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斑病 已識破

白斑病 已識破

「你且去應付他片刻。」祁琬從采苓手裡接過裹胸布,抬頭緊吸氣開始自己纏。

采苓急忙走入外間,打開門微一福身,南霽庸頷首,面色焦灼,「怎麼樣?一整個白日沒有再起高燒罷?」

「沒有,起來吃了點桃花烙又喝的葯,氣色好些了……」

采苓還沒說完,南霽庸抬腿就要往裡進,采苓把著門往前半步道:「詹事大人剛睡醒,還需收拾番,南公子稍待片刻。」

南霽庸擺手,「見我又不是見旁人,都是兄弟,沒那麼多講究,我給琬弟帶的天香苑的包子,一路快馬趕回,包子還是熱乎的。」

采苓一時語塞,不知如何反駁,手卻還把著門,南霽庸左右進不去,皺起了眉,「你攔我作甚,難不成太子殿下在裡面?」

采苓搖了搖頭,南霽庸愈加不解,「是琬弟的病情加重了?」

采苓還是搖頭,就在南霽庸懷疑祁琬不在房裡時,內室傳來略帶沙啞的聲音:「采苓,讓南大哥進來罷。」

南霽庸進入內室看到祁琬后,那焦灼的面容緩和了許多,再看祁琬烏黑清瘦的小臉上就剩兩個大眼珠骨碌骨碌轉,南霽庸嘆了聲,「這一夜折騰,米粒未進,看你又清減了許多。」

「也是我自己身子弱,讓南大哥見笑了。」祁琬倚在頭枕上,整個人依然虛弱無力。

「不如以後你隨大哥習武罷,強身健體,你這小身板確實太過瘦弱了,剛聽采苓說你就吃了一點桃花烙,這哪能行,必須多吃些東西才能好得快。」南霽庸邊說邊從身後提起一個食盒,在手裡晃了晃笑問道,「這味道聞著熟悉嗎?」

祁琬閉目使勁一吸氣,再睜開眸子裡帶了亮光,連聲音都歡快起來,「是天香苑的牛肉包子!」

話一出口,祁琬的內心泛起酸澀,出嫁后的十三年再也沒吃到天香苑的包子,那是她的一個念想,關於皇城的念想,可這念想就這麼不經意的被南霽庸送來了。

南霽庸抿唇笑著,當即打開食盒蓋,小心翼翼地將包子端了出來,「武試前的那一晚上,我記得你說你想吃天香苑的包子了,今日正好路過,我就給你帶回來現出籠的一屜,熱乎的,趕緊吃罷。」

包子香味撲鼻,誘出了饞蟲,祁琬咽著口水點了點頭,眼睛完成了月牙,「看不出來你還挺能嘮叨。」

「呃,」南霽庸面色一滯,他都沒意識到自己說了多少話,清雋的臉上扯出一個憨笑,「那我不嘮叨了,你快吃罷。」

「不不,我還挺喜歡聽你嘮叨的。」祁琬拈起一個包子往嘴裡送去,肉餡飽滿,麵皮酥軟香嫩,一口下去牛肉汁爆滿,整個身心瞬間滿足。

南霽庸看祁琬吃得滿足,情緒渲染竟也跟著開心起來,不一會兒祁琬就幹掉了四個小包子,整個人也不再那麼虛弱無力,南霽庸遞上一碗熱茶,「你已經一日一夜未進飯食,一次不要吃太多,你若還想吃,明日我再去給你買。」

祁琬心滿意足的擦了擦嘴,話語進耳,她立時生出疑問,抬頭盯著南霽庸好奇道:「大哥,你剛才說你正好路過天香苑?我記得策試的場院與天香苑是兩個方向。」

「呃,倒也不算遠。」南霽庸心虛自己撒了謊,又小聲補充道,「騎馬很快的。」

「騎馬?」祁琬想起了南霽庸的腿傷,歡快面容立刻嚴肅起來,「你腿傷未愈,武試又崩裂了傷口,怎麼能再騎馬呢?」

南霽庸猛然抬頭,一臉不可思議,「你怎麼知道我傷口崩裂了?」

「我那日在監考台上看到從你身上落下的血了,不是傷口崩裂又是什麼。」

南霽庸自知理虧,下意識地往後收了收腿,生怕祁琬從床上跳起來查看他的腿傷,祁琬覺得他這低頭模樣像極了做錯事的孩子,可他又沒有做錯,即使繞那麼遠的路也要去給自己帶包子,這份情誼難得。

「大哥今日考得如何?」祁琬輕柔開口,轉移了話題。

南霽庸摩挲著雙手,微昂頭道:「必是金榜高懸,青雲得路。」

「如此篤定?」

「我的策卷萬里挑一。」南霽庸笑得自信滿滿,「前三甲必如探囊取物。」

祁琬想起昨日武試時南霽庸的風姿卓絕,知道他也不是自誇海口的人,既然如此篤定的說了,那便是十拿九穩的事了,上一世榜上無名的命運說不定會被改變。

「提前恭賀大哥。」祁琬雙手抱拳,無比真誠道,「屆時小弟請大哥喝酒以示慶賀。」

「我酒量不好,可別被你嘲笑了。」

「哪敢。」

兩人正說話間,采苓端著熬好的葯走了進來,「詹事大人,這是宴冬主持親自熬好送來的葯,囑咐您一定要趁熱喝下去,再發發汗。」

祁琬一聞到苦澀的藥味,下意識就擰起了眉頭,南霽庸忙打開食盒的下一層,提出四包油紙包裹的小袋遞了過去,祁琬愣住,「這是什麼?」

「風寒發熱,會嘴裡無味,吃藥又苦,我順道又買了酥香齋的乾果子。」南霽庸輕輕折開油紙,往前遞了遞,像是在哄小孩,「你捏著鼻子一口把葯幹下去,然後再吃一把乾果子,解苦味。」

祁琬往前探了探頭,只見梨圈、櫻桃煎、牙棗、炒銀杏各色果子堆在一起,果香瀰漫,祁琬忍不住捏起梨圈往嘴裡送去,嚼兩下一口咽下去,酸酸甜甜的味道衝擊著味蕾,說起來也算是十三年沒有吃過酥香齋的乾果子了。

「就是這個味。」祁琬心滿意足地點了點頭,南霽庸端起葯遞到她嘴邊,「乾果子都是你的,可這葯再不喝就涼了。」

祁琬憋氣一口喝下藥,又抓了一把牙棗扔進嘴裡,嚼得嘎嘣脆,南霽庸見她這靈動模樣兒,早沒了剛才的虛弱,懸著的心也放了下來,祁琬見南霽庸老瞧著自己,便有些不好意思,不停嚼著的嘴停了下來,「你怎麼這樣看我?我臉上有東西嗎?」

「沒有,就是覺得你像一隻小老鼠,特別好玩。」

祁琬一口氣卡在胸間,「你的策論真的是萬里挑一嗎?這比喻一點都沒有文采。」

「嗯,那你像一隻黑不溜秋的小老鼠。」

「大哥,你這樣以後是沒有姑娘會喜歡你的。」祁琬恨恨地咬著牙棗。

南霽庸無所謂地低頭一笑,「少懷志在沙場,男女情愛於我無關緊要。」

是啊,他確實志在沙場,不然怎麼會成為名震南北疆的煞神,驅外虜,斬叛軍,定亂世,祁琬只覺嘴裡的牙棗立時索然無味,自己也確實沒聽說過他娶夫人,這該是怎樣壯麗輝煌的一生,卻又是怎樣孤苦決絕的一生。

「小弟當以大哥為榜樣。」祁琬坐直身子施以拱手禮,眼眸中生出萬分敬佩。

南霽庸擺了擺手,剛想說人各有志,眼瞟到祁琬的手腕這才想起昨夜的事來,便往前探身附在祁琬耳邊低聲問道:「琬弟你身上有生白斑嗎?我認識一位老先生,偏方治療白斑很是管用。」

「啊?沒,沒有啊……」祁琬低頭瞧了瞧自己,懵懵的,「你從哪兒看出來我生白斑了?」

「就昨夜你要脫衣服,我幫忙時看到你脖頸下露出的一塊肌膚比較白皙……」

南霽庸還沒說完,祁琬驚恐地瞪圓了眼睛,「你昨夜幫我脫衣服了?」

「沒有,宴冬主持攔住了,說高熱不宜褪衣。」

「啊,那要謝謝宴冬主持。」祁琬一口氣呼出,小聲呢喃著,小心臟噗通噗通險些跳出嗓子眼。

南霽庸站在床前嚴肅道:「琬弟,你怎麼緊張脫衣服這件事情呢?你該緊張你的身體,這萬一要是出白斑了可不是一件小事。」

祁琬抬頭正對上那嚴厲的眼神,忙挺直了身子,小聲囁嚅道:「那個我打小就不願意別人碰我,所以比較在意。」

南霽庸一愣,「抱歉,未經同意觸了你的底線。」

「無妨,大哥也是為了我著想。」祁琬非常自然地扯出一個笑容,解釋道,「我沒有生白斑,只不過臉上黑身上白而已。」

除了這個理由她實在想不出別的說法了,南霽庸只是覺得不可思議,「還真是奇特,不過沒生白斑就好。」

兩個人又聊了會兒,南霽庸囑咐了幾句才放心離去。祁琬再次睡起來后已近黃昏,憋了一日她心想去後山透透氣,順便去清絕院感謝一下宴冬主持,采苓生怕祁琬再著涼,便去另一院落翻找披風,祁琬坐在桌前以手撐額,一邊閉目養神,一邊吃著乾果子。

半盞茶后,外間門吱呀一聲被推開,祁琬以為采苓回來了,也沒睜眼繼續養神,隨著腳步聲漸近,祁琬開了口,「找著那件藏青色的披風了?」

來人見她那悠哉的小模樣,忍不住微微一笑,輕喚道:「琬琬。」

「嗯?」

祁琬下意識一張嘴就悔斷了腸子,瞬間睜開眼,恨不能抽自己一巴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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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琬:你個獃子!你才生白斑了,你全家都生白斑了!

南霽庸:早知道手快一點把衣服全扒下來了

祁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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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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