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對決 執戟長

兩對決 執戟長

祁澹總算知道了這個小黑臉為什麼獨得祁瑾寵愛了,如此伶牙俐齒,整個大楚,怕是只有他那個得了豌豆瘡的皇姐能與之相提並論了。

安楚向來是老皇帝的軟肋,更何況現在還是獨自一人在慈恩寺養病,尤其安楚退婚平王鬧得沸沸揚揚,此時提出南鶴陽對安楚的非分之想,對那簡直就是拿刀往老皇帝心口窩裡戳,上趕著不要命。

祁琬知道南鶴陽受二十軍棍的事情已經板上釘釘了,便躬身往後退去,祁瑾向上拜首再次把話頭轉回南霽庸,祁澹一擊受挫,不甘示弱,隨之拜首道:「父皇,先前太子殿下稱武試第一南霽庸當封虎賁校尉,兒臣認為不妥,榜上無名就是榜上無名,僅憑同情授予他這一職位,此先例我大楚從未有過,切不可亂了祖宗禮法。」

祁瑾抬眸,沉聲道:「與三弟的想法相反,兒臣認為此次可以破先例,我大楚近年內憂外患,戎狄屢次侵犯,邊關急缺將領,南霽庸武試第一,膽量技藝必有其過人之處,正是我大楚邊關所需的人才。」

祁澹挑眉示意身後道:「現下殿外候著的武狀元南鶴陽,也是正符合邊關將領所需的人才。」

「光靠一張嘴去戰場上打仗嗎?」祁瑾笑得溫和,聲音冷冷,「沒有真本事焉敢立於戰火狼煙中?」

祁澹還未反駁,祁瑾緊接著道:「據兒臣所知,南鶴陽武試那日並不出彩,反倒是一張嘴噎人的很,這點主考官蘇丞相可以作證,不然也不會惹二十軍棍上身。」

話頭指向右丞相蘇林北,在場所有人看向還未開口的老丞相,只見他清了清嗓子正身道:「微臣認為南霽庸確是可造之才。」

老丞相惜字如金,一句話后又陷入了沉默,祁澹並不知蘇林北是祁瑾找來的,他要看丞相蘇林北如何為他的外孫南鶴陽爭取未來的機會,祁瑾意味深長的望了一眼,他要看的是蘇林北如何為南霽庸爭取受封的機會,他已經按照祁琬的吩咐,將南鶴陽成為武狀元的利弊詳細為他分析了一遍。

「蘇丞相有何看法?」老皇帝起了興緻,對蘇林北接下來的回答,眼神裡帶了期許。

蘇林北微彎身拱手道:「回聖上,微臣認為國之禮法不可廢,我大楚亦不能默守陳規,既然南霽庸奪得了武試第一,也應獲得相應的激勵來鼓舞人心,既然三殿下認為虎賁校尉一職太過虛高,而太子殿下又認為南霽庸值得受封,那不如授予南霽庸執戟長一職如何?」

回答一拋出,祁瑾愣了下,果真是老狐狸,這是最明哲保身的回答,兩方都不得罪,還能保全自己的清譽。蘇林北亦在沾沾自喜,南鶴陽之所以成為武狀元可與他沒有任何關係,完全沒有暗通關節,他可是撇清了關係。

侯在大殿一側的祁琬沒想到蘇林北來這一招,本是統領千人的虎賁校尉,給換成了只帶二十人的執戟長,這隻老狐狸夠絕的。

祁澹對於這個結果不甚滿意,卻也能接受,總比讓祁瑾扶持的南霽庸成為虎賁校尉好,現下成為執戟長對於他來說可是毫無威脅了。

老皇帝思慮一番,見兩三皇子也不再辯駁,便同意了蘇林北的提議,第一道口諭自平陽殿傳出,封南霽庸為執戟長,南霽庸一聽宣讀,兩眼立馬放出光彩,當即跪謝隆恩,內侍道了聲恭喜后,南鶴陽對著南霽庸以手指比了個行禮的姿勢,嘲諷道:「區區執戟長,以後再見面,你可就要向本官行禮了。」

內侍笑了笑,第二道口諭自平陽殿傳出,南鶴陽還想繼續嘲諷南霽庸這輩子也別想追上他,就聽到了那二十軍棍的懲罰,宛若白日滾雷將他轟在了原地。

南霽庸輕笑一聲,懶得回擊他,只是非常有禮地躬身讓開他前方的位置,一旁帶刀羽林衛二話不說,上前架著南鶴陽就往長階下急速奔去,南鶴陽立時雙腿發軟,回頭望時,看到了祁澹那張冰冷黑暗的臉,還有殿前甬道上祁琬那張小黑臉,此時日光正盛,祁琬身披旭日光澤,微笑著對南鶴陽揮了揮手,雙唇微啟無聲道:「慢走不送。」

南鶴陽本以為受封中郎將,統領八校尉,成為軍營里最高的指揮者,何等的風光無限,他本想騎馬遊街,向皇城人展示他的光宗耀祖,然而此刻他南鶴陽成為了整個皇城的笑柄,還未走馬上任,便去軍營校場領二十軍棍。

殿前的同科進士有的忍不住發出笑聲,南鶴陽惡狠狠的剜了一眼,並將那幾個人的相貌印在了腦海里,只待日後全部除名。還有更可恨的人,那就是矮小瘦弱的常琬,在南鶴陽眼裡,這一切全拜小黑臉常琬所賜。

祁琬卻不在意他那惡毒眼神,開心地向南霽庸揮了揮手,南霽庸同樣頷首揮手,笑容明媚,意氣風發,仿似他受封的是虎賁校尉,而非小小的執戟長,同科進士都在向南霽庸道恭喜,每一個人都記得他武試那日的風姿卓然,看到他受封,亦是打心底里高興。

南鶴陽哀嚎的聲音已經從北掖門消失,祁澹雙手背在身後,眯眼瞧著眼前的一切,他自小瞧不慣南霽庸這種清白的麵皮,瘦削的身軀,明明是個武將,卻像個文弱書生,他還是欣賞南鶴陽那種大塊頭,肥胖壯碩,那才是武將該有的樣子。

祁澹微側頭,暗黑眼眸里蓄滿了笑意,「太子殿下,可別是押錯了人啊。」

祁瑾回之甚是平和的笑容,淡淡開口,「彼此彼此。」

「本殿下心裡痒痒的不行,迫不及待地想要他倆一決高下了。」祁澹笑嘻嘻地微撇起唇角,看似玩世不恭,話語間卻又充滿挑釁,「太子殿下,籌碼已下,我們兩個要不要賭個結局?」

祁瑾冷冷回絕道:「那不是我的籌碼,那是大楚未來的將領。」

「哦?是嗎?看來是臣弟不懂事了,竟然這麼直白的說了出來,不過是不是籌碼,以後便知。」祁澹甚是不屑,嘴角噙了絲嘲諷,「那臣弟先行告退,今日事已然成這樣,太子殿下還是快去看安楚皇姐罷。」

短短一句話,二人心知杜明,祁瑾回頭往前方望去,冷冷回道,「那就不打擾三弟回去找皇後娘娘了。」

你嘲諷我是依靠皇姐的小孩子,我嘲諷你是沒有斷奶的小奶孩,如此的文字把戲怕是再無其他人懂,祁瑾恨恨咬牙,祈澹已經不掩藏自己的野心,開始向他下戰書了,祁瑾不禁心底暗暗發誓,大楚絕對不能落到祁澹這等小人手裡。

祈澹離去時特意上下打量了眼南霽庸,南霽庸忙止了寒暄,恭謹頷首,祁澹一手把玩著腰間的玉佩,依舊是玩世不恭的樣子,錯身而過時,南霽庸只聽耳邊湧進輕飄飄的四個字,「不過如此。」

南霽庸抬頭,心下疑惑,祁琬聽了個尾音,湊上前橫了眼祁澹的背影,回擊道:「胡說八道。」

「什麼意思?」

「三皇子不喜歡你這種清俊小生,他向來喜歡肥碩的,認為你不過如此,有毛病。」

祁琬皺著眉,狠狠批判了一番祁澹的審美,「怪不得他支持南鶴陽,估計就是因為那一身肥肉。」

「不可能罷,琬弟可能揣度的不對,那可是當朝三皇子,格局怎麼可能如此之庸俗。」

「呵,你那是不了解他,他那是假紈絝,真庸俗。」

南霽庸聽著聽著忽然意識到了不對,三皇子對他意見頗大,莫不是剛才在殿上因為他發生了爭執,他忙低下頭,附在祁琬耳邊,偷偷低聲問道:「琬弟,我這職位不會是你爭取的罷?」

「大哥真是高看小弟了,我哪有那本事,是太子殿下據理力爭,蘇丞相添言幾句,才把你的受封定下的。」祁琬仰頭望向南霽庸,誠懇道,「你可是武試第一,這是你應得的,你受之無愧,與旁人無關。」

祁瑾將南霽庸俯身這一親密動作瞧在了眼裡,慢悠悠踱步到二人身後,偏了偏頭笑道:「看不出南公子挺喜歡本宮的小詹事啊。」

祁琬一聽這話就知道祁瑾要揶揄搞事,然而南霽庸並沒有聽出話里的其他意思,只是非常嚴肅地撲通一聲單膝跪地,「感恩太子殿下出言相助,少懷才得以受封執戟長,少懷必會銘記在心。」

「倒也不必感恩,本殿下也只是為大楚收攬人才。」祁瑾輕咳了兩聲,一個眼神瞟向祁琬,狹長眼眸里藏了笑意,「當然了,本殿下也是受皇姐之託。」

「安楚公主?」南霽庸雙唇翕動,默念著她的名字,又想起了安楚公主曾經送予他的珍貴話語『祝金榜高懸,青雲得路』,想著想著,那清白麵皮又紅了起來。

祁琬側過小黑臉,默默瞪了眼祁瑾,纖細的手指偷偷放在一側搖了搖,示意他趕緊閉嘴。

暮色四合時,一身血的南鶴陽被抬出了校場,四個小廝抬著他一路顛簸往南府而去,長街拐口處一輛黑色馬車攔下,小廝們慌亂抬頭,只見馬車簾幕一角捲起,一根手指頭探了出來,緊接著是一聲冷哼:「草包一個,怎麼就那麼沉不住氣,武試當日動了手,揭榜的時候還想動手?你母親沒囑咐過你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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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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