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夜

春夜

席硯卿抱著她走進浴室,考慮到她還光著腳,就先把她放在了洗漱台上,「你在這兒坐一會兒,我去給你拿個拖鞋。」

「不用,我自己來。」池漾說著,撐著雙臂就要跳下洗漱台。

席硯卿早就預感到她會這麼做,瞬間斜過去一陣眼風。

那眼神里明晃晃地寫著:你敢下來試試。

池漾:「......」

被現場抓包,可還行......

過了一會兒,席硯卿拿著一雙白色的拖鞋和一個淺藍色的袋子回來了。

他把那個袋子放在旁邊,先彎下腰給她穿鞋。

池漾不習慣這種被人照顧得細無巨細的感覺,掙了掙腿,說:「我自己來......」

席硯卿一把握住她的腳踝,警告道:「你給我老老實實坐著。」

池漾不再隨便動彈,但還是忍不住嘟囔:「你這樣,我覺得有點沒面子。」

席硯卿直起身子,雙臂撐在她身側,鼻音溢出:「嗯?」

她長睫輕掩,控訴道:「顯得我什麼都不會做一樣。」

「不是不會做,」席硯卿摟著她的腰,把她抱下來,「是不必做。」

窗外雨聲淅瀝,室內卻安靜至極。

這間房子,比御府左岸那邊的要大得多,裝修也盡顯奢華。

席硯卿拉著她,往更里處走去,池漾機械地跟著他的腳步,腦海里卻怎麼都揮之不去她剛才看到的那個畫面。

走了幾步,見席硯卿停住腳步,池漾終於尋得機會開口:「廚房的貼紙,我看到了。」

席硯卿不以為然地哦了一聲。

緊接著,他伸手在洗衣機上按了幾下,囑咐道:「等會兒把衣服脫了,放進去按這個鍵就可以。洗完澡之後,換上那個袋子里的衣服。」

似乎並不打算對貼紙的事情做出回應。

池漾心不在焉地聽著他的話,悶悶地嗯了一聲。

席硯卿感覺到她興緻不太高,以為是她淋雨太久了不舒服,就想著趕緊讓她洗個熱水澡。

把她帶到淋浴處,他繼續囑咐著:「水溫已經給你調好了,直接打開就能洗,有什麼事情叫我。」

「嗯。」心不在焉的一聲。

「那我先出去了。」

「嗯。」依舊是心不在焉的一聲。

席硯卿拍了拍她的小腦袋,轉身往門外走。

須臾,一陣啪嗒啪嗒的腳步聲從身後響起,他應聲回眸,看著她漸近的身影,問:「怎麼了?」

池漾搖搖頭,眉眼間晃著笑意,輕踮起腳尖,在他耳畔落了一句:「席硯卿。」

「嗯?」

「你這麼寵我,我覺得還挺好的。」

她說這話時,眉目含春,美麗得令人失神。

彷彿門閂被推開一角,瞥見院內春色。

便想親手摘了這滿園春色。

席硯卿不自然地滾了下喉結,斂著眉眼,敷衍地嗯了一聲,很快便闔上門出去了。

池漾望著他的背影,心潮如過境的南風,澎湃往複,層浪疊起——

謝謝你,潤物細無聲的寵溺與溫柔。

讓我覺得,自己還是挺值得被愛的。

-

闔上門,席硯卿看著空蕩蕩的客廳,長吁了一口氣。

他剛才要是膽敢狠一點心,那滿園春色,恐怕早已被他拆得七零八落。

走進廚房,關上火,反倒沒著急盛湯。

他雙手撐在流理台上,滿腦子都是她剛才的樣子:柔和燈光下,她輕踮起腳尖,溫熱氣息沿著他的頸線,一路下移。

她嗓音清亮,似林籟泉韻,斜逸出桃枝三兩。

招惹出他所有的心猿意馬。

卻又懸崖勒馬。

......

席硯卿在心裡對自己默念了四個字:最後一次。

下次再這樣,他真的忍不下去了。

可上天,估計就是成心想考驗他。

席硯卿把湯煲端到餐桌上的時候,往浴室的方向一瞥,發現那扇門竟然開著,從裡面探出來一個小腦袋。

池漾把身體擋在門後面,歪著頭問他:「那個洗澡的水,是本來就是那樣嗎?」

話音剛落,席硯卿便瞬間明白了她的意思。

這套平層的衛浴均為德國原裝進口,高端精緻,科技感十足,光是淋浴,就有好幾種模式。席硯卿許久沒來這邊住,都忘了上次設定的是什麼模式。

「不是,」席硯卿打開門走進去,「應該是上次調成雨淋式忘記調回來了,你等下,我幫你調好。」

說話間,他走到淋浴間,將模式調成水幕式。

為了確認沒問題,他打開開關看了一眼。

原本淅淅瀝瀝的雨滴終於變成了適合淋浴的水幕,他的襯衫,也沾染上幾縷濕意。

「這麼高科技的嗎?」池漾輕輕地走到他身後,看著他細長手指在屏幕上點著,一臉好奇地問:「這個drizzlemode是什麼樣子的,跟平常下雨一樣嗎?還有這個,waterfallmode,就是瀑布的樣子嗎?」

「怎麼?你都想試試?」席硯卿語氣挾著笑意,順著她的氣息回眸,本想投給她一個好整以暇的眼神。

結果,卻當場愣住。

只需一剎那,就足夠讓他明了——

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飾。

真沒有言過其實。

她已經換下了她濕掉的衣服,這會兒穿著他拿過來的睡裙。席硯卿是真的沒想到,這睡裙的款式,能這麼地貼合她的曲線。

光滑的絲綢材質,盈盈的水藍色調,沐在懸頂的柔光里,似月光下的海浪,粼粼碧波,一眼萬頃。

細弔帶款式,平鋪直敘地顯出她精緻深陷的鎖骨和平直纖薄的肩線。四肢裸露在外,白皙纖長,骨肉勻亭,泛著瑩白的光。

席硯卿忽覺喉間一股燥熱,不自然地哽了下喉。

在心裡忍不住對自己爆了一句粗口:特么的,我再忍最後一次。

他真是用盡了畢生的自制力和忍耐力,才咽下心底的慾念,強制著自己說:「快點洗,要不等會兒真的發燒了。」

說完之後,他就像一個逃兵一樣,倉皇出逃。

可身邊這個不知道是敵軍還是友軍的人,明顯不想讓他得逞。

池漾拽住他的衣角,深情地看著他的眼睛,嗓音呢喃:「我感覺我可能真的有點發燒了。」

聞言,席硯卿轉過身來,池漾趁勢傾身離他更近,仰著頭,「得寸進尺」道:「你摸摸。」

席硯卿抬手觸上她的額頭,不熱。

心放了下來,手卻怎麼也捨不得放下來了。

她的眼睛太亮了,她的皮膚太軟了。

還有,她的體溫,他太想得寸進尺了。

周遭水霧瀰漫,她發梢還滴著水,氤氳睡衣上幾縷濕意,流入一條誘人遐想的溝壑。

那裡險象環生,那裡萬劫不復。

理智幾近奔潰,偏偏還有人挑戰他最後的底線。

池漾一邊用手去觸他的額頭,一邊明知故問:「你身上,怎麼比我還熱?」

席硯卿一把掣肘住她抬高的手,緊緊攥在手裡,語氣挾著幾分凜然:「池漾。」

「嗯。」

「這是我家。」

「嗯。」

「私密性很好,隔音性也很好,你哥哥和弟弟呢,暫時還不知道這個地方。」

「嗯。」

她「嗯」的理直氣壯,席硯卿也不知道她是真的沒聽懂還是假的沒聽懂,索性打開天窗說亮話:「所以我太容易對你下手了,你別招惹我。」

說完,他又添一句:「我忍得很辛苦,你體諒我一下。」

語氣莫名帶了絲幽怨。

池漾聽了,彎起唇角笑了笑,但眼睛仍然不知收斂地,直勾勾望著他。

「席硯卿。」

「嗯?」

「你衣服濕了。」

「......」

「是因為我抱你才弄濕的。」

「......」

「你這樣會發燒的,你脫下來,我幫你洗一下。」池漾說著,面不改色地從他手掌里抽出自己的胳膊,踮起腳尖去解他襯衫的扣子。

席硯卿垂眸,能清楚地看到她肌膚的每一寸反應。

——她的反應里,沒有「不可以」這三個字。

至此,席硯卿才意識到剛才的自己有多愚笨,怎麼就掉在小姑娘上次說的「不可以」的陷阱里了。

他最大程度地尊重她。

卻忘了,時光流逝間,他早已用他的愛,把小姑娘心裡的「不可以」變成了「可以」。

他的所有定力和忍耐力。

至此。

全部前功盡棄。

於是,在池漾解到第二顆扣子的時候,他再次攥住了她的手,「幫我洗衣服?我看你不如幫我洗個澡。」

他嗓音似有癮,誘著她,縱身一躍,跳往嶄新的烏托邦。

她心亂如麻,他心急如焚。

乾柴烈火,星火燎原。

他的手掌觸摸上她纖穠合度的腰線,耐性極好地摩挲著。聲音清沉得,似月光壓城,攏起泠泠的霜:「漾漾。」

池漾雙手攀上他流暢緊實的背部曲線,眼底灼熱一片。

他頗具儀式感地走了個過場。

——相當禮貌地徵求了一下她的意見:「你要是不關門,那這滿園春色,我可就真摘了。」

話音剛落,也不等她回答,他便低頭,撬開了她的牙關。

天底下最紳士的野獸,終於將垂涎已久的獵物得手。

皚皚雪原,突然奼紫嫣紅一片。

水藍色的裙,被他溫柔地剝落。

她完完整整地站在他面前,像極了一隻白璧無瑕的玉瓷瓶。

叩出他心尖,皎潔如月的二重奏。

咔噠一聲,二重奏又添一弦。

嘩啦一聲,三重奏又續一鍵。

他就著這弦樂,侵入她的每一寸領地,迷離氣音隨水流落下:「想不想體驗不同的模式?」

池漾情難自禁地顫抖,嗓音狀似微醺地,嗯了一聲。

先是水幕漣漪,他帶著她,奏響了前.戲。

再是瀑布倒懸,他在溪流銀瀑里,要盡她的可乘之機。

最後是細雨連綿的片尾曲,他們赤身,也赤誠。

雨勢漸收之際,他抱著她走向卧室。

片尾曲的前奏已經奏響。

須臾間,她瑩白肌膚凹陷於深藍色緞面,如月光遇見深海,美不勝收。

他再次撥弦,誓要把月光揉碎,再續樂章。

池漾沁著淚跟他撒嬌:「不了......」

席硯卿這次沒那麼紳士,低聲道:「你欠我的。」

「......」

「兩次。」

資本家說兩次肯定不止兩次。

更深露重時,恍然夜深。

池漾被他抱在懷裡,昏昏欲睡。

可適時響起的鬧鐘,敲過十二下,提醒著她零點已過,新的一天已經到來。

她把側臉深埋在他的胸膛,一聲名字叫出萬種風情:「席硯卿。」

他嗓音含倦:「嗯?」

「生日快樂。」她的祝福,於撩人月色里,朦朧又溫存地響起。

他攬住她的腰,沉沉的笑。

霜色月光灑滿床鋪,她似踏月色歸來的旅人,星輝在她腳邊落了一地。

「我這算不算,替你完成生日願望了?」

聞言,席硯卿瞬間想起她生日那天,他開玩笑地跟她說過:「等我生日的時候,池律師把自己送給我唄。」

他無心插柳,她插柳成蔭。

「何止是完成,這是我收過最好的禮物,」他動情地吻了吻她的發梢,「所以,我的禮物要一直好好的。」

好好地待在我身邊。

給予我,疼愛你一輩子的權利。

※※※※※※※※※※※※※※※※※※※※

你要是不關門,那這滿園春色,我可就真摘了啊。

——紳士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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驚鴻一掠十年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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