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覺醒的脊樑
錦衣衛北鎮撫司一向都是傳說中恐怖的所在，皇帝欽定的案件一向都是交由他們處理，擁有自己的詔獄，可以自行逮捕、刑訊、處決，甚至根本不需要經過刑部、大理寺或者是都察院，不過田令孜之親信北鎮撫司的蘇師旦千戶給人的第一印象卻絕對是和藹可親的。ｗＥＮｘｕＥｍＩ。ｃＯＭ
王小石恭敬的行禮之後，身體單薄宛如文弱書生的蘇師旦微笑道：「小石百戶快快請坐，今日蘇某可是一早到來就在此恭候了，對於我錦衣衛引入如君這般的少年名門英才真是歡欣鼓舞啊！」隨即起身親手來泡茶，「你我同品一壺西湖龍井，好好敘談一番。」
王小石欠身謝過蘇師旦，「不敢，小石乃後輩小子，理應聆聽千戶大人教誨，今後定然還有許多地方向您討教。」
「如此說話便是生分了不是，呵呵，小石，我與田大人對你都有很深的冀望，畢竟你選擇進入錦衣衛而且擔負此項功在長久很難立桿見影的任務就顯現出了你與一般依靠家世提升的年輕人之不同，何況你可能並不知曉，蘇某與你師父當年卻也有過那麼一點的淵源，過往蘇某也曾經在崑崙學習過幾年劍術的，我離開崑崙之時正是如你這般年輕，一晃歲月蹉跎光陰如箭，不過崑崙之悠遠連綿卻是依然清晰------」蘇師旦彷彿感慨萬千的陷入了回憶之中。
「原來千戶大人乃是崑崙前輩，更是小石的長輩，請恕小石方才失禮！」王小石很有些詫異於蘇師旦居然出身於崑崙，自己卻是從未聽聞有崑崙弟子在錦衣衛中效力，但是看他唏噓表情不會是假，自己當然也應該作勢叩首表示恭敬，畢竟他也算是自己的頂頭上司又是田令孜之親信搞好關係自然是大有益處的。
「小石無需多禮，其實如今蘇某進入錦衣衛為朝廷效力因此早已無名列於崑崙門下了。」蘇師旦雙手抓住王小石的胳膊阻止他叩拜，傳導的內息卻正是正宗的崑崙心法，而且內息渾厚悠長彷彿不在那日田令孜考較時施展內力之下。
王小石也就沒有強行跪拜，改為躬身一禮，正色道：「為國效力乃為光榮，哪怕小石也因此不得名列崑崙門下為江湖人所不恥，亦無悔矣，當然日後自當如您一般長久心繫崑崙。」
「小石之言正合我心啊，我等不走江湖路卻未失俠義心，俠之大者為國為民！」蘇師旦頭顱高昂，義正詞嚴眼神之中儘是莊嚴。
王小石心中尋思，莫非這位出身於崑崙的千戶大人雖然乃是田令孜的親信但內心深處卻是心繫國家黎民，若真是如此那自己在他麾下倒真是可以如魚得水了，不過自己卻也不可盡信，口中連聲稱是。
「小石，這便是你如今將要接手訓導的錦衣衛名單，恐怕你會很頭痛的，我也不隱瞞於你，田大人可是把我們錦衣衛之中世襲的那幫破落戶青年全都交到你的手中了，功夫好的幾個則都是出身於綠林兇殘的有點過分無處立足的傢伙，不過好在這些人都沒有太多的背景，一共八十八人之眾。」蘇師旦輕嘆一聲將一本名冊放到桌上，很是坦率的說道。
王小石聞言卻也沒有太多的失望，聳了聳肩，「其實小石早有準備，若是出色之錦衣衛又何需要培訓整肅呢？」
「有此心態就好，若是你怨天尤人那就會讓蘇某很失望的，我已經傳令讓這幫傢伙今日傍晚會聚於在郊外一家屬於我們錦衣衛北鎮撫司的
酒樓之中，你是新官上任總要與大家先見面拉近點距離先禮後兵，至於費用就由我為你支付了，呵呵，我可是知道田指揮使大人給予你的經費很不寬裕的。」蘇師旦品味着醇香茶水微微一笑。
「多謝，小石銘記在心！」王小石對於眼前的這位千戶大人的確升騰起一股感激之情，不可否認他為自己想得很是周到。
「些許小事，無足掛懷，也並非我個人所掏，都是為了我們錦衣衛的將來，對了，小石，有一件事情我卻是要告知於你，你手下這八十八名手下之中那幾名恃勇之徒今晨卻是據說與東廠番子有了小的衝突，恐怕你首先要注意的是進行壓制免生新的事端，否則上面也不好處理------」蘇師旦臉色忽然陰沉下來，「說起來那幫東廠中人如今可真是騎到我們錦衣衛的頭上來了，威風盡喪啊！」瞬間眼神中的光芒鋒銳。
「小石明白，請大人放心，其實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只要我等齊心協力振興錦衣衛，何愁威風不能復現？」王小石拿起茶杯咕嘟咕嘟兩口一飲而盡，擦了擦嘴唇，「其實小石粗鄙不通茶道，大人若無吩咐，先行告退。」
落日餘輝。
王小石孤單地身處於城外荒野的高坡之上，俯瞰四處幽遠景色，此時在他的腳下那一片黃土之下埋葬的正是自己的朋友秦德方的屍體，他的死亡不會引起幾人關注，但也許卻是改變了自己的命運，他的理想讓自己原本還有些混沌的思想變得清晰，就算沒有他的託付自己也會如他一般心志堅定地走上這一條充滿荊棘坎坷卻又讓生命激蕩壯麗的道路。
沒有墓碑，甚至沒有鮮花放置於這一杯黃土之上，只是在秦德方的屍體胸前之上放置了一小塊的竹牌，上面的那兩行文字卻是王小石以手指書寫，「出師未捷身先死，長使英雄淚滿襟。」灑下幾滴眼淚，拜倒於地，「秦兄，終有一日小石會讓你的英名傳揚於天下。」
片刻的沉默注視，王小石緊咬鋼牙，誓言無聲，心語之後飄然而離，不再回望。
城郊的酒樓本來生意就不會太好，再加上被錦衣衛接收之後更加無人上門吃喝，因此基本上客人也就都是與錦衣衛或與之有關人員，今晚原本蕭條的酒樓卻是突然之間人聲鼎沸，自然是因為王小石這幫傳說中乃是錦衣衛中廢物的手下會聚一堂的緣故。
當王小石進入酒樓之時，卻才發現整座酒樓已經被自己的這幫手下給弄得烏煙瘴氣，其實自己來得並不算遲，夜色不過剛剛籠罩，但此刻豐盛的酒菜早已經開始享用，三三兩兩的錦衣衛分別霸佔著一張酒桌，猜拳行令，神吹鬍侃，更有甚者在開賭的幾桌不僅熱鬧還有一桌有點劍拔弩張的味道，幾人怒目相向卻只有人起鬨無人勸說，居然還有幾名歌女開始吹拉彈唱------此間情景盡收眼底。
王小石克制着心中的怒火卻是信步直入，在角落有窗戶的一張小桌旁有兩名錦衣衛對面而坐，面前酒菜絲毫未動，兩人亦未說話眼光卻是悠然地投向窗外，彷彿對於此時酒樓內的熱鬧景象毫無感覺一般。
「打擾二位清凈了，此刻窗外已是夜色濃重，明月未升星光黯淡彷彿並無景色可以欣賞？」王小石徑自搬過了旁邊的一張空椅坐在了正對着窗戶的空位之上，此時看清原來這兩名錦衣衛卻真是對比迥然相異，左側之人不過乃是一名少年，臉上稚氣未脫，眼神清澈，只有淡淡鬍鬚，虛胖的身形嫩白的皮膚卻是顯示多半乃是沒有吃過什麼辛苦的富家子弟，而右首之人卻是一位中年人，刺蝟一般張起的落撒腮鬍鬚，眼神咄咄，身形膘悍，這多半就是蘇師旦千戶口中所說的幾名恃勇之人吧？
中年人卻僅僅是哼了一聲，眼神繼續投向窗外之黑暗，對於王小石的搭訕根本不加理會，到是那名少年欠了欠身子，臉上浮現出善意的微笑，「其實黑暗夜色的確並無什麼可看的，不過總比面對此時酒樓之中的烏煙瘴氣雞飛狗跳的景象要來得舒服一點，所以我與對面的這位大哥只有沉默似金欣賞夜色了，若是讓那位王百戶大人看到如此景象一定是氣得難以忍受------」
中年人忽然嘿嘿一笑，道：「也許這位王大人更加喜歡這般歡快的氣氛呢，根據我的消息他也是很有內廷之背景的。」
王小石點了點頭，聲音壓到最低，「在下王小石，如此歡快的背景我不會氣得難以忍受，但是的確也沒有絲毫的喜歡，請教二位尊姓大名？至少二位還在等候王小石的到來沒有開始吃喝讓我感受到那麼一點的尊重，謝謝。」一隻手卻是已經搭在了面色驚變就要起身行禮的少年肩頭。
少年想起身卻被王小石按住動彈不得，在驚訝的臉色中又有了一絲的敬佩，「原來您就是百戶大人，在下世襲錦衣衛校尉李皮拜見大人。」不能行禮，只有垂首致意。
不過坐在李皮對面的中年人卻依然是不以為意，眼神一轉，隨即嗤笑一聲道：「呵呵，原來你並未微服卻是裝着百戶之戎裝進入的，是否有點失落於眾人的熟視無睹呢？」毫不掩飾他的譏嘲意味。
王小石聳了聳肩，微笑道：「行樂之時自當投入，大家沒有發現我的出現也並不奇怪，僅僅身着百戶之戎裝但王小石卻是初入京城剛入錦衣衛並未有往昔威嚴功勛，被忽視並不會感覺失落，我相信不久以後就斷然不會如此的。」
他灑脫的氣度卻是讓中年人有些詫異，眼神中的譏嘲意味也已消失，點了點頭，「在下錦衣衛總旗邵真，現在是否需要我怒吼一聲讓快樂的傢伙們知道百戶大人的駕臨呢？」
王小石抱拳為禮，「那如此就有勞邵總旗了-------」眼神卻是投向酒菜，「且等一下，我等三人此時應該都是飢腸轆轆，依我看來不如先享用酒菜再打擾大家的歡樂時光如何，與二位尊重我之同僚小酌清談應該會很愉快。」
李皮立刻應道：「那樣也好，其實我早已餓了，大家還可以一起欣賞黑暗的夜空啊，哈哈！」到底是少年性情見王小石如此和藹便也沒有了顧忌，迅速斟滿了三個酒杯，「大家乾杯，不要客氣，反正是不用自己買單------哦，是王大人買單，這一頓要不少銀錢吧？」
邵真聞言也不由啞然失笑道：「你不要說得人家年輕的王大人因此心痛銀子立刻吩咐酒樓不給上酒菜了，要知道在座之人平素可都是沒有多少油水的，哪裏有多少機會大吃大喝呢？」
王小石也舉起酒杯，「放心放心，今日的酒帳卻是由千戶大人負責，大家不用節省，我是斷然不會心痛的，乾杯！」
三人的酒杯尚未沾唇之際，猛然只聽砰然一聲，旁邊桌上的兩名錦衣衛幾乎同時栽倒，緊接着怪叫之聲不絕於耳，四周眾人此起彼伏地紛紛昏倒過去，早已有人在昏厥之前高喊酒水有問題------片刻之後，整個酒樓大廳之中僅僅有方才賭博興起的幾人因為沒有飲酒而尚能保持清醒，拔出兵器四面張望高聲吼叫着是何人做的手腳，其實臉色已是完全顯現色厲內荼，而酒樓的夥計與幾名賣唱女子更是早已在混亂中被嚇得四散逃逸，而尚能保持冷靜的也只有王小石等三人而已。
「居然是很平凡的蒙汗藥，幸虧我們與大人沒著了道，大家都是太大意了，好在都不會有生命危險------」李皮稚氣未脫的臉孔上一半是慶幸一半又是沮喪，「虧我父親當年還是錦衣衛中的用毒高手，真是汗顏！」
邵真卻是冷冷道：「大家的確是有些大意，不過他們根本就都是些無能之輩，既然小皮你說是普通蒙汗藥，那等離開時我倒是要將這壺酒帶回去品味品味，內功底子少許好一點的話普通蒙汗藥如何會發揮效用，看來對手是極端蔑視我們這群錦衣衛中的垃圾啊！」
王小石長身而起，快步走向那幾名手持兵器茫然無措的錦衣衛，厲聲道：「你們幾人立刻將被蒙汗藥迷倒的錦衣衛兄弟都給搬運到一起，你們在旁邊守衛不得有誤！」
幾名錦衣衛被這突然出現的人物喝令都還沒有反應過來他就是如今自己的頂頭上司，但是當接觸到他咄咄逼人的眼神與嚴厲的聲音之時卻都情不自禁地遵命而為，那邊李皮方才小聲告知王小石的身份於他們知曉。
而邵真也起身來到王小石的身邊，聲音依然冷峻，「京城之中敢於如此對待錦衣衛的恐怕也只有東廠的番子了，百戶大人，所以你無需擔心無法應付，他們除了要羞辱一下我們這群錦衣衛的垃圾之外，唯一的目標就只是我，今日清晨我方才教訓了他們的一個無用檔頭！」
「原來與東廠發生衝突的就是邵總旗，呵呵，失敬失敬。」王小石卻是居然在此刻輕笑出聲，全不似方才那般神情緊繃。
「與東廠發生衝突的錦衣衛卻不是只有我一個，只不過其他都會被他們羞辱成為他們炫耀的笑料尤其是如今被迷倒的傢伙們，而我卻是給了他們一點點的教訓，其實今日我就知道一直有東廠的小番子跟蹤於我的，卻沒有想到他們這麼興師動眾，看來不僅是要對付我，還是要我們錦衣衛的這幫垃圾從此都抬不起頭來啊！」邵真長嘆一聲，「可惜百戶大人的運道不是太好終究要擔負一點干係，我也只有說聲抱歉。」
終於有嘈雜的腳步聲傳來，果然乃是一群身着東廠番役裝束之人簇擁著一名肥胖內官而入，另外還有十幾名青衣大漢卻居然乃是猛龍幫的幫眾，尖細刺耳的笑聲已開始回蕩，「咱家果然看到錦衣衛的醜態了，百人酗酒至醉真是不成體統啊！」
邵真目睹這名內官出現之際忽然之間打了一個寒蟬，小聲道：「大人，此人乃是如今東廠的紅人派駐都察院之聽記內官李壁然，據說乃是東廠之中文武雙全之人，而且為人辛辣無雙------」
王小石點了點頭，正要上前答話，對面的李壁然卻已經手指點綽道：「那生得草莽之錦衣衛的介紹很是貼切，咱家正是如今東廠中辛辣無雙之人物，哈哈，既然他已經有了心理準備，想來忍受酷刑的時間一定不會很短了，倒讓咱家更加有興趣了！」
身後眾人一陣應和，一名東廠番役更已經跳到最前面，「李公公，就是那面相兇惡之錦衣衛動手的，還割去了役長之頭髮作為羞辱，今日就全靠公公您才能挽回我東廠之名譽威嚴了！」義憤填膺的控訴讓東廠眾人都是群情激奮。
王小石上前一步，抱拳微笑道：「在下錦衣衛百戶王小石，拜見指若蘭花的李公公，今日乃是小石上任之刻，眾位前來也算捧場，小石願請諸位品味此處醇香美酒，保證諸位都可以為之沉醉酣睡。」
「好厲害的年輕人，居然一眼就看出咱家手上的功夫，咱家的蘭花指可也算是江湖中的一門獨特之點**絕技啊，尤其是點傷犯人之經脈時卻是可以讓人體會生不如死的滋味，今日既然對於你算是喜事，我們恰逢其會，自然可以說聲恭喜，嘿嘿，你手下的這幫無用東西都醉成這樣也可以平息我們東廠中人的怒火了，只需要你把身邊的這位交出來讓我們追究責任此事即可了結。」李壁然笑意吟吟，手指扭動虛點，「若是推委拖延，萬一生起事端受傷的我東廠役長結交的江湖義士憤怒衝擊那麼百戶手下的那幫酒醉之徒遭受無意之間的傷害可是無人負責的啊！」一個眼色，十餘名猛龍幫的大漢已經率先拔出兵器向前一步。
邵真聞言冷笑一聲，道：「一人做事一人當，今日邵真就脫掉錦衣衛的戎裝與你們這些東廠番子鬥上一斗，拼個你死我活又有何妨！」不過此時在後面的幾名錦衣衛卻都是瑟瑟發抖靜若寒蟬，惟有年輕的李皮反而上前幾步，怒目圓睜與東廠中人對視。
王小石的臉色急劇變化，彷彿驟然之間就已經被驚恐佔據，說話也有點打頓，「我，我明白了，在下，在下初來乍到與這些事情都無從了解------」他的突然退縮卻是讓在場的所有人都有些吃驚，不過細想一下卻又是那麼理所當然。
李壁然露出了滿意的笑容，「那就讓咱家露一手功夫，我的蘭花指法可是很久沒有施展過了！」身體飛躍而起，指若蘭花幾縷勁風卻是直奔邵真而來。
邵真仰天大笑，「閹奴，某家就與你較量一番！」刀已出鞘，心中縱然留戀凡塵卻已然自知今日斷然難以倖免，只求能夠傷到這個可惡的東廠閹奴，在被擒拿之前自刎免得受到折磨失了當初自己綠林狠角色的氣概。
就在兩人將要戰到一處的瞬間，王小石身形微動，十指如飛，已經連續封出了對於身後毫無防備的邵真五處**道，讓他在瞬間失去了任何的戰鬥能力，而是如泥塑一般立定不動，「小石就以此殘暴之徒作為給予李公公的見面禮還請笑納！」獻媚的笑容儘管有些生硬不那麼自然但卻是足以讓李壁然滿意的微笑停止對於邵真的攻擊。
「哈哈，年輕的百戶不僅識時務而且很聰明，你的禮物咱家自然笑納，有前途有前途啊！」李壁然微笑道，身後早有阿諛之人已經頌揚起了他的威勢讓錦衣衛恐懼，更讓他陶醉其中。
王小石卻是上前一步，將邵真輕輕推倒，嘲弄的眼神凝視着他充滿悲憤的臉，「不好意思，邵總旗，對於你這樣恃勇之徒由我手下消失我不會有一絲的遺憾，嘿嘿，其實你也怪不得我的，身後眾人總有與你熟悉的傢伙吧，其實你與東廠衝突也有為他們出頭的意味，他們好象如今也都是懦弱的低頭不敢言語？」
「我，對於百戶大人惟有敬佩而已！」邵真怨毒的目光讓人刻骨銘心，「我本就是獨來獨往的綠林大盜進入錦衣衛也是倨傲孤單，從未寄予會有人相救為我出頭！」
「好，嘿嘿，為了防止你咬舌自盡現在我還要多封你幾個**道，也免得你說出對於李公公不恭敬的言語禍害大家了！」王小石手指快點，又封了邵真的多處**道。
而當王小石抬頭之際卻發現李皮本來幼稚尚有童真的臉孔已然為悲憤所佔據，充滿鄙夷的眼神直射自己，「我鄙視你！我鄙視你！」大步流星，微微顫抖的音調蘊涵着無盡的勇敢，「我，我們錦衣衛不是只有孬種懦夫，邵真大哥才是我們的光榮，我們錦衣衛亦可挺起自己的脊樑！」猛然回頭，「諸位大哥，難道你們就真得可以熟視無睹軟骨低頭，請勇敢的站出來就算死也要維護我們的榮譽！」發自心靈的呼喊充滿著**，熱淚已在眼眶中打轉------而原本低頭沉默的數名錦衣衛明顯的有了一絲躁動，他們並非沒有火氣之人，但是現實卻又讓他們在是否選擇勇敢的臨界點前彷徨。
王小石鄭重的點頭，道：「好讓人熱血激蕩的話語，勇敢的挺直脊樑的確是有英雄之氣概，可惜這是一個強者橫行的時代，弱肉強食乃是最為基本的道理，弱者沒有要求平等的權利。」但眼神中分明卻有身後的李壁然等人難以發現的嘉許色彩。
輕輕的鼓掌聲傳來，尖細的聲音更加刺耳，「哈哈，原來錦衣衛的確不都是懦夫軟蛋，不過聰明的百戶所言道破了世事之真諦，可惜啊可惜，你送給咱家的禮物應該要加碼了，而手下卻又要減少。」李壁然悠閑的欣賞著自己修長的手指，全身上下恐怕也只有手指與肥胖無關了。
此刻，平躺於地的邵真的內心更是充滿著複雜的情緒，當聽聞李皮的話語之時，他緊緊閉上了眼睛，但心中的激蕩卻使得他的身體顫抖，而立刻卻又睜開了眼睛，眼神中充滿著驚惶緊張，他想出言勸阻李皮，他不希望年輕尚很幼稚的李皮因為自己而遭遇不幸，可是卻發不出任何聲音，臉色已然漲得通紅，只有將懇求的目光投向被自己憤恨的王小石，淚滴也終於滑落留下淚痕，心靈所遭遇的煎熬無法形容。
王小石忽然轉過身子，很是恭敬地說道：「李公公，還請看在小石今日初上任的份上寬恕年少無知的李皮，我定然會嚴厲教訓於他的。」言辭切切一臉的誠懇表情，「我願意親自向東廠的兄弟們與江湖中的義士道歉，帶領大家去看望受傷的役長給予賠償。」
「呵呵，既然小石你是如此謙遜，咱家就做主同意了，賠償的金額就定在一萬兩吧，你就代你無知的手下向大家跪地道歉即可寬恕之------」勝利者的微笑充滿著驕傲自得，身後是一陣鬨笑，鄙視的目光卻是盡在為所有人看不起的王小石之身。
王小石卻是彷彿毫不在意眾人的目光，猛然跪倒在地，以膝蓋滑行向前來到李壁然的身前，然後以頭叩地，悲戚道：「男兒膝下有黃金，但是小石為麾下兄弟跪倒卻是無怨無悔------」
此刻，李皮正要怒吼自己不需要他的保護心中卻又隱隱感覺至少王小石是想衛護自己的，身後的幾名錦衣衛卻是忽然生起了一陣莫名的感動，儘管丟掉面子，但是無疑這位上司對於部下並非方才感覺的那般不堪其實邵真得罪了東廠本就不可能脫身的，而眾多東廠手下與猛龍幫眾卻是一起得意的昂首大笑，享受着最可得意的瞬間滿足。
惟有李壁然忽然感覺到了一絲殺氣，一絲不安，本已高昂的頭情不自禁地低下投向跪倒的王小石，卻已經太晚------
王小石的雙掌已然輕飄飄的在尊貴的李公公的腿上各自印上了一掌，雖然都只有用上三成勁力卻是足以讓他雙腿一軟完全麻痹，身體已經急速彈起，十指如飛，以比方才制服邵真之時迅捷兩倍的速度點向李壁然的周身要**，李壁然作出了反應，儘管遲滯，但卻還是在驚惶之間蘭花指也虛點，但是倉皇發出的內息被王小石強勁連綿的指鋒完全消弭，一聲尖叫，身體已然完全僵硬要**全部被封，被王小石的手臂勒住喉嚨，「不好意思，李公公，並非小石狂妄其實就算你從容全力施為，亦可以超出一籌的內力戰勝公公。」急速後退幾步以得意的眼神射向目瞪口呆之中的東廠眾人。
「你，你膽大包天了嗎？難道不知道挾持本公公乃是死罪，就連你手下的這班垃圾也將被我東廠挫骨揚灰！」被王小石所刺激的李壁然尖聲吼叫，臉色鐵青彷彿想吃人一般，此時東廠眾人方才反應過來一陣吶喊紛紛要作勢上前營救。
王小石卻是保持微笑，只是把胳膊稍微一緊，頓時李壁然的呼吸就變得急促臉色開始漲紅，「呵呵，李公公最好安靜一點，東廠諸君也不要那麼衝動，萬一李公公有何意外你們誰能承擔得了責任呢，再說我分明是與李公公表示親近，準備邀請他老人家一起暢飲，你們何必在意呢？哦，我知道了，你們也想品味一下由江湖義士們為我們準備的美酒？」又把胳膊收緊一點，被挾持的李公公感覺已快要窒息，眾人立刻安靜下來不敢亂動。
「小皮，去讓兄弟們把沒有喝完的美酒拿上幾壺過來，也讓東廠的兄弟們品味一番，東廠錦衣衛都是陛下的羽翼亦是天下人所嫉恨的對象，我們自然要同享甘霖了。」
此時李皮已經反應過來，雖然隱隱擔憂事情如何收場，但是心中此刻卻是被喜悅與激動佔據，畢竟發現方才自己還感覺親切的百戶大人並未背棄大家而且把局面一舉扭轉讓錦衣衛佔了上風，哪怕就算最後無法收場有了此刻的得意也算值得，「錦衣衛校尉李皮領命！」
李皮隨即沖着也是目瞪口呆的數名錦衣衛揮手，「諸位大哥，大人發話了，請不要呆站着，你們那邊不還有幾壇酒剛起封還沒喝嗎，辛苦一下搬過來！」卻是從懷中掏出了一個小藥包，扭頭向王小石眨眼，「回稟大人，請允許李皮為美酒再加一點作料，最為普通的作料恐怕難以讓東廠的諸位大哥酣夢，身為錦衣衛用藥的高手之一，這應該是小皮應盡的義務！」
「哈哈，好，小皮想得周到，本百戶大人自然支持，多謝你的提醒，東廠諸君真是有口福了！」王小石沖着李皮伸出了大拇指。
片刻之後，王小石一手端著酒杯觸到了李公公的唇邊，「請公公飲之，沉醉入夢的感覺希望公公喜歡，當然我還為公公附贈一顆可以補身的丹藥表達我對於公公之景仰有如長江之水連綿不絕猶如黃河之水一發泛濫不可收拾------」
李壁然眼神之中儘是恐懼，但此時人為刀俎己為魚肉卻也不得不吞咽丹藥喝下被放有迷藥的酒水，心中忐忑如今局面弄到如此地步，真得害怕這個年輕的百戶無所顧忌，也許自己的生命真得危險，於是在他在自己疲倦之前忽然自動對着面面相覷的手下們吶喊一聲，道：「你等不得妄動聽從百戶號令！」畢竟生命最可寶貴。
「呵呵，李公公與小石還真是心有靈犀啊，美酒不多，這裏一共有三十三名東廠的朋友，和十七名江湖義士，那就請十六名東廠的朋友暢飲吧，其餘的朋友等辛苦過後若有機會再飲美酒吧！」王小石的笑容越來越淡，眼神之中的殺氣卻已經濃厚起來。
片刻之後，喝下酒水的東廠眾人都感覺到了疲憊，李壁然彷彿也想入睡，他以最輕微的聲音在王小石的耳邊竊語道：「你究竟想如何收場，年輕人，現在收手還來得及------」
「馬上就要收場了，李公公，放心你的安全，沒有問題，其實我對於宦官一向都是沒有多少惡感的，呵呵。」王小石手指如飛，又重新封了他周身的**道一遍，身體旋轉，雙掌輕拍，「小皮，接住李公公，由你照顧！」
隨即在眾人的注視之下，王小石提筆龍飛鳳舞地寫下一段文字，卻是描述錦衣衛與東廠眾人在此聚會被一群江湖中人下了迷藥妄圖對於李公公不利，天幸奸某為自己所識破，轉危為安確保眾人安全，手指點戳兩名東廠檔頭，「你二人過來簽署名諱以作證明，把那位受傷的檔頭的名字告訴我，他的功勛只在某家之後自然不能遺漏，哈哈，還需要李公公的手印與簽名，那就完全沒有問題了！」
儘管不是那麼心甘情願，但是王小石還是得到了他需要的簽名與手印，然後鄭重其事的收藏到了懷中，朗聲笑道：「方為百戶就力功勛實在要感謝眼前的這些江湖義士啊，諸位東廠的兄弟們，你們如今可應該是對於他們刻骨仇恨啊，應該可以開始攻擊了，否則------」他的身體突然後退，手卻成鷹爪姿勢放在了已有些昏沉的李壁然頭頂。
「你們這群獃子還不為眾多被迷藥迷倒的兄弟們出氣，錦衣衛與東廠的榮譽需要你們捍衛！」李壁然憤然怒吼，他此時其實反而安心，因為種種跡象表明至少自己的安全得到了保障，留得清山在不怕沒柴燒，的確眼前的這個年輕人是那麼的與眾不同出人意表，但是自己卻一定會有讓他悔恨求饒的時刻。
這是一場激斗，打得是熱火朝天，雙方人數相當士氣卻都相對低落，比較而言卻反而是有些悲憤的猛龍幫眾人要高出一些，而當終於有人在兵器搏殺中見血之後，則殺氣濃重起來，慘叫聲開始不絕於耳，開始有人的肢體橫飛------
王小石卻是始終雙臂環抱饒有興趣地注視着演變為生死搏殺的局面，讓人看不出他內心之喜悲變化，其實當第一抹鮮血飛濺之時，他升騰出一絲的心軟，畢竟這裏的每一條生命死亡卻都是因為自己的緣故，但是很快內心卻真實地充滿著快感，觀看殺戮的快感是如此讓人興奮，他真得很想仗劍而入砍瓜切菜一番，心語道：「真正大英雄總是踩踏着鮮血屍體前進，心中必須鐵血堅韌方才有可能取得成功，心慈手軟其實就連所謂的佛家子弟又有幾人遵守，這就是一個弱肉強食的時代，強者生存，而此時自己雖然沒有參與殺戮，但是射向自己的眼神之中卻儘是恐懼，這就是成功，值得驕傲！」
邵真的**道被解開后的瞬間在投向王小石一個感激尊敬的眼神之後，已經飛躍而入戰團，此時正是血戰最為激烈之時刻，「讓邵某挺起錦億衛之脊樑！」長刀如剩下幾名猛龍幫大漢之噩夢，奪命摧魂，而剩下的幾名錦衣衛本已激動難耐，此時也一起吶喊著沖入戰團。
李皮喜悅的目睹生龍活虎的邵真卻又彷彿對於血腥場面略微有些不忍心，「小石大人，我去受傷的義士那裏逼問解藥，免得兄弟們睡得太久着涼，李公公就交還於您照顧如何？」
「呵呵，小皮瘦弱的身體架著發福的李公公的確吃力，你辛苦了，不過你卻是此處我們錦衣衛眾人中第一個擁有覺醒之脊樑的傢伙，讓你頂頭上司我很欣賞，呵呵，前途無量前途無量啊！」王小石與李皮相視一笑，彷彿找到了默契感覺，這樣的年輕人就是自己所需要的親信。
「大人英明果敢聰慧無雙，李皮對於您之景仰有如長江之水連綿不絕猶如黃河之水一發泛濫不可收拾------」李皮輕鬆地眨眼，「絕對並非拍馬溜須，請大人諒解小皮偷師大人之經典話語。」
「無妨無妨，在合適的時候吹捧還是有助於樹立我這個小石大人的形象權威的。」王小石卻是沒有繼續架住李壁然公公肥胖的身體，而是把他平放於地，微笑輕語，「其實方才小石給你吞食的的確是崑崙派特製的提神之丹藥，毫無威嚇僅僅是一片關心，當然還有點玩笑意味，公公應該不會耿耿於懷擔心我是下毒意圖控制於你吧？那小石會對於公公之氣度很失望的。」
李壁然真得很想沖着笑得那般得意的年輕人吐口水，他真真假假之間分明是把自己**於鼓掌之間，「你，你，王小石------」卻又不知道此時自己可以說些什麼？
「統率有着覺醒的脊樑之錦衣衛百戶，崑崙一小石。」王小石猛然長歌為正在戰鬥的錦衣衛壯色，「趙客縵胡纓，吳鈎霜雪明。銀鞍照白馬，颯沓如流星。十步殺一人，千里不留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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