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003：崩潰的領民

男爵和夫人在田間出現，不過一會兒的事，好多人就聞訊趕來了。

「男爵大人！」一個壯實的農民高舉著農具吆喝，「我兩天前就提出申請了，什麼時候讓我們走啊？」

相比於其他人的面黃肌瘦，這漢子身上還是有幾兩肉的，這麼好的一個勞力居然申請解除領屬關係，葉城覺得有些鬧心：「你叫什麼？」

「巴魯，姓古斯特，男爵大人，我家裡還有兩個小娃娃，我不能眼睜睜看著他們餓死，您行行好讓我們到別處去討生活吧！」漢子激動地上前一步，擠開了人群。

領民們還在吵吵嚷嚷，自顧自地瘋狂抱怨，有的說種子沒發芽咯，有的說孩子已經餓出了幻覺咯。被巴魯大叔一擠，頓時安靜下來。

但隨後又是接連的呼應：「對，讓我們離開這鬼地方！」

「這永夜是只有我們莊園永夜么？難道別處就沒有了？」葉城反問。

「那不一樣，我們可以到伯爵領去做工，用金幣買糧食。」民眾七嘴八舌。

領民幾乎要癲狂了，葉城在他們臉上看見了憤怒，憎恨，傷心……強烈的情緒讓他們的表情顯得扭曲，巴魯手裡的農具險些就要碰著卡娜，葉城慌忙把卡娜拉到自己身後。

「大家冷靜一下！冷靜一下！」

「領主府開庭了！」莉蓮站在領主府門口對他們大聲喊，「大家請一個一個上來，正式向男爵大人提出你的要求！」

這些農民一聽，馬上解除了對葉城的包圍，紛紛朝領主府過去了。葉城抹了把汗。

「奇怪，我怎麼覺得他們好像很恨我？糧食減產不是因為永夜嗎？這種天災和我有什麼關係嗎？」葉城自言自語。

「不是啦，其實是因為……」卡娜要說又猶豫了。

「男爵大人沒有死！」遠處飄來農婦的嚎叫，另一個農婦尖聲叫道，「不會吧？那我們不就沒有希望換領主了？我們年輕的領主……神樹在上，他才十七歲，能做什麼呢？」

卡娜暗地裡嘆息一聲，眼看要瞞也瞞不住了，索性說道：「阿諾德君你沒有繼承人，如果你死亡的話，盧森伯爵會再分封一個男爵來管這個莊園，甚至是變成盧森伯爵的直轄領，不管是什麼都會比現在的情況好得多……」

「嘶——」葉城倒抽一口冷氣。

原來自己如此不得民心嗎？這些領民居然盼著自己早死。話說剛繼位就碰上天災，原主也真是不容易啊。可惜限於年齡，原主的閱歷，知識和經驗都很缺乏，擺不平也在情理之中。但自己卻不一樣。

好賴自己也比原主多吃了幾年飯吧，還接受過後世的高等教育，閑暇時候小說也看了不少。好不容易穿越成領主，得想辦法保住領地吧！要是人都跑光了他還當個鎚子領主啊！

葉城腦海里念頭轉著，卡娜還以為他受了驚嚇，急切道：「阿諾德君，不管發生什麼，我們都要勇敢地面對吧！我會一直陪在你身邊的！」

葉城回過神來，居然被小女生安慰了啊，雖然並不需要，不過他還是感謝地笑了笑，眉眼又顯得輕鬆起來：「沒事，我們走吧，話說開庭要怎麼做？」

「坐到你的領主石座上，聆聽領民的請求，宮廷成員們都會在你兩側列隊，供你諮詢，然後你需要做出決斷。」卡娜楞了一下，又補充道：「每周二是我們莊園的開庭日。」

「哦，我知道了。」

葉城心思都在領民身上，一邊加緊腳步趕回領主府，一邊思考著應急方案。

首先，領主府還有幾袋糧食，可以應急一下。

然後很重要的一點，剛才領民提到了去伯爵領做工，用金幣換糧食，那也就是說並不是全世界都在飢荒，還是有地方可以買到糧食的。那麼穩住領民之後就得在商業上下功夫了。如果說一罐果醬就可以換半袋小麥的話……

先搞清楚自己的領地到底有多少人吧，這一眼就能望到莊園邊緣柵欄，粗略目測也就七八十戶人家，這個飢荒壓力還不至於太誇張吧？先穩住局面再去賺錢就行。

葉城走向大廳的領主石座，石座前鋪著一塊亞麻地毯，後面還有一面米色鑲銀邊的旗子，上面綉著一株百里香。莉蓮站在石座右側，見葉城神色鎮定，先放下一半的心，朝他釋然地一笑。

這環境還可以，雖然略有些簡陋。葉城的目光掃過土牆時心裡說道。不過這會也沒工夫計較這個，匆匆回了莉蓮一笑，走上石座落座。卡娜走到他左側站定：「可以開始了，阿諾德君。」

「開庭！」葉城高聲喊道。

剛才在石座前紛亂地徘徊的領民，這時一個個自覺地退到地毯兩邊，莉蓮翻著文件，語調溫柔地說：「大家不要著急，我們先處理上周的請求，現在我叫到誰，誰就走上前來。」

「莫莉·波爾妲！」

一個農婦應聲出列，走到地毯中央單膝下跪，抬起頭可憐巴巴地望著葉城。

莉蓮說道：「莫莉大嬸請求領主府給她半袋糧食。」

「家裡真的快沒有吃的了，孩子都快餓死了，求求男爵大人！」莫莉不停哈著腰，快撲到地上去了。

莫莉說話聲有氣無力，看來確實餓了很久，葉城思忖著倒也不忙下結論，先問兩位宮廷成員道：「嗯，你們覺得呢？」

以往的開庭日，阿諾德都對這種請求不予理睬，原因倒也不是領主大人多麼自私，只不過開了這個例，就是個無底洞，肯定沒法滿足所有人，沒法公平肯定會更亂的，到時候搞不好就被誰一刀砍了泄憤了。

今天似乎有點不同，阿諾德似乎是想答應啊！莉蓮和卡娜暗自想道。

卡娜說道：「莫莉，你有證人嗎？請證人上前證明你的話屬實吧。」

「我們都是證人！」領民們憤怒起來，大家飢荒了好幾個月了，還要什麼證人證詞？

「大家安靜！這是訴訟程序，按法典必須這樣，」卡娜喝道，接著語氣又轉溫和，「而且男爵大人重傷初愈，記憶還有些模糊，詳細的證詞可以幫助男爵大人了解你們的情況，做出準確的判斷。」

莫莉在地上碰頭：「巴魯，巴魯可以做我的證人……」

壯漢巴魯上前，滔滔不絕地講著，從去年的收成一直說到了今年播種，莫莉的大兒子怎麼餓死的，小兒子又有三天沒吃到粥糊糊了……巴魯一邊說，莫莉就一邊抹眼淚。

「情況就是這樣，」巴魯大膽地直視葉城，「我說的都是真的，這裡的父老鄉親們都和莫莉家的情況差不多。」

「我們也要糧食……我們也要……」按捺不住的領民紛紛吶喊。數目從半袋喊到了三五斗。還有新的民眾不斷湧進領主府，粗略看也有上百人了吧，大家亂七八糟地喊著，底氣越來越不夠。

領主府又不是糧倉，這麼多人缺糧食，就算領主願意給，自己能分到嗎？

這樣一想，大夥喊得更賣力了，好些人邁上了亞麻地毯，緊逼到石座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