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農業革新

第四章 農業革新

昭厲對於秦牧來自蓬萊深信不疑,但是他旁敲側擊了一頓,到最後也沒弄明白秦牧在蓬萊的地位。

他是世家公子?還是販夫走卒?

昭厲看秦牧言談舉止,大氣自如,一點沒有農夫商人的卑微和算計,看起來似乎是世家子弟。可是這個人卻沒有世家子弟該有的自覺,他對誰都是同一個態度。

對自己,和對舞姬樂師,甚至對羋家姐妹,都是一張面孔,這就讓昭厲看不明白了。

難道蓬萊國沒有地位之別嗎?

如果沒有地位的差別,那樣的國家不敢想像。

昭厲決定再好好觀察觀察秦牧。不過觀察期間,也不能不讓秦牧做事。

縣尹為秦牧準備了一處小院,大小房間數目得當,羋家姐妹也跟着住了進去。

羋素這下頓時如登仙境。昭厲為秦牧準備的待遇,當然都是最好的。比起自己的豬圈一樣的小破房,這裏就是天堂了。

她吃飯再也不用陶器——改用漆器了。

不過秦牧卻不喜歡用漆器。油漆有毒啊,還是陶器好,接地氣。

「秦牧,你們那個地方,吃飯是用金碗嗎?」羋素現在知道秦牧不是月亮仙人,但是他還是和自己不一樣。人家是蓬萊國人。

她正是青春年少時候,對什麼都好奇。

對於秦牧的故國,羋素更是充滿了求知慾。

「我們吃飯用瓷碗。」

「刺碗?那是什麼?碗上長刺嗎?那怎麼端得住。」

「不長刺,是瓷。」說着話,秦牧拿手指沾了點水,在案几上寫下了這個字。

這個字,就是秦牧後世的字了,因為這個時候沒有瓷器,沒有瓷器,也就沒有「瓷」這個字。

這些對於羋素來說全無問題,因為她一個字也不認識,秦牧寫什麼她都看不懂。

「瓷碗,那比金碗還貴重吧?」羋素雙眼中充滿了嚮往。

她頓時覺得以前萬分期盼的漆碗,也不那麼值錢了。

「妹妹,好好吃飯,也讓秦公子安心用餐。」羋華看不下妹妹這麼多話。

「瓷碗沒有金碗貴重。金碗貴的多,再說金子那麼沉,誰能每天端著金飯碗吃飯,那不是吃一頓飯累壞了一條胳膊嗎。」

「那你們吃的都是玉做的小米吧?」

這個時期。小米和大豆是全中國的主食。粟是小米,菽是大豆。

「菽、粟不足,末生不禁,民必有飢餓之色.」(《管子-重令》

「賢者之治邑也,蚤出莫入,聚粟菽,是以粟菽多而民足乎食.」(《墨子-尚賢中》)

「賢人治天下,使菽粟如水火。菽粟如水火,而民焉有不仁者乎?」(《孟子-盡心章句上》)

由此可見,粟菽是當時社會的主要糧食。

寫小說,為了讀者閱讀流暢,不寫那麼多生僻字或者太古的字,這裏就直接大豆小米的寫。

「玉做的小米沒有,不過我們到是有一種糧食,叫玉米。」說到這裏,秦牧腦袋裏面頓時泛起了玉米的圖像。

他感覺自己的腦袋好像一座廢棄的圖書館,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會撿到一本有用的書。

「姐姐,我就說嗎,蓬萊國的人一定是仙人,你看他們不是吃玉米嗎。」

玉在任何時期都是貴重的物品,在本時空更不例外。這時候的玉有着很高的社會地位,佩玉,那是身份的象徵。沒有身份的人,比如羋素這樣的小巫婆,還有種地的的農夫,做生意的商人,是沒資格佩玉的。

這也是昭厲無法識別秦牧身份的一個困惑之處。

他送了秦牧全套世家公子的服裝——因為秦牧個子高,昭厲還是讓女僕現做的。

他還送了秦牧一塊玉佩,不過秦牧根本不戴。這玩意是身份的象徵,有身份的人,是不親自勞動的。

秦牧不能戴着這麼一個玩意幹活,戴着這個也沒法幹活。

由此也就讓昭厲更加困惑,他辨別不出秦牧的出身。

對於羋素來說,這都不是問題。秦牧識字,這就是有身份,高貴的人。這樣的人,竟然是自己撿回來的,這是老天爺給自己的好運氣。

而且秦牧和自己說話一直和和氣氣,從來沒有那種大人物對小人物的鄙視,這讓羋素更加感覺舒服。

她沒事就和秦牧說話。

「秦牧,蓬萊一天吃三頓飯嗎?」因為秦牧的建議,縣尹特意為他一天開三頓飯。這讓幾乎沒吃過飽飯的羋素更加感覺自己身在天堂了。

不但能吃飽,還能吃好,而且還是一天三頓。之前她有時候一天一頓飯都保證不了。

「秦公子,蓬萊人真的一天吃三頓飯嗎?農民也是如此嗎?這比王公侯爵吃的都好了。」羋華這時候也對秦牧的國人深感羨慕。

一天三頓飯的好處,她也享受到了。

「也不能這樣說。你看縣尹,雖然他也是一天兩頓飯,但是第一頓從早上吃到晚上,第二頓從晚上吃到早上。他一天到晚都在吃飯,所以一頓兩頓有什麼區別。」

「嘻嘻……」羋華溫柔一笑,不再說話了。

農人的飯和公子的飯自然不同。

這時候貴族好擺宴。每天都是大小宴席不斷。所以社會上雖然是兩餐制,可是對於貴族來說,他們一天到晚都在吃飯。兩餐三餐毫無區別,甚至你說他一天吃一頓飯也可以,反正從早吃到晚。

「秦牧,我們也想一天吃三頓,可是沒有那麼多糧食啊,這樣吃,誰吃得起。」

「是啊,糧食是個大問題,我得搞點糧食來。」

「從哪搞?去買嗎?我認識城裏的大糧商,你把錢給我,我去給你買。」羋素雙眼放光,她發現了一條賺錢的好渠道。

秦牧來到這裏,兩眼一抹黑,他能認識誰呢?

他要買糧食,只能通過自己。到時候自己還不是隨便開賬。一斤糧食賺上幾個錢豈不是輕而易舉的事。

羋素知道縣尹給了秦牧一筆錢,就在牆角那個箱子裏面放着。

當然,羋素是不會去偷拿的,這是盜竊,羋素不屑為之。她要光明正大的賺錢。

「好,我正好要你辦點事。」

「辦什麼事?你快說,我一定能辦好。」羋素把飯碗一推,離開自己的位置,坐到了秦牧身邊。

「這些錢給你。」秦牧指著牆角的箱子說道:「你去買一些糧食,再買一些東西,然後再雇傭一些匠人……」

「好!」羋素興沖沖的把箱子直接搬到了自己的小屋,然後取了一些錢,根據秦牧的安排去做事。

這下自己可以名正言順的使用這些錢了。她一輩子也沒見過這麼多錢。

昭厲是世家公子,做事大氣。他說千金,就是千金。

只是他家族在壽春,自己在絳縣做官,身邊沒那麼多錢,所以先付了一些定金。

就是這些錢,也是羋素從來沒見過的。

這些都是金子!(楚國是戰國時候唯一用金子做錢的國家。楚地產金。當然,這都是貴重的錢了,不會在市井小額交易中流通。市面交易還是用銅幣——摻雜了各種金屬的錢幣。)

羋素感覺自己一下子成為了有錢人,可以和那些大巫比比富了。

吃罷早飯,昭厲早早來請秦牧。

「秦先生,天時已至,春耕在即。我正命人多造麯轅犁,好趕上春耕,不誤農時。只是曲轅犁那個彎曲的木頭很難製作,老匠人才能有這個手藝,會做的不多。不知貴國是怎麼做這段木頭的。」

秦牧這下有點糊塗了。他腦袋裏面對於製作曲轅犁,是一片空白。他只知道這個曲轅犁的模型樣式,以及相對舊犁的優點,至於怎麼做出那麼一段彎曲的木頭,他也沒有概念。

「無非就是工匠製作。這點我卻不清楚,我只是用過,沒有造過。」

「原來如此。」縣尹也不意外。秦牧雖然行事不像世家公子,但是他的氣質和膚色,都讓昭厲認為他起碼不是農民匠人。

不是匠人,自然不能做匠人做的事。他不會製造很正常。

「秦先生,有了曲轅犁,就相當於一個人變三個人,這樣勞動的人手是充足了不少,可是地卻不夠了。」

昭厲面臨的問題是,沒有太多好地。

如果沒有曲轅犁,他拚命壓榨本地百姓,也就能剛好種完現在的成熟田地。

現在有了曲轅犁就不同了。這樣一來,等於憑空多了許多農民,成熟的田地很快就可以種完,剩下的時間不能讓他們閑着,他們要去開荒,開墾新田地。

好田之所以是好田,在於灌溉方便。

新開墾的田地,沒有現成的水渠就無法灌溉。這個新問題,讓縣尹又無法入睡了。有了新工具不能充分利用起來,這不說不能完成楚王交代的任務,就是對家族財產聚集也不利!

灌溉問題,該怎麼解決?他是誠心來請教秦牧。

「這個好辦。」秦牧來到屋外,又抄起木棍,在地上畫了起來。

秦牧一拿起棍子畫東西,縣尹就開始全神貫注。

這時候,羋華也跟了過來,好奇的望着秦牧的棍子。

秦公子的棍子可不是普通的棍子,這根棍子奧秘無比。

隨着秦牧棍走龍蛇,一副畫作出現在地面上。

「這是?」縣尹根本看不明白這是什麼。

這東西,看着好像一道台階呀。

「翻斗水車。」秦牧指著圖解釋道:「這是提水用的。把這個水車放在河邊,就可以把河裏的水灌溉到河邊土地上。」

秦牧這樣一解釋,昭厲頓時明白了。這東西,簡直太好了,這是神仙寶物呀!

莊稼需要澆水,除了天上的雨水之外,就要靠溝渠。好的田地有着完善的灌溉渠道,所以才能叫好田。

爛地就不行了。

絳縣河流小溪眾多,但是要全修成渠道根本不可能。

這時候很多農田的灌溉,是農民用瓮從河溝里去擔水的。

這樣無疑效率太低了,人也累,幹不了太多。

現在有了這個水車,只要架在河邊水邊,就可以把水抽出來澆灌到地里,簡直是奇思妙想!

蓬萊國,真是神仙過度啊!

昭厲慶幸自己遇到這樣一個蓬萊客。他不是仙人,勝似仙人。

「秦先生,這個似乎比曲轅犁還簡單好做,我這就安排工匠。」

曲轅犁和翻斗水車的出現,改變了絳縣的農業生產工具,極大的提高了絳縣的農業生產效率。

翻斗水車沒有什麼曲面,基本全是板子棍子的連接,尤其好做——這個小工就可以製作。

而且翻斗水車的動力源很豐富。

可以用人力,腳踩;也可以用風力——加個風車;還可以用蓄力——牛轉圈也可以。

昭厲對秦牧大方,又給錢又給房子,秦牧也不小氣。

他給縣尹提供了一攬子解決方案。水車只是其中之一,即使是水車,他也沒有半點隱瞞。秦牧把自己腦袋裏面能想到的各種動力源全給水車加了上去。

絳縣畢竟是郢都附近的縣,郢都是楚國舊都城,百工豐富。雖然現在跑了大半,可是留下的小半也算是能滿足絳縣的需求。

昭厲,是「昭」家的公子,「昭」姓是楚國的三大姓之一,昭公子還是很有一番地位的。

他從郢都招來許多工匠,日以繼夜的為他製作各種生產工具。

不只是水車,曲轅犁兩樣,秦牧隨手還畫下許多他想的起來的生產工具。

只不過他都是用棍子畫在地上,這讓他的小院很快就畫滿了。

昭厲下了嚴令,誰也不許攪亂地上的圖畫。他一邊保護秦牧的畫作,一邊派人臨摹。

這個時期,有毛筆,但是沒有紙!現在還是用竹簡呢!

這樣臨摹起來真是太費勁了。

最終就連昭厲也忍不住抱怨:「秦先生,在你們蓬萊,你們也是這樣做的嗎?」

「不,我們不用竹子,我們用紙。」

「紙?是什麼東西?」

秦牧隨手抄起棍子,寫了一個「紙」字。

「你馬上就能看到了。」

馬上就能看到「紙」了?昭厲大感興奮。

這東西是什麼?莫非又是個神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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