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從頭學起

事實證明，少年雖然目前來說，什麼都不懂，也說不出話來，卻對自身的身體狀況還是清楚的。

阿爾維特早上剛灌了他一口人造奶下去，晚上少年便發了一後背疹子，又紅又癢，讓少年和忙於照顧他的阿爾維特當天晚上都沒好好休息成。

「你看你看！我就說了吧！他不要喝就別給他喝，你偏要硬灌！這下好了吧？」柯克爾繞著二皇子殿下飛來飛去，嘴裡嘀嘀咕咕埋怨著。

阿爾維特脫去少年身上的睡衣，將他抱進洗漱間浸入溫水裡，小心的擦洗。

少年低低的嗚咽著，埋首在青年頸間，微微的顫抖。

「對不起，是我沒考慮清楚，我不知道你……對奶製品過敏……」

阿爾維特想起自己對海鮮過敏，腦後黑線一排。

該不會，自己對海鮮過敏，就是因為接受了拉維亞的基因改造以後才出現的吧？

阿爾維特胡思亂想著，待少年安靜下來，才抱著他離開洗漱間，擦拭乾凈身上的水珠，用柔軟的布巾包裹上，抱回卧房。

身上不太舒服的少年，越發脆弱，也越發依賴人，抓著青年的胳膊不讓他離去。

阿爾維特無奈，只得□□在少年身側，任由他翻過來抱緊自己，既不敢亂動，也不敢離開。因為淺眠的少年只要有一點風吹草動就會醒來，然後睜著慌亂的眼睛四顧，口裡啊啊的叫喚，直到青年再次抱緊自己。

無比纏人又難對付的少年，直到第二天下午，背後疹子消退，才總算恢復正常。

阿爾維特吁了口氣，打理乾淨自己，填飽肚子，轉而去準備教學倉。

打開箱子，阿爾維特望著裡面滿滿一箱教學晶元，頭疼不已。

柯克爾好心的飛過去，提出要幫青年整理和安排選取合適的教學晶元進度。

阿爾維特看了眼柯克爾：「你沒打什麼別的主意吧？」

柯克爾的機械觸手唰唰的揮舞：「我是防著你打亂七八糟的主意好不好！閃一邊去！」

阿爾維特撇撇嘴，讓開，將0歲到16歲的教學晶元全部交給保姆|欲|旺|盛的柯克爾處理，自己去最後調試教學倉。

柯克爾偷偷瞄了眼專心研究說明書的二皇子，將箱子里的教學晶元全都倒在桌子上，開始一張一張的挑選。

「哦嘎嘎嘎嘎嘎！我看看，真是因有盡有啊，到底挑選什麼好呢？可愛的拉維亞，可愛的路德，可愛的希爾，哦哦！一定要將他培養成最討人喜歡的孩子，不能讓他長成像某些任性的、喜歡四處亂跑的孩子一樣！」

柯克爾碎碎念著，埋頭苦幹起來，向著培養夢想中的好孩子目標前進。

「想當年，拉維亞是個多麼可愛、乖巧、討人喜歡的孩子啊~」

當年，曾經在宮中見過拉維亞幾次，有過些交流的柯克爾對於那個擁有強大的力量卻待人平和性格溫存的少年印象深刻，對於他之後的遭遇深感同情，此時，見了他的克隆體，哪裡會不動心。

想到當初同樣可愛的小皇子路德希爾在某任性妄為的皇子教導下，成為了一個喜歡到處亂跑的、愛好自由的探險者，最後白白斷送掉自己年輕的性命，柯克爾就止不住的憤懣、惋惜。

「不不！不能讓他去走二皇子殿下和小皇子殿下的老路！」

柯克爾暗下決心，審慎的挑選教學晶元，並為自己的這個決定得意了很長一段時間。

阿爾維特照著說明書，啟動了教學倉。

「歡迎使用環宇集團最先進的產品，請根據使用者的年齡調整艙室大小和晶元內容，謝謝您的配合。」

又是環宇……

阿爾維特無奈的撇撇嘴，調試好之後，抱起少年走到教學倉旁邊，作勢要把他放進去。

少年驚恐的瞪大眼睛，伸手扯住青年的捲髮。

「嘶~」阿爾維特被扯得齜牙，眼角迸出淚來。

少年連忙放手，轉而去扯青年的衣領，一邊啊啊的叫喚著，一邊拚命搖頭。

阿爾維特溫言勸說：「乖~不是要關你，這個是給你玩的，你會喜歡的。」

少年眨眨眼，似乎並不明白玩是什麼意思，依舊扯著青年搖頭。

柯克爾挑選好一張晶元，甩著觸手飄過來，將晶元插進教學倉控制盤上彈出的插槽里。

教學倉叮咚一聲，響起音樂聲，倉室內，已經按照少年的身型調整好的座椅微微升起，等待著少年的到來。

輕柔的音樂聲讓少年漸漸放鬆下來，不再緊張。藍色的大眼睛轉過去，望著發出美妙聲音的倉室，有些好奇。

保姆柯克爾轉了轉電子眼，飛到地鋪上，抓起少年喜歡的嗨姆獸毛絨玩具，遞到少年懷裡。

少年接住，抱緊，下巴在柔軟的絨毛上蹭了蹭，發出滿足的呢喃。

阿爾維特趁機將少年放在了座椅上，座椅彈出柔韌的卡座，將少年固定在位置上。

「啊啊？」少年掙扎了一下，向著青年露出疑惑的表情。

「沒事的，別擔心，待會兒就讓你出來。」阿爾維特小心的安撫著少年，一邊悄悄伸手在倉外的控制鈕上按了一下。

座椅緩緩的收回，停止在最舒適的角度。

上方，虛擬感應頭盔彈出，前伸，停留在少年的頭部外側。

阿爾維特上前一步，俯身，扶正少年好奇的四下張望的腦袋，幫他將頭盔正確的戴好，固定住。

「啊啊啊！」沉悶的叫聲從封閉式頭盔內傳出，少年的身體開始顫抖。

「馬上就好！冷靜！」阿爾維特抹了把汗，收回手。

教學倉艙蓋合攏，指示燈亮起，晶元被收進機器內部，程序開始啟動。

阿爾維特緊張的盯著倉內少年的反應，見他停止尖叫，漸漸恢復安靜，這才放下心來。

柯克爾飛到教學倉上方，看了會兒，滿意了。

「恩，看來他很喜歡，連幽閉恐懼症都沒有發作，我的眼光真是不錯呢~」自誇的說道。

阿爾維特笑了笑：「柯克爾，你幫他挑選的第一堂課，是什麼內容？」

柯克爾得意的揮舞自己的機械觸手：「《嗨姆獸星球奇遇記》！」

阿爾維特呆住：「動……動畫片？！」

柯克爾電子眼開心的眯起：「沒錯！而且還是歡樂幼兒綠色版！沒有暴力！沒有血腥！保你從頭笑到尾！」

阿爾維特捂住臉。

倉內，少年的笑聲不時傳出，給清冷的船塢，平添了幾分溫情。

在柯克爾的強硬態度和堅持下，最初一段時間的教學晶元，都選用的是諸如嗨姆獸奇遇記、克拉拉的冒險、星球小王子之類的益智類、喜劇類、適合於低齡兒童觀看的動畫片。

阿爾維特數次提議應該讓他學些日常生活中用得上的內容，都被柯克爾駁回。

「他實際年齡都跟我差不多了，想讓他迅速恢復起來，應該多讓他學些費腦子的東西才對！」阿爾維特據理力爭。

柯克爾不理，繼續擋在教學倉前面。

「去去去！就算他比你大也不行！他現在什麼都不知道，一切都得從頭開始學起，怎麼能讓他一開始就接觸那些個麻煩的東西呢？」

柯克爾盯著青年手裡關於星際旅行、日用百科等方面的啟蒙教學晶元，很是不爽，藍色的電子眼翻了又翻。

「這只是5歲的啟蒙教學晶元而已！5歲！」阿爾維特大叫。

「哈哈哈！」教學倉內的少年突然爆發出一陣大笑，連帶著教學倉都震動了幾下。

阿爾維特和柯克爾立刻噤聲，躡手躡腳的走到卧房外，關起房門然後繼續爭吵。

「說！你到底打的什麼主意？竟然背著我把這些晶元偷偷扔進垃圾堆里，還好我清理垃圾的時候想找找看有沒有錯扔掉的廢舊零件去賣被我翻出來，不然就被垃圾處理器給攪成碎片了，你知道這些晶元有多貴么？啊啊啊！」

阿爾維特抓住柯克爾，使勁搖晃著喝問道。

柯克爾見陰謀敗露，索性也不再瞞著了，掙脫開二皇子殿下的手臂，飄到半空沖著他大吼。

「對！沒錯！你說對了！我就是有目的！」

「什麼目的？！」阿爾維特惡狠狠的逼問道。

柯克爾呼的飛過來，電子眼伸到二皇子面前，頂著他的鼻子開始噴。

「你這麼急著想讓他恢復幹嘛？讓他當小皇子殿下的替身給你當弟弟？還是當拉維亞的替身陪在你身邊讓你贖罪？如果這兩樣能讓你心裡覺得好受點，可以，隨便你！

不過你可想好了，他就算再怎麼像路德希爾、再怎麼接近拉維亞，都不是本人！不是了！

克隆體又怎麼樣？暗影王國早在剛建國的時候就拉著共和國和群星聯盟三方立下條約，要求承認克隆體的地位，把他們和普通的人類同等看待，你明白這是什麼意思么？

意思就是說，克隆體不論如何像自己的父體，都是一個全新的人！你憑什麼讓那孩子走路德希爾的老路或者變成拉維亞的替身？恩！你憑什麼替他決定自己未來的人生？

你可別忘了，拉維亞的基因本就不同尋常，身為拉維亞的一代克隆體，他說不定能夠比你這個改良版活得更長久，你總不能讓他陪在你身邊一輩子吧，我的二皇子殿下！」

柯克爾一邊大吼，一邊使勁戳二皇子的鼻頭，直把他逼得連連後退。

阿爾維特顯然被柯克爾的這番發自內心的話語驚到，愣在原地，半晌都沒有恢復過來。

柯克爾氣呼呼的繞著二皇子飛來飛去，嘟嘟囔囔個沒完。

良久，阿爾維特垂下眼帘，低低嘆了聲。

「抱歉，是我沒考慮清楚……」

柯克爾哼了聲，飛回來。

「決定了？都聽我的？」

阿爾維特靜了會兒：「不。」

柯克爾尖叫：「什麼？！你……」

阿爾維特抬頭，打斷柯克爾的埋怨。

「我想，讓他自己來選擇。」

「怎麼選？他現在根本什麼都不知道好不好！」柯克爾叫道。

阿爾維特嘴角輕佻，揚了揚手中的晶元。

「一半你選的，一半我選的，讓他自己挑，喜歡什麼，就多放什麼，看最後，是誰贏，怎麼樣？」

柯克爾電子眼轉了一圈又一圈，終於同意。

「比就比，哼！肯定是我贏！」

於是，阿爾維特和柯克爾悄悄溜回卧房，扛著裝晶元的大箱子奔到工作間，將晶元一股腦兒的倒到地上，開始分工合作，分類篩選起來。

「小小園藝師、家用廚藝精選100例、教你如何將自己的小房間打理的更加整潔乾淨、為人處世之道……」柯克爾邊挑邊念，有著明顯的顯擺意味。

阿爾維特翻了翻白眼，甩手，將星際旅行的注意事項1800例、星際通行守則、日常小知識問答、簡單的機械操作等等實用類教學晶元甩手丟進自己的整理箱內，按照年齡段和簡易程度排列好。

最後，為了防止柯克爾再干出偷盜晶元丟棄的事情，阿爾維特甚至在箱子外面加上了電磁鎖和報警器。

「你再敢亂動我的晶元，就等著我把你扔回特雷亞星球的智腦研究中心重置吧！」

阿爾維特護著身後的箱子，指著柯克爾威脅道。

柯克爾無所謂的哼了聲，拎著裝滿自己心儀晶元的大布袋，晃晃悠悠的飛回卧房。一邊飛，一邊還哼哼著動畫片《嗨姆獸星球奇遇記》的主題歌。

「哦！嗨姆，嗨姆！我們是快樂的嗨姆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