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篇 秋風西域―書生意氣

周文德隨著張濟走進幽暗的大堂，繞過黑漆屏風，來到內院，向西一轉，便到了後堂掛帘外的台階下邊。堂外一名僕役向前快走幾步，掀開古樸的鑲黑邊紫竹吊簾，躬身說：「稟老爺，張將軍與客人請到。。」只聽裡邊輕聲說了個「請」字，僕役立即轉過身子，對站在階下的文德躬身說：「請！」文德立時舉步走上三層石階，卻發現張濟未跟上前來,這時看見一中年人著青色綢袍已經走出堂外，在門口笑臉相迎。

文德不慌不忙地拱手行禮,道:"在下周文德奉尚書台令,有要緊文書需親手交予董大人,還望引見."

李儒對此先不作答,笑道:"路途遙遠,還是先休息一下."

"此事因涼州被圍已被耽擱幾日,還是早日交予董大人比較好."

"哦,請問先生任職?"

"在下現任選部尚書郎."

(選部又稱吏部,掌管選用官吏;尚書郎：尚書台內負責起草文書的官員。東漢選孝廉中有才能者入尚書台，滿一年稱尚書郎，三年稱侍郎。)

"既然如此,請隨我來."李儒將文德帶入堂內,賓主坐定后.

李儒道:"董公現不在郿郡.一切瑣碎事務由我和四位將軍全權負責,你將書信交予我即可."

見文德臉現猶豫之色,李儒流盼文德，目光極是威嚴，但嘴角卻略帶笑意，笑迫：「我雖不是董大人,但此地恐也找不到更合適的人選.」

文德沉吟不答.李儒見狀區區一個六品文官如此不買帳,冷笑道:"既是緊要文書,誤了事就不是你我擔當的起了吧.處事可要懂得通權順變."

李儒的這幾句含著露骨威脅和恐嚇的言語不惟不能使文德害怕，反而激起他幾分怒火。他用一種不屑申辯的高傲神氣望著這位官僚的面孔，淡然一笑，回答說："我只知交予董大人,而從未告知

可交予閣下."

李儒不怒反笑,冷冷的看著他道:"先生責任重大,一力承擔,如此處置可曾三思"

文德無懼直視著他的目光,回答說："交予閣下又有何用;如有重大消息需董公決斷,閣下豈可越級擅專!我一信使,三思何益？」

"哈哈哈哈!"李儒撫髯長笑道:"先生如此堅持,好,來人啊!將信使大人帶到本府客房,待董公來此再作處理,此間,不得讓其外出一步,好好招待,不得怠慢!"

此語一出，李儒身後的兩個人毫無聲息的閃出.

文德心中一驚，道：「你這是軟禁朝廷使者!"

李儒臉色一整，略一躬身道：「豈敢,豈敢;近來城中甚不安定,為先生安全著想,派人護衛而已."

文德心中暗嘆自己真是傻瓜,跟他急犯的著嗎,這下被小人給困住了.無奈之下,在一左一右兩名衛士包夾下到後院安頓歇息去了.

這幾天,除了衛兵,文德沒見到任何其他人;連二門也出不去,只被告知董大人仍然不在,除非他自願將信交給李儒;而這是文德根本不會考慮的.

一天晚上,剛剛一更過後，府衙內的院子里就顯得十分寂靜，只有兩個值更的士卒舉著熊熊的火把，每隔一陣在院中各處走走，用木梆打更。

但是今晚的寂靜同往日大不一樣。黃昏前府中就來了幾十名身穿魚鱗鎧的精銳衛士(魚鱗鎧，幾千片鐵片,基本是經過鍛打的熟鐵密密麻麻的，是漢代士兵的最好裝備，因為鐵黑色，所以.又叫「玄甲」)

有的掛著腰刀，有的拿著長戟，坐在二門裡邊的小隔房裡，有時也有人在前後院中走走，向各地察看察看。這些人不斷地交頭接耳，小聲地咕噥幾句，神態異常。

平日，前來送酒飯的店傢伙記因為同府中各處衛兵熟了，都可以放進來站在院中.但是今晚，送飯的人，不論大人小孩，一律被擋在大門外邊，對他們送進來的食物還都要檢查一下。所有這些情況，已經引起了文德的注意.

何況從街道上時常傳來催促軍士趕快集結的呼喊聲，還有不斷地從城牆上傳過來守城軍士的吆呼聲都與往日不大相同。文德被擋回到二門內后回到自己單獨的房間里,在斗室中踱了幾步,在小椅上坐下去，又重新陷入思考之中。突然，從庭院外的街巷中傳來緊急鑼聲，跟著傳呼太守嚴諭：「：「賊人離西門只有五里，守城十萬火急。各部未歸隊的散兵，立刻全數歸隊，不得遲誤！各家門前懸挂燈籠，嚴防姦細！街上不許閑人走動，不許開門張望！有膽敢縱火搶劫，擾亂治安者，格殺勿論！有留住生人，隱瞞不報者，立即拿問！」

文德頓時在心中暗自問道:「難道是韓遂已到郿郡，要硬攻此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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