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來到橫濱的第9.5天

我來到橫濱的第9.5天

向織田作告別後我就先行離開了,畢竟馬上就要忙起來了,不管是我還是他們。

這是最後的悠閑時光了,畢竟立場不同,我也不指望他們會百分百信任我。

我們是摯友,我們能把後背交給彼此,但是,當涉及到他人時,我們就都不敢了。

馬克站在房門外等我,見到我時恭敬地行了一禮,我擺擺手,示意他不用這麼做。他抬起頭,拉開車門。

我坐進去,問:「海倫娜怎麼樣?」

「小姐很乖巧,只是吵著要見您。昨天鬧騰到深夜才睡下。」

「行,我知道了。我會親自安撫海倫娜的情緒的。」嘴上這麼輕飄飄地應答,實則我自己心中也沒有底。

但願我親愛的小女孩不會討厭我。

畢竟小孩子,有時他們乖巧可愛地像一群上帝派來的小天使,又有時,會對一些成人眼中的小事斤斤計較,不顧平時的禮貌懂事,蠻橫地吵鬧耍賴。

不過,我認為,如果是可愛的小孩子的話,就算任性一點也不是什麼壞事。

任性可是小孩子的特權,而特權這種東西,如果不使用的話就沒有絲毫的存在意義了。

「是,請恕屬下無能。」

「不,沒關係的,馬克。你是我最信任的部下,沒有之一,這一點是無人能取代的。」我輕輕笑了。

「感謝您的信任,屬下無以為報。」

「你總是這樣太謙卑了,不過謙卑一點不是什麼壞事。」我話題一變,「菲茨傑拉德應該在昨晚抵達橫濱了吧。」我摩挲著手杖,想象著它抵在某人脖子上的感覺。

「是的,不出您所料,預計會在今天下午襲擊武裝偵探社和港口黑手黨。」

「意料之中。」我輕輕呢喃道,「不過,在那之前,你讓梅厄幫我做一件事。」

我注意到馬克搭在方向盤上的手一下子攥緊了,他沉聲道:「恕屬下越踰,並非屬下質疑您的決定,只是覺得梅厄不能完美完成您的命令。」他頓頓,繼續說,「屬下不想他令您蒙羞。」

「沒關係的,只是一件小事。」我搖搖頭,下意識地曲起指節輕敲手杖,「到時候,你讓他來見我一趟就好,馬克。」

「是。」他目不斜視,專心致志地開車。

這一點是我尤為滿意的,自從第一次的橫濱之旅,被某個橫濱車神糟糕的車技弄哭后,我就對部下提出一個要求:車開得慢可以,一定要開得穩,開不穩的別想碰我的車。

馬克是做得最好的,他一向對我惟命是從,只要是我的命令都會竭力做到最好,這也是我時常將他帶在身邊的原因。誰會不喜歡一個忠心耿耿,恪守禮節,多才多藝的部下呢?

忠誠往往是第一位的,其次才是能力。

「梅厄他好像挺怕你的。」我隨口一說。馬克立即僵了一瞬身子,不知該如何應答,最後只是低聲道:「是的。」

我輕輕笑了:「不用太拘謹,馬克。」我撐著下巴,饒有興緻地說,「你總是這麼嚴肅的樣子,難怪那孩子會怕你。」

「唔,如果我沒記錯的話,馬克你今年也才30歲不到吧?還很年輕啊。」

「屬下今年29歲,您竟然還記得這種無關緊要的小事,屬下不勝感激。」他一臉認真。

「馬克……」我有些無奈地說,「你總是這樣不苟言笑,可是會未老先衰的。」

「考慮多笑笑怎麼樣?」我靠在座位上,漫不經心地出著餿主意。

「屬下會儘力的……」他看上去有些勉強地答道。

我眯著眼,悄聲道:「那如果,我說,是我想要看你笑呢?」我身子微微前傾,歪著頭,存著些許調皮的壞心眼想要看他怎麼回答。

「屬下定不負您的期望。」他笑了,趁著紅燈側過頭,露出了一個溫和到難以置信的笑容。

他冷色調的灰藍眼睛,以往一直是銳利冷漠地不近人情,常給人無情而又殺氣騰騰的感覺,現在僅僅是稍稍彎成了半月形,竟似水般柔和。淺淡的灰色隱沒在深藍中,他注視著我,虔誠而又真摯地看著我,彷彿我是他的神祗般,他像是祈禱似的,眼中流露出朝聖的光芒。

他的嘴角有一個些微的弧度,只是微微的上揚,整張面孔便溫柔的不可思議。眼眸中含著點清淺的笑意,這個笑容如曇花一現,只持續了短短一瞬,他便又收斂起了。

他轉過頭,又繼續認真開車了。坦白來講,馬克長得不賴,畢竟身為一個顏控,我的比較親密的下屬,都是屬於顏值高的類型。

「馬克。」我又叫了一聲他的名字,自己也忍不住笑了,笑得眼角愉悅地彎起,唇邊綻開了一個明顯的弧度。

我不等他回答,用一種彷彿是潔白的雲彩,慢慢地被風兒扯成一絲絲一縷縷,又漸漸地化進了藍天裡面的柔軟聲音,緩緩道:「我突然發現,你笑起來很好看!」

「不妨以後多笑笑,怎麼樣?」我說。

「是,屬下會的。」從倒車鏡中我能看到他眼中不易察覺的柔和,「另外,屬下想要提醒您一點,您今年只比梅厄年長七歲。」

所以不能稱呼為「那孩子」嗎?我自動在心中補全了他的話,沖著倒車鏡眨眨眼,呢喃道:「馬克,你這算是在吃醋嗎?」

他沉默片刻,沒有回答我,只是眼神中透露出他的答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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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件事,我這輩子都不會告訴織田作的,只有安吾知道,太宰估摸著多少也猜到了一點。那就是在mimic事件中,我為什麼會在那樣一個無比巧妙的時機到來。

實際上,在當時事件解決后,我帶著太宰和織田作去了一家小酒吧——是的,就是Lupin。

在我們遠遠能望到標牌時,織田作有些疑惑地說:「嗯,這裡是?」

「有人在等你們。」我輕聲道,「他拜託我,讓我帶你們來這。」

「是安吾嗎?」織田作微微一愣,然後迅速拋出一個名字。

我只是笑,不出聲作答。

走近了,能看到一個打著黑傘的人佇立在店門旁,他似有些焦躁,不停地來回踱步,時不時舉起手查看腕錶。

「他等了有一陣了。」太宰突然開口。

「剩下的,我想,我應該讓出空間來讓你們自己去解決。」我這麼說著,腳步卻沒有絲毫停頓的跡象,「但顯然,還請允許我見證最後的結局。」

只是這短短的幾步路,卻漫長極了,織田作走在最前面,他在思考些什麼呢,我不清楚。我和太宰並肩走在他身後,同時我能確定一點,在這個距離,安吾是肯定能發現我們的。

但他還是裝作沒看見,亦或是自欺欺人,也或許是在努力構思著接下來的話語。他會道歉的,即使他知道自己沒有那個資格去奢求原諒。

「安吾。」織田作朝他揮揮手,那個縮在黑傘的陰影下的身影,突兀地在原地停了下來,慢慢地收起傘。他推推眼睛,用一種複雜的眼光——愧疚和欣喜交雜,有些許哀傷。

他自責於自己在這起事件中的立場,當大雪崩塌時,沒有一片雪花是無辜的——雖然他們從沒有意識到自己的罪孽。即使安吾只是出於職責,但不可置否的是,他同樣扮演了劊子手。

在mimic事件中,除了太宰以外的所有人都在冷眼旁觀,所有人都不約而同地在心中默認了織田作一定會死這個事實。這是出於最優選擇,但這也太殘酷了,把一切的一切都壓在一個眼中含有希望的人,讓他的希望破碎,讓他自己走上一條心知肚明的死路。

哈,不用沾一滴血就能解決問題,何樂而不為呢?只是有誰在乎過織田作的感受?這是我無法容忍的一點。最後,說到底,只有太宰——這個一直想死的人,卻費盡千辛萬苦,不惜一切也想要織田作活下去。

只可惜,心存死志的人無法被勸誡,明明太宰比誰都要清楚這一點。真是,也太滑稽了吧,這是什麼莎士比亞式的黑色幽默,讓人根本笑不出來!

安吾眼中的驚喜不似作假,他當然是想織田作活下去,同時他也明白,他們三人回不去了。隔閡一旦產生,即使後來再怎麼想方設法地彌補,也不可能和曾經一樣親密無間了。

「我們,能去喝一杯嗎?」他堆出一個勉強的笑容。

太宰沒回答,靜靜地站著,彷彿一尊沒有生命的雕像,用絲毫沒有感情色彩的眼神審視般打量他。

「好。」織田作點點頭。

安吾握住傘柄的手有一瞬間的顫抖,他低下頭,囁喏嘴唇,最後只是輕聲道:「謝謝。」

他們走進酒吧,還是那個老位置,還是那些人,只可惜,心態不一樣了。太宰坐在旁邊,沒有點酒,手指一下下輕叩桌面,發出脆響。他撐著頭,一副似笑非笑的樣子,鳶色的眸中是黑沉沉的一片。

織田作點了一杯威士忌,大塊的冰球浮在流動的琥珀似的液體上,光滑的冰面倒影出三個人的面龐。安吾最終還是什麼都沒點,雙手緊緊地交疊在一起,力度大到以至於留下了指甲的痕迹,他解釋道:「抱歉,我等下還有工作。」什麼工作?大家都知道。

那個「抱歉」真的太沉重了,他幾乎是一個音節一個音節地念出,卻又輕得像是氣音。他低著頭,讓人看不清他的表情。

「沒關係的。」織田作輕輕搖頭。

安吾突然抬起頭,就那樣死死盯著織田作,神情複雜到難以言明,目光既哀傷又落寂,歉疚地不敢直視,卻還是看著織田作的眼睛,一字一頓地又重複了一遍:「抱歉……」他的聲音細聽還有幾分怯懦,「對不起。」他像是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好似的,只是一再地道歉。

「安吾,沒關係的,你只是出於職責。」安吾的眼中一下子爆發強烈的驚喜,和太多的羞愧。織田作又說道:「我接受你的道歉,但是就算是為了孩子們,我也至少不會現在就原諒你。」

「這樣啊……」安吾眼中的光芒暗了下去,又像是在他的意料之中般,他有些安心地呢喃。如果織田作太過於輕率的諒解,那連他自己都不會原諒自己。

「我能問一個問題嗎?」他看著織田作。

「什麼問題?」

「我們還是朋友嗎?」他慢慢地問道,像是快要上絞刑架的犯人,既想要快一點知道結果,又害怕最後的答案不是自己想要的。他吞吞吐吐了半天,才終於說出口。

「一直都是。」織田作沉聲答道。

安吾愧疚地低著頭,只是喃喃說:「謝謝。」他可能更想說對不起,他看向了太宰。

沒等他說出那句話,太宰就偏過頭,躲開了他的目光,用一種不在意的語氣懶洋洋地說:「安吾,你知道你剛才的眼神像什麼嗎?」太宰只是自問自答,「像是離了婚的中年大叔看著被自己拋棄多年的女兒一樣的詭異眼神。」

安吾推了推眼鏡,低聲說:「我知道的。」太宰的意思已經表達得很明確了,道歉是沒有用的。

如果織田作死了,他和太宰是徹底決裂,絕沒有一絲挽回的餘地;但好在,織田作還活著,他們還有重新開始的機會和可能。

「我先走了……」

「慢走不送!」太宰揮手道。

織田作看著安吾走到店門口,臨走時他回頭看了一眼,與織田作的目光對上,他們相顧無言。安吾微微頷首,離開了。

「戲看的精彩嗎?」太宰問我。

我從旁邊的位置上站起,走到他們身旁,織田作似乎還在沉思些什麼。

「如果是閣下的話,一定會去救人的那一邊的吧。」我這麼對織田作說。

他點頭表示肯定。

「既然這樣的話……」我覺得自己現在很像一個人販子,露出了一個笑容,「我知道有一個不錯的地方。」

「武裝偵探社——一個負責處理不能指望軍隊或警察的危險事務的異能集團,社長是一個相當正直的人。」我正在盡一切努力,意圖拐走織田作再賣到武偵去,「如果是你的話,一定沒有問題的。」織田作似有幾分意動。

我轉而對太宰說:「顯然,以你現在的身份,只會給織田作帶來麻煩。港口黑手黨也不可能容得下你,所以,你的決定呢?」我笑道,「是繼續在違法的犯罪組織中生存,依舊在暴力和血腥中貼近人的本質,亦或是……」

「做出改變呢?」太宰看著我,神情有幾分茫然,似乎沒有想到我會說出這種話。又有幾分無所謂,去哪都好,反正永遠也不會有他的容身之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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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綜]身為大佬的我今天也在被當做反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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