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篇 你要成為魔鬼嗎

夕陽最美時，也總是將近黃昏。ｗＥＮｘｕＥｍＩ。ｃＯＭ世上有很多事都是這樣子的，尤其是一些特別輝煌美好的事。所以你不必傷感，也不用惋惜，縱然趕上了春天，也不必留住它。因為這就是人生，有些事你留也留不住。而另有些事你想躲也躲不了。你一定要先學會忍受它的無情，才會懂得享受它的溫柔。不分什麼時代都是這樣，亂世只是前者尤甚。（感情也是這樣）

此刻，在營房內第一批將於明晨出發的將士正被酒肉犒賞，叫嚷的，划拳的，一片喧嘩，十分的熱鬧，因為誰又能保證自己一定能回得來呢，此時不盡興何時盡興！新兵在裡面也格外的活躍，投軍的人有了個安穩的落腳地，情緒也很亢奮，新兵老人打成一片，酒氣直衝雲宵。

而屋外的台階上，一人悄悄的坐在那兒，默默的看著月亮，正出神時，身後的門吱呀一聲，開了。「好遠好遠的感覺啊，是嗎！」阿雲偏過頭，朝著不理不睬的對方俏皮的皺皺鼻子笑著說：「小鐵，你不愛喝酒嗎？」典鐵收回望著月亮的眼神，愣愣的看著地面沒有作答。「對呀，酒又苦又澀，哪裡好喝啦...」回應依然是沉默。阿雲乾脆一手扶地彎腰坐了下來，於是兩人肩並肩的呆在台階上，小鐵直盯著地看；阿雲雙手環抱著膝，把臉擱在上頭；傻傻的看著天，就這麼坐著。

良久，阿雲微微嘆了一口氣，輕得幾令人聽不見，

「今天比試的事很抱歉，都是我不好......不該用那麼重的殺氣...小鐵...統領他也是為你...」

「那是你真正的實力嗎？你有使出真正的實力的意思吧！我的意思是我沒介意，沒把那個放在心上,其實，我還很高興呢，因為姐姐你居然是個教頭，那武藝一定很好才是。」

阿雲眨了眨眼睛，聽著小鐵說下去，

「我想的是，為什麼...他會知道...復仇的事...那個大統領......會不會是我的態度太明顯了？」

阿雲看了看他，閉上眼睛，笑了一下，答道：「因為你的眼睛，實在太過認真了。」

「......」

「小鐵，可以問你一件事嗎？」

「什麼事？」

「你要......為誰報仇？」

典鐵猶豫了一下，說：「那時你的眼神...和殺我父母的仇人的眼神似乎完全重疊...我不禁想著，難道這次還是一樣無能為力？又要輸給這對眼睛嗎？」典鐵兩手緊緊的握著，「兩年前，我的爸爸和媽媽都慘死在我的面前......還有村裡的很多人......我的面前，隔壁的大哥哥，把我塞進了壁櫥后，也被他們殺了，他直到死都擋在我的前面。我...什麼都做不了，根本...無能為力！」他繼續哽咽著說：「我...實在...太軟弱了！」

他站了起來，用袖子抹抹激動的淚，「想到這裡，我就......好不甘心！非常的不甘心！」他邁步，走下了台階。「...你要去那裡？...」「我要去練習！」典鐵站在堂下，雙手握著木棍的一端，象握刀一樣，兩眼很專心的看著它，堅定的說，

「下次一定會擊敗你！阿雲姐姐」「等我武藝變的高強，我一定會進到天組，然後打敗所有人，成為隊長！」

阿雲靜靜的凝視著小鐵，眼神是那麼的深邃，彷彿就要讓人沉醉其中的美酒一般，她心想：「這孩子...實在像極了...」

「你要報仇，是嗎...你是否能因此...忘掉人的一切感情...即使成為魔鬼也在所不惜？」

「即使成為魔鬼？？？」

「是的，在天組裡，學到的...只有成為魔鬼的方法！」阿雲鄭重的說道。

典鐵怔怔的站著，將目光從手中的棍棒上收回，直視著阿雲，一字一頓的回答：「請把我...變成魔鬼！」

阿雲垂下頭，臉上彷佛也有了種神秘而凄艷的紅暈，心裡似乎正思慮著什麼。

很快，她便抬起了臉，綻放了一個春花般燦爛的笑容，「我的話沒有嚇倒你呀！既然你這麼勇敢，那就先勇敢的在後勤隊好好乾下去哦，我會替你想辦法的，到時候一定不能忘了感謝姐姐喲！」剛才的紅暈把她的容顏映襯得像個小孩子一般，似乎已經擺脫了一瞬的傷感，又變得開心起來。

月亮高掛在天空最不著力的地方，彷彿正低頭看著這兩個孩子，夜風中，阿雲的髮絲有生命般的飄拂著，在空曠的屋外兩人的身影尤顯弱小。而她青春活潑的面容完全封鎖住了內心的動蕩。如同月球溫差變化的劇烈，不為世人所知，卻是實實在在的存在。

在鄭任之空蕩蕩的房間里，一名斯斯文文，白白凈凈的文弱書生正在燈下揮毫，這文弱男子年紀約莫二十齣頭，相貌端正而略顯嚴肅，從書寫的姿態看來，似乎是個嚴謹刻板的人。「......全國豪雄雖有百股，最強無過董公，所部盡為邊關勁強之人，久歷戰陣，將卒奮命，其銳不可擋也；皆明盔鐵甲，鐵騎縱橫，其鋒不可擋也；行兵有部伍，接陣悄然不亂，其悍不可擋也；對敵衝鋒，兵法埋伏，軍師指揮，奇正合法，其狡不可擋也，觀其天下，能有幾人耳！」

寫到此處，那書生一頓，用手撫著額頭，心中暗想：「看到這裡，董帥該大為滿意才是，關鍵是後面的事...如若一切順利，頭領便可...」那雙遮擋了他視線的手卻無法完全掩飾住那雙黑亮亮的眼中智慧的光彩，神色間有著他這個年紀的人少有的沉靜和堅定。

他沉慮片刻，接著動手，寫道：「今大將軍遣使西來，邀公入京，共舉大事，其機難得！公雖忙於本州戰事，大軍無有閑暇；可京城事態愈急，遲則生變，在下不才，願率本部精銳千人，喬裝入京，一則為大將軍之助力，以不負盟約；二可為董公耳目，大軍東進之前哨；更甚者，如若巨變，京城群龍無首，吾軍便可先發制人，據虎牢以擋天下諸侯，靜待公之大駕。那時只需一信使，一公告；關中，宛洛，自古中樞重地盡收腹中，豈不快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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