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花雞

叫花雞

要說今日最大的熱鬧是什麼,在鳳溪城街上隨便抓一個人來問,任誰都會說是簡氏酒樓的開業。

消夏宴?那是什麼?

來自簡氏酒樓的炸雞柳、鹵鴨脖、泡椒鳳爪三大小吃短短時間裡風靡全城。

在酒樓開業宴席上吃過的人,有的去尋了相熟食肆點名要做,有的回去輾轉反側,又跨了半城來找簡家購買。每日在街上跑來跑去玩耍的孩童得了不要錢的吃食,吃食又相當美味,就此對雞柳和糖油果子的滋味念念不忘,見了穿著類似柳二丫和李二娘衣裳的人都會扯住衣袖問一句「今天還有雞柳吃嗎」。

一傳二,二傳三,地處城中心離城北簡家相當遠的迎仙樓也躲不過風潮的席捲。帶了家人來迎仙樓吃飯的賓客里,就有孩子吵嚷著要吃椒鹽雞柳,大哭大鬧之勢,連平日里最愛的甜羹都哄不住了。

掌柜堆著笑容在一邊擦著汗,迎仙樓掌勺卞大廚被從后廚叫出來,手裡舉著蘿蔔花,有些尷尬地哄著孩子,哄了半晌也沒哄好,只得低聲下氣地問道,「小少爺,那椒鹽雞柳長什麼模樣,你告訴我我才好去做啊。」

劉小寶拍著桌子,大叫,「椒——鹽——雞——柳!炸出來的,脆脆的,你是廚子嗎?怎麼聽不懂我說什麼!」說著,他轉向一旁的母親,身子扭糖似的纏上去,「阿娘,杜姐姐不在,他連我說什麼都不知道,我們去別的地方吃吧。」

劉家少夫人按按額角,傳來跟著小少爺的僮僕,「少爺在外邊吃了什麼,怎麼沒有報過來?」

僮僕從劉小寶開始拍桌子就跪在了地上,瑟瑟發抖地答道,「是、是蒙學回來路上一位娘子發的,說是今天開業不要錢。她是簡氏酒樓的人,小的想著是酒樓出來的吃食,應當沒什麼事,就、就讓小少爺吃了。吃完沒多久夫人便帶著少爺出門,小的一時忘記稟報,請夫人責罰。」

杜景然午睡初醒,就聽聞白果稟報城中劉老的孫子在院子里鬧了起來,說的吃食名字卞大廚聽都沒聽過,叫什麼「椒鹽雞柳」,四個字拆開來都曉得是什麼,放在一起卻讓人有些難以理解,這才請她出面。誰知道她匆匆過來,卻又聽到了簡家的名號。

簡家,又是簡家!

杜景然吸了口氣,挑開小亭竹簾,溫柔笑著迎上母子二人,「小少爺怎麼了,發這麼大脾氣。可是誰惹你不快了?說給姐姐,姐姐去罰他。」

劉小寶驚喜地歡呼一聲,「杜姐姐,快來,給小寶做椒鹽雞柳!」

聽到這道菜名,杜景然狠狠攥了一下手心的帕子。來之前她還想過要研究一下這道新菜究竟是什麼,畢竟廚藝總是在一次次磨礪中精進,即便是在這荒僻小城,或許也會有人有奇思妙想。但當知道了這是簡家菜之後,讓她仿製無異於羞辱。

可劉家有劉老坐鎮,光是一本《留園宴飲雜記》就讓他被嗜好吃食的老餮們在文壇中誇了又誇,雖然他年已老邁,但若是此時得罪於他家之人,誰知道他會不會再出一本《鳳溪風土》之類的文書,將自家產業貶低一番?

劉老已經致仕,後輩里尚無踏上官途之人,連外祖父的名聲在他那裡都不一定管用,文人的筆杆子,實在令人厭煩。

杜景然勉強擠出笑容,柔聲道,「椒鹽午食過咸了,不若吃圓子可好,或是翡翠蒓魚羹?」

劉小寶猝然翻臉,兩條小短腿在座椅上翻騰起來,「我不要,就要椒鹽雞柳,我就要!杜姐姐不會做,我就去、去那個叫簡什麼什麼的酒樓吃!」

劉少夫人外面看著是個端莊雅正的大家夫人,骨子裡卻再疼孩子不過,此時見兒子不悅,連忙伸手將他抱進懷裡,「好好好,我們去簡家。」

杜景然看著劉家人匆匆離開,臉色沉了下去,被睡意沖淡的惱火重又湧上,她死死盯著幾人離開的背影,氣到渾身發抖。

進了迎仙樓的客人,還從未有過轉頭去了別家的事情!

卞大廚在一旁喃喃道,「椒鹽雞柳……這個柳字,莫不是柳葉?可鳳溪城裡,哪有柳樹呢?」卞大廚百思不得其解,正要向自家在庖廚之事上頗為擅長的小姐請教,就被掌柜一扯衣袖,這才看見杜景然陰沉的臉色。

「以後,不許劉家小少爺和少夫人進店。」杜景然下完命令,連看都沒看卞大廚一眼,揮袖出了水榭小亭,「白果,簡家除了這道菜,還做了什麼?」

「主菜叫毛血旺,還有響鈴肉片、夫妻肺片……」白果一口氣報出來七八道菜名,窺見小姐神色不虞,小心翼翼道,「都是些肚腸鴨血,邊角料罷了,給下等人吃的吃食,小姐不必憂心。」

杜景然猛地止住腳步,冷冷看向白果,「你說誰憂心?簡清是賤役,王爺也是么?」

「奴婢、奴婢說錯了。」白果深深低下頭去,左右開弓扇著自己耳光,許久才聽到杜景然一句,「起來吧。」

杜景然的怒火在三月末的這一天里被簡家這一名號反覆點燃,直到夜深也灼到心口發悶遲遲食不下咽。等到去小鳳山送食盒的夥計回來稟報王爺用了別家的膳食時,她下意識冷笑一聲,「莫不是簡清做的?」

夥計一愣,小心向後縮了縮,這才答道,「正是簡家送去的食盒。聽奔霄侍衛說,做的是菠菜冷淘。」

最不想聽到的名字又出現在耳邊,杜景然壓抑道,「出去。」

夜沉人靜,第二日杜景然仍是那副溫柔模樣,只有白果曉得夜裡小姐完全沒有睡好,連夢裡都在叫著,「我不許你看她,不許!」

消夏宴后,雖然當日捧場的官宦富商大多匆匆離席,但後來念著一口碧梗消夏排回頭來尋的客人也不少,杜景然應著食客問詢還會不會做江南菜色的話音從大堂中間走過,吳儂軟語,佳人輕笑,清甜滋味順著各桌上的菜色騰起,夏日暑氣便消了個乾淨。

正說著話,便聽見席間不知是誰提起了話頭,感慨道,「江南的荷葉雞也是一絕,簡家做出來那個滋味,嘖嘖,比我在江南時吃到的還要好三分。」

杜景然已經走到了大堂邊緣,聞言微微皺眉,腳下一頓,側耳去聽堂中話音。食客評點,她不好干涉,但簡家這荷葉雞的名字,聽起來便是與她做的消夏排一個路數,實在令人心中不適。

有人在一旁來了興緻,「簡氏酒樓人家那叫叫花雞,哪是你在江南吃的荷葉雞。名字起得低俗,出爐時那味道卻能飄十里去。這幾日做的叫花雞每天只賣四隻,聽說做完這段時日便不賣了,我昨日去時別說是雞,連吃雞的人都沒瞧見一個,光是滿酒樓那股子香氣久久不散,真是令人饞得慌。你可是搶上了?說說,怎麼個好法?」

「你心急什麼?」有人追問,先前說話那人便賣起了關子。杜景然側耳細聽,半晌沒聽到關竅細節,但光是食客們對簡家的盛讚就已然令人心中躁鬱。

白果見杜景然久久不動,在她身後小聲喚道,「小姐?」

「先前你說的簡家開業宴的主菜是什麼?」

白果摸不清小姐在想什麼,只得老老實實答了,「毛血旺,裡面有毛肚、鴨血,是辣味菜色。」

杜景然離了大堂,對著空無一人的小徑命道,「先前巡山沒有找到辣椒說是被她挖了回去,去拿銀錢收買也沒人獻上來。既然如此,你們去簡家把辣椒給我拿回來吧。」

隱在暗處的侍衛現身出來,抱拳拱手,「小姐,入室飛盜是重罪,王爺不會允許你這樣做的。」

杜景然冷冷道,「又不是讓你們去動手,怕什麼。怎麼,難道你們習得多年武藝,連一個商戶家進去都會被人發覺么?還是你想替我做主不成?」

「屬下不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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簡清將立在門前的招徠木牌上的炭筆痕迹抹掉,換上新的營銷方案。

正寫著「買夠四隻送一隻」,就聽見背後有人咯咯笑起來,「噯,小簡掌柜真是難為人。又不讓人一次全買走,還要每天搶著來買,夠了四隻才送一隻,比先前的第二隻半價可是要貴不少呢。」

簡清落下最後一筆,回頭笑道,「齊夫人,第二隻半價是前兩日的活動,今天您來得巧,剛好換了折扣,要不給您還按先前的活動如何?但是買四送一的活動,可就得下次才能參與了。」

齊夫人挽著自家夫君吳恪的手,下了馬車,倚著吳恪嬌聲道,「郎君,你看她。我還沒說什麼,就把我們明日的行程定下了。」

都轉運使吳恪故意板起臉,道,「我倒要看看你誇了這麼久的叫花雞有什麼好的,若是不好,別說明日,你後日也別想為夫陪你出門,自己去做那叫花去吧。」

「哼,我若是叫花子,你卻是什麼?還不是怪你帶回來那個泡椒鳳爪,勾得人心裡總是惦記,這不就找到簡家了。」

簡清假裝沒看見吳恪與寵妾的打情罵俏,平靜施禮道,「吳大人。」

在齊夫人嬌滴滴的埋怨聲中,三人進了店裡。此時時間尚早,店門初開,早上買過包子的人已經散去,零星幾個食客坐在店裡吃面,還未坐定,從門外急匆匆跑進來一個青衣僕從,大聲問道,「簡小娘子,可還有叫花雞賣?」

簡清示意阿菇上前發給他一個號牌,「今日第二隻叫花雞便是您的,早上剛烘進爐子,客人須得稍坐片刻。」

吳恪打量著這個不知為何得了王爺青眼的少女,與兩日前開業那天相比,她似乎並沒有什麼變化,但若是與先前做派相比,簡直是脫胎換骨。

齊夫人把玩著簡清剛剛遞上桌子的號牌,繪著一隻簡筆小雞的木牌在她手中來回晃蕩,她懶洋洋打了個哈欠,「我們便是第一隻對吧?」

簡清適時遞上一小碟鳳爪,輕笑道,「夫人若是等待無趣,四下轉轉再回來取便是,等遊玩回來,雞也便烤好了。」

「就你乖覺。」齊夫人笑著拈了一塊剁開去骨的雞爪遞進吳恪口中,「喏,我叫府里廚子怎麼做都做不出這味兒,還怪我挂念。」

吳恪握住她的手,「我只逗你一句,你卻半點不饒人?」

「不吃便算了。」齊夫人哼了一聲,對簡清招招手,「先前問你的話,你光是搪塞於我。如今我夫君在此,你放心說出來,不怕旁人聽見找你麻煩。」

開業當天下午齊夫人吃到泡椒鳳爪后尋來,正巧趕上簡清做了叫花雞,她上午吃過消夏宴的排骨,下午又吃到叫花雞,兩種相近材料自然產生了聯想。

簡清故作不知,「夫人相問的事情如此多,不知是哪一件呢?」

齊夫人道,「你這叫花雞,和迎仙樓的消夏排,是不是有些關聯?」

簡清笑道,「這荷葉雞的做法起自江南,我連迎仙樓的消夏宴都不曾去過,怎麼就與她有所關聯?夫人若說,也當說我與江南洪家有所關聯才是。」

洪家,說的其實是歷史上江浙荷葉雞的傳承,簡清不曉得大梁的傳承家族是否還是姓洪,但她做菜的做法本也只是託詞於簡父提及,若他家其實在大梁並不姓洪,拿句記錯了也能搪塞過去。

吳恪點點桌子,一時失笑,「你簡家菜做的向來是豆腐出名,你繼承酒樓后做的皆是辣菜,卻忽然做了道江南菜品,這時機,怕是也太巧了。」

簡清眨眨眼,「難不成,只有她迎仙樓能做江南菜品么?吳大人這要求,怕是偏頗了些。」

說話的人理直氣壯,聽的人自然也聽出了弦外之音。

吳恪按下唇邊笑意,打定了主意不論今日的叫花雞味道如何,都會再來簡家捧場。

先前兩面之緣他與簡清並沒說上什麼話,如今一看,這小娘子不僅菜色鮮辣撩人,脾性也是半點不吃虧的潑辣。想想這兩日聽到的王爺日日遣人來簡氏酒樓外帶吃食的消息,嘖嘖,小娘子前途不可限量。

說話間,匆匆趕來的各家僕役已經搶完了今日剩下的兩隻雞的牌號,來晚的人捶胸頓足,十分懊惱,沒搶到牌號的僕役們只得迴轉主家以待明日,來晚的食客卻戀戀不捨地留在酒樓里,點一碟小菜等著叫花雞出爐。

簡家菜本身並沒有什麼需要烤制的菜色,因此先前儘管后廚頗大,卻沒有備下烤爐。裝修時簡清讓泥瓦匠在後廚新添的烤爐,本是做烤茄子炙餅用的,像整隻烤雞這種大菜與用來烤些小物的烤爐體積對比,實在有些偏大,只能一個個排著隊烤制。

第一日簡氏酒樓賣叫花雞時,四隻叫花雞出爐後放了些時候才被買走,第二日便是出爐一隻被搶走一隻,等到今日就是第三日,卻是心急的食客早早拿上了牌號,抱著僥倖晚來一步的食客和僕役只能望洋興嘆。

四隻烤雞從早上出爐到夜晚,肥腴的雞肉油香被荷葉素香沖淡,卻並沒有就此沉寂,而是形成了一股更為悠遠的香味,在大堂里久久不散。

今日與昨日不同,昨日被叫花雞香氣引來的食客只能聞到雞肉香氣,今日大堂里久久不散的香氣卻繁複許多。

大堂里拿到了牌號的食客僕役喜氣洋洋,遲來一步的食客聞著從雅間飄出來的糯米醬香,腹中咕嚕嚕作響,還不到午食時間,就愁眉苦臉地喚來堂中夥計,問詢除了叫花雞酒樓還有什麼吃食。

烤爐中的叫花雞香味逸散,引來路過的人抽抽鼻子,踏入酒樓,成為被香味引誘卻沒得吃的食客一員。

而坐在雅間里的吳恪二人則是另一種待遇。

簡清敲碎了泥殼,保持著荷葉裹住雞身的狀態裝在盤中送進來,剛剛解開荷葉,悠遠的香氣乍然一變,濃郁起來,有若實質地衝進吳恪鼻翼之間。

雞身不大,顯然齡歲尚小,只看皮色看不出選的是什麼雞種,但聞著香味,應該也不是差品。皮上一片油亮,半點沒有烤制的乾燥,反而正是軟嫩時候,光是看著金黃色澤,就令人食指大動。

簡清手持窄刀,現場剁開雞頭,又在雞身上劃開三刀,雞腹中填滿的咸鮮糯米飯便溢了出來。黏在一處卻又粒粒分明的糯米上沾著油光,小塊菌子、山栗和肉丁點綴其中,不等吳恪動手,齊夫人便拿了勺子為他盛出了一碗糯米飯,「快嘗嘗。」

吳恪嗤之以鼻,將碗推開,「我當你是吃雞,誰曉得你卻是來叫花雞里找飯吃,這還有什麼意思。」說著,他伸手撕下一隻雞腿,一口咬下。

肉質中飽含汁水,油膩被撲鼻荷香中和,卻又嘗得出雞肉本身的鮮香微麻質感,淡淡醬香為味道寡淡的雞肉做了點睛之筆。等肚腹飽足回味時,還能嘗出一點清淡的酒香。就好像盛夏泛舟江南荷花叢中,又與友人把酒共飲,何其暢快。

雞肉尚且如此,被裹在其中以雞煨味的糯米飯又會是怎樣滋味?

吳恪回過神來,想起方才的糯米飯,卻見雞腹中只剩下零星的糯米米粒,自家寵妾正眼巴巴看著他碗里的米飯,嬌聲痴纏,「郎君,你若不吃,給我可好?」

「你不是不喜糯米么,怎的吃的這般多?」吳恪冷冷說著,按住了齊夫人伸向自己碗沿的手,伸手扯了一個雞翅放進她碗中,「吃這個,長點肉才好看。」

「哼,你不是還說我在雞里找飯吃嗎?」

「咳咳。」吳恪乾咳兩聲,不好意思回嘴,手中拿勺子舀飯的動作,卻半點不慢。

如吳恪所料,煨足了雞肉油香的糯米飯軟爛非常,原本普通的幾種配料放在一起,融合出了奇妙的口感,乍入口是油潤清淡的滋味,淡淡汁水帶著椒麻味道淌在口中。

再細品,軟爛粘牙的是糯米,微干軟彈又帶著一股咸香的是肉丁,軟中帶韌的是菌子,粉糯糯的是山栗,一口下去彷彿在尋覓寶藏,舌尖上多種滋味輪番起伏,令人慾罷不能。

等簡清拎了下一隻出爐的叫花雞交給排隊的僕役,再回身進了雅間照看顧客,迎面收到了吳恪的一番大肆誇獎。

從雞肉選材到煨烤調料,全都誇獎一通,末了,吳恪陳詞總結,「先前我只知小簡掌柜長於辣菜,卻不知做起旁的菜色,也這般美味。」

吳恪背後,齊夫人揚著下巴,得意非常。

簡清看了她一眼,忍笑道,「吳大人之後常來便是,如此盛讚,我倒有些不知所措了。」

吳恪臉色一正,道,「句句肺腑之言,小簡掌柜不必自謙,過謙卻有些對不起你這手藝。只是我有一事不解,這荷葉雞是江南菜色,掌柜不曾去過江南,祖上也非江南菜色傳承,卻將叫花雞滋味做得青出於藍而勝於藍,不知有何關竅,可否為我解惑?」

剛剛收完錢路過的簡澈聽了一半,站在門口偷偷搖頭。這位吳大人實在對阿姐缺乏了解,這哪裡是謙虛,分明是自傲啊,阿姐的回答簡直呼之欲出。

果然,簡清淡淡笑了一聲,道,「或許,這便是老天爺賞我飯吃也說不定。過往聽家父提及過材料做法,琢磨了些時日,才有了這道菜品。」

吳恪一噎,頓了頓,道,「樣樣都好,只是這名字卻是難聽,旁人都取些碧葉、金玉的名號,到了你家酒樓卻是反其道行之。即便是荷葉糯米雞,也比這叫花二字好聽。」

簡清解釋道,「過往我曾見叫花子將雞裹泥扔進火堆烘烤,才有此菜色,因此區別於荷葉雞,取了叫花雞的名字。」

「我曾聽過一個故事,說是災年有人病重時吃過一道珍貴至極的珍珠翡翠白玉湯,這才有了力氣。後來他發達了,尋酒樓做菜,點名要吃這道珍珠翡翠白玉湯,跑遍了各地酒樓,卻怎麼都做不出病重時吃到的味道。百般尋覓之下,找到當年做湯的人一問,這才知道那湯哪是什麼稀罕物,不過酸菜豆腐碎米煮就,只是酒樓里的廚子靠名字猜不出來材料罷了。」

齊夫人掩口驚呼,「怎麼會?你莫不是誆我?」

簡清點點頭,「千真萬確。旁人起名只圖名字優美動聽,可是既不曉得菜品由來,也不曉得菜品材料,平白只得了好聽,卻讓食客如何點菜呢?」

吳恪沉思片刻,點點頭,「受教了。」

簡清一笑,「大人言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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珍珠翡翠白玉湯,劉寶瑞相聲里說的是明太祖,屬於簌簌童年回憶哈哈哈,皮這一下有點快樂。

叫花雞,江浙菜,荷葉烤出來真香,然鵝我自己並做不成功,只能吃外面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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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到沒有辣椒的世界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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