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流落風塵
好舒服，這一覺睡的真香。自從親親老公失蹤后，每天都提心弔膽的吃不好，睡不著。想到默，我的意識有點清醒了，那醜醜呢？哦，當著我的面，被鬼差給抓走了。我的親親老公沒了，我的可愛小奴隸也沒了，我的命怎麼這麼苦啊。
想到醜醜，我，我還是睡在深山裡？一個激靈睜開了眼。厄？這個床，全是淡粉色的輕紗罩著，床檐上還垂著一排白色的流蘇，搭在我身上的，是床柔軟的粉色薄被。這，這……環視整個房間。床邊上有個花架子，上頭擱著正開的嬌艷的小型玉蘭。離床三步之處有扇白色屏風，擋住了我想探究的視線，不過，可以聞出空氣中瀰漫著暖暖的粉香。
這是什麼地方？自己是被人救了？看來這家人蠻有錢的，一個屋子都布置的這麼漂亮，雖都是粉色為主，卻也並不俗氣。既然都沒事了，總得去道個謝閃人吧，雖然不知道自己將何去何從。
想著，從床上起身站起，衣服？自己只穿著小衣衣。這時才看見，床頭的矮凳上擱置著一件雪白的衣物。應該是為我準備的吧？想的還真是周到。拿起衣服穿上，乖乖，剪裁合度，為我量身定做的！還有一雙白色的繡鞋，精緻的綉工，漂亮。
繞過屏風，看到了這個房間著實愣了一下。屏風兩步處垂著一片粉色輕紗，算是起隔斷作用吧。走出去是豁然開朗的另一片天地，靠著左邊的窗口處，擺著古箏，和一個香爐；古箏前面是一張梨花木圓桌，桌上是白色桌布，上頭一個水果盤。右側靠牆一張做工精細的軟榻，邊上一臂的距離兩張靠背椅，一張長形桌，擱著盆綠色植物。正面牆邊皆是鏤空的架子，一端擺設各類玩意，另一端儘是書籍。整個房間的空間也著實很大，與軟榻相對的地方鋪著地毯全都空著，有三分之二的教室大。
我的震驚就是因此而來，這肯定是個大家小姐的閨房，把我救回來怎麼睡這裡呢？那人家小姐去哪裡了？這家人是做什麼的呢？滿頭的問號只差沒把我壓死。唉，說起來自己真是好命，沒在深山被狼吃，還被這麼好的有錢人救回來。感謝上天吧，本小姐命不該絕。
信步走到窗邊，外面是條街，也是一樣的寬敞。只是來來往往的人有點奇怪，好像女人很多。再看這街也有些不同，房檐上都掛著一豎排燈籠，每家門上都有一個匾，匾上都有一圈或粉或紅的紗巾。怪異！蹙著眉想不出所以然來。
「小姐，你怎麼起來了？」一聲清脆的女聲傳來，我回頭一望，便見一個模樣大約十二、三歲的小女孩，穿著綠色衣衫，梳著一對丫鬟髻，模樣很清秀。厄，應該就是丫鬟吧？她剛剛叫我什麼，小姐？「小姐，你沒事吧？」見我不言語，她又叫了一聲。
「小姐？你叫我小姐？我是你的小姐？」為什麼呢？她怎麼會是她的小姐呢？想到醒來后所見的一切，該不會，不會是自己在昏倒后魂魄又跑到別人身上去了吧？我的天吶，也太嚇人了。我的魂魄不會這麼沒定性吧。
「你當然是我的小姐拉，從被麗姨帶回來的那刻起，你就是我的小姐了。」看小丫鬟一臉認真，不像開玩笑。我是被帶回來的，麗姨？是什麼人？是救我的人嗎？為什麼要我做小姐？這種天上掉餡餅的事，我不信。
「呦，你醒拉。」正沉思著被一記響亮的聲音震醒。來人是個女滴，大約有四十吧，算是半老徐娘，風韻猶存。看她笑吟吟的走到我身邊，拿一雙精明的眼睛對我上下打量，看的我心裡發毛。
「你就是麗姨吧？」看她這模樣應該錯不了，果然，她點點頭。
「你是我從別人手中買回來的，你知道我們這是什麼地方嗎？」像是能看穿我的心思，不用我問，她像敘家常似的拉我坐下，慢慢的說道，「這裡是西城『落花街』最有名的『玉蘭花家』。我是這裡的掌家花主——花麗，現在大家都管我叫麗姨。而你，是我見你姿色超俗，又落在人販之手，故將你買回。以你之姿，定能群壓『落花街』所有花家的花魁，為我『玉蘭花家』在整個『銀日國』揚名。」說完，像是已經看到那成功的一刻，得意的笑掛滿了整張臉。
「那個，麗姨！你的意思是，我在妓院？你要我做這個……我可是結過婚的吶！」我的天，這女人，想逼良為娼，還以為這個國家禁娼呢，原來全集中在一個地方。真想伸手掐死她，我幹嘛好死不死的偏偏落在這麼個地方，哪有穿越的人被賣做妓女的，我的天吶！
「成過親也不是什麼大事，你的樣子不像已婚之人，有這點就足夠了。」麗姨眼裡全的商人的精明，我該不會就這樣死翹翹吧，我不要做妓女，我不要。我感覺身體都要發抖了，這一切太荒謬，我是在做夢吧，掐下自己，痛！「我並不是要你接客！」正在我的心痛苦煎熬的時候，她說出一句最最重要的話。
「啊，不用……那你幹嘛不早說，嚇死人呀。」長出口氣，心跳慢慢歸位。不望白她一眼，如果一開始我的反應激烈一點，來個以死逃命，豈不是很虧。
「呵呵，你倒是真特別。」見我大列列的動作和語言，麗姨溫婉一笑，「姿色加之秉性，你不出色都難。為你起個名字吧，叫你什麼好呢？」
「你是說，要我請個藝名？」這裡講究還真多，藝名也是必須的，我可不要用真名在這裡混，沒臉吶。
「那是當然的，所有的姑娘都有名字。我想給你個特別的，畢竟你將會是我們『玉蘭花家』的頭牌。」支著下巴，她若有所思的說，「花仙？太俗；花影？好像有了；花雪？不好……」看她唧唧咕咕說了那麼，頭都要大了，一個藝名而已，那麼認真做什麼。
「想不出來，就慢慢想，過兩天再說好了。」反正我覺得沒什麼所謂。
「那可不行，今天就得選定，明日一早要報上去的。」搖搖頭，她轉身對著小丫鬟吩咐，「小蓮，你去把咱們家的小姐丫鬟都叫來，要商量個好名字才行。」叫小蓮的丫鬟踩著碎步跑出去，不一會兒就聽到一陣腳步聲走來。
「這名字還要報上去？報到哪裡呀？」我是很奇怪，很好奇。感覺這妓院好正式，什麼都很嚴明，連妓女的名字都要上報記錄。汗~~~叫自己妓女，好討厭。
「自然是報到專管『落花街』的官員手上，我們所有人都要登陸在冊，以備查詢。」說著，麗姨見陸續走進門來的女人，笑著說，「我的小姐丫鬟們，今日請你們都過來就是要你們發揮自己的智慧，為我們即將上位的花魁起個名字。」
那些女人一聽，視線越過麗姨向我射來。這麼搞，都說同行的冤家，這下還不被她們算計死。不過，很奇怪的是，那些眼神除了驚奇，羨慕，倒也不曾有惡意。為什麼？我糊塗了。
「哦，忘記了，我先來給你介紹下我們『玉蘭花家』的十位小姐。」麗姨說著走到左邊第一個女子身邊，依次介紹，「這個是玉蘭花媚，年長些，是姐姐。下面依次是花月、花柳、花語、花煙、花靜、花愁、花錦、花夢、花情。」我看著面前那一排女子，各有千秋。
「都好漂亮吶，又溫柔，又嫻靜，你不說我還真以為是大家的小姐們呢！」聽我直言的稱讚，她們不禁羞澀的低下頭去。說實話，我對她們的好感越來越多，真里真的是妓院嗎？
「你以為妓院都是陪男人睡覺的？」似乎看出了我的疑惑，麗姨笑著說道，「我們不過是靠自己吃飯，能避免那最後一步就盡量避免，這是我們『玉蘭花家』的準則。」見我不好意思的笑笑，她回頭對那十個小姐說道，「大家別愣著，趕緊想個名字出來，明兒一早就報上去了。」
接著，那些女人對著我看看又擠在一起嘀嘀咕咕，好半天，她們終於停止了。為首的女子叫花媚，起身說道，「我們姐妹商量了一下，想出了三個名字覺得還不錯，請麗姨和這位妹妹定奪。」乖乖，風塵的女子說話真是得體，她也人如其名，眉眼之中頗顯嬌媚。
「那你說說。」麗姨抬手示意她坐下。我便也仔細的聽著，這可是給我選名字呢。
「第一個是花瓊。」花媚緩緩說道，探詢的目光看著麗姨。
「花瓊？倒是也不錯，可覺得應該還有更好的吧，你再說。」麗姨思索了一下，便否定了第一個方案。花瓊？我覺著還不錯啊，瓊漿玉液吶。
「第二個是花柔。」
「花柔？卻覺著一般，還有一個呢？」
「最後一個是花戀。」
「花戀？好，不錯。」麗姨一聽這個名字笑開了臉，但只一瞬又皺起了眉頭，「這名字有些耳熟，好像『海棠花家』報過這個名字。」
一時，屋裡寂靜起來。唉，什麼嘛，不過就是個名字，有必要這麼折騰嘛。真是看不慣她們這樣，我呼的站起來，在眾人的奇怪注視下，說了一句，「名字嘛，什麼大不了，我本名就叫江小愛，既然那些都不行，不如就叫花愛吧。好歹也是我自己本來的名字。」唉，算了吧，既然都身在風塵了，何必再去在乎一個名字。
「花愛？」我剛一說完，滿屋子的人都獃獃的看著我，嘴裡還咀嚼這這個名字。不過十秒的時間，就炸鍋了。
「這個名字不錯啊，比花戀還好！」
「是啊，花愛，花愛，也很順口。」
「我們女子本是花，總是要人愛的。」……
看她們噼里啪啦說了一串，我只覺得嘴角有點抽搐，不就是個名字嘛。這時麗姨站起身平息了她們的喋喋不休。「好了，那就這麼決定了，從今天起，你就叫花愛。我去吩咐人上報名字，給你造冊。」然後對著那群女人說道，「愛兒才來，很多東西不懂，你們陪她聊聊吧，現在離天黑還早。」說罷，款款走了出去。
唉，我就這樣淪落風塵，為什麼會這樣呢？面前的那些女人對我為什麼沒惡意呢？很奇怪呀。彷彿是看出我的想法，花媚笑著拉過我的手，「愛兒，你進了『玉蘭花家』，就是我們的妹妹，是一家人。麗姨人很好的，我們姐妹也不是小肚雞腸的人，那些無謂的爭鬥我們不屑，我們只想盡量好好的活著。有了一定的積蓄，麗姨會放我們離了這裡重新生活。」
「是啊，愛兒，你不用擔心的。看的出，麗姨要你做花魁，不會讓你接客的。」說話的應該是叫花語吧，真是解語花，一語點破我最擔心的事。
「聽說，你是從人販子手上買來的，有人賣你嗎？」
「是啊，還聽說，你是成過親的，一點都不像呀，是不是真的？」
「對呀，成過親的話，那你的夫君呢？」……
看她們七嘴八舌的追問，我頭都要大了。現在終於明白為什麼男人怕噪舌的女人，因為真的很恐怖。「好了，你們累不累，讓愛兒安靜下。」花媚像姐姐般的制止道，拍拍我的手背說道，「你別生氣，她們就是嘴快，沒什麼惡意的。」
我看著她笑笑，「沒事，我知道的。大家都說是一家人了，告訴你們也無妨。」看她們靜靜的等待我的下文，便故意停頓片刻，看她們焦急又不好催促的表情，喝口茶接著說，「我是成過親。我的夫君很帥，對我很好，我們很恩愛的。」想到南宮默，就想到他羞澀的笑，心裡甜甜的，又惆悵。
「看的出來，一說到他，你眼睛都亮了。」花媚促狹的笑著說。「那，後來……」
「發生了意外，為了保護我，他掉下了懸崖。」說的似乎雲淡風輕，可滋味只有我心裡知道。
「那，你怎麼會在人販子手中？」看那個叫花靜的女子歪著腦袋不解的問道。
「那是因為，我傷心又疲憊混了過去，就被別人撿個正著。」剪切了那段見鬼的經歷，說出來也沒人會信的，因為本人都有些暈忽忽的無法置信。說出來，只會成為別人的笑料。
「哦，原來是這樣啊。」看她們齊齊點頭，一副原來如此的表情。
我被問完了，也換我來問，她們倒都是知無不言。因為時候不早了，她們也快開工了，所以都向我告辭離開了。我呢，一個趴在窗口，想著剛剛問到的情況。
原來我和南宮默呆的地方是東城，這裡是西城，那個地方找妓院自然是不可能的。「銀日國」對這一行業有明令要求，所以妓院全在西城，都集中於「落花街」。這名字還蠻不錯的，女人如花，風塵中的女人是落花。這裡的女子都遵從規定姓花，所以，只要是姓花的都是風塵女子。這裡的妓院名字也是按花名來分的，像我呆的這家是「玉蘭花家」，所以我的全名便是玉蘭花愛。在這裡也分正式和實習兩種，正式的都稱為小姐，身邊的丫鬟都是在實習階段，大部分是因為年齡小。
唉，玉蘭花愛！我江小愛失去了老公，沒了醜醜還不夠慘嗎，居然像落花一樣墜落風塵。我的一生，就這樣嗎？
晚飯的時候，麗姨問我會些什麼，我就老實回答，什麼也不會。她像研究鬼怪似的盯著我看了半天，知道她不信，難道長的漂亮就得什麼都會嗎？所以，她給我下了任務，必須在將最最基本的古箏學會。那不是要我的命，我可不認為那東西好學，所以我趕緊補充說，自己會點跳點舞。本以為這樣就不用學古箏了吧，她卻笑著說，還是要學，舞蹈也得加強。昏！我這不是自找麻煩嗎？
唉，但是我沒的選擇，身為玉蘭花家的人，就得會點什麼。不然得去接客，開什麼玩笑，那倒不如直接讓我死掉。當然，我是捨不得死的，所以我要學，還得快快的學。因為，麗姨已經定好，五日之後舉行我的正式入住禮。所謂的入住禮，說明了就是像給處子開苞一樣，在那天當著所有來人的面，秀秀才藝，露個臉。然後由那些人出價，價高者可和我共度一宵。當然，不是那個「共度一宵」，而是，唱唱歌，跳跳舞，聊聊天。這樣的人肯定是錢多的沒處花了，干看著過癮？實數有病。不過，這對我是有好處的。
「愛兒小姐，你這指法不對。」老師第N次的搖頭，唉，我也不想老出錯呀，但是太難了嘛。「應該這樣，你看，應該把手這樣放！」老師的耐心還真是超強吶，我都佩服了。深吸一口氣，我用起功來。
「對了，對了，就是如此！」老師終於開心的稱讚，一直擰著的眉頭也舒展開了。真是愧疚呀，這是三天來，老師露出的第二個笑容，第一個還是在剛剛見到我的時候，因為驚艷。後來看到我慘兮兮的狀況，沒哭就夠幸運了。
我的舞蹈老師就好過多了，我竟是有些跳舞的天份，跳起舞來經常讓老師都看呆掉。所以這個老師的臉上也是少見笑容，總是傻愣愣的。麗姨說這是從教坊請來的很有名氣的師傅，真懷疑她話的真偽。
好在，經過幾天的磨練，確實大有收穫。舞跳的最好，古箏雖說彈的不純熟，可也不錯了，畢竟只有五天的時間。乖乖，五天一完，我緊張起來。登台獻藝吶，我最怕的就是這個了，我會緊張。
「愛兒，祝你晚上成功哦！」花媚帶著姐妹們前來給我打氣。
「愛兒，相信你一定行的，那些男人肯定全會拜倒在你的石榴裙下。」說這話的是花情。
「來來來，愛兒，讓我好好的給你裝扮一番。」花月拉過我坐在鏡前，細心的為我化妝。這是她最拿手，我也絕對相信她的實力，在現代的話，她肯定是個出色的化妝師。
「喏，這件衣服漂亮吧，我和麗姨親自去選的。」花夢拿過來一件淡粉色的輕煙紗裙，樣式剪裁都堪稱上等，看來，為了我，花費了很多錢。
穿戴之後，在她們的催促中，我走出了房門。按照麗姨的安排，第一個是舞蹈，我選擇了一套最熟悉的舞步。垂簾拉開，音樂響起，我隨之舞動起來。一片吸氣之聲，我知道是因我容貌。輕巧的轉身，低首，含笑順眉，顧盼神飛。我想起了雪山上的那場舞，想起了南宮默，想起了醜醜鳥。曲畢，定身，良久，聽到鼓掌喝彩的聲音，宛如我是一名戲子。
台下爆滿，各式各樣的男人都盯著我，我淡雅的笑著。坐在舞台中央，面前放著古箏，光彈不唱不免乏味，所以我選擇了一曲正適合我心情的歌——《想著你睡不著》
想著你睡不著
這是愛情的味道
天天不見你
天天睡不著
想著你睡不著
盼望明天快來到
早早見到你
早早說你好
想著你睡不著
說好看著月亮一起笑
陪著我好不好
我的心你是否知道
想著你睡不著
一起看著月亮一起笑
我們要一起老
老的不行不行還擁抱
一曲終結，我感到眼睛濕濕的，默……好想再見你，想唱歌給你聽。後面的事情我不再理會，自然是有麗姨料理。回到房間，悶悶的發獃，哎呀，不想不想，想的頭痛。想我可是花魁，要笑臉迎人的，哭喪著一張臉把財主氣走了，喝西北風呀。
調試了一下心情，看到小蓮撲里啪啦在桌子上擺滿了菜，這才發覺我餓了。「小蓮，這菜誰做的？」我想起在這裡吃的第一次飯就倒胃口。
「小姐放心，麗姨知道你對吃比較講究，已經換過廚子了。」小蓮說完看了我一眼，「小姐，一會兒如果有什麼需要，你可以叫我，我就在門口伺候。」咦？這是……哦，她是怕我被客人欺負呀。
「我知道了，謝謝。」笑著拍拍她的肩，突然想起一個問題，「小蓮，今天竟價贏的是什麼人？」希望不要是個肥頭大耳的胖子，唉，不過，這種人來的幾率比較高。
「小蓮也不清楚，估計就快過來了吧。」小蓮搖搖頭說道。
正在這時，門開了，麗姨陪著一個男人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