湖，學校圖書館被擠爆了，大家都去查找這本書。

思瑤眼裏，幻化出那個溫情的女孩，而她身旁的男孩卻被激怒。

因為張風走了過去，因為張風誇下了海口，要從女孩身旁把那個含情脈脈的男孩弄走。

不是說「弄」走那男孩嗎，張風臉上為什麼帶了傷痕，神情也顯出悒鬱？

116

思瑤心裏輕輕念出情非得已這個詞。

谷底相守的男孩，只會是這種情況。

五十年，一百年，至死相守，男孩的心志如此，才會有那樣的故事，才會有後人寫出鍾情最數男人的小說。

思瑤又想到了張雨與好帥。

一張名片，可以架起那道橋嗎？

思瑤搖頭。

網絡里，QQ中，大家都是陌生的面孔，聊上幾句話，就可以成為網友。網絡是虛擬的，網絡中架起的這座橋卻是可以奔現。

奔現的你，奔現的我，不用訝異。視頻中，我們都塗上了厚厚的脂粉，在玩虛的套路。

好奇怪的網絡。

這是不是就不真實，而於你我，是不是都存在欺騙的因素？

思瑤把思路拉回來。

此際，那人的身影又浮現在腦海里，那樣那樣地溫馨，那樣那樣地輕柔……

思瑤感到意識有些模糊。

為什麼？

想過去，心裏便會迷失、便會迷亂、便會懵懂、便會丟失自我？

說過不思不想，從此轉身，悄然離去，把過往的一切，還給時間，還到那事發生的原點，一切，恢復到當初。

我願意離去，親愛的爸爸媽媽，親愛的妹妹，還有那溫馨的小屋，哦，包括乖乖的小貓咪「米蒙」

我願意失去一切。

可心裏為什麼還是會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