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喬二公子

「愛兒，這位是喬府的二公子喬若風，喬公子。喬公子家中世代經商，喬公子不只一表人才，溫文爾雅，做生意更是了不得，是多少姑娘心儀的對象呀，光說……」

「麗姨，」打斷麗姨的話，我好笑的看著她說道，「你介紹這麼詳細做什麼，又不是相親，我不用查他的戶口。知道他的名字就夠了。」麗姨張著嘴好一會兒才回過神。

「是是是，不說，不說，你們聊著，我就不打擾了。愛兒，好好招呼喬公子。」麗姨笑著轉身出去。

看著門關上之後，這才開始打量起面前的男人。自進門起，他就一句話也沒說。一身灰色長衫，腰間掛著一枚乳白色雕花玉佩。長相屬於典型的俊俏公子哥兒，若不是麗姨介紹說他是商人，自己絕對認為他是個書生，而且還是那種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因為他的笑很溫和，所以一看就是好脾氣，這種人怎麼會來這種地方？厄，等等，他在笑？

「喬公子？你在笑什麼？」蹙起眉，我不滿的瞪著他。這人真是的，大家初次見面，打個招呼撒，傻笑個什麼。

「哦，在下只是訝意於小姐的驚人之色，多有冒犯，還請見諒。」喬若風一臉的歉意。切，本小姐才不信。

「算了，我也不和你計較。」轉身走到桌邊坐下，看他還立在那裡，不禁問到，「你還站在那裡做什麼？不累嗎？過來坐吧。」

「多謝小姐。」唉，他還是一臉溫和的笑容，我就奇怪了，這樣的人都沒脾氣嗎？他這樣的人有什麼愛好呢？看書？怎麼看都不像做生意的人，商人眼睛里都有著精光才對。

「喬公子，你真的是商人？」我明顯懷疑的口氣另他微愣。

「小姐何出此言？」他含著一抹輕巧的笑看著我。

「因為你不像商人，就像個白面書生。」剛說完覺得這話有點不妥當，又改口道，「我的意思是，像文靜的讀書人，沒有商人的市儈氣。」

「呵呵，小姐說話倒有意思，只憑面相就如此斷定。你難道不知道，看不出身份的商人才是最精明的！」他說這話時，眼睛里閃過一絲亮光，那是精光！我暈，我看到了，我看到了。頓時我興奮起來，就像發現了新大陸。

「我推翻前面所說的，你真的是個奸商。哦，不是，不是，是個商人，一個極其精明的商人。」我不好意思的吐吐舌頭，說錯話了，好險！「我看見你眼睛里的小星星了，還真不是一般的亮吶，看來你不是一般的厲害呀。」

「厄，呵呵……」對我的激動說辭，他尷尬的笑笑，對我的話不置可否。

「喬公子，我很好奇。看你也不像是個好色之人，怎麼會來這裡？」抬手給他倒了一杯酒，問出了一見面我就想問的話。

「小姐也不像是風塵女子，又怎會出現在此地？」好傢夥，果然是做生意的。反倒問起我來了。

「我到這裡的原因很簡單，被人賣來的嘛。是身不由已。」我的意思很明顯，我不是自由身，可他是。

「我是被朋友逼來的，只因他聽聞今日『玉蘭花家』要出一位新花魁，定要拉我同來。」看他平淡的神色，也不像說謊，但既然沒心來，為何他卻出價買了今晚？見端起酒杯喝了一口接著說道，「小姐並不適合這種風月場所，既然說是身不由已，不如我贖出小姐吧。」

「咳咳……」正在喝酒的我，一聽他說贖我出去，嚇了一跳。酒全卡在嗓子里，辛辣無比，害得本小姐又流起了眼淚。「你，你，真是……」手指著他，我使勁的咳著，感覺臉都要燒起來了，抬起頭我狠狠的瞪著他。都怪他，差點要了我的小命。

「小姐，你沒事吧？」他一見我猛咳也嚇到了，使勁的道歉，「實在對不起，是在下太過於鹵莽，還請小姐見諒。」見諒？哪那麼容易就放過你，那我不是太虧了。

恩？看他的手伸出來又縮回去，搞什麼？我一氣叉著腰站起來近距離俯視他，「我說你這人，想……」話還沒說完，卻因他的動作而噤了聲。他？本來他是愣愣的，怎麼我一吼他，他倒大膽起來，還摸我的臉。眨眨眼睛，不是幻覺。我該生氣的，他這可是在輕薄我耶，可是為什麼我沒法生氣？眼睛還一直在瞪著他的唇，等我意識到自己做了什麼的時候，晚了！

碰到軟軟的溫唇，剎時清醒過來。我？我這做什麼？我居然趁其不備，親了別人，我的天吶，我不活了。我可是個花魁，該是別人占我便宜，現在倒換成我輕薄他了。這，這傳出去還得了。不行，停止！呼的一下，我退後與他保持一步的距離。可他還保持著那個動作，獃獃的望著我。完了，他被我嚇傻了。看來我真的是個妖精，生來就是嚇人的，才見南宮默的時候也把他嚇傻過。

「呃……呵呵。」尷尬的笑笑，我輕輕把喬若風按在座位上，他的眼睛閃動了一下，然後不自在看向桌上。他終於回神了，唉，恐怕他也在懊悔，被我這個色女，還是妓院的色女輕薄了，肯定會讓他感到很丟人吧。這樣下去不行，僵局還是由我來打破好了，「那個，喬公子。你餓不餓？我們吃東西好不好？」哇咔咔。第一次我這麼的佩服自己，應變能力真強吶。

「啊，」他張著嘴抬起頭，不解的看著我。「吃，吃東西？」

「是啊，我還沒吃飯呢，好餓！」我一臉的認真，不由他不信。說著，我就開始吃起來。本來就餓了，再加上要做戲，因此吃的格外賣力。一邊吃還一邊唧咕，「這個新廚子還不錯嘛，做的菜味道比上一個好很多，但是和本小姐相比，還是有距離的。也許可以考慮，找個機會教他幾招。」

「你，你……」他看著我，結結巴巴的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我鬱悶的抬頭看他。那是什麼表情？不可置信？

「喂，你怎麼了？難道我吃飯的樣子很恐怖，又嚇到你了？」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他尷尬的拿起酒杯，酒到唇邊卻不喝，只是端著杯子出神。這男人，什麼毛病。不管你，你愛怎麼的怎麼的，反正今天晚上的時間你是花了錢的，還是花了大錢。低頭我繼續吃飯，桌上有盤魚，靜靜的看了兩眼，把它移到一邊。在沒有等到南宮默回來之前，不再吃魚。

「小姐，似乎有很多心事？」聽出他的語氣中有著好奇，有著關心。「方才小姐唱過的曲子很新穎，卻也很憂愁。」

「那曲子的名字是《想著你睡不著》，你喜歡嗎？」平靜的笑，我看著他的眼睛。他的性子脾氣都很好，有些像南宮默。偶爾可以在他身上看到南宮默的影子。也許，就是這樣，才會讓自己對他有不一樣的感覺吧。

「小姐的曲子，在下當然願意聆聽。」他又露出了溫和的笑容，卻讓我覺得有些什麼是不一樣的，卻也說不清楚。

「那，我為公子唱一曲。」心裡感慨，難得本小姐這麼溫柔啊。起身走至窗邊，在古箏前坐下，定了定心，將那首歌唱了一遍。見他一臉的靜默，我也不說話，只是看著他。在他面前，用后發制人最好不過。

「小姐這曲子是為誰而唱？明顯不是為了在下。」如果我沒看錯，他的眼中有絲失落。你失落什麼呢，該是我失落才對呀。

「一個你不認識的人。那我專門為喬公子唱一曲，可好？」笑吟吟的對上他的眼，我不懂為什麼要這樣。就當是，別人花了錢，總要讓別人開心吧。不理會他的疑惑，我又重撥箏弦，唱道——

那南風吹來清涼

那夜鶯細聲歌唱

月下的花兒都入夢

只有那夜來香

吐露著芬芳

我愛這夜色茫茫

也愛這夜鶯歌唱

更愛那花一般的夢

擁抱著夜來香

聞著夜來香

夜來香我為你歌唱

夜來香我為你思量

啊~啊我為你歌唱

我為你思量

「這曲子倒是歡快，是什麼名字？」像受到曲子的感染，他的眼中一掃剛才的不快。

「《夜來香》，很適合現在唱吧。」笑著走回飯桌邊，唱了兩首歌，有點口渴，順手抓起酒壺就準備倒酒。

「別喝！」他奪下我手中的酒壺，倒了杯茶遞在我手裡，溫柔的笑著，「女孩子要少喝酒。謝謝你，今天我很開心。天不早了，我該走了，你也早點休息吧。」

看著他轉身離開，突然想把他留下。又覺得這個想法好可笑，難道自己還真是個色女不成，不能再想了，低下頭注視著茶杯，不敢再看他。還真是怕自己一個忍不住，說出話來把人嚇死。直到門被打開，又聽到他的聲音，「明晚等我好么？」

「好啊，不來的是小狗！」發自內心的笑掛在臉上，我對他伸出小指頭，看他笑著點點頭，消失在門邊。

明晚等我好么？想起這句話，嘴角就忍不住掛上笑。多像是情人離別時不舍的情話，有著對再次相見的期待。

喬若風，今生我們有交集嗎？躺在床上，腦子猛的冒出這麼一個想法。喬若風，也是個不可多得的儒雅帥哥呀。汗~~~江小愛啊江小愛，你怎麼可以這樣，你可是有夫之婦呀，何況你的夫現在生死未卜。唉，你卻在這裡想著別的男人，你不會是入了風塵，就變成風塵女子一般花心薄情吧。唉呀，鬱悶！

白天真是無聊呀，本想出門去逛逛，可是麗姨不準，說我們娼戶人家，不要到處拋頭露面。我一聽就暈了，怎麼這個世界全顛倒了，人家大家小姐都可以瀟洒的自由來去，反倒是我們這些個下層人處處受限制。唉，什麼世道啊。

看著街上來來去去的人流，我不禁質問她，「外面那麼多人，不都是花姓女子嗎？」她們可以出去，我為什麼就不可以？

「你若想和她們一樣，當然可以！」見她一點不像開玩笑，我不禁又好奇了。

「為什麼，你前面不是說不可以嗎？」這搞什麼飛機哦。

「因為，她們只是這『落花街』範圍內走動，一般不會出去，除非有客人接她們。」麗姨好笑的看著我滿臉的黑線。

「為什麼？」我真的是不明白。

「因為我們本就是靠著臉蛋吃飯，若是總在外面晃，誰還會花錢來這裡看！」見麗姨這麼說，好象也有那麼點道理。

「唉，既然如此，我也不能悶死在這裡。」我回給麗姨一個無比燦爛的笑容，看的她滿臉的不安，「麗姨不用擔心，我就去外面這條街走走。我只是想見識見識『落花街』的花兒們，和各家的花魁而已。」

「愛兒，要去也行，讓花媚陪著你一起，這樣我才放心。」看她那臉色，哪裡是放心，不過，也沒關係。反正我又沒什麼別的打算，有人陪著也好。

拉著花媚，後面還跟著小蓮，本不想讓小蓮跟著，但是拗不過她。這個小丫頭就是親近我，對我也是很好，總怕我受委屈。真是，想的太多了，誰會欺負我呀。大概她認為我的容貌就是危險的標誌吧。

哎呀呀，這就是「落花街」！熙熙攘攘的人群，十之**都是這裡的花姓女子。這裡做生意的也多，各式買賣都有，街上的女人打扮也是千姿百媚。邊走邊欣賞路上的美女們，我發現了一件趣事。

「媚姐姐，原來她們不是單純的逛街呀？」我發現這些人都在相互的打量，似乎在暗自的相比。

「倒是你眼尖，確實不單純。大家都是藉此機會，看看同行的競爭對手實力如何。在街上若是看到實力強的，便會打聽是哪家的女子，甚至會設下比試擂台。」花媚溫柔的笑著，「你這麼出眾，想必找你下戰帖的不在少數。」

「啊！不是吧，那我不是很慘？」我哭喪著一張臉，頓時沒了精神，「唉，我是個菜鳥呀，上帝保佑不要來找我。咦？媚姐姐，你是不是也被下過戰書？」像她這麼漂亮的，應該收過不少吧。

「是啊，不過，那是早些年的事。」花媚的臉上閃過一絲驕傲，「那個時候，我也年輕氣盛，凡是向我下帖的皆是來者不拒。直到，一年前敗在『芙蓉花家』的花俏手上。」

「哦！那花俏很厲害嗎？是不是也很漂亮？你們都比些什麼？」我一連串問了很多問題，把花媚笑的直不起腰，卻也引來許多人的側目。那齊刷刷的目光全射在我身上，我感覺自己把自己送給了危險，完蛋了，這次不死也難。

「你看你，急什麼？慢慢我告訴你。」花媚說著，牽起我的手走到一家茶店坐下，要了壺茉莉花茶，對著我娓娓道來。「說到花俏，算是個絕色的女子，但是和你不是一個類別。她也很聰明，婉約大方。只是她這個人有些高傲，對於自己想得到的東西有點不擇手段。」

「聽起來，有點可怕。她不會今天那麼巧來逛街吧？」說著，我四下里望了望，感覺自己就像是做賊的了。沒辦法，我怕呀，千萬別被她盯上，我可不想死在她手裡。

「呵呵，愛兒，你做什麼呀，花俏她不會出來的。」我的動作無疑又讓花媚一陣好笑，見我鬆了一口氣，她又惡作劇似的補充道，「但是，她每天都會譴她的兩個丫鬟出來查看，遇到差不多的對手，她會毫不猶豫的出擊。」

「啊——」張大了嘴巴，我的天吶，我幾乎可以肯定自己被盯上了。這麼精明的女人，身邊的丫鬟又怎麼會遜色，正當我想著該如何解決時，一直沒說話的小蓮開口了。

「愛兒小姐，你這麼漂亮，這麼善良，就算花俏真下了帖，你也不會輸了。」看她一臉認真，我只能苦笑。知道她是想安慰我，可有是用，我還是了解自己的實力的。

「我都不曉得比什麼。」對哦，我該問問，花媚和她比過嘛，「媚姐姐，你們都是比什麼的？」千萬別是什麼高難度的，要不然，我就只有丟人的份了。

「一般的都是比試歌舞或彈唱，花俏不同，除了這些，她還會要求比文采，這就是我比輸的地方。」說著，花媚嘆了口氣。

「什麼嘛，她怎麼可以拿她的長處來比。」切，這個女人，只恨沒本事修理她，我確實怕計不如人吶，不敢去比。

「話雖如此說，但是帖是由她下的，她也確是有文采。」花媚依舊是一臉的平和。

「唉，算拉，我還是回去窩在屋子裡好了。」外面太險惡，還沒走出「落花街」都要已危機四伏，唉~~只有一聲嘆息呀。唯一可以做的，就是趕緊躲起來，禱告上天保佑吧。

見花媚不贊同的搖搖頭，我也不予理會，起來就往回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