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動

心動

藍仲律所前一段接了個案子,關於產權保護的,當事人是一家名為立明的科技研發公司。他們於去年十月份推出了一款健康監測儀,創新點在於此款監測儀體積小巧、監測準確,能夠與手機APP相連,並且能夠基於監測到的數值,對監測者的飲食、就醫等情況提出專業建議。研發完成之後,公司進入產品內測階段。

但恰巧這個時候,另一家科技公司率先將幾乎完全一模一樣的產品在市場上進行發售。

最終,立明以侵權為由,將其告上了法庭。

顧錦澤接了這個案子,通過證據證明是對方公司通過不正當競爭手段,盜取了商業機密,並最終勝訴。

立明的老闆對顧錦澤感恩戴德,直言這是他傾注了最多精力的項目,幾乎壓上了所有的資本,如果這次敗訴,他所有的投入都將成為一場空。

並且多次表示要做東好好答謝為這個案子付出努力的每一個人,卻被顧錦澤拒絕。

無功不受祿,他們只不過做了分內的事,沒立場去接受額外的報答。

請吃飯不成,立明老闆選擇了更為實際的答謝方式——

給藍仲律所的每一個人都送了一個健康監測儀。

並且相當有誠意,親自送上門來,且送完就跑。

於是,當池漾正準備下班回家的時候,就被稀里糊塗地拉進了熱鬧十足的會議室。

她目光大致一掃,就知道這一夥兒人肯定沒安什麼好心,這氣氛是在開會就怪了!

投影開著,上面顯示著一個不知道是什麼APP的界面,同事們人手一個小東西,不知道在擺弄著什麼。

她倒是不介意玩玩鬧鬧地跟大家打成一片。

但是今天,她還要去找齊媛和孩子們,因此沒表現出太大的興趣,打了聲招呼就準備走。

結果還沒等她轉過身來,孟仲季就拽住了她,興緻盎然道:「池律師,先別急著走啊,我們來玩個遊戲。」

池漾挑眉:「什麼遊戲?」

「很簡單,就測測你的心率。」

池漾擺擺手,沒有表現出絲毫的興趣:「我每年都體檢,健康得很。」

孟仲季賊心不死:「別啊,不會耽誤太多時間的,一會兒就好,我們大家都測了。」

「對啊,我們大家都測了。」

「池律師也測測唄。」

「對啊,對啊!」

「......」

一群助攻在背後大聲嚷嚷,陣容相當浩大。

她不知道這些人葫蘆里賣的什麼葯,但也不想掃大家的興。並且拉扯來拉扯去,還不如直接測了,反倒省時間。

這樣想著,她利落地在椅子上坐了下來,目光輕抬,終於看清楚投影上顯示的數值是心率值。

監測儀是手環式。

池漾剛在位子上坐好,就有個女同事過來給她帶上了手環。

緊接著,屏幕上的數字逐漸攀升,最後停在80上下。

池漾驕傲地晃了晃手臂:「就這體格,為祖國的法律事業再奮鬥五十年都不成問題。行了吧,可以放我走了吧。」

「等下!」突然,一個聲音橫空出世。

池漾被這聲勢浩大的陣仗驚了一下,屏幕上的數字上升了一點點。

但也只是一點點。

緊跟著,孟仲季手拿遙控器點了一下,平地一聲吼:「池律!看屏幕!」

池漾目光隨之望去——

一張惹人垂涎的腹肌照被投放在屏幕中間,目光上移,是一張荷爾蒙爆棚的臉。

池漾:???

「這人誰?」她語氣冷冷。

沒有人做聲。

見狀,池漾目光審慎地掃了一眼會議室,就立刻發現了一些不對勁兒。

所有人以會議桌為界限,分成了左右兩撥,且這兩撥人此刻的狀態完全不同——左邊的人都憋著笑,右面的人則是一臉戰敗的悲壯。

很顯然,孟仲季屬於悲壯那一撥的。

不過,他沒有就此止步。

雖說「一鼓作氣,再而衰」,但不是還有句老話,叫做事不能半途而廢嗎?

於是,孟仲季手指一按,屏幕上換了另外一張照片。

與上一張完全不同的風格,照片里的男人正慵懶散漫的坐在地上,衣領開的低,露出一大片白的刺眼的肌膚,一張臉長得精緻魅惑,桃花眼微微挑起,眼尾一點殷紅。

池漾掀眸瞥了一眼,冷漠的聲音再次響起:「這又誰?」

投影上的數字終於有了些變化。

——明晃晃地,下降了兩位。

眾人:「......」

原先左邊憋笑的人此刻也有點摟不住,笑得放肆了些。

不升就挺難得了,這還往下掉是怎麼回事?

此刻孟仲季的表情已經有點不好看了。

雖說「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但不是還有句老話,叫做事不能死腦筋嗎?

於是,他手指再次一點,屏幕上換了另外一張照片。

跟第一張、第二張完全不同的風格,這次奶油小生,整個人清新得能掐出一汪水來。

看到這兒,池漾心裡終於有了點小脾氣,不明白自己為什麼要浪費時間留下來玩這個傻叉的遊戲。

她揉了揉眉心,有點不耐煩:「這幾個人都被官司纏身了?」

投影上的數字掉落得穩穩噹噹。

眾人:「......」

蔣嘉末大喊:「三秋!請客!你們輸了!」

孟仲季聽了,抬手撩起筆就朝他扔去。

一是氣他跟同事抖摟他的糗事,叫他的外號;二是氣他在池律師面前說漏了嘴。

池漾看著會議桌兩邊冰火兩重天的氛圍,微微蹙了下眉,發覺事情並不簡單。

敢情是拿她當賭注了?

不過,測心率來打賭,賭注是什麼?

一邊賭她身體健康,另一邊賭她身體不健康?

她觀戰了一會兒,始終沒想明白。

直到顧錦澤從法院回來,聽到會議室一陣鬧騰,便想著進來看看發生了什麼事兒。

同事們看到老大來了,終於收斂了一絲鋒芒。

顧錦澤掃了一眼會議室,沒想到,人還挺全乎。

池漾坐在正中間的位置,正一臉茫然地看著大家。

坐在會議桌兩邊的人,雖然說話聲音低了些,但是眼神傳遞絲毫沒有停止。

一邊擠眉弄眼,一邊臊眉耷眼。

顧錦澤慢慢走到池漾的位置,開玩笑道:「又覬覦你們池律師的美貌,心甘情願陪著加班呢?」

池漾聞聲側了下臉,一臉無辜地反駁:「加什麼班,我本來都準備走了,被硬拉過來的,壓榨員工這鍋我可不背。」

顧錦澤目光輕抬,掃了一眼大家:「那你們這是?」

池漾趁勢接上:「對啊,到底怎麼回事,說清楚。」

眾人:「......」

好可怕!

兩大律師聯起手來真的好可怕!

「三秋,你挑起的事端,你說。」

蔣嘉末一秒鐘不對孟仲季犯賤,就難受。

孟仲季瞪蔣嘉末一眼:蔣嘉末,你是不是找死!

隨後,他假笑了聲,看著池漾和顧錦澤,訕訕道:「今天下班的時候,立明老總送來了一箱健康監測儀。」

顧錦澤點點頭:「這事兒我知道,他剛才跟我說了,既然送了,你們就收下吧。」

「然後呢?」池漾插話進來。

「然後、然後......然後我們就自娛自樂鑽研了一下,順便測了測各自的健康指數。」孟仲季說到這兒,突然換了一種語調,語氣高亢地說:「顧律師,池律師,你們放心,我們大家都非常健康!有足夠的精力和體力!為律所鞠躬盡瘁!死而後已!」

顧錦澤:「......」

莫名有些感動。

池漾:「......」

你們騙鬼呢?

池漾看了眼時間,不想浪費太多時間,直入主題地問:「說打賭這事。」

孟仲季知道他是逃不過了,於是全招了:「就是大家都說,池律師你好像從來都不怎麼在意男女之事,在這方面給人的感覺總是很淡漠,很禁慾。好像不管多帥的帥哥站在你面前,你都不會心動。可是我覺得不是這樣的,於是就跟大家打了賭。」

池漾耐著性子問:「賭什麼?」

孟仲季:「賭你見了帥哥會不會心動。」

池漾:「......」

這群孩子被工作壓力逼成啥樣了啊......

「我又不是三歲小孩兒,」池漾一臉哭笑不得的表情,戲謔道,「早過了看著照片臆想的年紀,下次搬個真人過來。」

她話音剛剛落,就聽到角落裡不知道誰說了一聲:「顧律師不就是真人嗎?」

顧錦澤:「......」

特么的我不要面子的嗎?

池漾:「......」

工作壓力是什麼東西,她覺得還可以再加點。

池漾頗為無奈地嘆了口氣:「這下證明了吧,我天生淡漠,不管是屏幕上的帥哥,還是現實中的帥哥,都打動不了我,所以以後別再拿我的終身大事打賭了,可以嗎?」

這個回答挺妙,既挑明了顧錦澤是個帥哥,為他保全了面子;又表明了自己的態度,畢竟私事被人議論來議論去,誰心裡都不舒服。

「行了行了,都散了吧。」池漾擺擺手,拿上包正準備往外走。結果剛一起身,門外一個身影,毫無預兆地落入她的視線。

那句詩怎麼說來著?

正是江南好風景,落花時節又逢君。

他就這麼站在門外,跟早上全然不同的裝扮。

這是她第一次見他穿黑襯衫,領口兩顆扣子半敞,露出他白皙細長的脖頸;衣袖被整整齊齊地折起,挽到下手肘處,露出精瘦小臂,低調奢華的袖扣在夕陽餘暉中閃著勾人的光。

貼身的黑色西褲自腰間垂直而下,從衣領到腳踝的所有線條都格外貼合工整。

他身子微微傾著,站在離她幾步遠的地方,垂眸對她笑。

看到這一幕,池漾心裡只有一個感覺,那就是——他的笑,真的乾淨透了。

不摻雜任何雜質的溫柔與堅定,從他的眼底傳遞到她的心扉。

池漾沒來由地覺得有團小火苗,從她的肺腑慢慢燒至喉間。

果然今天早上燃起的火苗,還是找上門來了!以更甚的火勢!

有點要命!

火燒喉嚨,殃及了她的音色,池漾覺得她完全是憑著潛意識才問出的那句:「你怎麼在這兒?」

席硯卿眉眼含笑,自然至極地說:「來接你回家。」

語氣熟稔得像是老夫老妻。

「哦、哦、但我......」池漾本想說但我要去接齊媛,但拒絕的話在心底醞釀了一遍又一遍,她就是說不出口。

她感覺自己整個人,前所未有地陷入了一種被感性掌控的境地,而不是理性。

心裡兜兜轉轉好幾個回合,她最終的回答還是落在一句肯定,落在一聲輕輕的:「好。」

像著了魔。

「快看!」

孟仲季突然製造一聲驚雷。

眾人聞聲望去。

屏幕正中間的數字一路飆升,就快突破一百大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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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席姓男士:我來了!

【某卑微作者啥時候能等來一條評論啊!望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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驚鴻一掠十年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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