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話:兩生花(四)

第74話:兩生花(四)

「朝陽。」玄星簡單介紹,「這位是李叔。」

「噢噢……」李叔胡亂應兩聲,打量了幾眼朝陽,「朝陽姑娘好。」

玄星吩咐他道:「再收拾間房吧。」

「哎、哎!」李叔面上一喜,手在衣擺上擦了擦,「道長不在,我家那口子也來了,我讓她給姑娘收拾去!」

玄星淡淡點頭,對朝陽道:「你隨便找個地坐一會兒。」

朝陽連忙點頭,「玄星,這你房子啊?」

「嗯。」玄星應了聲,進了屋子不知道做什麼去了。

好一會兒,玄星端來一碗水——不能說是水,只能說不知道是什麼的液體。

因為它呈乳白色,乳白色里又帶著淡紅,像一碗牛乳里加了些許硃砂。

朝陽坐在院子里,看玄星將這一碗水放在自己面前,又將那支往生花扔進水裡。

朝陽:「玄星,這是什麼啊?」

玄星答:「瓊漿玉露。」

朝陽又問:「做什麼啊?」

玄星沒答,只是道:「你以一魂做燈芯,換來酆都城百姓怨氣盡消得以轉世。唯有一對情人例外。」

「他們不願意忘了對方,在輪迴塔里喝孟婆湯轉世,便留了下來。」

「但酆都城不留魂魄,於是他們進了幽冥地都,成了遊魂。幽冥地都也不是普通遊魂能待的地方,他們四處躲藏,被厲鬼欺辱,被陰差驅趕。有朝一日碰倒了消魂燈,又護住了燈芯,於是你便讓他們做了往生花,守著消魂燈,若有一日你魂魄出世,便允他們三世情緣。」

朝陽看著他將往生花往瓊漿玉露里一扔,花朵瞬間精神起來,白色花瓣瞬間打開,葉片也舒張開來,顯得更加翠綠了。

玄星又道:「你那時必然已經做好了永遠做燈芯的準備,又深知幽冥地都出去的魂魄不能入輪迴塔,那番說辭不過是不忍見他們流浪而已,這才讓他們做了一株有枝葉的往生花。」

「一個晚上盛開,一個白日舒張。」

極其細微的一聲「叮」,那往生花直立起來,開始轉圈了。起初極其緩慢,隨著時間的流逝速度加快,到最後越來越快,竟成了一道虛影。

又好一會兒后,花朵猛地停下,從中間幻出個女子的身影。起初是虛影,略顯透明,沒一會兒人影就清晰起來,落到了地上。

那女子一落地,眉目一轉,望著玄星質問道:「你是誰?」

「……」朝陽下意識看向玄星,心想這姑娘竟然比她還沒禮貌些。

玄星倒沒什麼表情變化,只屈指一彈,一滴水珠飛進那女子身體,那女子身子一顫,更顯得幾分好看了。

朝陽:「……」看著那姑娘愈發好看的面容,自己心裡怎麼有那麼點不舒服呢?

玄星任那女子在一旁反應,對朝陽道:「消魂燈被雲淞改過,你對這些法寶本就不大了解,更別提將它們恢復原貌了。因此受消魂燈影響,那對情人的魂魄出了些問題。」

朝陽遞了個疑惑地眼神:「比如?」

玄星道:「比如記憶出了差錯,兩人成了最熟悉的陌生人;比如兩人一陰一陽,再也無法相見。」

朝陽眉頭一皺,沒聽明白,「什麼意思?」

玄星解釋道:「意思就是,他們二人,一人記得對方時,一人便會忘了對方,一人白天出現,一人晚上出現,永遠不能相見。」

朝陽吃了一驚,「這麼慘?」

玄星淡淡點頭,「眼前這個,便是那對情人中的女子,袁珂。天黑后,你會瞧見另一個男子,屈牧亭。」

朝陽玄星說話期間,袁珂回過神來了,問道:「這是哪兒?」

玄星答:「人界的四時山。」

他一說,朝陽頓時想起來還沒問他為何在這一座山上有間屋子,這屋子又是用來做什麼的。

「道長——」李叔端著一壺茶忽然過來,見著院子里多了一個女人,臉色就有那麼些古怪。

玄星只是掃了他一眼,見他神色古怪也沒解釋什麼,只指了指桌子,讓他把茶放下離開。

李叔放下茶,看了看玄星,欲言又止,半晌后嘆息一聲走了。

玄星也沒生氣,只倒了杯茶,示意袁珂坐下。

袁珂遲疑著走過來,輕柔緩步,裊裊婷婷,一身水色衣裳輕輕浮動,舉手投足間凈是端莊優雅。

朝陽看她站在自己身旁的那個座位邊猶豫了片刻,緩緩坐下,又朝玄星微微欠身表示謝意,砸吧砸吧嘴,後知後覺地感受到自己性子里的冒冒失失又莽莽撞撞,突然就有那麼點點不是滋味起來。

「袁姑娘。」玄星兩指輕叩桌面,用聲響喚回朝陽的神智,下巴向朝陽一抬,「可還記得她?」

袁珂緩緩望過來,又輕輕點點頭,「記得的,花神大人。」

朝陽輕輕一揚眉,帶了絲驚訝。

這驚訝一為自己又一次被錯認為雲淞,二為這袁珂這次說話聲音柔和有禮,不像先前質問的模樣了。

玄星也沒有解釋,只道:「還記得你同她的約定么?」

袁珂點點頭,「自然不敢忘。」

玄星微微頷首,「三百年前,你同屈牧亭放棄輪迴轉世的機會,如今再想輪迴,十分之難。」

袁珂淡聲道:「我知道的,大人。我同牧亭當初做這個決定,便就已經打消了輪迴的念頭了。與其做對方的陌生人,不如好好相守。」

朝陽一手撐上下巴,道:「那下一世沒準你倆還有緣分,又做成了一對夫妻呢?」

袁珂淺淺一笑,搖搖頭,「下輩子的我,已經不是我了。」

「我知道你們非人,信宿命輪迴。於你們來說,人都有來生,轉世投胎的人仍然是你們所認識的那人。可於我來說不是。」

「不管來生的我出生在何種家庭,有著何種的經歷,又是怎樣的性子,都已經不是我了。沒有了記憶,重塑了的生命,再多的來生也沒有意義。來生的我是全新的我,有一個全新的生命,她會有她想要過的人生,會有她想要喜歡的人。即使那人又會是牧亭。」

朝陽看著袁珂的優雅動作,不動聲色地將自己的手從下巴上撤下來,也學著她的樣子抬頭挺胸收緊下巴,目光微微垂在桌上的茶杯邊上,一副不知在想什麼的模樣。

「我覺得你很奇怪。」朝陽學著她的神色說話,「即使不記得了,與他相知相守也是你今生想要得到的。」

「是我今生想要得到的,是今生的我想要得到的。」袁珂道,「來生,我記不得牧亭,牧亭記不得我,即使我們相愛相守,也並非今生我之所願,而是來生我之所遇。」

「所以——」袁珂抬起頭,目光堅定地望著朝陽,「我只求今日相知相守,不信來生,也不求來生。」

朝陽想了想問道:「即使用十世轉世換這一生?」

袁珂點頭,「即使十世換一生。」

「嘖。」朝陽砸吧一下嘴,沒說什麼了。

玄星這時忽然道:「天色不早了,你先去休息吧。時辰到了會叫你的。」

袁珂頷首,有禮地道:「嗯,多謝道長了。」

「李叔。」玄星喚道,「讓嬸子帶袁姑娘去休息。」

李嬸很快便來了,袁珂跟在她身後,很快就消失在二人眼前。

朝陽抿了口茶,嘖嘖嘆了嘆。

玄星忽然問道:「若是你,你會選今生還是來世?」

「不知道。」朝陽喝了口茶,「我為什麼要選?」

她放下茶杯,以極其不在意的姿態說了句:「我不可以既要今生,又要來世?」

玄星聞言愣了好一會兒,忽然一聲輕笑,「傻子。」

※※※※※※※※※※※※※※※※※※※※

這個兩生花其實是我做過的一個夢。

我夢到好像是去冒險,遇到了麻煩。大晚上的又下著大雨,被一個像導遊一樣的女孩子救了,帶到了一個像洞穴一樣的屋子裡面。

屋子裡面什麼都沒有,就只有一塊像老式大門的那種長門板放在地上,板子頂頭點著一盞煤油燈。

很晚了,那女孩子給我扔了床被子,自己抱著腿坐在那門板上。

我問她為什麼不睡,她說想記得xx(我現在把名字忘了)久一點兒。我聽不懂她的話,她忽然跟我說起以前跟xx的甜蜜日子來。

說了好一會兒,她忍不住睡著了。等她睡著后,一個老太太過來剪燈芯,跟我說是女孩子的媽媽,女孩子受了詛咒,跟自己的愛人互相遺忘了對方。女孩子只在白天記得愛人,愛人只在晚上記得女孩子。

然後她媽媽剛說完,一個男人沖了進來,看到女孩子躺在床上,提起刀就沖我來,說女孩子是我害的……

立馬就給我嚇醒了……

PS:我話好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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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觀里養了只妖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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