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家人

梁家人

「親家母,你們終於來啦,這大熱天的,路上辛苦了哈,來來來,先喝口茶。」

陳母殷勤地遞上一杯茶水,陳悄然不禁在心裡冷笑,這哪裏是想嫁女兒,分明就是想把女兒送出去換好處,就沖母親這態度,換成她是梁家人也要瞧不起陳家。

果不其然,梁母看了眼搪瓷杯里的茶水,嘴角微微撇了撇,根本沒接。

「我說陳家大姐,我們這還沒過親呢,還不是親家,你這樣說會讓人誤會的。」

陳母臉上沒光,端著搪瓷杯的手緊了緊,最後還是笑着將茶水放到一旁,邀請梁母坐下說話。

陳悄然看了看梁家二人,說是上門提親可兩人都空着手來,就沖這敷衍的態度,可想而知自己在他們心中是個什麼地位。只可惜當初她腦子進了水,根本沒在意這些,滿心滿眼都是梁若愚,活像個二傻子。

梁母坐在四方凳上打量著陳家的屋子,眼裏充滿了嫌棄,「我說陳家大姐,你們家六口人住這屋未免擠了點吧,怎麼也不換套大點的,住着也舒服些。」

陳母有些不太高興,誰不想住大房子,只是這年頭房子都是單位分配的,哪能說換就換呢。再說了這六十多平的房子也不算小了,還是廠子裏看在她家老陳年年都是優秀職工的份上,特別照顧的呢。他廠子裏還有一家老小住在三十多平的房子裏呢。

梁母整了整頭髮接着說:「上個月我去省城看我那閨女,他們一家三口住着八十多平的房子,那可寬敞呢。」

原來是想炫耀她閨女嫁的好,陳母臉上擠出個笑容,奉承道:「那可不,您閨女嫁的可是省城人,聽說還是個處長,當然比我們這些普通小老百姓強。」

這話聽得梁母心裏舒坦,她上個月去看閨女,省城環境就是好,大房子住着,家裏什麼家電都有甚至還有電視。她女婿連喝茶都很講究,家裏有一整套茶具,哪像陳家,就拿個搪瓷杯往裏撒把茶葉就端出來給客人喝,也不嫌寒磣。

這個陳家她是打心眼裏瞧不上,陳父老實巴交,幾個兒子也是不中用的,這個陳悄然也就長得好點,要不是大師說她八字旺她兒子,她才不會挑這門親事。陳家人心裏想什麼她可門清呢,等他兒子結婚後,陳家絕不可能從她這撈到什麼好處!

陳悄然冷眼旁觀,梁母的頤指氣使,梁若愚的漠然冷淡都表現得這麼明顯,她上輩子怎麼就沒看出來呢?還一頭砸進梁家這個坑裏,毀了自己的一生。

兩家人又寒暄了幾句,陳母才說到重點,「那個,梁家母親,關於這個聘禮……」

梁母摸了摸左手腕上剛買的手錶,道:「陳家大姐,你們是個什麼盤算?」

陳母搓了搓手,笑着開口:「我和他爸都打聽清楚了,現在年輕人結婚流行四大件,我們家也沒有別的要求,你們家就照着給就是了。」

梁母抬了抬眼,「四大件嘛,行啊,我們家若愚好歹是個大學生,聘禮也不能寒磣了,手錶、自行車、縫紉機、收音機,這些我們家早就備下了,結婚當天就風風光光給你們送來。」

梁母話音剛落,還沒等陳母開口,老大陳志軍就先跳了出來:「親家母,你說的三響一轉是老四大件,那都已經過時了,現在流行的新四大件是電視、錄像機、冰箱、洗衣機,你可別搞錯了。」

陳悄然搖頭,這要是讓不知情的人瞧見,還以為是他大哥要結婚呢,比她還着急。

別以為她不知道陳志軍的花花腸子,媽從梁家要的這些聘禮以後是要留給他娶媳婦用的,若真能要來洗衣機和電視機,那他娶媳婦可容易多了。當然,那也要拿得到才行。

「呵。」梁母冷笑一聲不說話。

陳志軍還想再插嘴,陳母趕忙打斷他,「大人說話哪有你小輩打岔的份。」

陳志軍不甘願地坐在條凳上,隨手抓了把花生磕了起來。

梁母這才開口道:「陳家大姐,我們家若愚雖說是個大學生,但也只是個教書的,每個月工資就這麼點錢,那三響一轉也是我好不容易從牙縫裏省出來的,你們要是想要洗衣機冰箱,就算是把我賣了也湊不齊阿。」

梁母在撒謊,陳悄然是嫁過去之後才知道,那些年梁母和人偷偷做生意,在廣東那邊賺了不少錢,這新四大件的錢她有,只是沒必要為了這個兒媳婦花這些冤枉錢。

「他不是還有個妹妹嘛。」陳志軍磕著花生,忍不住又插了一句。

「你閉嘴!」陳母瞪了大兒子一眼。

梁母被氣笑了,「從來沒聽說過讓已經出嫁的妹妹貼補哥哥娶媳婦的,你們陳家真是教得好啊,都算計到我女兒頭上了。看來這門親事不結也罷,兒子,我們走!」

梁母說完當即起身就要走,陳母趕忙上前攔著,「親家母你別聽她大哥亂說,他年紀輕不懂事,我們有事好商量,好商量。」

「沒什麼好商量的,就沖我們家若愚的條件,多的是好姑娘想嫁進來,別搞得好像是我們梁家求你們似的。」

梁母說着瞥了悄然一眼,「也不看看你女兒的條件,一個沒工作的野丫頭,也就臉蛋還看得過去,要不是上輩子燒了高香,這輩子休想進我家的門。」

「你這老太婆怎麼說話的啊,我姐哪不好了,被你這麼埋汰。」小弟陳志捷忍不住插嘴。

「有你什麼事,滾一邊去。」陳母一把扯過小兒子,眼見梁家人要走,急忙勸道:「別啊,親家母,別急着走啊,我們有話好好說嘛。」

陳母給丈夫使了個眼神,「老頭子,你也來勸勸阿。」

陳父是個悶葫蘆,一輩子就知道聽老婆的,這種時候他能出面勸得了才見了鬼了。

陳母見丈夫無動於衷,又朝女兒使眼色,陳悄然學着她哥,抓了把瓜子坐在條凳上磕著玩,作為當事人一點都不着急,好像這事和她沒關係,完全是在看戲一樣。

這場面她上輩子就見過了,當時她以為親事要泡湯,放下臉面幫梁家說好話,完全沒有一點女兒家的矜持,等嫁過去之後,但凡自己受了委屈想爭辯兩句,就被婆婆給頂回來。

「當初是你自己死氣白咧非要嫁進我們梁家,可不是我們求你嫁過來的。」

這句話她聽了幾十年,受了多少委屈,暗地裏留了多少淚,只有她自己才知道。現在想讓她重蹈覆轍,門都沒有!

陳悄然磕著瓜子一副事不關己的態度,也有些出乎梁母的預料。她來之前就已經打算好了,雖然自己這邊是來提親的,但是架子一定要端得高高的,最好是讓陳悄然自己表態要嫁給她兒子,那她這個當婆婆的以後就好拿捏兒媳婦了。可是這會兒對方竟然一副渾不在意的模樣,倒是讓她心裏有些沒底。

陳悄然和這個婆婆相處了幾十年,自認比梁若愚更熟悉這個「媽」,梁母雖然沒讀過書,但是為人處世極為老辣,當年自己就是被這一頓連消帶打失去了先機,一輩子被她踩在腳下。

但是這回可是在她自己的夢裏,如果還被這老太婆壓着打,那她真是白活了。

「誰說我要嫁了。」

悄然將手上沒吃完的瓜子一把丟回了膠袋裏,拍拍手站了起來。

「你說什麼?」梁母以為自己聽錯了。

陳悄然一字一句地道:「我說,誰告訴你我想嫁給你兒子了。」

在場的人都愣住了,陳母急得差點跳起來,「你個傻丫頭說什麼傻話,大人談事情,你一邊待着去。」

「媽,你看他兒子那副癆病鬼的模樣,不怕我嫁過去守活寡嗎?」悄然涼涼地看了梁若愚一眼。

「你說誰是癆病鬼?」

任誰聽到別人咒自己兒子都要冒火,更別說是愛子如命的梁母了。

陳悄然偏還要火上澆油,「說的就是你兒子啊,你看他一臉死氣沉沉的樣子活像個癆病鬼,哪個女孩見了會喜歡,就你還當個寶,誰稀罕呢。」

梁若愚有些吃驚地看着她,不是他自戀,可是他活到這麼大還是頭一回被女孩子嫌棄成這樣。而且他之前和陳悄然見面時,對方眼裏是藏不住的心悅,怎麼這才過了幾天,態度就一百八十度大轉彎了。

梁若愚第一次正眼看這個「准媳婦」,杏眼、鵝蛋臉,笑起來嘴角還有一個梨窩,可是那笑容里像藏了一把刀,這和之前他印象中的陳悄然很不一樣。

悄然懟完梁母,順便附送了一個白眼。對方氣得肺都要炸了,朝陳悄然撲了過去,抬手就要扇她一個嘴巴子。但是悄然反應比她還快,抓着她的手反推了一把,把梁母摔了個結實。

「這是在陳家,不是你們梁家,要耍威風,回你們家耍去!」

她現在可不是梁家媳婦,用不着受這老太婆得的氣。

「哎呦。」

梁母這下摔得可不清,臉疼得像菊花一樣皺在了一起。梁若愚見狀大怒,「你怎麼能這麼對待一位老人家!」

「我不僅能這麼對待你媽,還能這麼對待你!」說完抄起桌上那杯梁母沒喝的茶水,往梁若愚頭上澆了下去。

這下在場的所有人都傻了,陳母張了張嘴,一個字都說不出來,眼神驚恐地看着女兒,這還是她乖巧、懂事的女兒嗎?簡直是夜叉轉世,鬼見愁。

茶水順着梁若愚的頭髮一滴滴流下,他這輩子還沒這麼狼狽過,咬着牙道:「潑婦!」

悄然把搪瓷杯順手一扔,杯子落地發出「咣」的一聲,轉了幾圈,停在梁若愚的腳邊。

「潑婦,呵呵。」悄然不在意地笑了笑,「那又如何,比起你這個衣冠禽獸,我簡直太善良了。」

她一把抓住對方的衣衫領子,居高臨下對他道:「梁若愚你這個孬種,心裏有人還去禍害別人家的女兒,成日裏擺這張臭臉給誰看。你聽好了,我陳悄然嫁雞嫁狗都不會嫁給你這個衣冠禽獸。」

「還有你這個老太婆。」悄然轉頭對梁母道:「貫會糟蹋人,還上輩子燒高香,我看是倒了八輩子霉才會嫁進你們梁家。你還有臉對我挑三揀四,我看你兒子活該找不到老婆,你們梁家就該斷子絕孫!」

「你……你……」

梁母氣得一口氣上不來,眼看就要暈過去,梁若愚顧不上和陳悄然打嘴仗,趕緊掐他媽的人中。陳母這時候也回過神來,慌亂地喊兒子來幫忙,這要是梁家人在她家出了什麼事,那她們全家都得吃不了兜著走。

陳悄然乘着大家七手八腳忙活的時候,推開家門大步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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悄然重生在八零年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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