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神經大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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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英過來，接思佩到了公司。
同事們投過來的目光，帶了人情冷暖。
思佩渾身如小蟲子在爬，非常難受。世俗的偏見，這時表現得淋漓盡致。思佩心裏有些後悔，就如後悔叫姐姐去接張勇。
又想起後悔葯的事，當時還笑思華，在情感問題上左右搖擺，拿捏不定，想回到起初，柳江背街上有賣後悔葯的。
現在輪到自己了。
思佩的眼光越過人情冷暖，她心裏嘲笑道，每個人都有自己的路，誰能保定，這一輩子順風順水，沒有一丁點兒的坎坷？
說是坎坷，思佩心裏可是不服氣。
我沒有央求着回來，我心裏裝的，是你們中的那些可憐蟲。
唐英把思佩接到自己的辦公室，然後倒上一杯開水。
思佩暗笑，我是你的客人，下一步，我們聊天，還是談生意？
唐英說，你逗吧，喝了水，快去你的辦公室，說不定，有什麼驚喜等着你呢！
思佩心裏彌散了不愉快的情緒，很想，就再也不看到那一雙眼睛，那眼裏燃燒許多莫名，非為莫名，只是無法形容。
無法形容的，是別人深藏在眼后的那份秘密。
有心思的人，才有這樣的秘密。
對一個漂亮的女孩子，這秘密如渾身長滿了尖刺的刺猥，觸摸不得，還需小心侍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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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佩回到自己的辦公室。
辦公桌上，端端正正地放着一個紅色的信封。信封上寫有歡迎回家，以前公司處理一些事上，有不周到的地方，鬧出誤會，請諒解。
信封里，是厚厚的一沓百元大鈔。
這便是唐英所說的驚喜嗎？
思佩感到頭暈。
有誰說，錢通神，錢萬能，這只是小人之見。
錢通不進人的靈魂，錢也萬能不到把什麼路都買通。
思佩想起紙牌裏面的王炸，那是神一樣的存在，現實里，王炸也有啞火的時候。
思佩把這個信封推到桌子的一角，對不起，王炸先生，我要開始工作了。思佩心裏幽默地一笑，王炸先生，你不要不服氣，我對你算是溫柔的了！
秘書的工作，上傳下達。
案頭堆積了一些公司文件，需要處理。
思佩的眼光停留在紅色信封上。
討厭你，王炸先生！
還有王炸老闆，連話也不會說，那是誤會嗎？那是不周嗎？這樣的事，女孩子可以諒解嗎？
思佩打電給唐英，叫英子快過來！
唐英直接進了辦公室。
思佩驚訝，都不興敲門了？
唐英說，我們是好朋友吶，可以很隨便的。
因為是好朋友，方方面面才更需要注意，才能長久保持我們的友誼，思佩回敬過去。唐英笑了，說幾天不見，變得伶牙俐齒起來。
思佩笑說，生活會教會我們許多。
唐英一臉懵逼，她說，佩佩，你叫我過來，就是告訴我這些？
思佩搖頭，她指了桌上的紅信封說，請你把驚喜帶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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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誰在敲門。
思佩回說請進，進來的是開發部的路南。
路南說，公司有幾個文件，方總簽了字的，聽說在你這兒。
思佩笑道，整理出來后，我給你送去。
路南看過來，那眼神，有些異樣。
思佩心裏砰然而跳，這個路南，想說什麼？
路南臉紅了，他說，我還是自己找一找吧。
思佩點頭。
路南找著文件，半晌，忽地小聲道，你在家的那幾天，我沒過來看你，有些失禮。說這話時，路南悄悄瞧向思佩。
思佩沒有心計，她回說，這不是回來上班了，沒事。
路南把話一引，又說，公司里很多人都着急，對你特別關注。
思佩心裏一驚，路南這話明顯要表白什麼。
女孩在情感方便特別敏感，無論漂亮與否。因為女孩屬於柔弱的一方，因此，必須有極強的辯識能力，在心理上好提早防護。
路南真是高手，他見思佩沉默無語，那話都引出了，必要往深處去說。路南小聲又道，在你那事上，有人要找方總的麻煩，因而想出了一個報復計劃.......
此際，路南手裏的文件滑出了辦公桌，掉到了地上，路南去拾。
思佩好奇心大起，什麼計劃？
路南就等這一問呢！
路南接過話來，又不直接說這個計劃，把話頭引向一邊。思佩心裏豁然開朗，路南等今天這個時候，等了許久吧，哎，有心計的男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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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機上的QQ頭象閃爍不斷。
思佩心裏一陣緊張，討厭鬼，終於想起約定的日子了！
再一看，卻是高媛……
神經大條！
思佩心裏一陣沮喪。
高媛很會處事，知道隨行就市，見風使舵的道理。那種認死理，寧死不屈的性格，在職場沉浮中，多半都會遭遇淘汰。
有一些人或可除外，思佩便是這些人中的一種。
高媛在QQ中說，好心的菩薩，謝謝你能回來。有空，我請你去喝咖啡。
思佩不想喝咖啡，她說，那天，你在電話中吱吱唔唔地說，如果我是你，便沒有了下文，是我又當如何，你可不能吊人家的胃口！
高媛有些難堪。
心裏的話，有些不能向外吐露。
職場中，最好最好的朋友，有些心思，必須深深加鎖。
何況，職場中，只有永遠的利益，沒有永遠的朋友。
高媛那天說過那話，心裏已是深深後悔。
高媛發出一個嘆氣的表情，她說，蒙你的話，你也會信？
思佩無語。
高媛又說，下班后，我們去逛「精品屋」，聽說剛到了新款式的時裝。
難以抗拒的誘惑......
思佩卻說，今天不陪你去了，我要等一個消息，不能錯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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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佩心裏，消息前可有「重要」的定語，但對高媛，必須隱去。我們是同事，最多就是關係比較靠譜的同仁，而非知心朋友。
同仁之間的關係，可分為一般、比較靠譜、關係很鐵幾種情況。在公司里，思佩沒有鐵哥們兒那樣的朋友。
好象職場中，關係很鐵的比較少，因為大家都在一個利益鍋里舀粥。
不想這些了，思佩的心思回到QQ消息上。
討厭鬼，你還是沒有消息嗎？
不好意思，我只好這樣稱呼你。
許許多多的不滿意，或是不如意，又或者女孩心裏想的，應當那樣的，男孩表現出來的，不是那樣一回事，都可以界定為討厭。
而許多的那樣，其實在女孩心裏，已是默許。
沒有許多的討厭，兩人在一起的分分秒秒就太平淡了。
或者，有討厭，才會有氛圍，才會有起起伏伏，才會嘗到情感里的酸酸甜甜。
純甜的水果，大家一吃就膩。
滋味是在酸酸甜甜里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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QQ的對話窗口，靜如一潭死水。
喂喂，你動一動好不好，眨眨眼睛也行！
死水動一動，那叫什麼，哦，是死水微瀾。
好老好老的小說，以至於作者是誰都想不起。
現在什麼都不想了，心思只在熒屏上，如果思佩有超神奇的力量，相信，她會隔空揪了討厭鬼的耳朵，直接把十萬個為什麼灌進他的耳里。
十萬個為什麼，有些低幼了，而且還是上世紀的陳年舊釀，老掉了牙的文字。
現在都實行什麼？
心靈雞湯，把耳鼓膜震破，把幼稚的心靈震碎。
耳鼓膜可以震破，心靈可以震碎，再多的絮語，必須要泣動感情。
思佩有些等一及，她在手機屏顯上寫滿討厭鬼三字，寫后又複製和粘貼，粘滿一行，跳到下一行，一直這樣下去。
思佩心裏笑了，討厭鬼打開手機，滿屏滿屏的都是這三字，無論怎樣刷新，總是刷不完，刷不盡心裏的這份怨恨。
喂喂，這樣何時是個盡頭？
總不能，在刷屏中，找回自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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滿滿的討厭鬼沒有發送出去。
其實，思佩心裏早就柔軟了下來，她原諒了這或許的誤會。
是或許，因為在你心裏，是這樣焦急地盼望和等待，在QQ的那一端，或許不是你想像的情形。
可是可是，我可以想出一萬個理由，十萬個解釋，百千萬的註腳，那都不能邁過眼裏的那道坎，解開心中的那個謎……
思佩開始埋怨騰訊，你開發出QQ來，有什麼意義，連對方在做什麼想什麼都不能知道，想要實時視頻，那都不行。
想，真正想。
在人們心裏，好象提出視頻的，多是男孩，你是男孩吶，你不主動都不行！
女孩子必須衿持。
這是傳統的觀念嗎？
在舊觀念里，女孩子是大家閨秀，大家閨秀，哪裏好拋頭露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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QQ頭象又在閃動！
思佩睜大了眼睛，天吶，原是眼睛花了，腦子裏期待的那些，都映在了熒屏里……
熒屏里象演小電影。
最小最小的小電影，就如這個手機熒屏。
那是空火柴盒，裏面放幾小片紅黃綠的紙，打個小孔，看進去，會幻化出各樣奇景。
思佩兩眼發直，神經大條再一次發怒，她抓起手機，狠狠地摔向牆角------且慢，手機要出手的那一剎那，思佩神奇地把手拉回。
思佩腦子裏懵了。
這份後悔葯，來得好及時。
是柳江古鎮背街上那樣的後悔葯嗎？
是冥冥中，有什麼神奇的力量，在那一瞬間，阻止了思佩那一瞬間的「神經」？
思佩完全沒有意識。
沒有意識的，好象還有那一次，隨了方總出行……
思佩把手機輕輕地放在桌上，辦公室外似有人走過。
神經大條，剛才那神經是不是鬧大發了，引來窺視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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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佩忽然想笑。
笑自己變作了他人，現在連自己也不知道，思佩你是何人。
這世界不是自己的，任何人，任何事，都不關已。
可是，心裏總有一種欠欠的感覺。
欠欠的感覺，在心裏瀰漫，以致於充滿了眼前的世界。
思佩好想問過去，問到QQ的那一端。
QQ這時也是無能。
思佩從小包里掏出圓鏡片，鏡里的人形容憔悴。
這便是我笑的理由。
你為什麼這樣專註，為什麼這樣痴痴相守，為什麼，沒有想過放棄？
思佩心裏忽然喊出，這不是我，鏡里的究竟是何人？
思佩正要摔碎不聽話的小圓鏡，QQ屏顯上，好象顯現了文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