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幻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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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機鈴聲響了。

思佩慌忙打開手機，來電卻是公司開發部經理路南的。

路南在手機中說：「思佩，快來公司，有一大堆事情等著做呢！」

思佩心中不悅，若非要好的男孩，怎麼能隨便就叫女孩子的名字？思佩回道：「我不回公司了！」

路南在電話那端吶吶而言，可是，大家都很想念你。

思佩心下一緊，平時在公司，感到大家都很關注自己。平心而論，那是因為秘書這一職位。路南這一表白，思佩才覺得，公司里那些男孩的目光有些特別。

與職位無關。

男孩關注女孩，那是因為男孩心中，這女孩已上升到一個非常重要的地位。

公司里的男孩很多，每個男孩都這樣關注自己嗎？

思佩非常緊張，平時，自己為什麼沒有注意上這些？

想了一下，思佩忽地笑了，因為平時太緊張了，自己面對的是公司老總，公司老總也是男孩，必須時時小心。

有一次，方總嘴裏忽地冒出「佩佩」兩字，把思佩嚇了一跳。過後，方總解釋，那是情急之下，慌不擇言，希望思佩諒解。

慌什麼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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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媛也打來電話，她說，方總這兩天脾氣爆燥到嚇人，也不知是什麼原因。高媛後面又說，公司里一些人有可能被辭退。

什麼原因辭退？

電話里，高媛吱吱唔唔的說不清。

思佩心裏感到好笑，平時能言善語的高媛，這時怎麼變得吞吞吐吐起來。

高媛唉聲嘆氣，忽而帶了哭腔，小聲說，如果我是你……

是我什麼？

高媛放下了電話。

思佩隱隱感到，高媛也是公司要辭退的人。

高媛作為老員工，留在公司里，完全是她的工作能力。

曾有人說，高媛，你這樣會說話，到經營部去，一定會為公司拓展出更多的業務。高媛回道，你看好我就行。

高媛非常聰明，她知道自己不很漂亮。

這是矛盾的認識，非要漂亮才可以展開經營工作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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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英來到思佩家。

思佩很高興，好友來訪，非常難得。

唐英笑說，思佩，你是救苦救難的菩薩，好心腸的活佛子，快放下你那臭架子，救救天下的黎民百姓。

思佩給唐英沏了一壺咖啡。

思佩笑道回說，菩薩與佛子在寺廟裏，眼睛別看岔了。

唐英苦笑一聲，她說：「拜託，趕緊跟我回公司去，佩佩！」

思佩訝異，什麼事，有這樣嚴重？

唐英苦笑道，那天你衝出方總辦公室，公司裏面砸了鍋，都以為方總怎樣了你。其後知道，就是言語上有些不注意。

這本是小事一樁，可方總臉面拉不下來，非要你回公司不可。

如何非要回去呢？

唐英訴苦，方總知道幾個和你要好的同事，要一一辭退，包括我。

思佩捂嘴而笑，這真是，林子大了，什麼樣的鳥都有！還有一句怎麼說的，那是只有你想不到，沒有你看不到的。

唐英在一旁生氣，你還笑呢，我倆可是知心朋友？

思佩慌忙安慰唐英。

唐英深深地嘆息一聲，口裏吶吶道，人與人，就是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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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佩心緒忽然不好起來。

唐英一句人與人不同，勾起了她的思念。

在思佩看來，天下的男孩都一個樣：女孩只要漂亮了，那就滿心滿意地喜歡，就會想方設法地去追求。

可是，有的男孩不是這樣。

那個張勇，他葫蘆里倒底賣的啥子葯？

思佩的憂愁寫在臉上，唐英忽然胳肢思佩，思佩慌忙躲開。

唐英笑着問：「想什麼呢，是開發部才來的帥小伙？」

思佩盯住唐英。

唐英這樣問，她心裏分明已有些萌動。

唐英被盯得不好意思，她羞紅了臉問：「看什麼呀，我臉上又沒有寫字！」

思佩轉過頭，她回說，我不打算回公司。

唐英苦喪了臉，又倒一通苦水：我們不能和你比，出去以後，就打倒了飯碗。你看你，是大學的高材生，人又長得無比漂亮，隨便去到哪裏，人家都奉之不及。

思佩捂了嘴，說好酸。

唐英沒有反應過來，她說這房間里沒有醋啊。

思佩笑道，姐妹們的處境我知道，可我仍是不能回去。

唐英使出最後的撒手鐧，她大聲道：「方總特意央求我過來，請你回去！」

這聲音，驚動了思佩的母親。

見媽媽走來，思佩忙着解釋，這是公司里的好朋友，天生的大嗓門。

唐英這時聰明起來，她小聲問思佩，你可是去不去公司？

思佩陷入了兩難的境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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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走唐英，思佩把自己關在房間里。

唐英說方總特意讓她過來的，思佩心裏有些須感動。

誰在生活或工作中沒有一兩個貼心的朋友？

可唐英算嗎？

她只是奉了「聖旨」過來，就差沒有當眾說「接聖旨」了！她倒出的苦水，哪句是真哪句是假，哪一句是情絲凝聚，霧裏看花……

想到這裏，思佩想清楚了，不去落得乾淨。

念頭剛到這裏打轉，唐英苦喪著的臉又映現在眼前。

不光是唐英，還有許多的姐妹，都會被公司掃地出門嗎？

世界上最可笑的道理，是不是在這兒啊？

俗語雲，愛人及屋上烏，現實社會裏竟有相反的情形：恨人如棄履，連鞋盒也要去除。

老闆的道理就是道理，員工的道理，就都荒謬。

思佩想到，還是不回去。

心裏面又一個聲音在低聲悲泣，那是身邊朝夕相處的姐妹，一個個沙啞了喉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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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佩柔柔的心，被唐英的哀求萌化了。

思佩不知道，自己的痛苦，誰來撫慰我。

是唐英嗎？

是羅思華？

是姐姐思瑤？

思佩搖頭，不是不是都不是！

這世界，有時候真的很可笑，明明心裏裝載了苦澀，卻還要去撫慰別人的傷口。苦人兒，那是同病相憐么？

思念及此，思佩抬起手，在QQ聊天窗口快速地寫下了「討厭」兩字，字后加了一長串的驚嘆號。

思佩心裏充滿了柔情，她自言自語，我可不是討厭你，我是討厭眼下這個環境，這個要哭不哭的天氣，還有心中時時泛起的那抹傷痛。

天氣如何會要哭不哭啊？

你知道成都的天氣么。

那樣陰沉着的天，空氣濕度95，身上的衣服都要擰出水來了。

思佩想到這裏，忽又對屏顯小聲道，哦，對不起，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說這句話，那是屏顯上停留的「討厭」一詞已撤不下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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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佩忽又感到委屈。

說對不起的應是你才對，遊戲規則你懂是不懂，哪有女孩子這樣說的！起初，還是你先有那樣的意思，弄一些朦朦朧朧的文字來害人，這會兒，把人撇在黑暗的深淵，何時是個盡頭！

想到害人的文字，思佩心裏又是一甜。

不只是我一個，所有的小女生都這樣。

都這樣，為這些文字陶醉嗎？

思佩心裏，忽地湧出記憶深刻的文字：

珊瑚石

曾經的美麗濃縮了，昨天都成記憶。惟有看到你的時候，夢才回歸大海。

黃葉

燃燒感情的季節，你憔悴了形體，枯黃了臉龐。你那眷戀的心啊，是隨風飄落，還是系向了樹梢？

綠葉

葉片雖綠，夢卻是彩色的。當鮮花從春天鋪向秋天的時候，你還會嘲笑那片綠葉嗎？

枯葉

用心血寫，心思會枯掉，用感情寫，情感會燃燒。就用我整個的生命來寫吧，你是否會認為，一片枯葉，不值回眸？

落葉

那片飄向心間的落葉，你問過她嗎？你先不忙進來，請給我一個回答……

……

思佩知道，不是每個人都可以寫出這樣的文字，因為，不是每個人的情感都會燃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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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知道女孩心裏一甜，她會想到什麼？

思佩心裏充滿了鮮花，眼前浮動着絢麗的色彩，那些色彩漸變着，象二次元通向三次元的幻化之路。

這片天空屬於我，這握光明屬於我，包括空中散發的花香，包括空中潮濕著的情感，還有款款吹來的那縷春風。

你可知道，我的心扉敞開了。

為那空中可愛的小蜜蜂，為那水面婷婷玉立的荷葉，還有破土而出的春筍。

這個時候，我會原諒一切，包容一切。

你知道，曇開一現么，才黃昏一現，太吝嗇了！

女孩心扉敞開，比驚艷的曇花更珍貴。航天發射，發射窗口很短暫，可女孩敞開心思，沒有開放的窗口，一閃而逝。

你為什麼不進來啊？

就在剛剛，那個不設防的時候……

珊瑚石會把美麗濃縮，把昨天變與記憶，可誰都知道，人，不能僅靠記憶而活。燃燒情感的季節，葉片都黃了，你可知道，葉片不都是失去了生命，每一片心形的枯葉，都在述說那屬於自己的故事，聽得懂的那人，你在哪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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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孩心裏一甜，還會作夢。

夢裏出現七個小矮人和白雪公主，還有醜小鴨，花仙子。

思佩靈魂飛升，化作了美麗而善良的白雪公主。

不喜歡醜小鴨，因為帶了一個丑字，儘管故事很美。花仙子小蓓，找到了她的七色花，也找到了幸福，可我思佩，什麼也沒有。

我的七色花在哪兒？

七色花，你可不可以是一段思緒、一則心情故事、一握曾經吹過的風？

七色花，你是海涅的詩嗎？

海涅要把參天的樅樹連根拔起，蘸了火山口噴發的火焰，在暗夜的天空寫出「安妮斯，我愛你！」

哦，七色花，可不可以，時光倒流，讓我感受安妮斯被寵的那一刻。

整個天空都為我燃燒嗎？

從此往後，每個夜晚，海涅那火熱的情感，都會燃燒在天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