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英雄志

第五章 英雄志

白驚飛對於眼前這個比自己還要高的異域女子很是滿意,臉上也終於有了一絲笑顏,「老鴇,看來這段時間沒來,你這裏可是有了不少好貨色啊,單單是這金髮碧眼的女子就讓人開眼界啊!」目光卻是停留在女子豐滿挺拔的胸部之上。WENxueMI。cOm

老鴇見他滿意,長吁了一口氣,看來本來心情不佳的白驚飛公子的情緒開解,這樣自己也就不用擔心了,雖然失去了明玉是讓自己心痛的事情,但是若讓白公子鬱悶而歸只怕對於自己這裏更是不利,「那公子你就請安歇吧,也已經是深夜了,這位伊貝莎姑娘雖然乃是番女,但卻是很溫柔體貼的。」

「嘿嘿,我可不要她溫柔體貼的,我要將今日的鬱悶在她身上發泄,看起來應該會讓我愉快!」白驚飛已經迫不及待地上前用手去摸金髮女子的臉龐。

金髮女子櫻嚀一笑,臉露紅暈,卻是輕輕一閃而過,媚眼如絲,「白公子,我們至少應該先喝杯美酒醞釀一下情緒吧?」嬌喘聲聲秋波勾人心魄,惹得白驚飛心花怒放,慾火急升。

老鴇連忙關門退出,心中卻又升騰起另外一種擔心,這洋妮子萬一要把白驚飛公子給迷惑吸引,那日後只怕自己反而要失去這棵剛才具有的更加獨特的搖錢樹啊,不禁煩惱皺眉嘆息不已。

「好,好,那我們就先來喝一杯交杯合歡酒吧,美女!」白驚飛**聲中端起兩個酒杯將女子逼到床邊,兩人偎依而坐,白驚飛一隻手盡情地撫摩著美女的身體,一仰脖子杯中美酒已然一飲而盡。

而此時金髮美女卻是把手中的酒杯向後一扔酒水灑濕了床上一片,主動湊上嘴唇卻是開始輕輕地咬起白驚飛的耳垂,白驚飛嘿嘿怪笑,已開始撕扯她的衣衫,「美人,我想你一定比那個什麼明玉夠味許多啊!」

當白驚飛撲倒在她身上的時刻,她用模糊不清的語音道:「拜託,讓門口守着的那兩個傢伙離開吧,難道你願意讓你的手下**春光傾聽我們歡叫的聲音嗎?」吃吃嬌笑。

白驚飛深以為然,大聲叫道:「門口的兄弟,你們自己也去找樂子吧,不要在門口守衛了,免得讓我身下的美女感覺不愉快啊,哈哈------」兩名守衛如蒙大赦立刻消失,他們在門外傾聽裏面的聲音卻也是並不愉快,早已也是慾火中燒了。

可惜就在白驚飛的手下離開瞬間之後,他就意識到了自己也許是犯了一個致命錯誤,因為他忽然發現自己居然連解開美女的肚兜的力氣也已經沒有,全身軟綿綿的提不起一點精神,眼前也是一片模糊,直覺告訴他,自己是著了道,然後他就喪失了意識,進入了睡夢之中------

片刻之後,白驚飛因為疼痛而悠悠醒轉,不過依然困頓昏沉,出現在他模糊目光之中的卻是美女伊貝莎得意的笑顏,而她的手中卻是握有一柄鋒利的匕首,為了讓他清醒,已經在他的脖子上與胸前輕輕劃了幾道血痕,「不好意思,白公子,方才讓你小睡了片刻,此刻卻又必須讓疲倦的你清醒。」

美女的漢語此時說得遠比方才要流利許多,「其實我委屈自己在這裏等待你們猛龍幫的大人物已經有幾日了,快沒有足夠的耐心繼續等待下去了,幸好今夜公子你終於出現,雖然公子你與令兄比起來實在是太過於平庸無能了,但恰恰東方人都特別在乎親情,說起來你應該是最好的人選,我自然也就不會錯過如此的機會了。」

白驚飛沒有任何呼救的想法,心中卻是着實擔心柔弱的美女手中的匕首一不小心失手割破自己的咽喉,生命最可寶貴,「我,我與姑娘並無冤讎啊,若是你與猛龍幫有仇怨,也不應該找到我的頭上啊,請寬恕我方才對於姑娘的不敬。」他的聲音里已有了哭腔,是真誠地哀求,心中卻是想着看來這裏完全不是自己的吉祥所在,若是逃脫就拿老鴇開刀泄憤,哪怕她也是有着一定的背景與猛龍幫合作亦算愉快,這就是她推薦給自己的美女,簡直是要命勾魂啊!

「我和你們猛龍幫也沒有任何的仇怨,我之所以在這裏出現純粹是為了追求與你們的合作,當然若是我們主動找上門去,不僅僅是擔心你們不合作,更加擔心你們這些狡詐的明人出賣我們甚至專門製造陰謀吞噬我們的一切,所以我們需要手上有足夠的籌碼,你雖然在猛龍幫中沒有什麼權柄職司,但至少應該可以讓你的大哥白愁飛心疼擔心,而如果我們合作一次以後就可以建立相互的信任,更重要的是按照你們的古話就將成為一條繩上的螞蚱,你們也不再敢於出賣我們去成就自己的大義英雄之名了------」

美女沖着白驚飛輕輕眨眼,依然媚眼秋波,卻是讓白驚飛一時忘記了恐懼,猜測起到底對方所謂的合作是什麼意思,但至少他很清楚,也許自己不會有致命危險,這點最為重要。

「合作,沒有問題,我大哥對我最是愛護了,請放心,任何的合作條件他都會答應的,能不能把匕首拿得遠一點,很容易失手的,我身上已經流淌鮮血了------」

「這麼點鮮血絕對不會對你的健康造成多大損害的,放心,具體的問題其實你也不需要太過了解,當然我可以滿足一下你的好奇心,就是依靠你們猛龍幫的能量和與東廠的特殊關係為我們公司打開方便之門將一批紅衣大炮與火器運送到寒冷的清國而已,如今這批貨物即將進入直隸,萬里之行一路暢通無阻,可不想在天子腳下出什麼岔子,這可是如今利潤最為豐厚的生意啊,相信你們所得到的分成好處也是會讓你們的幫會收益非淺的。」

美女在白驚飛露出驚詫表情的剎那,猛然將一塊布巾塞入了他的口中,「現在要將你打包帶走離開這個讓我感覺有趣的地方,我想那個可惡的非要讓我喊她媽媽的女人一定會急得抓狂,而你的手下會讓她痛苦不已,而這處風流所在恐怕也會被翻個底朝天來尋找你的蹤跡。」

她的手中又有了一個白布口袋,「幸好你不象今天和你作對的傢伙那麼肥胖,我還真有些興趣想知道那個傢伙的身份,怎麼你們悄然對話一陣你這樣飛揚跋扈的傢伙會讓步呢?」

吱埡一聲,門卻在此時被打開一道小縫,一道身影輕閃而入,復又將房門關緊,悠然尖細的聲音響起,「我倒是可以滿足姑娘對於肥胖傢伙的好奇,不過我的出現卻是會破壞姑娘忍受屈辱在這裏生活所要實現的計劃,實在是感到很抱歉,感受到姑娘與我自己一樣為了達到目標可以做出重大的犧牲。」自然是秦德方在此時出現,而方才他也傾聽到了房內的每一句話語。

「你,就是剛才的那個傢伙?」雖然此刻秦德方矇著黑布,只露出一雙眼睛,但是依然可以從體型與話語聲音立刻作出判斷,隨即美女臉上驚懼色彩就換成了悠悠笑顏,「我在這裏是犧牲嗎?其實除了對我的名譽有那麼一點的損害之外,我也體驗到快樂,而且還賺到了不少的外快,坦白說你們明人對於女人真得是很大方的,你為了目標做出犧牲?看不出來,至少你這麼肥胖好象過得日子還算不錯,不象你們明國的大多數男子都是瘦骨伶仃面有菜色的呀。」

「哦,請你不要有飛刀的打算,我自問也算是武林高手,而且坦白說我的身上穿有軟甲,一般刀劍傷不了我,你可以不用浪費體力了,現在我只要要求你割斷這個傢伙的喉管,然後隨我一起悄然離開,我對於你們的生意很有興趣,也許你們可以考慮與我合作。」秦德方很是從容地說道,不過手卻是一直緊緊握住短劍之柄,向前邁了一步,眼神炯炯逼視妖艷的金髮美女。

「你可以讓這個蠢貨公子在不快中讓步,也許真得有能力與我們合作,不過在我殺他之前至少你應該表明自己的身份吧?」美女嫣然一笑,一隻手輕輕撫摩著胸前的肚兜試圖進行誘惑。

「姑娘的嬌媚對於在下沒有作用,其實我一向都沒有耐心,如果姑娘再不動手的話,那我就自己出劍不需要讓自己承姑娘之情了,而有時候對於我這樣的人來說是不懂得什麼叫做憐香惜玉的。」

她不再猶豫卻又伴隨着溫柔地嘆息,輕輕緩慢地割斷了死不瞑目的白驚飛的喉嚨,他一定至死都在後悔自己為什麼會在這個倒霉的夜晚出現在風月場所而沒有聽兄長的話修行內力,「死去的公子,消失的美女,這個殺人的罪惡無可爭辯的就落在了我的頭上啊,你一定非常愉快?」

「你很聰明,請問芳名如何稱呼?」秦德方指了指那個原本為白驚飛準備的口袋,「請鑽進去,我帶着你從窗戶飛檐走壁離開此處,讓你體驗一下我們大明的輕功飛翔感覺。」

「我在這裏叫伊貝莎,不過當然這並非我的真名,你就喊我美女吧!」她嬌笑一聲,手指點戳,「你笨啊,我準備口袋總不能扛着這個傢伙從大門離開吧,這也表明其實我也是會飛檐走壁的,其實我從小就生活在東方,我的師父也是出自於你們大明的一位武林尼姑。」美女保持着微笑緩緩披上了外衣。

「多謝提醒,那看來我倒是應該先封閉你的**道,免得你在我背後暗算我了。」秦德方根本就不理會她的妖媚眼神大步流星走近。

而美女的飛刀也終於在此時甩出,同一時刻,身體拔起,衝破羅帳,飛縱直衝窗外,「不好意思,儘管有可能與你合作,但是我絕對不會接受將自己的命運操縱於別人手中!」

雨始終淅瀝下個不停,王小石靜靜地端坐在床前凝望着方才悠悠醒轉的美麗姑娘明玉,她的眼神里充滿著彷徨,即使覆蓋着溫暖的棉被卻身體卻依然蜷縮起來,片刻時間,一對年輕男女卻始終都是沉默,沒有人主動開口。

終於,驚魂初定的明玉打破了沉默,「我,怎麼會在這裏?」她說話的時候彷彿有些心不在焉,腦海中浮現的卻是方才也許是在睡夢中見到的那道熟悉的身影,那,真是表哥嗎?

「因為我把你從白驚飛的魔掌里拯救而出,怎麼說明玉姑娘你都應該先對我說聲謝謝,我想在你心中至少我絕對沒有那個自以為風度翩翩的傢伙那般恐怖吧?」王小石微微一笑,「所以你也不用擔心再回到那種讓你感覺是噩夢般的地方,你可以重新擁有清白的生活。」

明玉點了點頭,聲音微不可聞,「只要可以離開那裏脫離白驚飛的掌握,任何生活我都可以忍受經歷。」也許在她心中還只是以為自己只不過是被眼前的這個年輕錦衣衛軍官買下的玩物而已,隨即她低垂下頭,聲音期艾,「方才,方才,在我昏厥之前,我彷彿看見一道身影就出現在公子你的身後,我,我想知道那是不是我的幻覺,如果真的是有,請問你是否知道他的名字?」她可以聽見自己的心跳猛烈加速,她在期盼着他肯定的回答。

王小石卻是因此忽然之間陷入了矛盾之中,雖然此時看不見她的眼神,自己卻可以感受到她心中的渴望,但是自己卻不能對她說出真相,因為也許這個真相更加讓她痛苦,「那是我的朋友,不過我想他並非是你所期待的表兄。」他努力使得自己的語氣平靜不帶一絲波瀾。

「你知道我的表兄是誰?」明玉先是一陣失望隨即卻又立刻驚喜地完全坐了起來,棉被滑落。

「當然,秦兄曾經也是我的知己,今日你所見到的傢伙其實要遠比他肥胖,不過卻是同樣的鐵骨錚錚,他們的確在面容是是有那麼一絲相象的。」王小石的語氣之中忽然之間彷彿有了一絲悲愴情緒。

「那麼說公子今夜是專門來營救我的嗎?是表兄知道了我如今的境遇嗎?」明玉激動起來,猛然抬頭,臉色已經漲得通紅,雙手十指有些不知所措地拚命絞動着。

「並非如此,我過去乃是秦兄的至交好友,此次初臨京城前去探望方才知曉你家門遭遇如此不幸,所能做的也就是營救明玉姑娘而已。」王小石感覺自己在說謊之時掩飾得還算不錯,儘管不敢正視她那一汪秋水般動人心魄的眼眸,但想來此時情緒激動的明玉卻也看不出自己是在欺騙於她。

「是嗎?其實如果表兄真得出現在我面前,也許我更加彷徨,我淪落於風塵卻忍辱偷生真得讓家族蒙羞,他一定也會鄙視我的------」明玉的語聲漸漸有了哽咽之音,「其實我真得只是想留下生命再與他相會,我真得好想再次依偎在他的懷抱,聽他唱那首動聽的情歌,哪怕是只有片刻的溫存我也甘願。」眼光越發迷朦,聲音已似囈語,是那麼得楚楚可憐。

王小石心中激蕩,正視於她,眼神之中卻是充滿堅定色彩,「他怎麼會鄙視於你這樣堅強的姑娘,在這樣劫難遭遇之中依然在心中牽掛銘記於他,繼續活下去本身就是一種值得驕傲的勇敢,我為你喝彩,相信秦兄也期待憧憬與你重逢的日子!」他真得很想將她攬入懷抱給她依靠,心中對於她不經意間有了真切的關心。

「謝謝,謝謝你的話語,我,我還想知道表兄現在究竟在哪裏,已經幾年沒有他的音信------」明玉昂起了頭,不讓已在眼眶中打轉的晶瑩淚滴滾落。

「秦兄如今身處何方,其實我也並不知曉,但是我卻是知道他所進行的事業一定是非常偉大,他寧願為事業做出無悔的犧牲。」王小石很是鄭重的說道,雖然他並不知曉秦德方如何可以捨得放棄如此美麗的明玉表妹而甘願殘缺身體進入宮廷,但可以想像他所圖謀的事情絕對非小,短短的相處卻已成為朋友這種投契讓他寧願相信秦德方是為了崇高的目標。

「表兄,表兄,你究竟身處何方?又是否會時常想起明玉,知道我對於你的思念------」明玉在心中自語,卻沒有說出這樣的話語,而是貝齒緊咬住下唇,緩緩躺下。

王小石卻彷彿讀懂了明玉的心思,輕聲道:「其實他的心中又怎麼會不牽掛於你,否則我與他雖然短短相處沒有多久時間又怎麼會知曉你的名字,他談起你來總是充滿溫柔地回憶憧憬,可想而知他對於你的眷戀,可惜當今的時代正是國家危機重重的時刻,真正的男子漢需要為之付出自己的一切,而本應該擁有的柔情甜蜜生活卻是不得不放棄,你不要怪他,我清楚的記得他曾經悵然感嘆對不起你,辜負了你對他的一片深情,你可知道他是多麼希望你幸福,擁有平淡而溫馨的生活。」他輕輕為她把棉被拉好,「好好休息吧,明天將會艷陽高照,開始你新的生活,平淡而溫馨,我願意做一棵參天巨樹為你遮擋一切陰霾侵襲。」

「謝謝你,但我不願意過平淡的生活,我想繼續等待表兄,如果他要進行非凡的事業,那我願意以柔弱的身軀陪伴他一起經受風浪坎坷。」明玉閉上了眼睛。

王小石理解她的心情,真情怎能輕易淡泊,縱然要勸說她改變心意也是應該通過時間的流失來沖淡思念,他為她蓋好棉被又放下羅帳,心中思忖此刻秦德方如果一切順利的話也應該擊殺白驚飛成功歸來,其實自己此時更需要與他做一次深談,到底是什麼理想目標驅使他決心成為內官?

「等一下,你的名字是叫王小石嗎?我終於想起自己在昏厥前聽過你的名字------王大哥!」明玉的聲音里透露親切意味,這一聲大哥喊出心中也彷彿驟然有了依靠。

「是,我就是王小石,如今還如同小石頭一般平凡的傢伙,大哥,如果你想喊我石頭大哥我也沒有意見的。」王小石溫柔一笑,「我的小師妹成天都喊我石頭師兄石頭哥哥的。」

「石頭大哥------」明玉囈語一聲,臉上浮現出一絲淡然笑意,「終於可以不做噩夢入睡了------」

秦德方真得沒有想到自己會在今夜被奪去生命,但是當追逐中對方手中的火銃居然在風雨中連續發射穿透自己小腹的那一刻,他真得意識到了鑽心的疼痛感受到死亡的臨近,「居然,居然有可以在風雨中連續發射之火銃?」他充滿著莫名的驚詫,其實在她發射的瞬間自己真得大意了,甚至以為她是被自己追逐得犯了糊塗------

「不好意思,我手中的不是你們的火繩槍鳥銃,其實我已經猜測到了你的身份,你一定就是傳種中大明最恐怖噁心又具有權勢的內官中的一員吧,否則怎麼會對於我的誘惑毫無感覺,儘管你口中說着合作,但是我絕對不會冒冒然與不熟悉的人合作,何況我從你的眼神里讀到的不是對於利益的渴望貪婪而是對於我的敵視,所以,我必須殺了你,就這麼簡單,嘻嘻,可以讓你知道我的芳名了,因為死人是不會說話的,我叫伊莎貝拉------」美女的口吻充滿著勝利者的得意。

也許是西洋女子的仁慈又或許是自己這些年勤練武功心中之志向已讓秦德方的生命力變得足夠堅韌,居然沒有立刻倒下,而居然還能挺劍繼續向前,「我殺!」尖利的聲音在風雨中更加顯得恐怖,而那閃亮之劍鋒甚至劃破了美女手持火銃的手臂,讓她尖叫着扔掉了無法立刻繼續發射的武器在驚惶中選擇逃避------

然後當他低頭的瞬間,就發現自己的小腹那個恐怖被轟裂的傷口泉涌的鮮血,就算立刻用顫抖的手指封住**道,就算還有力氣繼續在風雨中飛躍,但是生命之力量卻在逐漸消失,在雨中奔騰,終究還是有鮮血混雜着雨水簌簌流淌,熱血在冰冷的雨夜也失去了溫度。

秦德方手中之劍甚至都已經在不知不覺中失落,而腦海之中也逐漸變得空白,甚至感受不到原來難以承受的疼痛,只是堅持着在雨中前行,從飛躍到跳躍再到艱難的蹣跚,只想着趕快回到屬於自己的那所宅院,因為那裏有明玉,自己就算死去也不要死在凄風冷雨的街道之上。

終於,已經來到了宅院的門邊,卻再難前行哪怕一步,撲倒在門口,艱難地想向前爬行,想呼喊王小石的名字,卻發現根本沒有了生命力的自己喊出的聲音幾乎完全被風雨之聲所掩蓋,無助的孤獨淚亦冰冷。

王小石立於走廊之上,傾聽着風雨之聲,心中卻是略微有了一絲焦躁,因為已經接近黎明,卻依然沒有見到秦德方的身影,他真得會發生意外嗎?難道自己方才結識的朋友就這樣消失於冰冷的雨夜,也許自己應該陪伴他一起去做這件危險的事情。

忽然之間,院門終於傳來了幾聲輕響,雖然不是叩擊門環的聲音,但這輕輕的敲打之聲卻還是讓王小石敏銳的察覺,他立刻健步而行,甚至都沒想到撐起雨傘遮蔽風雨,口中聲音輕微卻充滿欣喜,「秦兄,是你回來了嗎?」

院門打開,出現在王小石面前的卻是趴倒在門前在方才那一瞬間已經昏厥過去的秦德方,「秦兄!」他心中一緊,即使在黑暗之中他卻依然依稀看見秦德方身旁雨水之中的那一絲血紅色彩。

「秦兄,秦兄------」王小石真得不想看見自己方才結識尚未真正了解的朋友就在黎明到來之前死於這個寒冷的雨夜,可是一身泥水的秦德方在自己源源不斷的內力輸入與呼喊聲中卻是依然一動不動,沒有任何反應,而鼻息已是那麼微弱,凄慘的傷口縱然已經止住鮮血,但是自己可以想像他這一路之上流淌了多少熱血,也許生命之火真得就將熄滅?而此刻就在隔壁的房間,朋友愛戀的女子卻正在睡夢之中,也許還正在呼喊著秦德方的名字,蒼天弄人嗎?

終於,在王小石几近絕望之際,秦德方終於悠悠醒轉,睜開眼睛都顯得那麼費力,語音更是微弱幾不可聞,「謝謝,小石,耗費了你許多內力,一定精疲力盡了吧?」他眼前的影像是那麼模糊,甚至看不太清王小石的面孔,「可以在風雨中連續發射的火銃好厲害,咳,咳,真得比任何暗器刀槍都要威力、威力巨大啊------」他的臉上居然有一絲淡然的笑意,「咳,唉,其實我也有一把火銃的,卻不屑也不會使用,真得很可笑啊------」自嘲費力地撇了撇嘴,他彷彿已經忘卻了自己生命依然在垂危之中。

王小石看見秦德方醒轉過來,興奮不已,臉上自然流露出欣慰的表情,作出輕鬆地狀態哈哈一笑,道:「浪費一點體力無所謂的,以後說不定我還有比你更慘的時候呢,到時候一定讓你為營救我累得吐血,朋友就是用來相互利用的,不用客氣。」輕輕用手拍了拍秦德方的肩頭,「別說話了,好好休息,反省自嘲都留着以後吧,火銃這麼厲害看來我也要弄一柄才是啊!」

「我不能,不能進入睡夢,我害怕自己再難以清醒過來------」秦德方的臉上居然始終保持着笑意,他的意識卻很清晰,傷口處的巨痛以及一路之上流淌的熱血讓他真得不能確定自己還能繼續活下去,也許若沒有王小石的內力支持自己根本不會有現在說話的機會,「我,我要珍惜現在說話的機會,請君傾聽。」

王小石的臉色灰暗下來,他知道秦德方所說的乃是事實,秦德方此時的臉上已經沒有了一絲血色,而方才從他的傷口看入,明顯內臟已被傷害,自己也許所能做的也僅僅是暫時以內力維繫他的生命而已,「秦兄,我們才剛剛成為朋友,難道就將分別?」忽然之間就讓悲傷籠罩身心,語氣已成悲鳴,不再掩飾眼神之中的絕別色彩。

「呵呵,恐怕真是如此,其實我真得很怕死,可是,可是------」秦德方感覺自己的眼皮沉重就將失去清醒,用盡氣力咬破了自己的下唇,讓疼痛讓自己暫時振作,幾滴鮮血滑落,血紅絢爛的色彩,「我------你可知道我為何捨棄愛情投身於宮廷之中,作出讓人難以理解的犧牲,在我死前,我想把這個秘密與君,我的朋友分享,我心中的重擔讓我時刻生活在壓力之中,但這卻是我自己選擇的道路,我,我要為我心中的英雄報仇,我要讓負罪的皇帝承擔應有的責任最終付出生命作為代價,要讓當初陷害英雄的卑鄙傢伙也遭遇千刀萬剮,要讓那些糊塗的民眾遭受心靈的譴責,最終要讓這個黑暗的國家重新顯現光明,要讓英雄的事業顯現輝煌,你可知道我心中的英雄是誰?」一陣劇烈的咳嗽,一陣痙攣,秦德方已彷彿說不出話來,淚水卻有如泉涌,「就是那鐵骨錚錚的大明督師,袁、崇、煥!」眼神之中剎那間閃現光輝,「一個被許多人詬病指摘為漢奸叛國賊的真正英雄!」

「忠臣血入地,地厚為之裂。今濺帝王衣,浣痕亦不滅。靈質偏成磷,光焰九天徹。精誠叩帝閽,願化一寸鐵。良土鑄作劍,劍鍔百不折。斬盡奸人頭,依舊化為血。血污常如新,撫摩觸手熱。什襲在笥中,留作裳衣設。後來誰可同,惟有南八舌。」王小石的眼淚也已如泉涌,身體也在劇烈顫抖,「想不到,想不到秦兄你居然與我一般也是如此景仰督師,更是為了為督師洗清冤屈為了國家前途可以奉獻出自己的大好年華美好人生,你更是鐵骨錚錚的英雄!」他的雙拳攥緊揮舞,想釋放心中的激蕩情感卻感覺心中之火焰越來越灼熱彷彿要讓自己爆炸根本無法平復內心冷靜下來。

「五載離家別路悠,送君寒侵寶刀頭。欲知肺腑同生死,何用安危任去留。策杖只因圖雪恥,橫戈原不為封侯。故園親侶如相問,愧我邊塵尚未收。」秦德方看到王小石如此激動的表現,卻彷彿並不意外,「其實我最喜歡的還是這一首,雖然我對於這些文字詩詞根本並無太多知曉,但我卻可以驕傲地說我真得可以擁有如督師那般無悔付出的情操,既然當年閹黨魏忠賢乃至以前的劉謹等等權監能左右天下大勢,那我為何不能,殘我身體將一腔熱血傾注於追求權力最終報效國家的人生,其實我已經有了那麼一丁點的成績,可惜,可惜意外卻是讓我只有默默無聞的死去,不能在這世上真正引起一絲的漣漪,英雄志成空------但我決不後悔!」

王小石忽然轉身,「我要去將明玉姑娘喚醒,讓她出現在你的面前,你與她都在相互思念記掛着對方,如果你真得就要死去,更要珍惜這現在的時刻------」

「不要!我不要她傷心欲絕,看到我死去時候的樣子,不要!」秦德方的聲音變得凄厲起來,「小石,我的朋友,請你不要離開,我還有事情想要交代託付給你,真得很重要------」

王小石已在門邊,不知道自己是否應該繼續步伐,他可以想像其實秦德方的內心深處真得希望與自己心愛的女子在死前相擁抱------最終他卻還是停止了腳步轉身回歸,臉色苦澀,「秦兄,你真是想得太多。」

「我,也許只是想逃避,但我要將明玉託付給你,我的朋友,我不要求太多,只要求她的未來歡笑多過悲傷,不會孤獨地孑然一身終老,僅此而已,你可以告訴她我的死亡訊息,但我不想讓她看見我死去的模樣,謝謝,謝謝------」秦德方的生命之火就將熄滅,已經微弱難以聽聞的話語卻還在繼續,「有,有一批火炮要,要運去遼東清人手中,絕對不能允許,拜託給你,小石,一定要攔截,一定要攔截,為了國家,一定要攔截!」

「我明白!我要承繼秦兄你的理想,請放心去吧!」王小石握緊秦德方漸漸冰涼的手,心也漸漸冰凍起來。

「還有,還有,我床下的小冊子裏是我的日記,可能對你,對你會有用處,本直公的子侄很快就將到達京城趕考,還請你要照顧------咳咳,也許我不該對你要求太多,雖然是朋友,我終究是感覺自己把更加沉重的擔子壓到你的肩頭,你如果不能承擔就不要硬生生地支撐。」秦德方終於閉上了雙眼,「現在我要靜靜等待着死亡的來臨------我很輕鬆。」

「我,想知道你很久以前與明玉姑娘在一起時會唱哪一首歌曲?」王小石不知道自己為何在朋友即將死去的時候突然問出這樣的問題。

「將要入夢,幾番起伏終不平。到如今都成煙雨,今夜成空,宛若回首袖底風。幽幽一縷香飄在深深舊夢中,繁華若景一生憔悴在風裏------」

片刻之後,秦德方長眠,王小石卻是凝望了許久他的屍身,「其實,我與君不僅想做朋友,更想做的是兄弟,你把這麼多的事情託付給你,應該也已經把我當作兄弟了吧,秦兄,一路走好,我不會讓君失望,也絕對不會後悔今日起承載如此的重擔,我也會具有如君一般之英雄志,也不會讓你的英名長久默默無聞!」

一夜風雨已然停息,晨曦之中已有朝陽孕育,清風帶來新鮮氣息,就連鳥啼也顯得那麼活潑富有生氣,原來這小小的宅院之中還居然有一小片花圃,風雨亦未能讓花草凋零殘敗,依然生機盎然。

明玉穿着著王小石為她準備的男人寬大的衣衫,覺得有那麼一絲的有趣,忽然想到昨夜睡前也許正是他為自己換掉的有些潮濕的外衣,不由有些害羞之意產生,坦白說這個年輕的錦衣衛軍官真得算得上細緻還有那麼一點的瀟灑。

王小石靜靜得負手站立在院子中央,聽到了身後的腳步聲,微微笑道:「明玉姑娘,你是否感覺到今日陽光之溫暖,原來風雨之後將會一切如新。」

明玉輕聲應道:「恩,對於我來說的確是一切如新,王大哥,我想如果你有空的話,能不能陪着我去買兩件衣服,你的寬袍長衫實在是不適合我,很彆扭啊!」

王小石轉身打量幾眼,發現她燦爛明媚的笑顏,心中情緒也頓時充滿陽光,「看來女孩子的愛美之心的確是永遠不會消失啊,好,可以陪伴美女我是求之不得,不過我們要先去解決飢餓問題,我相信你的肚子與我一樣都該叫喚了,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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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風---皇帝之決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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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英雄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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