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一語成讖

急救室。

整整四個小時，急救室的燈「吧嗒」一聲，終於滅了。

顧邵江稍稍鬆了口氣，他不明白自己為什麼會這麼緊張。

醫生看到顧邵江，取下口罩，臉色不是很好：「你和病人什麼關係？」

顧邵江愣了愣，回答道：「夫妻。」

醫生沉聲道：「病人的腦袋撞到了碎玻璃，要是再晚來一會兒，人就沒了。」

顧邵江張了張嘴，什麼話都沒說出來。

顧言靜靜地聽著，只是看向顧邵江的眼睛卻蒙上了一層淺淡的恨意。

等到醫生離開，顧邵江才意識到自己在這裡等了多久，他看向顧言，問道：「你媽還活著！」

顧言不說話。

顧邵江眉頭皺起來了。

顧言眼皮掀了掀，還是沒說話。

顧邵江不再問了，直接拉著顧言離開。

顧言躲了一下沒躲開，被顧邵江拉住，身子微縮，這是一種帶著些微恐懼的保護姿勢。

此時的顧邵江還不明白，他失去的到底是什麼。那天早晨，用盡全部勇氣的小小身影滿懷期待地握住他的小拇指的場景，這輩子大概是再也看不到了。

紀語醒來，入目儘是白色，她的瞳孔微縮，似乎是想到什麼可怕的事情，等她看到身旁坐著的身影時，所有的擔憂與不安都已消散。

「哥，你什麼時候回來的。」

紀語想笑，但一扯嘴角，發現箍著的繃帶讓她頭疼欲裂。

坐在床邊的男人溫文爾雅，氣質繾綣，但此時臉上滿是怒意：「你還想瞞我到什麼時候，如果不是言言給我打電話，你是不是想被顧邵江欺負到死才甘心！」

男人名叫紀年，年少時被紀語父母收養，後來養父母離世，她也嫁給了顧邵江，便孤獨一人去了國外。

「哥，你還沒告訴我你什麼時候回來的呢！」紀語撒嬌道。

紀年嘆了口氣，每次紀語裝成這副模樣來轉移話題，他就拿她沒辦法。

「一年前。」紀年回道。

「那你為什麼不來找我！」紀語一驚。

「是我讓言言瞞著你的。」

紀語沉默，是她當初執意嫁給顧邵江，不惜和紀年決裂，甚至說出「你根本不是我哥哥」這樣的話來。

任憑再好脾氣的人，也會傷心透頂。

沒想到當初紀年讓她到時候不要後悔的話，竟一語成讖。

「哥，你還怪我嗎？」紀語輕聲問道。

「我從來都沒有怪過你，希望你過得好，誰知道……」

紀年頓住，握住紀語的手。

當初紀年離開，不僅僅是因為紀語的話，更因為他心裡早就喜歡上她。

如果她能夠幸福，不管她的選擇是什麼，他都會支持。

但萬萬沒想到，紀語過得這般痛苦。

紀年很懊惱當初為什麼沒有鼓起勇氣對她告白，如此就不會有這樣的折磨，現在還差點丟了性命！

他多想說一句，如果你不幸福，可不可以，回到我的身邊來？

嘴唇微啟，最後也不忍心多說。

「你先休息。我會一直守著這裡。」

紀語將眼光投在病房門口，眼眸中隱藏著一絲的期待。

「他沒來嗎？」紀語苦澀一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