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婕

凌修跟著秦野一路走到了藍斯的家，就在他要開門的時候，藍斯的鄰居恰巧出來扔垃圾。

「藍斯？」鄰居顯然對他的回來有些意外。

凌修以為鄰居也是很久沒見到藍斯了，於是笑著點了點頭。

「咦，我怎麼總覺得……」鄰居將垃圾扔進桶里，又回過身來像是不確定什麼東西似的，往凌修身上瞥了好幾眼。

「我怎麼總覺得你剛才才從家裡出來？」鄰居小聲嘀咕著，最後道了聲「晚安」便回了家。

秦野在細細咀嚼鄰居這摸不著頭腦的話：「他說什麼？」

凌修望著那扇已經合上的門，轉臉去進行識別，藍斯的家門應聲而開。

「要麼就是藍斯本人回來了，要麼就是有人盜用了藍斯的信息，進入了他的家……要麼就是藍斯的房子還能有第二個人打開。」

他們第二次走入藍斯的家。

凌修並沒有徑直地往裡走，而是站在門口處仔仔細細地快速掃視了一圈：「有人來過，鄰居說的不假。」

「誰？」

「照鄰居的說法，可能是藍斯本人。」凌修回過身，認真地看著秦野，「人臉更改技術，只有你有，確定嗎？」

秦野回想了一下當初他爸媽跟他說的話，回道：「當時是這樣，但現在我不確定。」

「司長，這是什麼？」秦野從桌上拿出一份對話記錄。

凌修伸手接過，看到上面從聯絡器里調取出來的通話信息，「這是從哪兒發現的？」

「桌上，正中間。」

凌修回想起昨天他在翻找的時候並沒有發現任何相關諸如此類的紙張，「這可能是有人故意放在這這裡的。」

「這上面全都是藍斯跟奎因的記錄。」

凌修仔細看著上面的時間，有些疑惑：「特地將藍斯跟奎因對話的記錄擺在我們面前做什麼？」

「裴恆？」

「現在嫌疑最大的不就是他了么？從醫院開始，一直把我們引到這件事情上來。」

「裴恆知道我們都是假的了？」

凌修腦海里浮現裴恆那犀利的眼神，說道：「要不然他沒有理由出來解圍。解圍的前提是我遇到了困難，然而我本來就不應該有困難，所以在他看來，我就是個假的藍斯。」

「很奇怪，奎因去了哪？」秦野一邊翻著別的文件，一邊隨意地說道。

一陣風穿過書桌旁的窗戶吹了進來，撩動了桌上的紙。

凌修逆著那風望向敞開的窗戶，「有人進來過？」

秦野走向那窗邊，探出頭去往四周看了一圈，「司長，外面的草叢有被人踩過的痕迹，葉子都往一邊倒了。」

「去看看。」

這一兩天的夜晚變得非常涼，風吹在身上帶著能夠浸透骨髓的寒。

但他們沒管這些，順著那痕迹一直往前走。

「你不覺得這好像就是故意要引我們過去一樣嗎？」凌修邊走著，邊回頭看了一下已經遠在身後的藍斯家，「故意留在書桌上的通訊記錄，以及故意打開的窗戶。要是想走，最基本的反偵察能力應該有。」

「他想讓我們過去，那我們就過去唄。」秦野走在前面，腳步稍緩，又補了一句，「我們現在不是一起的嗎？不怕。」

凌修聽見他說這話，不置可否，只是加快了步伐。

他們就好像是沿著飼料一路啄食的動物似的，就這樣一直彎彎繞繞地穿過了大街小巷，就在凌修心中生出了一片懷疑之時，耳旁傳出了一聲碎石滾落的聲音！

凌修敏捷地立馬仰頭望去，發現他們已經被帶到了一條極為狹窄的舊巷中，整條路上一盞燈都沒有。

「司長，上面好像有人？」

「上樓。」

由於他們無法確定到底是哪一棟樓滾落石子，所以凌修快速地繞道了距離自己更近的居民樓前，飛速上樓。而秦野則繞到了另外一棟樓前，同樣跑上了頂樓。

凌修站在風聲呼嘯的頂樓天台上，朝著站在對面的秦野說道：「沒人。」

「剛才我抬頭看的時候還有人。」秦野雙手放在自己的腰上，環望著他那一邊的天台。

就在凌修站在這邊查看著對面秦野的周圍情況時，他隱約聽見了從自己身後傳出了一陣非常輕微的腳步聲。

與此同時，站在對面的秦野在暗地裡朝他做了個手勢，下巴輕輕地挑了一下。

——你身後有人。

「在找人？」

這聲音非常熟悉。

凌修覺得自己的後腦勺被什麼東西頂住了，並且他發現對面秦野的脖頸處赫然出現了一道藍光！

是藍刀！

凌修沒有貿然地回過身，只是緩緩舉起了自己的雙手。

「說，你在找誰？」那人繼續說道。

身後隨風飄來一陣十分淡的香水味，這氣味他只在林婕的診室里聞到過。

「林醫生，你又在找誰？我不過是來這裡看看！」凌修剛說完最後一個字，便立即回身將那人猛撲在地，直接將她右手處的武器卸下。

脫離了藍刀控制的秦野用目光大致丈量了一下樓距，往後助跑了幾小步直接邁到了凌修這邊的樓上。

而這邊的凌修在翻身壓制住林婕之後，卻不料林婕雙腿環繞上他的腰部再是一個用力的反壓！凌修緊皺著眉頭，心想著林婕根本沒有理由和動機出現在這裡，更沒有道理將他們引誘至此處。但這些懷疑全都被眼前這出手相當狠辣且極為乾淨利索的招式給強行壓下去了。

凌修出手再也沒有任何顧忌，雙腿往上一抬一個使勁便將林婕狠摔在地上，為了防止林婕再次出手，他直接拉扯住林婕的左肩反扣在背後，同時膝蓋死死地頂在她的身上。

林婕在剎那間便動彈不得。

但就在凌修看著秦野朝自己跑來的時候，一陣冰涼的觸感宛若蛇信子一般慢慢地從自己的脖頸處繞道了喉嚨旁邊！

還有另外一個人！

「別再過來！如果你想看他被割頸而死，那你只需再往前一步！」第二個人站在凌修身後對秦野說，「有本事就來啊！」

秦野看著趴在地上一動不動的林婕，以及膝蓋壓在她身上的凌修，還有同時拿著一把尖刀抵在他脖頸處的蒙面人。

那人的力氣非常大，將凌修壓得整顆腦袋都微微向下，正當秦野想著該如何爭取時間的時候，他見到凌修抬起眼皮，朝著自己不動聲色地眨了一下眼。

逆轉發生在零點一秒內，只見凌修伸出右手反握住那人拿著尖刀的手掌使出全力地一扭，就在那人拚命地揮動著尖刀向他的脖頸砍去時他立刻閃身下腰，緊接著再是一個掃堂腿將那人絆倒在地。而剛才被凌修壓在地上的林婕快速地從地上爬了起來，朝秦野撲過去。

場面頓時變成了二對二。

凌修根本來不及分析這人到底是誰，但那人卻每次出手都偏偏是往他的左手邊揮去——他的左手差不多已經廢了，能夠知道這個信息的人只局限於亞特範圍內，就連當初在那場戰爭中拚命碾動他左手的人都不會知道具體情況。

凌修的背部冷汗直下，想著這擺明就是「敵人在暗，我在明」的局面。

那人出手極為用力且直接，掌風像是能夠直直地劈開黑夜一般朝他劈過去。

凌修不喜歡將自己陷入被動的局面，於是乾脆一個側身，反擒住那人的左手拚命地將他往天台圍欄邊推去！

這是一棟大概二十層的居民樓，從這裡摔落下去直接能弄出個頭骨開花的結果。

凌修將那口罩扯開，借著極為微弱的光線，凌修定睛一看——

這是第二個林婕！

像是感受到了凌修的驚訝，那人緩緩開口道：「很意外是嗎？」

凌修並沒有被這人突如其來的挑釁給嚇住，壓在她身上的力度絲毫沒有放鬆，只是問道：「你到底是誰？」

「我是誰重要嗎？你摸摸自己的臉，問問自己，你又是誰？」

他現在是藍斯。

「你是藍斯嗎？他……你的同伴，是奎因嗎？」

眼前的林婕忽然大笑起來，身體開始時不時地抽動。

正當凌修全神貫注之時，身後傳來了一聲「操」！

「跑了！」秦野憤怒地喊道。

凌修被這叫聲稍稍分了神，而他手肘之下的林婕抬腳猛踹他的腹部，然後立刻仰身後翻——居然就這麼摔下了樓！

「司長，你沒事吧？」秦野急忙跑過來問道，雙手直接揪住凌修的襯衣往上一抽，便看見那被林婕踹了一腳的地方正慢慢地浮出痕迹。

秦野有些懊惱：「那人完全就是專業級別的，根本不像看起來手無縛雞之力的林婕。」

「手上還有藍刀。」凌修補充道。

「司長，你這……」

凌修這才反應過來秦野正單膝跪在自己身前。

這是什麼姿勢？？？

雖然疼，但凌修有些臉熱，立即把衣服給扯了下去，清了清嗓子說道：「沒什麼關係，只是被踢了一腳而已。」

秦野眼睛裡帶著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隱沒在黑暗中，像是掩去了他的真實想法。他站了起來，氣息中有些發顫：「要不要去看看？」

凌修點點頭。

兩人緩慢地下了樓，走出去發現眼前的空地上一絲痕迹都沒留下。

這並不意外。

沒有人會主動去死，尤其是像今晚這種帶著極為強烈目標而來的人。

他們肩並著肩走下去，期間凌修的右手無意中碰到秦野的左手。

秦野忍不住悶哼出聲。

「怎麼了？」

「剛才把林婕推到了天台門邊，結果她又從身後拔出一把刀直接砍了過來，我一閃身，反倒給了她逃脫的機會，直接扯開那門就想溜，我伸出手去抓，結果那玩意兒直接拿門夾我的手腕。」秦野轉動了一下手腕，「這人肯定不是林婕。」

「確實不是，因為她跟對付我的人長得一模一樣。」

「什麼？」

「那個也是林婕看來這份人臉改變技術，不僅是你有，別人也有。」

凌修走出了樓道，在強忍著胃部火辣辣的疼痛時，回身一看，發現秦野的脖頸處已經被刀尖割出了一道血痕，正有猩紅的血從那傷口一滴滴地滲出來。

凌修也沒覺得胃疼了，走前兩步微仰起頭，剛想去查看秦野的傷勢時，便被秦野避開了。

反而秦野握住他的手，眼底里閃爍著嚴肅的光，語氣泛冷：「司長，我能不能問你個問題？」

凌修有些意外，不知道秦野要做什麼：「能。」

「我們是一起的吧？」

凌修答道：「是。」

雖然他們什麼關係都不是。

「我們都被通緝，都孤立無援，所以我們現在能夠依靠的也只有對方吧？」

凌修想起剛才手無寸鐵地跟別人搏鬥，「是。」

「因此，我們為了日後更好的合作，所以要鍛煉默契，彼此坦誠。你覺得我說得對嗎？」

「……對。」

秦野自己抹去了那一串血珠，但接著又有一串新的冒了出來。

「可我認為你並沒有做到。」

凌修有些茫然：「什麼？」

「你的胃部疼嗎？」秦野半低著頭，盯著凌修，像是不容許他存在一句假話。

「……疼。」

「那剛才我問你，你為什麼不說？」

凌修有些語塞。

「我知道了，」秦野笑了笑，「我們除了現在算是並肩作戰的關係，還有另外一層關係。」

凌修見他嘴角的笑意轉瞬即逝。

「你還是我的前男友。」

雖然我知道你愛我，在意我，但你始終不坦誠。

所以我們才會擁有如此模稜兩可的身份。

雖然我也很愛你，但我想讓我們彼此之間沒有隔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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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秦野真的相當在意自己前男友的身份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