豆瓣醬

豆瓣醬

聽了來意,簡清有些訝然,昨日送去的食盒裡雖然放了催款紙條,但華陽王能來得這般快還是有些出乎意料。

簡清自小窗窗台上翻出三天來送菜的單子呈上去,「王爺請看。不知是今日用膳后一併結賬,還是先結算一番?」

草紙上的字跡依然獨具風骨,只是比先前紙條上的字更多了一分飄逸不羈,楚斐看了一眼,便收入懷中,頷首道,「午食再做一道水煮肉片。」

簡清一頓,華陽王這個動作讓她想起前世有收集購物小票癖好的有錢人,不免多看了他一眼,問道,「主食王爺想吃冷淘還是稻米?」

楚斐站在門前,掃了一圈后廚,下巴揚了揚,「那份冷淘便可。」

簡清順著他的目光看去,后廚一角木桌上,紗籠之下是先前李二娘備下的中午飯食。酒樓向來吃飯時間與旁人三餐隔開,其他人大多已經輪換吃完了午食,只剩簡清方才忙著做菜,還沒吃飯。

一份冷淘做得偏多,勻出來給華陽王一些倒是沒什麼。簡清道,「冷淘和水煮肉片稍後送來,火鍋子雅間還空著,我引王爺入座可好?」

說著,簡清擦了手,準備領華陽王進雅間,剛一動作,腹中忽然嗡鳴一聲。

「咕嚕嚕——」

說不尷尬是假的,簡清假裝沒聽見肚子叫,鎮定地走到門前,伸手相引,「殿下,請吧。」

「不必了。」楚斐迎著簡清走過來,二人擦肩而過,簡清回頭,見他在後廚小桌前坐定,即便在油污煙火味道濃郁的后廚,他依然神色淡然,好似處於錦繡高閣。

楚斐道,「不必麻煩,就在這裡用吧。簡小掌柜若是餓了,便先填飽肚子。」

后廚小桌旁只放了兩張小凳,平日柳二丫的體型坐上去都有些局促,楚斐坐著卻沒有什麼不適。他坐了一張小凳,簡清若要吃飯,就只能站著或選擇與他同桌,但誰讓這位食客有權有錢得罪不起,簡清只能道一聲謝,將冷淘調上料汁拌勻,再分小半碗出來。

簡清端著小碗站在灶台邊準備速戰速決,楚斐看看眼前拌好的麵條,微微皺眉,敲了一下桌子,「坐。」

此話一出,不僅簡清臉色古怪,連守在門外的奔霄和越影臉上都精彩起來。

楚斐看向端著小碗回頭的簡清,少女小口微張,眼睛中沒了平時虛掩的笑意,微微睜大,只剩純粹的訝然,看起來倒是沒了先前的沉穩,只是一個年歲不大、尚且天真的小娘子。

正出神間,奔霄在門邊抱拳欠身,「王爺,這、這怕是不合規制。」

楚斐臉色一冷,淡淡瞥過去一眼,奔霄低著頭沒看見,越影卻是背後一涼,連忙扯著奔霄退出去。

簡清將主僕溝通看在眼裡,左右是華陽王自己要求,也沒什麼好矯情的,有凳子不坐端碗站著吃,她又不是吃飽了撐的,當即坐了下來,「多謝王爺。」

少女吃得很快,並沒有尋常宴會上見到的貴女那般顧忌形象的嬌柔做派,動作乾淨利落,只為了填飽肚子似的唏哩呼嚕扒面,卻吃得很香,鼻尖還被辣出一層薄汗,白里透粉,引人食慾。

楚斐看了一會兒,自己提筷捲起一根麵條,放進口中細細咀嚼。明明是和昨夜那碗雞絲涼麵差不多的味道,卻品出一點異樣來。

似乎簡清不僅是做菜好吃,連看她吃飯,也更下飯些。

楚斐已經不記得自己通過依靠仔細品鑒食物味道這一方式來分散注意吃完一碗飯之前,是怎麼吃飯的了,今日的午食是一種新奇體驗。

他放下空碗,拿帕子按按唇角,回憶方才味道,只有好吃二字縈繞腦海,若是此時被要求說出些品鑒評語,恐怕他便要淪為那些他瞧不起的口中只有空洞比喻的老餮。

好在簡清並沒有提出這樣的要求,她剛備了新一盆水煮肉片的配菜,回身收起碗筷,誠懇道,「后廚油煙頗重,恐怕衝撞了王爺,不若去雅間稍坐片刻。」

楚斐疊帕子的動作一頓,淡淡道,「若油煙衝撞,先前已經衝撞過了。」

士大夫向來奉行「君子遠庖廚」,像華陽王這樣的老餮能不嫌后廚臟污坐下吃一頓飯食實在難得,見他堅持不動,簡清也不再勸,正要熱鍋炒菜,忽然小窗外傳來一聲冷嗤,「簡清想攀附華陽王,也不看看她是什麼貨色,殿下怎麼可能看得上她這樣一個商賈女!」

窗外嘈雜聲響不斷,一句話里兩個主人公在後廚一坐一站,若有旁人在此,便能看到他們臉上是如出一轍的無動於衷。

簡清不僅不覺得自己被侮辱,反而有些好笑,看向華陽王問道,「殿下,我可否與她耽擱一刻?」

楚斐神色不動,漠然道,「此人若是你的麻煩,殺了便是。」

簡清喚他只是想問問,對這種他的擁躉能不能說幾句話借一下王爺的名頭,誰知道楚斐張口就是殺人。

過往跟著師父讀史時,簡清只聽說過過去有豪強軍閥強迫廚子做飯,不做便殺了的故事,沒想到穿越后此時在大梁竟見了個真的。

有麻煩讓你做不了飯,好說,殺了便是。簡單粗暴,冰冷無情。

楚斐這種人視人命若草芥的態度,分外明確地顯現出來。原身記憶里華陽王為簡氏酒樓當場斬殺鬧事者的行為,簡清本以為是那些人做錯事情觸怒了他,但這次看來,他卻完全是為了廚子。

方才言談時放鬆下來的神經繃緊,簡清不是什麼聖母,對自己有幾斤幾兩清醒得很,自然不會去觸這個霉頭。她鎮定地笑了一聲,「哪至於要王爺髒了手呢?」

窗外大堂里依然是一片吵嚷之聲,剛剛聲音再次響起,嗤笑道,「若王爺真青眼於她,怎麼會今早一大早就去了迎仙樓,快馬在簡氏酒樓門前停都沒停?要我說,就是杜家娘子也比簡清有可能得多。」

張婉氣急道,「你來要是就為了說這個,還是快走吧!」

簡清探頭出去,沖張婉招了招手,笑道,「聽聞有小姐覺得華陽王殿下被我攀附跌了身價,我便來看看,是怎樣一個國色天香、家中權貴的佳人,誰知道,呵。」

碧色衣衫的少女容貌有些臉熟,應是原身曾在宴飲上見過,簡清一時叫不上她名字,她站在張婉對面,聞言看過來,臉色難看,「你笑什麼?」

簡清無辜道,「世人皆知華陽王是位老餮,你既知我是商賈女,便應知我家酒樓以菜色聞名,有些交集,何來攀附?我瞧你整日只會說些衣裙香粉插花,若是心悅殿下,恐怕是沒什麼交集與共同話題。若要搏郎君青眼,小姐還是要多思量些。」

楚斐在簡清否決攀附之說時微微挑眉,聽到後面,勾了一下唇角,並沒有阻止她借自己名頭胡說八道。

碧衣少女一直知道簡清的混不吝,她只是隱晦說些攀附青眼,卻沒想到簡清竟然大庭廣眾地說起了心悅愛慕,一時紅了臉,硬聲道,「高雅之處你懂什麼?簡直是愚不可及,臭不可聞!」

簡清遺憾道,「前些年我於宴飲玩樂,旁的沒學會,倒是知曉小娘子這一身橫波錦和簪的華勝花枝價值幾何,恐怕令尊的一月俸祿銀兩也不過如此?」

說話間,奔霄在背後得了楚斐示意,進大堂走到碧衣少女身邊,冷聲道,「胡小姐,謹言慎行,令尊不曾教過你么?」

胡小姐臉色一白,張婉撲哧笑出來,低聲道,「馬沒停,人卻在,你怎麼曉得王爺不是就喜歡廚子呢?」

奔霄耳聰目明,自然聽到了這句話,只假作不知,揚了揚下巴,「請吧。」

簡清回頭看了華陽王一眼,「殿下等急了嗎?」

楚斐垂眼看著桌面,「不曾。」

張婉眼看著方才耀武揚威的胡小姐被灰溜溜遣出去,「哈」地笑了一聲,回身來尋簡清,「阿簡,你到底瞞了我多少事?」

簡清擺擺手示意她回去,張婉一愣,踮起腳往簡清身後廚房內瞟了一眼,雖然什麼都沒看見,還是意味深長地笑了,「我等你來找我。」

楚斐撣撣衣袖起身,放下兩錠銀子,「不必做了,晚上奔霄會來尋你。」

簡清一怔,「殿下事務繁忙,能來小店已是蓬蓽生輝,我送送殿下。」

楚斐目光在少女頭頂停留一瞬,察覺出她忽然的疏遠客套,抿了抿唇,「晚上送這道菜上山。」

簡清想再解釋打包帶走會口感不好已是來不及了,只能看著華陽王帶人離開,嘆了口氣。

此人喜怒莫測,心思實在難猜,還是落袋為安的銀子踏實些。

被人強令不許發出聲音的酒樓夥計在三人離開后才鬆了口氣,李二娘戰戰兢兢過來問道,「東、東家,這是?」

簡清道,「無事,總不會出手傷人,該做什麼做什麼吧。」這話說得她自己都不信,但該做的安撫還是要做。

阿菇端著簸籮過來,提醒道,「東家,花瓣晾乾了。」

簡清這才想起來還有花醬沒有腌漬,取了白糖來一層層與花瓣混合搗碎,微澀的清香在陽光下散發出來,飄飄蕩蕩隱在菜色香氣里飄至前堂。酒樓前堂經歷了方才的喧囂后又安靜下來,張婉對雅間里還有些茫然的幾人一笑,「阿簡要走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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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不走運簡清不知道,至少胡家送來的所謂賠禮銀子數量她挺滿意。

睡了一早上回籠覺,簡澈才晃晃悠悠下樓,正在後面喝水醒神時,就聽見李二娘與阿菇念叨著近中午時來的那位胡小姐。

李二娘憂心忡忡道,「她話雖說得難聽,但理的確是這個理,貴人哪裡高攀得起?今兒個東家那話說出去,還不知道旁人怎麼想呢。」

阿菇細聲細氣道,「貴人既然不介意東家說了什麼,自然沒有事的。」

簡澈聽了一會,跑去前堂尋簡清。簡清提了一袋銀子剛送走胡家馬車,就看到小朋友跑過來,捏住她衣襟眼巴巴問道,「阿姐,我們不做胡小姐他們家生意了好不好?她罵你。」

簡清失笑,「討厭的人來送錢花,何必和錢過不去。更何況,她罵我什麼了,我怎麼不知道?」

簡澈扁了扁嘴,「那你是真、真又喜歡上華陽王了嗎?」

華陽王,喜歡二字,放在他身上實在有些遙遠。

簡清捏了捏簡澈的臉,「說了他只是食客,你怎麼還問?快去收拾收拾,今天天氣好,正好把準備的醬做了。」

早先買來磨豆漿做豆花的黃豆剩下些,前一陣子入夏前下了雨,潮熱無比,簡清趁機把霉豆子燜好,只等閑了腌豆瓣醬。腌好豆瓣醬,後面水煮魚和回鍋肉這些菜做起來也方便許多。

想著未來能吃的菜色,簡清心情大好,哼起了小調。

「沒有槍,沒有炮,敵人給我們造,啦啦啦……」

簡澈捂著臉後退兩步,鬆了口氣,姐姐這樣子和之前沒什麼區別,應該沒事吧?

中午的薔薇花醬罩上麻布等冷透封壇,簡澈取了他寶貝得不行的干辣椒下樓,心疼地扯著簡清袖子道,「少用點,新的還沒長好呢。」

簡清將霉豆交給朴六和阿菇清洗,帶著李二娘剁起干辣椒,簡澈沒喊幾聲就被廚房裡辣味嗆到眼淚嘩嘩落下,趕緊避了出去。

剛過晌午,大堂里只剩下少數幾位等著叫花雞的客人和還沒吃完午飯的食客,聞見后廚飄出來的辣香,紛紛咳嗽起來。但嗆人味道之後卻是令人回味許久的灼辣焦香,有人吸吸鼻子,拉了簡澈一把,問道,「小郎君,這是在做什麼?」

簡澈道,「叫豆瓣醬,阿姐說炒完還要再曬幾天才能吃,各位要吃,且還得等些時候。」

那人搖搖頭,嘆道,「小簡掌柜也不知從哪裡來的這些方子,竟是一個都沒聽過,唉,空讓我流了一地的口水。」

簡澈眨眨眼,只是跟著笑起來,也不多說什麼。

辣椒與老薑一同剁碎,霉豆洗凈搗碎,再加菜油和細鹽翻炒,一時間後院里一半是嗆人辣味,一半是難以言喻的霉味。李二娘和朴六嗆得過一陣子就要去前堂透透氣,柳二丫已經憋不住了自告奮勇跑去大堂招徠客人,只有阿菇一人始終坐在小凳上,即便眼睛被熏得發紅,也一點點做著手上的事不曾動搖。

簡清從后廚里望出去一眼,暗暗點了點頭。

簡清招工時就有意識招了些女性,後面做幫廚或是副廚培養起來也方便些,幾人觀察下來,只有一個阿菇有一股好勝的拼勁,好像背後有什麼在催著她似的,事事都想爭先表現。團隊里有人爭強好勝本來不是什麼好事,但阿菇這樣一個柔弱小姑娘,說話細聲細氣,好像說句重話都會被驚到,為人又勤勤懇懇,到目前為止,卻是沒人討厭她,反而頗多照顧。

對於阿菇的背景簡清有所猜測,大抵是家中缺錢,所以知道了工錢是做得多拿得多之後,才拚命想賺一個機會。世間所有饋贈早已標註價格,只是此朝對獨身女子更苛刻些,各行各業都是如此,如果之後阿菇是可造之材,簡清並不介意多培養她一些。

想到這裡,簡清按著鍋中長勺又翻炒一下,揚聲叫道,「阿菇。」

阿菇放下手中搗錘,「東家,你找我?」

簡清點了點頭,將長勺遞給她,「換你來替我做一會兒,我喝點水。不難,給豆子辣椒翻翻面,看著別糊了就行。」

阿菇緊張地咬了咬唇,卻沒有推拒,在衣襟上擦了擦手,接過勺柄,「好、好的。」

簡清倒了碗今天煮的酸梅湯,站在後廚門口看阿菇翻炒鍋內又多又沉的醬料,李二娘守著另一個鍋攪著裡面尚未完成的豆瓣醬,不時偷偷看阿菇一眼。

剛喝了口水,柳二丫咚咚咚跑過來,沉重的腳步聲讓簡清一時間懷疑地都在打顫,「東家,東家有鐵匠來找你!」

鳳溪的馮鐵匠是個酒糟鼻的中年人,坐在大堂一角,彈了彈簡清送去的紙張,眯著眼有些宿醉沒醒的模樣,說出來的話卻清醒無比,「你這刀子上開了血槽,鐵荊棘上掛了倒鉤,小小年紀心思歹毒得很,說吧,誰教你的?」

簡清本以為自己那幾張亂七八糟的鬼畫符要明日當面解說才能讓工匠看懂,誰知道這會兒他便找了過來,張口就是質問。她略冷了臉色,道,「我家做酒樓的,放血殺雞都熟悉得很,不過自保罷了,怎麼就稱得上心思歹毒?馮師傅若是不做,大可去問捕頭。」

馮鐵匠被這樣一噎,神色卻緩和下來,笑道,「那我就放心了。」

簡清皺眉問道,「此話怎講?」

馮鐵匠打了個酒嗝,搓搓臉頰,「你這小女兒家的,拿出來那麼幾張圖,我還當那小子被人忽悠了。確實是你,我就回去給你做去,老簡當初那幾把菜刀都還是我打的,好用吧?」

他自得一笑,起身時腳步卻有些踉蹌,簡清心中一動,叫住了要走的馮鐵匠,「馮師傅留步,午食可吃過了?飲酒多了腸胃不適,喝一碗酸湯再走如何?」

「嗬,小娃娃,賣你的飯菜去吧,生意還做到我頭上了。」馮鐵匠哼了一聲,半點不領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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守在店裡的捕快等了三天,再沒有等到飛賊入室,也就告辭離去,鳳溪城中巡街的捕快嚷嚷著讓百姓關門閉戶提醒沒幾天也換了說辭,時間轉瞬而過。

華陽王出現了一次,之後也來得頻繁起來,三天來了兩次,好像最初要求簡清去兵營做飯的並不是他似的。只是不知道他究竟有什麼奇怪癖好,每次都是在酒樓后廚里吃飯,來得低調走得低調,只留下酒樓夥計私底下的紛紛猜測。

像柳二丫被李二娘的擔心念叨煩了,乾脆信誓旦旦說華陽王一定是喜歡油多的地方,就好像有人喜歡水多、樹多的地方一樣。

簡清對這些猜測只能付之一笑,總不能做東家的一錘定音告訴夥計,她總感覺華陽王把她家后廚當成了食堂。

鐵匠沒幾日便送了新打的菜刀等物過來,簡清帶著朴六將陷阱布好,眾人也就能睡個安穩覺了。

收拾完安保陷阱,當初約定好的工錢一旬一結,也正好到了結算的時候。十天來眾人各自做了些什麼,簡清都看在眼裡,對於手下夥計們的能力和勞動量都有所評估,提早分好了銅板備著。

下午趁著客人少,簡清將人叫到一起,發了工錢。幾人各自拎了銅錢串,銅板數量比他們約定好的基本工錢多出些,看著也心情好起來,給簡家幹活的心思也更濃了些。

李二娘的工錢是其中第二多的,也是唯一不住在酒樓的,平日里酒樓關門開門她還要趕回去為丈夫孩子做飯,辛苦得很,十天下來,人都累瘦了半圈。

李二娘點了幾個銅板出來,捏著銅板有些不舍,還是對簡清問道,「東家,我想買些椒鹽雞柳回去,給我家鐵樹吃,行嗎?」

簡清見她神色緊張,還以為是出了什麼事,誰想最後竟是這樣一個問題,不免失笑,「自然可以,算個成本價給你拿回去就是了,也不是什麼大菜,別怕。今日沒什麼人,給你放個假早些回去陪孩子怎麼樣?」

「多謝東家,謝謝東家。」李二娘喏喏應了,臉上有些發燙。不知怎麼的,東家對她優厚,她做事卻總覺得佔了主家便宜。

稱了雞柳,李二娘先離開了,剩下幾人說笑幾句也都散開,簡清瞥一眼自己手中的單子,暗暗點頭。

嗯,下旬把學習計劃給他們加上,有工錢的甜頭勾著,想必會更有動力些。

簡澈剛在樓上給辣椒翻完土,下來就看見自家姐姐笑得有些古怪,令人背後發涼,不禁拉了拉衣襟,問道,「阿姐,你想什麼呢?」

簡清將自己寫好的菜單和數字單子遞給他,露出了壓榨勞動力的笑容,「阿澈,這個幫我抄三份。」

簡澈仔細一看,大多是熟悉的菜名,有些疑惑,問道,「抄這麼多份做什麼?」

簡清揉了一把他的腦袋,笑道,「之後二娘他們,可就得靠我們阿澈教認字了,小先生這個稱呼怎麼樣?喜歡嗎?」

簡澈理著被揉亂的頭髮,小聲抱怨道,「哪有我這樣教人認字的,我自己都不認得多少呢。」

「所以讀書還是有些用的對不對?下半年蒙學開蒙時間到了,你就去和徐夫子念書。」

簡澈一時被姐姐的歪理繞住,等人走了還在發獃,不知道為什麼忽然自己就被安排了未來的行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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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豆瓣醬,分郫縣豆瓣和陰豆瓣兩種,味道不太一樣,這裡用的是郫縣豆瓣做法。然後郫縣豆瓣正統材料里應該是用胡豆,但是黃豆也可以做,這裡取的是黃豆豆瓣材料,不是筆誤。

ps:「沒有槍,沒有炮,敵人給我們造」,出自《游擊隊歌》,很多電視劇用過這首,我忘了我小時候最開始聽到是在哪個電視劇了or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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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今天簌簌更新了么」小可愛的6瓶營養液,抱住挖一勺豆瓣醬拌進飯里(?聽起來好辣哦)

感謝小可愛們的收藏評論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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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到沒有辣椒的世界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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