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墨三香

第4章 墨三香

一大清早,沈家宅子里某位小女孩頂著母親責備的怒火,帶著三分惶恐七分的欣喜激動,在父親慈愛關懷的目光注視中跑出了門外,女孩一口氣跑出了門外老遠卻依然能夠聽到房裡傳出的陣陣怒火。

這個小女孩正是若依,若依跑出了老遠之後才停了下來,緩了緩那顆還在激動的心,回頭望了一眼家的方向,雖然已經跑出來了老遠,但隱約間還是可以聽到自己母親張氏的盛怒:沈昌你就是這麼管女兒的?沈若依你逃得了初一逃不了十五,等你晚上回來看我怎麼收拾你!這句話的前半句是對沈昌說得,後半句自然是對若依說的。

沈若依有一種從牢里逃脫的快感,這種快感猶如剝開了雲霧重見晴天一般,這種罪惡般的快感使得她痛苦並且快樂著....來不及細細體悟這種激動,女孩再次邁開步子奮力地朝著沈宅的某間柴房的方向奔去。

......

落輝城的某條大街上,這裡沒有太多的店鋪,只是一些小攤地鋪的攤主們在吆喝,這條街上賣的都是一些不太貴重的日用品,賣的還有一些小吃,這條萍水街雖然沒有落輝城中央的落虹街繁華,雖然萍水街這些商鋪沒有落虹街的那些商鋪氣派,賣的商品也不如落虹街的商鋪奢華,但是萍水街人群里有兩個小孩卻是玩得開心。

因為落輝城原本的人口並不多,所以萍水街上的人群也稱不上熙攘。

在一位小販的手裡接過了兩串糖葫蘆,若依的小臉笑得更開心了,隨手把一支糖葫蘆交給了身邊的千哉哥哥,然後對賣糖葫蘆的大叔甜甜問道:兩支糖葫蘆多少錢?

一支糖葫蘆兩顆銅板,兩支三顆銅板。小販伸出了三根手指回答。

買糖葫蘆的錢自然是若依這位大小姐出的,千哉從若依手裡接過來糖葫蘆沒有一點臉紅,也沒有半分尷尬神色,絲毫沒有身為男子漢的覺悟,也沒有覺得半點不妥,而若依這位身穿錦衣的大小姐走在這條全是底層百姓的街上也絲毫沒有覺得不符合自己的身份。

今兒的千哉有些不太一樣,因為他實在拗不過若依,千哉在若依的要求之下千哉好好的梳洗了一番,又在若依的要求之下買了一身新衣服,千哉把原本蓬亂的頭髮梳好,洗去了臉上的污穢,露出了一張清秀的小臉,原本縫滿補丁的麻衣也換成了一襲灰袍,本來若依是打算給他買一身白袍的,這讓原本不注重形象的千哉有些不適應,最後以千哉怕白袍不乃臟為由,二人只好各退一步,千哉就此換了一身灰袍,然後若依又強行給他買了一把摺扇。

被若依強行拉著打扮了一番,此時的千哉可以說是搖身一變,像是換了一個人似的,從一個小乞丐的模樣,搖身一變成為一位風度翩翩的儒派讀書郎。

千哉的身材相較於同齡人本就瘦小,再加上頭上梳的髮飾,以及手裡的摺扇,還有這一身嶄新的灰袍,又常年飽讀書籍,此時的千哉已經初具了幾分儒派書生的文雅之氣。

若依的一連串打扮,讓原本只知道埋頭在書籍裡面的千哉有些不適應,雖然有些不適應,但千哉很快就舒坦了起來,畢竟誰也不喜歡別人都是一副嫌棄乞丐的表情看著自己。

一直這麼盯著我看幹什麼?千哉這句話問得雖然有些老套,問題也顯得有些明知故問,雖知是明知故問,但千哉還是問了,因為若依那古怪的眼神實在盯得千哉有些不自在。

一口咬掉了一顆冰糖葫蘆,若依甜甜一笑,大眼睛眯成了彎月牙:因為哥哥生的俊俏啊,而且我喜歡看,所以就看咯。

聽聞此話,千哉的小臉有些微紅,只能大口吃著糖葫蘆來掩飾自己的尷尬。

若依則是沒有半點避諱,認真說道:哥哥別整天只知道看書了,像今天這樣好好打扮一番,指不定迷倒多少女孩呢!再加上爹爹在城裡的地位,只要爹說一句話,肯定有人把閨女送過來做你的童養媳。

「啪」的一聲,千哉打開摺扇,故做風雅道:像這樣么?

沒錯,就是像這樣。若依的小腦袋點個不停。

千哉輕笑道:那我下次被沈尋金打的時候是不是也可以先擺個風騷的姿勢,他或許可以少打我兩拳。

哈哈哈....若依被千哉的風趣逗得咯咯笑個不停。

這對金童玉女般的兄妹旁若無人般的走在街上一陣嬉戲,引得周圍行人一陣側目,兩人本就是從小一起玩到大的青梅竹馬,遠比尋常的兄妹還要親近,這種親近源自血緣地親近,卻又遠勝於血緣的親近。男孩談吐風趣而不是文雅,女孩天真靈動而不失淑靜,著實令人好生羨慕。

只是沒有人知道這兩人的身份有著雲泥之別,也沒有人知道那看似開朗的男孩有著怎樣的故事,兩人本是一起從小玩到大的青梅竹馬,從小又有著親密無間的血緣情誼,但兩人之間的關係卻又遠超血緣之間的情誼。兩人的背景似是天差地別,卻又如此親密,這天下的萬般怪事誰人又能條條理清呢....

......

千哉這對兄妹的腳步停在了萍水街的一家書店門前,那兩支冰糖葫蘆早已進了這對兄妹的小肚,兩人駐足了片刻后,千哉偷偷瞄了一眼身邊的若依,最終還是沒有走進這間名云:「聚君源」的書店。

因為千哉身邊的若依看似面無表情,實際上心裡肯定極為不悅,所以千哉最終沒有選擇走進書店。

兩人又是一路行來,看到了一堆老頭聚集在樹下,那群老頭一個個都是低著頭時不時指點一番,口中不時一陣驚呼似乎在圍觀著什麼而就此展開討論。千哉面色一喜,下意識的牽起若依地小手快步走了過去,融入了圍觀的人群里,成為了他們的一員。

若依被千哉拉著近了人群這才看清這群老頭在圍觀什麼,待她看清之後,差點笑出聲來。若依只見人群中央的兩名老頭坐在棋盤兩端正在對弈一盤象棋。

這時的棋盤上面只剩下零星的幾顆棋子,圍觀的老頭不時插上幾句話。

這步應該跳馬....進炮打他!.....

不對這步應該平炮....甚至還有圍觀的人想直接伸手到棋盤上替那正在對弈之人走上一步。

你們都別說話觀棋不語真君子!眼見局勢對自己不理,那名正在對弈的老者不悅了。

千哉則是默不作聲,只是眉頭時不時皺起,顯然他對局勢也有自己的一番見解,若依則是看得懵懵懂懂,不敢說話。

一隻看到這兩位老者對弈結束,千哉終於說話了:那位叔叔、爺爺肯不吝賜教,與小子對弈一盤?

眾人聽聞這句發問,這才肯抬頭向千哉看去,可是當這群老頭看到說話人的長相,當下二話不說拔腿就跑,片刻功夫后,除了那小桌上的棋盤,再也見不到一人。

你們別跑啊....不就下一盤棋么。千哉摸了摸鼻子,心想自己就這麼一個長處,居然還沒人願意跟自己玩一盤。

年輕人不講棋德。某位老頭臨走前留下這麼一句話,就再也不見了蹤影。

噗嗤,若依再也憋不住笑意終於笑出聲來,轉頭對千哉笑道:看來你真是把人家殺怕了,你把人家在棋盤上亂殺一片,又沒人贏過你,他們不跑才怪了。

千哉看著眼前這荒唐的一幕則是有點苦笑不得,呆愣在原地半晌后才苦笑著搖搖頭繼續向前走去....

兩人又在萍水街買了一束香,從萍水街穿過了落輝城的東門而出,向一座名叫「墨三香」的大山爬去。

......

......

在落輝城的城東緊挨著一座大山,大山名叫墨三香,而墨三香這個名字可謂是大有來頭,據說當年沈家的二房沈筆蒼,還未取得殿試狀元這功名之前就早已小有名氣,當年沈筆蒼在這座山上設下詩會,廣邀天下才子來此賞景赴會。但凡聽聞此消息東寅國內的才子無不激動萬分,紛紛跋涉至此特赴盛會。

而除了東寅國的才子得此消息之外,這條消息還傳到了南方以武立國的南金國那裡,南金國的大學士更是特請皇帝恩准,率領一眾學子大臣不遠跋涉萬里穿越國界而赴。就連向來自傲的北擎國人也有十餘人到場。

當時盛會舉行三日山上聚集的天下才子有百餘人之多,天下才子作詩寫詞百首,單沈筆蒼一人便寫下了十首詩,在場才子無不驚嘆,沈筆蒼的才華,而這百首詩詞至今也還在書生才子口中背誦。

因為當時山上墨香環繞三日,這「墨三香」之名也由此而來,又稱墨香山,也有人把這山稱為「九層山」,稱為九層山並不是因為這山有多高,而是因為當時詩會的一位才子說:吾輩今日齊聚此山,不如就將此山臨取一名,以作紀念。這這位才子的提議頓時得到了眾多才子的一致認可,某位來自北擎的才子提議:沈兄文采驚艷世俗,吾輩羨煞萬分,而先輩有雲,千里之行,始於足下,不如此山就名曰九層山如何?

故而「墨香山」又稱「九層山」,而如今這墨香山早已聲名遠播,不時有東寅國內各地的才子來到此山,念著當年那些才子筆下的詩詞,一睹當年前人賞過的美景,追憶著當年前人的心靜。

......

千哉和若依來到了這座墨香山的山腰處,在墨香山的山腰處有一座廟,廟門上掛著一副牌匾,那已有幾分滄桑的牌匾上寫著三個大字:」鹿仙廟「。千哉站在廟門前仰頭看著那鹿仙廟三個大字,心裡猶如打翻了五味瓶般複雜,而這座廟和他之間還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繫。若依則是安靜的站在千哉身旁沉默無言。

吱呀一聲木門打開的聲音傳出,打斷了若依和千哉的沉默,二人齊齊下意識地朝門內看去。只見鹿仙廟裡原來早有一人,而此時木門打開的聲音正是此人推門而出。

此人一身衣服污穢,腳踏不堪一雙漏趾草鞋,左手拿著一隻破碗,右手拿著一根枯木當拐杖,此人顯然是個乞丐,再看這老乞丐面容赫然是昨日在那座村莊里凌空飛起身穿道袍的老乞丐。

老乞丐走出門后也看到了千哉和若依二人,六目相對后場間的氣氛有些詭異,千哉只覺得心裡有一種莫名的震撼,因為千哉竟是覺得面前這老乞丐有一股莫名的暖意,這老乞丐那略顯風霜的臉上還有一種莫名的慈祥感,彷彿讓人生不出半分歹意,讓他有一種想要施捨一番地衝動,只不過千哉還是忍住了這股莫名的衝動,因為他自己也只不過是一個食不果腹的可憐人罷了。

沉默了半晌后,場間的詭異氣氛驟然消失無蹤,這種詭異的感覺像是從未出現過一般,那彷彿已經消失的秋風吹過落葉的沙沙聲也再次響起,隨後千哉看到那老乞丐竟是對他微微點了點頭,然後善意一笑,隨後那老乞丐再沒有其他舉動,繞過了千哉和若依二人,徑直往山下走去,佝僂的身影很快就消失在了林間。

只是奇怪的是,那老乞丐的目光自始至終都落在千哉身上,待他走後也從未瞧過若依一眼。

待到老乞丐的身影消失不見,千哉和若依二人這才收回了目光,千哉的表情從始至終都是一片平靜,而若依則是一臉詫異,顯然她此刻的心情並不平靜。

哥哥你認識他?若依忍不住率先發問。

不認識,老人家可能餓了,所以是來這廟裡找點吃的吧。千哉搖了搖頭表情依然沒有半分波瀾,也沒有半分歧視,對於從廟裡找食物的事,雖然會被別人看不起,但是千哉沒有鄙夷,畢竟這種事他也做過。所以他有對那個老乞丐的處境有這一種感同身受的體悟。

看他走得那麼快,老人家身體好像挺不錯,那我們進去吧。若依收回了心神,畢竟這世上的怪事那麼多,想要全部想清楚可是要被累死的,所以若依很爽快的就把心裡的疑惑忘在了腦後,並且率先走進了廟裡。

......

墨香山,山腳下那位被兩人定義成尋找貢品吃的老乞丐走得飛快,從他離開鹿仙廟以後就一直往山下走去,從他離開鹿仙廟開始就沒有停下過,走得異常瀟洒、飄逸。

突然這老乞丐沒有任何預兆地停下了腳步,而在他停下腳步的時候,正是千哉和若依二人收回目光的時候,就像是這老乞丐的背後長了一隻眼睛一樣,雖然這麼遠的距離千哉和若依早已經看不見了這個老乞丐。

停下了腳步后的老乞丐緩緩地轉過了身來,深邃地目光往山腰處眺望,這深邃的目光彷彿能穿透無盡的樹林,落在那一對孩童身上....

老乞丐一邊看著」林間「口中一邊輕喃:這就是緣分嗎?

......

鹿仙廟裡是一派蕭落的景象,廟裡的地面上有幾塊瓦片散落在地摔成了碎片,林間的陽光透過了這些缺失瓦片的房頂灑落在了地上,整間廟裡布滿了灰塵,顯然是許久沒人過來打掃過了。在這鹿仙廟裡狹小的空間內僅僅擺放著兩件事物,案桌上有一個香爐,香爐里有少許的香灰,預示這裡往日也有香火鼎盛的昔日。香爐后是一尊雕像。

雕像鹿首人身,碩大的鹿角佔據了雕像頭頂上所有的空間,鹿臉有著極為人性化的慈愛,彷彿是在憐憫世人一般,鹿頭下的人身穿著一身仙袍,手持一張由石頭雕刻而成的堂單(注一)。

千哉每次看這座鹿首人身的雕像時都有一種違和感,但整個雕像卻沒法讓他挑出半點毛病,興許是這種違和感源自於千哉真正見過這雕像的本尊吧,也許只是因為他不喜歡那位他親眼所見的妖尊被鹿仙廟的建造者改成了這幅模樣。

千哉微微搖頭苦笑,似是在自嘲他自己只是這滄海一栗的渺小,暗想自己即使是知道了又能改變什麼呢?

他搖頭甩出了思緒,徑直地走到了供桌前點燃了三支香,然後把剩餘的香放在了那滿是灰塵的供桌上,然後緩緩退後恭敬地行了一個大禮。

從始至終若依都是站在原地,一步也沒有動過,她沒有給神像上香的打算,更沒有給神像行禮的打算,興許她也和大多數人一樣,在某些未知的事物面前保持懷疑態度,就像這鹿仙廟建造的最初,最初這座鹿仙廟的確是香火鼎盛,日日有人前來祈福,可是當人們發現人們的祈求無法得到應驗,他們種植的農田照常收成,商人的店鋪照常開關,沒有任何改變時,人們也就漸漸忘了祈福,照常過著尋常的日子,因為太陽照常升起,河水照常流動,冬季依然寒冷,冰雪還是準時到來然後照常融化,錢袋裡的銀子也沒有變沉,一切的一切沒有任何改變.....也沒有任何變化.....

當人們一切都照常一樣,沒有任何改變時也就忘卻了某事,也許某些事情的開始時初衷是好的,只是人們漸漸忘了初衷從而走上了另一條路......

走吧。千哉深行一禮后對身旁的若依柔聲說道。

若依點點頭默默跟著千哉走出了這間鹿仙廟,她沒有問千哉為什麼每次都會來這間鹿仙廟上一炷香,也沒有問千哉為什麼每次來鹿仙廟都不是跪拜祈福,而是行禮。因為她也曾遠遠撇見過那隻白鹿一眼,雖然她不知道白鹿在哥哥那間院子里發生了什麼,但是她知道哥哥這麼做肯定有著自己的原因。

鹿仙廟並不是這對兄妹的終點,墨香山頂才是這二人最終要去的地方,因為墨香山頂的風景確實很美。

.......

待兄妹二人走到了山頂,太陽已經變紅了紅色,山頂風景確實有它吸引人的道理,從山頂望下,香山的秋色盡收眼底,片片瑰奇絢麗的紅葉嬌艷奪目蜿蜒地河水猶如條條小蛇匍匐在二人的腳下,一片紅霞灑在落輝城中,片片屋檐都被太陽的光輝染成了金紅色,這也是落輝城名字的由來。

片片屋檐相連反射的光輝射進兄妹二人眼中極為耀眼,在這處山巔,他看到了落輝城城東外圍的清陽觀,看到了城西那座與清陽觀遙遙相對的妙嘆寺,看到了落虹街,也看到了那座巨大的沈家宅院。

感受著秋風吹過的涼意,看著城裡忙碌的人們,千哉心生一種豪邁之情。此刻天上那高高在上的白雲彷彿也離他更近了一步,他不禁想要伸手去摸那紅霞之上的紅日。

人又怎麼可能摸到天呢?若依看著這個極少漏出天真表情的哥哥莞爾一笑。

千哉聽聞此言緩緩收回了手,露出了一副若有所思的神情:若依,你說人真的不能勝天嗎?說這句話的時候千哉沒有回頭,這個十二歲的男孩依然在看著腳下的景色。

若依聽到這句話后愣了楞,然後極為認真的思考了片刻吐出了四個字:我不知道。

千哉緩緩地回過頭,直視若依的雙眼,緩緩說道:若依,你以後想要做些什麼?

以後想要做些什麼?若依明顯呆愣了一會,似乎有些不明白哥哥為什麼突然會問起這個話題,然後才回過神來,愣愣地看著千哉,千哉沒有逃避若依的目光,他鄭重的點了點頭:不錯。

若依先是輕輕的皺了皺眉然後又輕輕一笑道:從前嘛,想做一個神仙,可是....現在我不知道。

那就問問你的內心,你的心是怎麼想的?千哉的話語很輕,聲音很溫柔。

若依搖了搖頭:我還是不知道,那你呢?哥哥以後想做些什麼。

我....我有兩件事要做。

若依沒有追問,因為她知道哥哥會繼續說下去,這是二人多年來養成的默契。

第一件事你也知道,就是一隻在查一件事,查那隻白玉鹿究竟是什麼,查查看這個白玉鹿究竟有什麼用,只是三年過去了,結果你也知道我毫無收穫。千哉自嘲一笑,又緩緩說道:第二件事就是去找一個人。

找誰?若依急忙問道。看著自己這個有些早熟的哥哥,看著哥哥臉上的自嘲她的心裡又是沒來由的一痛。

找一個叫無遺策的人,三年前那隻白鹿來到家裡跟我說讓我找一個人,後來娘清醒的時候告訴我,那個人應該叫無遺策,無遺策是爹唯一的好友。千哉在說這句話的時候心情有些迷茫,還有一絲痛楚。

其實千哉還有第三件事要做,那就是調查沈靈芸的死因,當年沈靈芸死得太過蹊蹺,一個原本健康的大活人雖說悲痛過度,但為何竟然不能吃飯,最後更是死得不明不白,而千哉在翻閱了大量書籍后,也有些明白過來,當年他娘的癥狀與中毒有些相似,而他心裡也隱隱有幾分猜測下渡之人,而且下毒的人可能並不是一個。

天大地大,人海茫茫你要到那裡去找?找到了又能如何?若依急道。

他當年說過一路向南,應該就可以找到名叫無遺策的那個人,找到了那個叫無遺策的人應該就能給我給我解開很多答案。千哉的語氣中出現了前所未有的堅定

可是這天大地大,一路向南,雖然說得輕巧,難道你光憑一個名字就一定能夠找到你說的那位無遺策?就算你有把握找到無遺策,可一來你沒有盤纏,二來路途兇險你又如何。若依繼續語重心長地勸著。

的確,千哉只是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小男孩,這一路的兇險對一個十二歲的小男孩來說是一個莫大的挑戰,千哉的心中雖然有些躊躇,但是面色卻依然堅定,猶如一個歷經萬載風霜寸步不移的磐石。

......

天色漸暮,天上的那輪紅日越來越紅,然後就會緩緩變暗,趕在太陽落山之前千哉和若依結束了這一天快樂嬉戲,踏上了回家的路。

回家的路上,若依的心情一直是悶悶不樂,對於隱藏情緒這種事小孩子註定不如一名成人。千哉雖然知道他說得這件事會讓若依不開心,但他還是說了,就算是未雨綢繆前的一場道別吧,再說這世間諸事,又怎能盡如人意?千哉在心裡這般想著。

而不知不覺間,二人已經走下了墨香山,來到了落輝城門前,徑直走進了門內,也就在千哉和若依剛剛進入城內不久,一個身著破爛道袍的老乞丐也進入了這座城市。

老乞丐的進入沒有驚動任何人,就算是驚動了他人,想來也不會有人去在意一個乞丐的到來,每日落輝城來往商旅眾多,誰又會去在意區區一個乞丐呢?而整座落輝城也沒人會注意到這座城市裡就這麼悄無聲息間地多了一位老乞丐。

(註解:堂單為堂口仙家名單,具體細節各位看官可以自行查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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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法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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