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九十六章 觀天氣
說話之際，劉伯過來彙報：「少爺，晉王世子的隨從過來找。」
「是觀甲嗎？」
劉伯道是，陳用九便去了客廳見人。
觀甲這次過來，是帶着晉王世子的口信，「世子讓你們專心科舉，不必分心於寺院之中。」
許清泉便問無家可歸之人的吃穿可有解決的方法。
觀甲：「朝廷已讓人從南粵調回一批棉布和棉被，糧食從各州調了一批過來應急。」
隨後他透露一句：「各地的商人全涌了過來。」
過來的隨從並沒有多待，得知他們無生活上的困難，很快的就回去復命。
陳用九他們在來到京城后，便是晉王世子的手下過來接待，觀甲報出自己的名字后，陳用九問他，風地觀的觀？
對方明顯是嚇了一跳，隨之應了聲是。
「在上者以道義觀天下，在下者以敬仰瞻上，人心順服歸從。」楊子仁跟着念出了觀卦。
晉王世子的隨從就此不敢小瞧這群年輕的書生，而跟着來的另一個隨從觀癸就不懂頭頭。他們名義是隨從實則是侍衛，見頭頭對年輕的書生恭恭敬敬內心大為不滿。
更是聽到陳用九提醒說：未來連續三個月皆是陰雨天。他就嗤之以鼻，「司天監早就稟報過，朝廷因此做好了準備。」
觀癸的話聽着沒毛病，但語氣有點沖，四個年輕的學子便不再討論天氣問題。
問的多是路線問題，哪裏方便採買，到貢院是否有近路，有哪些較為清幽的景點等等。
他們不能每一天都關在院子裏苦讀，那是會讀傻的，偶爾出去採風補充靈感抒發心意，是文人該考慮的行程。
觀甲給介紹幾處景點，其中就包括皇家寺院。
在第一次見面后，觀甲回去復命，路上觀癸一直抱怨書生麻煩事情多，還納悶為何晉王要特地讓世子關照這四個書生，看起來平平無奇。
這次回去的路上，觀甲見觀癸沉默不語，問他：「怎麼不說話了？」
平常就屬觀癸能說會道，突然沉默，令其他兄弟感到不適。
「那個書生還挺有兩下子，」觀癸眼底閃過一絲窘態，不得不承認對方說過的提醒，「第一次見面，他剛來京城吧。」
那時的他們行李還沒從馬車上卸下。
觀甲嚴肅的臉上有了些許的笑意，「你終於領悟過來，可喜可賀。司天監不離京城，觀測京城的天氣自然是有優勢，那個學子不簡單。」
「為什麼？」觀癸還是不能理解，他最看不慣的便是司天監那群神神叨叨的人，稱呼他們為官員還挺憋屈的。
「那位學子想必在來京城的路上就觀測到。」
到了京城看到的景象只不過是印證路上的觀測，「所以他在落地后，才會好心提醒，藉由世子的口來向朝廷傳達。」
觀癸嗤笑：「得了吧，誰人不知我朝設有司天監，專職監測天象，那人無非就是想在你面前顯擺，好讓世子記住他，到時若是科舉不順，還能通過世子的關係做為幕僚。」
觀甲嘴角一抽，深感難以溝通，「憑藉觀看天象的能力，司天監想必很樂意收了他，你倒也不必輕看了對方。」
「切，司天監說京城要到三月底才能徹底放晴，要不咱們再來問那個書生，具體是哪一天？」
他的話並沒有引來其他同事的贊同，相反的，各個臉色神情更加凝重，「去年種的小麥本該在五六月份收割，如今全泡在水裏，怕是顆粒無收。」
「若是種水稻，清明前就必須播種育苗。」觀甲抬頭望天，天邊白茫茫，大雨轉小雨，卻依然看不到放晴的跡象。
京城糧食危矣。
此刻在秀水山莊的四個學子也在討論這個問題。
「剛剛觀甲說各地商人運糧過來，可見驛站通暢，信早些寫好，明天差人寄出去。」
楊子仁從椅子上跳起來，就要去書房提筆，邊走邊說道：「看能否托旅商，從益州搬運幾車的糧食過來救急。」
陳用九沒有阻止，他自己也在考慮，能否動用漕運的關係網，多運些糧食過來。
屋子靜悄悄，外面屋檐的雨滴答滴答敲打着芭蕉葉。
「假如清凈在這裏，她會如何對付這些涌過來的商人呢？」楊子仁脫口而出。
其他三人面面相覷，他們反問楊子仁：「你會怎麼做？」
「讓商家壓制價錢，不可哄抬。」
季卓然就問：「商家見無利可圖不賣了，你又能如何？」
「這——」楊子仁苦苦思索半天，「官府強制他賣出？」
「那要是商家的背後關係是皇親國戚呢？」
楊子仁：「……」已卒。
三月初一。
「清明時節雨紛紛……」素白戴着斗笠穿着蓑衣，站立在甲板上，一手接着淅瀝瀝小雨。
許山夏望着前方，眉宇緊鎖神情凝重，語氣極為擔憂：「不知前方雨勢如何，這些天就是因為雨而耽擱了。」
原定於二月底到達，然而越往北雨水就越頻繁，許山夏有點後悔沒能選擇走陸路，至少兵分兩路，不至於到時延遲了時間。
「長安不下雨。」素白冷不丁回了這麼一句。
許山夏怔愣半天才回過神來，「你知道長安城的位置？」
「知道，姑娘她畫了一張輿圖，上面標着地名呢。」素白知道輿圖一事不可傳播，聲音壓得極低。
許山夏心裏的奇怪感覺愈發濃厚，「京城還在下嗎？」
「還在下……」素白學着大人的樣子，幽幽嘆了一口氣，「可能要下到來月。」
許山夏怔怔望着小孩紅潤的臉蛋，心裏卻已經駭然滔天，「清凈教你識字后，還教你什麼了？」
「很多呀，姑娘教我四書五經，教我看六十四卦方圓圖、十二辟卦，識記二十四節氣，還教我認識天上的星星哩。」
雨水落在了欄桿濺到許山夏的手背上，冰冷的觸感喚醒了他的思緒，壓下內心的百感交集，感嘆了句：「沒想到我女兒還會看天象？」
素白一臉茫然，「姑娘她不會看天象，都是蒙的，還說今天會放晴呢，今天下雨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