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煮肉片

水煮肉片

時辰尚早,迎仙樓剛開門不久,金字匾額內一派富麗又不失貴氣的裝飾,抬眼看去,雖有洒掃的夥計婢女,卻都安安靜靜,擁擠又空蕩,少了些人氣。

楚斐端坐馬上,居高臨下,很快有人發現了他的到來,店內夥計一撥去通知店裡掌柜和大小姐,一撥迎了上來。先前去小鳳山兵營送過食盒的夥計笑容滿面來牽楚斐的韁繩,「殿下,裡面請?」

夥計的手還沒碰到韁繩,就被華陽王冷冷一眼定在原地,四下鴉雀無聲,再無人敢上前。

迎仙樓地處城中,相對府衙更偏中心的位置讓四通八達的街道在迎仙樓門前匯聚,向來經過者眾。這本是鳳溪城迎仙樓的龔掌柜在選址時頗為自傲的一點,但今日他越過三匹將大門擋了個嚴嚴實實的高頭大馬,看見外圍正竊竊私語議論的居民百姓時,只覺得心口發悶。

「王爺,早上有蒸鳳爪和圓子羹,蜜汁雞子也燉上了,給您端出來還是安排雅間?」

即便有再多對這位爺的頭痛,龔掌柜還是撐出了笑容,張口報出來早食點心,擺足了做小伏低的架勢,一張圓臉上全是團團喜氣,任再有火氣的人瞧了也能消去三分惱意。

但楚斐絲毫不為所動,坐在馬上薄唇輕啟,「不必。」

說是不必,可一行人的位置一動不動,龔掌柜想破了頭都不知道是哪裡忽然惹到了他,只能撐著笑臉沒話找話,「王爺忙于軍備,想必諸多勞累……」

沒說完,龔掌柜忽然感到背後有人猛扯了自己一把,他及時住嘴,向後一退,楚斐冰涼的眼神便落到了匆匆從迎仙樓後院趕來的白果身上。

「殿下。」

白果聽到華陽王到來的消息后,和小姐一同歡喜起來的心情就像被潑了一盆冷水,剎那冷到徹骨。她結巴了一下,才鼓足勇氣強迫自己把話說完,「拜、拜見殿下,小姐剛起身梳妝,還請殿下稍待片刻。時辰尚早,不知可用過早食?」

如今整個大梁,只有被一個人庇護著的人,才敢對他這樣說話。

「這裡是鳳溪城。」楚斐道。

白果有些不解,怔怔仰頭看著俊美的青年,應道,「是的,殿下。」

「鳳溪城,不是三年以前杜家的京城,也不是王叔的關中府。」楚斐諷刺地扯了一下唇角,冷聲道,「若有人伸了不該伸的手,律法上如何寫的,應當不用本王教你們。」

白果心中一凜,用此生最大的毅力支撐著自己迎著華陽王的目光不要後退,冷汗滾滾而下。

他知道了,他一定是知道了!

楚斐垂眼看著杜景然身邊的婢女,她眼瞳放大,臉色發白,不用再加以拷問,這張臉便已經將她們做了什麼盡數出賣。楚斐一扯韁繩,調轉馬頭,「駕。」

「殿下!」白果慌忙前撲,一把扯住楚斐的韁繩,半個身子掛在馬上,「殿下,您不等小姐出來嗎?」

楚斐連一抹眼光都吝嗇給她,一手高高揚起,在半空甩出一聲清脆鞭響。

火辣辣的疼痛從手腕劈到小臂,白果下意識鬆手退後一步,楚斐一行疾馳而出。白果頹然跪坐在三匹馬踏起的煙塵里,剛剛被鞭打的羞恥惱怒遠遠比不上她內心的驚惶。

龔掌柜歪歪頭示意一旁看呆了的婢女上前扶起白果,自己對外間看熱鬧的百姓團團施禮,「見笑、見笑,本店今日有紅玉纏絲羹、碧梗消夏排、蒸鳳爪等等菜色,各位可要嘗嘗?」

眼看沒了熱鬧,門外百姓漸漸散去,龔掌柜鬆了口氣,回頭再尋白果時,卻連人影都看不到了。

白果一路跌跌撞撞跑回高閣,最高層的房間門扇半掩,香風嬌笑陣陣,與她離開時相差不多。煙籠紗羅中,美人云鬢粉腮,攬鏡自照,眉間一點硃砂嬌俏靈動,雙眼含情帶羞,滿是期待歡喜。

白果在門外停住腳步,一時不忍推門。

杜景然從鏡中看見白果回來,含笑問道,「白果,你看這個好不好看?殿下可曾告訴你今日來尋我有什麼事么?」

白果囁嚅幾聲,沒有回答,腳步遲緩地一點點挪進門內,示意還在小姐身邊比著兩隻華勝哪個更好看的小丫鬟出去。

等房中只剩他們兩人,白果撲通一聲跪倒,啞聲道,「小姐。」

杜景然拈起鑲了玉珠的海棠華勝插在鬢邊,看白果動作便皺了眉,再仔細一看,白果罩衣之下一道深深血痕,她手中木梳落地,心中不安,命道,「說。」

白果將楚斐方才的話複述一遍,杜景然臉色一變,聲音發抖,幾乎是從喉嚨深處擠出來的,「好、他好得很。」

妝奩之上一片瓷器傾倒碰撞之聲,白果跪在地上抬眼看去,只看到小姐伏在案上,雙肩顫抖,銅鏡倒扣,桌面上的物事全被她扔到地上,瓷片迸濺,香粉黛螺傾倒一地,白果深深低下頭去,躲都不敢躲。

「他竟要為了那個東西警告我,他算是什麼東西,憑什麼,憑什麼!」

杜景然越說越快,猝然站起,眼圈發紅,撲到地上一把抱住白果肩頭,哽咽道,「你說,我到底哪裡討了他嫌?十多年的情分,他不要婚約,不要府中廚娘,寧可自己孤身去北地掙個權柄,也不要我去找外祖父相求。我什麼都不要,隨他四處奔走,為何他這樣對我?」

佳人垂淚,香雪粉腮,任再鐵石心腸的人也會為之動容。白果嘆了口氣,吃力地抬手攬住自己陪伴長大的小主人肩膀,柔和地拍著她的背脊,將她從一地碎片上撐起,扶著杜景然坐到房中綉墩之上。

準備許久的素錦繡滿襟桃花的衣裙已經被碎片勾絲染色,就好像精心畫了幾刻鐘的妝容,如今已被淚水沖花。

白果擰了濕帕子拭去小姐臉上妝容,遲疑道,「那簡清不過蒲柳之姿,哪裡就能入王爺的眼?王爺自北疆躋身,眼中揉不得沙子,對律法軍規或許是更看重些。定是下面人辦事不利,消息傳到那邊,他這才一時說了氣話,牽連了小姐。小姐是天上皓月,簡清不過是螢蟲,怎能放在一起去比,若是小姐因此傷心壞了身子,可如何是好。」

杜景然難得露出些脆弱神態,獃獃坐在綉墩上,搖搖頭,輕聲說道,「不是這樣的。」

強烈的失去的預感縈繞心間,杜景然攥住胸口衣裳,口中發苦。以前她還能騙騙自己,楚斐只是長大了不善表達又有自己的事業要忙,才總是對她一副冷漠神態,毫無關心。如今有了對比才知道,原來他並非不關注外物,他只是不關注她而已。

白果見她神色恍惚,心中不安,勸道,「小姐,不若再睡一會兒吧。」

杜景然雙眼放空,胡亂點了頭,一邊被白果服侍著換衣,一邊喃喃問道,「你還記得前些天,符先生說過什麼嗎?」

白果知道她問的是誰,肅親王手下謀臣符桂之前些天路過鳳溪,專程來見了小姐一次。

觥籌燈火之中,中年人的聲音冷得像暗夜裡的毒蛇吐信,「他已經不是你的阿斐了。即便你想求一紙婚書,但小小姐你始終要記得,你可以愛狗兒,愛花鳥,愛脂粉,卻絕不能愛他。」

杜景然蒼白著臉,笑了笑,也並沒有期待白果回答,穿著單衣跌跌撞撞撲進被衾之中,冷香融融,是她十多年不曾換過的水合香。

水合香幽冷似寒潭,卻又有一股淡淡柑香自餘韻中湧出,將溫暖傳遞至四肢百骸。像多年前宮中深秋冷寂,她落入水塘中呼救無門,只有救她離開水塘的楚斐的背脊單薄又溫暖。她靠在小小少年的背上,意識已經有些模糊,只記得那一步步離開腳步令人心中無比安定。

她想,她願意這樣被他背著走一天、一年、一輩子,也不會厭倦。

沉悶的腳步聲中,杜景然睜開眼,她還在鳳溪城的高閣之中,臉上一片冰涼,一擦便是滿手清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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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是昨天半夜來賊鬧了半宿,但酒樓眾人仍是沒錯過方破曉時挨家挨戶收糞水的街道司,早早將後院溝渠里的髒水挖出來倒掉,朴六拿鏟子要將深溝埋起來,簡清摸著下巴琢磨半天,忽然覺得這個溝留著做陷阱也不錯。

許陽說到做到,早上剛開衙便派人送了手書來。除了文書,旁的也再沒說什麼。昨夜賊人沒有抓住,長什麼樣沒看見,財物沒丟,作為捕頭能做到這份上已經是念著情誼,再多的簡清也沒指望過,只是簡澈可能是在茶館聽了太多故事,癟著嘴念念不忘要發海捕文書。

招呼送信的捕快進大堂吃過早食,簡清在草紙上畫完大致需要的薄刃菜刀形狀和荊棘網樣式,帶上阿菇便要出門去鐵匠鋪子。

時間尚早,酒樓還沒有多少人來買需要簡清動手的菜色,麵條的澆頭是早就備好的,李二娘一人在廚房也能應付過來。

柳二丫守著一筐包子,大嗓門毫無用武之地,光是揀包子算賬都讓小攤前排起了長隊。簡澈困得一邊打哈欠一邊報著錢數,簡清路過時聽著他軟糯糯聲音,抹了一下簡澈嘴角,「回去睡覺。」

簡澈卻猛地驚醒了,按著嘴角從專屬小板凳上站起來,手下可疑的濕潤讓他臉上發燙,睜大了眼,問道,「你去哪?」

和簡澈聲音同時響起的是城門邊響起的叫喊,「小簡掌柜,去哪啊?別走別走!」

簡清在一車滿滿當當的菜簍和紮成一堆堆得半人高的薔薇花后,看了半天才找到熟悉的身影。

喬菜販推著木板車匆匆忙忙跑過來,抹了把汗,興沖沖道,「你家酒樓開業我們沒送什麼賀禮,心裡過意不去,這不,今兒個起來看見花開得好,和菜一起送過來,就當是給你家道喜了,不值什麼錢,別嫌棄。」

深紅淺紅的一片花海迎面而來,美輪美奐,馥郁香氣將包子簍的淡淡香氣掩下,簡清笑道,「哪裡會嫌棄,店裡正缺裝點,還要多謝阿叔。」

喬菜販連連擺手,和柳二丫一同抬起木板車上筐簍進了後院,簡清接手了包子攤,登時前面排隊的腳夫就笑了起來。

「幾天沒見掌柜了,還以為賺起大錢,瞧不上我們了呢。」

一個腳夫剛陰陽怪氣說完,就被同伴拿胳膊重重頂了一下。另一個腳夫尷尬地咳嗽一聲,「小簡掌柜,他說話不過腦子,您別在意。這包子好吃,平常送水給凳子歇腳的,誰對我們這些泥腿子好,我們都是看著的。」

簡清揀了包子遞給他,「不礙事。都是在外賺錢,分什麼高低貴賤。後面包子出了新餡,還是這個價,不會漲的,你們放心來吃。」

兩個腳夫接了包子,臉紅成一片,連聲道謝走了。

簡清沒賣幾刻包子,柳二丫就搬完了菜簍回了前堂,阿菇監督完簡澈回樓上睡覺,站在簡清身邊細聲細氣地問道,「東家,那花怎麼插呀?」

後院里兩大捆薔薇隨便扔在地上,簡清撥了撥枝條,確認只有一部分花瓣被壓壞,就將花束交給阿菇,讓她挑出來品相好看的插進大堂花瓶,剩下的裡面破損的丟掉,留下花瓣完整的薔薇摘了花瓣放著等她回來再處理。

城中鐵匠鋪子儘管沒什麼生意,開門也開得頗早,鐵匠去花樓喝酒徹夜未歸,只剩個學徒守著鋪子,早早的熱了爐。

反覆查看過衙門出的鐵製品許可手書,小學徒將信將疑地收下在他看來和鬼畫符差不多的圖紙,老實道,「師父不在,我做不得主,小娘子等一會兒還是下午再來?」

天色漸亮,早上的叫花雞還沒進爐子,後面還不知道哪家僕役夫人就又找上了酒樓,簡清哪裡耗得起時間,只能另約了明日早上再來。

趕回酒樓時,叫花雞的號牌都發完了,花瓶里蔫掉的桃花已經換成了花朵更艷麗的薔薇,花香混在食物香氣里,一時間平分秋色。

晚來的食客探頭探腦看著搶到名額的人手中畫著一隻或多隻小雞的木牌,心中正可惜著,一回頭看見簡清都是眼前一亮,「嗬,小簡掌柜,你家這叫花雞怎的不多賣些?」

簡清停步,含笑施禮,「叫花雞做起來頗費工序,多了實在應付不來,想必各位也不願吃到次品對不對?我家酒樓也是為了保障質量,還請各位體諒。」

食客本也是抱著希望問一句,見沒了機會,也就嘆息兩聲散去,各自去做自己的事情。

簡清踏進後院,朴六在一旁剪著花頭,阿菇接著一片片扯著花瓣,腳邊木盆里花瓣高高堆起,顯得她愈發瘦弱起來,簡清叮囑一句小心枝條上的尖刺,便匆匆進了后廚。

李二娘先前還因不讓她進后廚心存疑慮過,如今自己在店裡獨自頂了一會,見到簡清已經和見到救星沒什麼兩樣,「東家,你可算回來了!」

簡清失笑,「怎麼了,誰刁難你了不成?」

李二娘急急背道,「鴨雜麵十五碗,鴨腸蓋面七碗,酸湯麵十三碗,油潑面九碗。」她深深喘了口氣,才道,「你再不回來,我都要記不住這些面各賣了多少了!」

簡清這才想起,簡澈這個酒樓的半賬房先生去睡了,她也不在,店裡竟是沒人認字,不禁無奈道,「在窗口草紙上畫個樣子不就好了,怎麼還光靠你背,這哪裡忙得過來。」

李二娘攪了一下鍋里的麵條,有些不好意思道,「又是鴨子又是腸的,我不會畫。而且,這不是一時忘了嘛。」

基礎掃盲任重道遠,簡清怎麼也沒想到除了要教自家小朋友,竟然還要多幾個「學生」。

不過這都是后話了,簡清將手裡的叫花雞拿泥封起,吊進火爐,洗去手上剩下的泥漿,又拎了乾淨木盆出門,將清洗花瓣的任務交給兩人。

初夏這兩天的天氣剛剛好,沒有暮春暴雨前的悶熱,只是單純的乾熱還好忍耐些,趁著氣溫高又有微風,早早洗完花瓣晾乾,中午就能開始腌薔薇花醬。

過一個月就是端午,花糕市場不小,再腌多兩個月正是七夕,更是吃糕點的好時候,簡清已經忍不住琢磨起了未來的營銷包裝,再從后廚看一眼還在洗的花瓣,只能長嘆一聲,留等未來。

做完這幾日點得人頗多的毛血旺,酒樓的鴨血毛肚儲存便見了底,簡清吩咐李二娘去前堂送面時讓阿菇將毛血旺的菜牌翻過面去,以示暫時售罄。

張婉帶著她的幾位小姐妹進門時才知道毛血旺沒了,幾人相互埋怨幾聲,簡清笑道,「正好換換口味吃新的菜式。口水雞、沸騰魚、水煮肉片這三道菜味道和毛血旺相近些,保管合你們的意。」

張婉早知道簡氏酒樓以辣菜出名,當即道,「你這裡面哪個最辣,便上哪道。今兒個說好了,誰先哭出來,便是誰付賬。」

這是紈絝們小聚會時不成文的戲弄約定,錢花不了多少,掙個面子先後罷了。簡清一聽就知道張婉這不知道是打著壞主意要捉弄誰,想了想,道,「這會子魚肉還欠些肥腴,豬肉倒是嫩些,我做水煮肉片可好?」

簡清按人數寫了菜單遞給張婉看,得了一記看負心人的白眼,張婉嗔道,「好哇,你何時去習了字,瞞得我好苦!」

我以為你是和我一樣的學渣,誰想到你卻偷偷學習做了學霸。張婉不說,簡清也從她眼神里讀出來了這般抱怨,鎮定自若道,「你也當好好念些書了。」

「呿,快走快走!」說的是惱意,趕了簡清出門,張婉卻忍不住笑了起來。

一行人里只有張婉先前來過酒樓,由她拿了主意,交給簡清去做。

如今後廚大多配菜都是由李二娘完成,阿菇的刀工還得多練些時候,在外面招徠客人的活計便落在她和朴六身上多些,簡清叮囑她二人記得來小窗記下菜名,查看過晾在後院簸籮里的花瓣,確認再過一會便能取來腌漬,便又回了后廚做起雅間小宴的菜色。

四涼二熱,冷盤早早調完和燜好的米飯一同送上去,熱菜一道青椒釀肉蒸進鍋里后,水煮肉片里的配菜也提前備好放在一旁。

見簡清抬手要備底料,李二娘十分懂規矩地提前避了出去,迎面撞上一位高瘦的俊美青年。

「王——」李二娘猝然睜大了眼,一聲喊哆哆嗦嗦卡在喉嚨里,雙腿發顫,不知道該不該跪下行禮。這人她在開業宴上見過,不是華陽王又是何人!

楚斐擺了擺手,奔霄越影兩人心領神會,迅速將李二娘捂住嘴巴架走,不至於讓她吵著王爺。

后廚門扇半掩,縫隙里能看到正站在砧板前忙碌的廚娘,一旁蒸鍋的水霧模糊了她的身形,襯得少女神色更為冷漠出塵。

她不曾發現有人站在門前,他也並不想提醒。

調料下鍋爆香,熟悉的焦辣油香飄散,抖鍋炒菜的動作被簡清做起來輕鬆寫意,自帶一點特殊的韻味,一雙平日清凌通透的眼眸專註發亮,原本只是秀美的容色被眸光一映,顯出十二分的動人來。

楚斐也曾看過旁人做菜,卻沒有簡清這般令人忍不住便停下腳步的惑人力量。她的神色就好像篤定了她手中產生的會是稀世珍品,引人不自覺便對菜品產生了期待,先前在比試擂台上楚斐只看到了她故作柔弱堅強的沉穩,此時卻似乎窺到了一點這位大廚的自負。

有自負更好,他並不喜歡用沒有缺點的人,也不喜歡過分謙虛不信任自己手藝的人。

簡清燙熟肉片,再在蒜蓉和刀口辣椒上潑上熱油,濃郁的蒜香椒香升騰而起,她深吸一口氣,卻聽見門外同時響起了一聲吸氣聲。

抬眼看去,簡清挑了挑眉,若無其事地將瓷盆邊緣濺到的油星擦去,端到小窗前叫來阿菇送菜,這才回身應對神出鬼沒的華陽王。

楚斐眼看著一盆香味撲鼻的肉片從自己眼前被端走,臉色一沉,不等簡清開口,先行發難道,「這道菜,怎麼不見你做了送來?」

簡清低頭施禮,「民女拜見華陽王殿下,這道菜名喚水煮肉片,要熱著才好吃,因此不曾放入食盒。」

在楚斐眼裡,她的禮數依然是相當不標準。簡清見他沉默,便自己起了話頭,問道,「王爺今日想吃什麼,我現在便做。」

堵在喉嚨里的一股鬱氣不知為何便散開了,楚斐喉結滾動一下,淡淡道,「我來結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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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的王爺是莫挨老子,抽完人來找媳婦求安慰的王爺。

杜小姐是女配,單戀單箭頭並且被拒絕的辣一種!最後她的回憶也是有深層內幕的!嗚嗚我感覺侄女這一出回憶之後王爺又要被嫌棄了,求小可愛們跟我念,杜小姐只是單戀!!王爺潔身自好乾凈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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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發晚了,快入職了上司打電話嚴重耽誤碼字進度嗚嗚實在抱歉。

感謝「jun」小可愛的一個火箭炮呀,啾咪~

感謝「蟬不知」小可愛的30瓶營養液,「安安」小可愛的10瓶營養液,抱住發糖水喝~

謝謝小可愛們的收藏評論,簌簌會繼續努力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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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到沒有辣椒的世界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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