度高熱 兩廂願

度高熱 兩廂願

南霽庸溫習完功課後,正打算滅燭入睡,聽到廊上傳來急匆匆的腳步聲,心下警覺,他急忙披上外袍,一手抽下門栓,悄無聲息地站在了暗影里。

待看清來人是采苓時,南霽庸皺起眉,「夜深了,你這是著急去哪裡?」

冷不丁冒出的聲音把采苓嚇了一跳,整個身子下意識地哆嗦了一下,南霽庸從暗影里走出,她才緩了口氣,面上卻愈加著急,脫口而出道:「公主她……」

話一出口采苓即刻咬牙打住了,南霽庸反手將門在身後關上,低聲問道:「公主怎麼了?」

「呃,不是。」采苓自知失言,攏在水袖裡的手指絞在了一起,「是常詹事忽然起了高燒,公主讓奴婢去找宴冬主持求些治風寒的葯。」

「琬弟嗎?他怎麼燒起來了?」南霽庸當即步下台階往西廂房去,「不要慌,我先去守著他,你趕緊去找宴冬主持罷。」

采苓想著公主幸虧還是男子裝扮,且此時人手不夠,公主床前沒人她也不放心,便點了點頭繼續往清絕院快步奔去。

南霽庸進入西廂房的內室,便見祁琬卧在榻上,眉頭擰在一起,小臉紅黑紅黑的,嘴唇泛白乾裂滲出一絲血,南霽庸探手往她額頭上試去,火熱的溫度從手背傳來,南霽庸嘆了口氣,「你這小身板還真是……」

采苓臨走前已經燒好一盆熱水放在床頭木登上,南霽庸拿了巾帕泡進熱水擰乾往她額頭上覆去,祁琬似是感知到了額頭上的巾帕,不舒服地扭了扭頭,薄唇微張,聲音弱弱,「水……喝水……」

南霽庸俯身聽清了呢喃,忙轉身去拿茶壺,倒出一杯水后他輕輕抿了口,有些燙,眼瞅著屋裡也沒有涼茶水,他便拿著兩個茶杯一邊吹一邊來回倒水,小時候他見母親這麼做過,是快速涼熱水的方法,倒了幾個來回,他又抿了一口,溫度正好。

南霽庸小心翼翼地將祁琬的上身扶起,昏迷中的祁琬全身沒有任何支撐力,滾燙的小腦袋直接滾進了南霽庸的懷裡。南霽庸坐在床榻邊緣,左臂探出將祁琬整個圈進了懷裡,左手端著茶杯,右手拿著小小的湯匙一點一點的往祁琬嘴裡送著水。

一杯茶水灌下,祁琬乾裂的唇稍微濕潤了些,南霽庸扶著她又躺下,輕輕地給她掖了掖被角,祁琬蹙著眉,一腳踢開被子,鼻音濃濃,「熱,熱……」

「熱也不能踢被子,你需要捂汗散熱。」南霽庸又給她掖上了被角。

祁琬難受地哼哼著,兩隻手拽上衣襟,不停扒拉著,似是要把衣服全部扯開散熱,南霽庸實在看不過去,便站起身道:「別全脫了再著了涼,大哥就幫你脫一件外衣罷。」

南霽庸邊說邊抬起手幫祁琬寬衣,俯身卻見烏黑脖頸下一點白皙,琬弟這是生白斑了?他正納悶間,一雙細瘦的手從斜岔里探出將他阻隔了開來,「高燒不宜褪衣,接下來交予衲子罷。」

南霽庸回頭,心下詫異,宴冬主持走到他身後他都未發覺,看來也是位高手,被那雙手隔著,南霽庸不得不收回手挺直身站在床榻一側,宴冬微微一笑,合掌頷首,「南公子辛苦了,明日還要策試,這裡交給衲子,南公子還是先回房歇息罷。」

「無妨,主持先診脈罷,如若無大礙,南某也心安。」

宴冬輕輕坐於床榻,抬手理了理祁琬的衣襟,而後把上她纖細的手腕,宴冬心底里七上八下,手指也不可察覺的顫動起來,女子脈象,一切都在昭示著他的預判是正確的,他也慶幸自己趕來的及時,從南霽庸手下保住了她的清譽。

「無妨,只是風寒導致的高熱,吃幾服藥將養下身體就好了。」宴冬將祁琬兩隻不安分的手塞回被裡,抬頭對上南霽庸焦急的面容,「南公子放心,今夜一副葯下去,高熱癥狀必會緩解,時候已晚,南公子還是趕緊回房歇息罷。」

南霽庸點了點頭,「辛苦住持大人了。」

他又低頭看了兩眼祁琬才往外間走去,走到采苓面前時,停頓了下低聲囑託道:「我夜間睡覺輕,如果有急事直接敲我門就可以。」

采苓福身應下,南霽庸走出去后宴冬才吩咐外間的僧人去抓藥煎藥,祁琬又熱得踢開了被子,額頭沁出細密的汗珠,宴冬以貼身巾帕輕輕拭去那額頭汗珠,祁琬熱得又要撕扯衣襟,烏黑脖頸下露出一點白皙,宴冬耳根發熱,忙別過頭去,背著身一手提著被角覆了上去。

剛才以手把著號脈,肌膚相親已是逾距,此刻他雖心焦,卻再也不敢看,床上躺著的可是大楚最尊貴的公主。

采苓見宴冬一臉為難,以為祁琬病情惡化了,疾步上前,「住持大人,您看有什麼不妥嗎?」

「無事,你好好照看詹事大人,別讓她著了涼,衲子去看一下藥煎得怎麼樣了。」

宴冬說完站起身就大步邁出了內室,與往日平靜安然的模樣截然不同,采苓也沒在意,現下她滿心滿眼的都是祁琬,擰了巾帕又去擦拭她的額頭手心。

折騰一夜,直至天邊泛起魚肚白,祁琬的高燒才算是退了下去,眾僧人也舒了口氣,因為他們的主持在清安院與藥房之間來回奔波,僧人們又是煎藥燒熱水,又是熬白粥做桃花烙,清安院之外的所有院落俱折騰了個人仰馬翻。

南霽庸早起不放心,轉過廊下敲開了西廂房的門,采苓頂著倦容輕輕開門,南霽庸往裡瞧了兩眼,問道:「琬弟高熱可退了?人有沒有醒過來?」

「高熱已退,半夜醒過來一次,現下剛安穩睡著。」采苓故意壓著聲音,生怕一絲響動吵醒公主。

南霽庸點了點頭,「那就好,辛苦你再照顧他一日,待我參加完策試回來,交給我照顧就可以了,你也好去歇息下。」

「不……不用……」采苓張嘴不受控制地打了個哈欠,餘下的話語還沒有說出口,南霽庸已經轉身走出了清安院。

祁琬醒來時已近午時,渾身酸痛到如同被馬車碾壓過,采苓放下剛煎好送來的葯,上前扶著祁琬坐起上半身倚在了頭枕上,祁琬瞧著自己換好的中衣,掀起眼皮懶懶問道:「我的身份沒被識破罷?」

「沒有,昨夜南公子、宴冬主持只來了一小會兒,一直是奴婢在伺候。」

「南霽庸也來了?」

「南公子不放心,今早上還過來問來著。」采苓將小案幾端到了祁琬身前,「白粥小菜桃花烙是宴冬主持吩咐寺里小廚房做的,還是溫熱的,主持吩咐奴婢要讓公主您先吃一點再喝葯。」

祁琬點了點頭,一夜高燒讓她虛弱不堪,看著白粥小菜也沒有什麼胃口下咽,再看旁邊

那一碗嫩嫩的桃花烙,祁琬總算有了一點胃口,「宴冬主持也辛苦了,難為他記得這個時候送來我最愛吃的桃花烙。」

「公主高燒,宴冬主持很是焦急,忙活了一夜。」

祁琬笑起來,「以前我總欺負他,看來以後要好好謝謝他了。」

吃了點桃花烙喝完葯后,祁琬又躺下沉沉睡了過去,這一睡直到日落西沉,南霽庸騎馬

趕回了慈恩寺,他還在拴馬時,采苓忙關了內室外間的門,急匆匆往下放床幔,聽到聲響祁琬醒了過來,「怎麼慌慌張張的?」

「南公子考試回來了,走之前說回來時要替奴婢照顧公主,您現在又不是男子裝扮,奴

婢怕他亂來,索性關門放床幔告訴他您還未醒。」

祁琬以手肘支起了上半身,「無妨,他要來便來,我正好要問他策試的事,你去把黑粉玉簪取來,我粗略收拾下。」

采苓得到指示,忙去取黑粉玉簪,祁琬對著銅鏡往自己臉上脖子上手上抹了黑粉,又讓采苓給她束胸束髮,裹胸布還未裹緊,玉簪還未插上,敲門聲響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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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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