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沈至將藥瓶拿給正走過來的眉兒「你去給她上藥吧。」

眉兒端著藥水思索半響，「皇上望你不要負了我家公主。」

沈至眉頭緊鎖，低不可聞的「嗯」了一聲。

得到回復的眉兒走進去輕輕將門合上。

眉兒望著正端坐在貴妃椅上的顧盼，她穿著一身囚服，鮮艷的血色醒目的印在白色囚服上。

她的長發傾訴落下，有些雜亂，公主何曾這般狼狽，她看的眼睛有些濕潤了。

「公主？」

她輕輕地喚了一聲，那人才從走神回過來，她轉過臉，本就略大的眼睛，如今竟然更大了些。瓜子臉竟瘦的脫了相。她的臉色並不好看甚至有些蒼白可怕，可是她輕輕一笑，便如同夏日的清泉，冬日的暖陽。

「給我上藥吧。」她掃了一眼她手中的藥瓶。

「好」

眉兒走上前將她輕輕扶到床上，直到看見她後背的傷疤猙獰的出現在她的面前，血肉模糊。她忍不住倒吸了一口氣，鼻子一酸，於是眼淚又不爭氣的流了出來。

溫熱的液體滴在顧盼的後背上，竟有些疼意。

「怎麼哭了？我沒事的。」

顧盼裝作輕鬆的樣子，慫了慫肩。

「公主，他們怎麼能這樣傷害你，還有皇上，明明公主為了他做了這麼多，他卻懷疑公主」眉兒抽抽泣泣的說著，雖然明知道公主是聽不見的。

她有時候堅強的可怕。這些年腥風血雨她見過不少，一直以為是對於沈至的愛才讓她堅持到底。可是現在她失去了他的愛，竟也苟延殘喘到如今。

「我沒有父母，我只是一顆棋子，卻享受著本應該是你的愛。我一直以為我是被上蒼眷顧的人，有愛我的父母，有你。可是啊，這些原來都是你的。」

她突然想起師父消失的那個晚上。那些她以為是莫名其妙的話。「盼兒若是有一天沈至需要你的幫助，可是若是你幫了他你便再也回不去了，你會怎樣選擇。」

「為了沈哥哥我做什麼都願意，只要他喜歡我有什麼不能熬過。」

她記得師父只是搖了搖頭，便不再說話，如今想來師父什麼都猜到了。

人心啊，經不起猜疑。

今夜沈至又會宿在哪個娘娘那？是否早就另有心上人了。他如今是帝王了，她竟看不懂他了。又或許他從就沒有看懂過他。

顧盼一夜未眠，她換上翠色白褶裙，如墨般長發傾訴放下，鳳眼朱唇，如畫般女子，她何時褪去一身青澀變成如今妖嬈的美。額前的鳳尾花格外妖艷，她看得濕了眼。

——「盼兒，你這一生啊，愛而不得」那時她不懂師父是何意思，只覺得身為天師的師父格外神奇，世間所有事他都知道。

「那麼師父，沈哥哥呢？」她疑惑的問道，卻只見師父搖頭閉而不答，「等盼兒眉心長出鳳尾花，盼兒自會知道」他輕輕用手指向她光滑的眉心。

「鳳尾花，好看嗎？是師父額前這朵嗎？它有什麼用呢？不過師父額前這多是極其好看的，盼兒還從沒見過這麼好看的花」

「擁有鳳尾花的人可知天命，但生命極其短暫，它可救人亦可害人。」她那時不懂師父臉上的悲痛。

「師父那麼厲害，可知天命，盼兒若是能像師父那麼厲害，就可以保護沈哥哥了」

回憶靜止，臉上有溫熱的液體滑落，她驚覺順手一抹竟哭了，師父死了嗎？那個護她長大的人

——「等盼兒額前長了鳳尾花，就再也見不到師父了，師父啊，這一生負了一個人，走了好，走了就再無愧疚了」他神色悲涼的看著遠方，顧盼順著他的目光望去，只有一片白茫茫的霧以及隱隱可見的遠山再無其他。

師父從未教過她如何窺探天機，她卻像與生俱來一般，她看見了沈盼，他會為王，她為後。卻會與她走向末路。

原來這就是師父不曾告訴她的秘密，那時她以為末路大概只是生離死別，師父曾說過他們這樣的人命極其短暫，而她身中劇毒時日無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