歸來

歸來

酒吧里新土派的人都因藍斯的歸來而歡騰。

「藍斯,沒想到你還真的回來了,你可真是我們的英雄!」剛才那個擁抱了凌修的男人說道。

凌修含蓄一笑,根本沒辦法回答——他既不知道派別里的成員,更不知道藍斯之前到底做過什麼。唯一知道的就是藍斯是個備受尊敬的人。

雖然不用像之前一樣,頂著一張自己逃犯的臉落荒而逃,但面前的這種情況也讓他有些束手無策。

「藍斯,快跟我們說說,你是怎麼闖入蘭蒼,並且成功回來的?」

「喬葉,你就讓藍斯好好休息會兒吧!」旁邊的長者勸道。

喬葉雙手一攤,無奈道:「好好好,我只是太激動了而已。藍斯,你別往心裡去。」

但旁邊又有一個女人傾過來問道:「藍斯,我怎麼覺得你哪裡變了呢?」

凌修有些驚愕。

這麼快就看出不同了?

「變得更帥了!你就是我們撒旦的未來!」那女人激動地喊道,說著便向藍斯推過來一大杯酒,「藍斯,你不是很愛喝酒嗎?來,讓我們一起慶祝你的歸來!」

話音剛落,半個酒吧的人便紛紛舉杯。

凌修表示腦袋有些疼,上次喝酒還是秦野帶著他,但喝完便不省人事了。

面對著朝他伸出來的酒杯,他應不應該接?

凌修笑笑道:「不了,我今天不太想喝。」

「哎,看來藍斯是真的累了……」年長者說道。

「藍斯,你怎麼就回來了?」

凌修一轉身,發現秦野正朝他走過來。

在別人看來,他就是來特意撩架的。

但在他看來,那就是非常單純地在操|練演技。

「我怎麼就不能回來了?」凌修回道,「剛才你不還是跟我一路過來的嗎?」

旁邊的人都變得默不作聲,讓凌修開始懷疑藍斯跟奎因之前到底是有多大的仇。

「你還回來?」秦野問道。

凌修皺著眉,向秦野的方向無聲地投去兩道視線。

——他曾經的「好」學弟、「好」下屬,正滿懷期待地等著看他的好戲。

幼稚。

凌修微笑著回道:「對我來說,第一種遺憾是不能回到蘭蒼,而第二種遺憾,則是無法將我順利前往蘭蒼並且活著回來了的消息告訴你。」

「喔!說得好!」旁邊的人立馬開始起鬨,像是等著他們倆打起來似的。

凌修心道這些人都這麼喜歡看人演戲的嗎?

但。

他快演不下去了。

「你們也別瞎起鬨了,」長者似乎也是地位尊貴的人,剛開口場內頓時安靜了下來,「讓藍斯他好好休息,在蘭蒼的經歷,我們之後再說。」

凌修朝長者微微頷首以示敬意,再在回身的過程中朝秦影帝瞥去了一眼,讓他別再搞了。

秦影帝自然是接收到了凌修的示意,但他彷彿戲精上身,反倒舉杯大踏步地朝他走來坐在了凌修的身邊,轉身說道:「你們想爭論的接著爭論,想探討的接著探討,我找藍斯敘敘舊。」

下面一群人本來又要起鬨,但長者搖搖頭,讓他們不要再鬧。

「司長,刺激嗎?」

凌修坐在高腳凳上,秦野坐過來,身體要先傾斜一點,這就讓秦野的這句話剛好噴在了他的耳旁,有些發熱。

「建議去演戲,娛樂大眾。」凌修拿起手中的水,喝了一小口。

「那就不好了,還是司長你跟我一起比較好玩。」秦野悄聲說著,便打了個響指叫調酒師過來。

之前凌修無意中沾酒,最後沒意識。

但他現在清醒得很,於是看著酒吧那鬼魅般的燈光傾灑在秦野那俊朗的面孔上,有些出神。

「藍斯,看什麼呢?」秦野側過眼神來,問道。

「看你為什麼要特意為你的仇敵接風洗塵。」凌修一口氣喝光了杯里的水,但還是有些口渴。

秦野說道:「司長,你說……」

「嗯?」

「我有個大膽的想法。」

「什麼想法?」

周圍的議論聲很大,完完全全淹沒掉兩人的聲音。

「如果要是藍斯跟奎因在一起了的話,那是不是能促進撒旦的和平?」

凌修還沒回答,反倒秦野自己先笑了:「搞得好像你是送去和親的公主一樣哈哈哈!」

凌司長:「……」

酒吧內觥籌交錯,有人高談闊論,有人面紅耳赤,有人沉默不語。

凌修轉眼一看,便看見裴恆正推門而入。

兩人目光相撞。

裴恆剛從長街上回來,臉上還帶著爭吵過後的紅,頭髮也有些混亂,但這些混亂都在他看見藍斯完好無損地坐在吧台時全部都化作了腦中的剎那清明。

凌修看他臉上的從容頓時變成了驚訝、不解。

「藍斯?」裴恆有些呆愣地問道。

「裴醫生,你快來看看,看看這是誰回來了?」

「藍斯他也是剛到。」有人提醒道。

「噢……是嘛?」裴恆的驚詫只維持了幾分鐘,而後臉色一變,立馬熱絡地走過來伸出手拍了拍凌修的肩,「真是好久不見了,藍斯。」

裴恆剛拍完,角度一斜,便又看見坐在「藍斯」身旁的「奎因」,「奎因?你怎麼在這?」

「他就是存心找茬的,裴醫生,你別搭理他。」新土派的人大喊道。

「這樣啊,那藍斯你好好休息,具體的事情我們日後再聊。」裴恆說完便走了。

「看起來醫生好像在這裡也身居高職的樣子啊。」秦野端起酒杯大口地喝了起來。

「嗯。」

「藍斯也不簡單。」

「確實。」

「回去嗎?」秦野話題調轉一百八十度。

「回哪去?」凌修問道。

「旅館啊。」秦野語氣大方而自然。

凌修小聲說:「要再換一次臉嗎?」

「司長,現在滿大街的人都知道凌修跟秦野是全星際範圍內通緝的人,現在把臉換回去,豈不是在自尋死路。」

「那還能怎麼辦,當然是一起走出去了。」秦野將手裡的酒一飲而盡,但並沒有立馬吞下,而是先讓它在口腔里逗留了幾秒。

凌修問:「你還真的要促進撒旦和平???」

秦野的人臉庫似乎並沒有為他們帶來多好的運勢,這下直接讓他們站在了對立的兩方,這就有些難辦。

但好在新土派的人並未讓在這種尷尬的局勢保留太久,因為安德魯又跑過來說道:「藍斯,走吧,我們回去。」

凌修愣了幾瞬,不知道他說的「回去」是回哪去。

「不是吧,兄弟,你連自己的住處都不知道在哪了?看來在蘭蒼過得可真是樂不思蜀。」安德魯調侃道,但後面一想這話也有些不妥,「我沒別的意思,大家也都知道你進入蘭蒼也不是件容易的事兒,可能你在那邊有些久了,撒旦這一年來的變化也挺大的,不認得路也挺正常。」

安德魯一直在自言自語。

凌修從他的話語中又得到了一些信息。

「走走走,跟我走,不迷路。」安德魯雖矮,但他還是竭力地將胳膊攬在了凌修的肩膀上。

向來不是很喜歡與人有肢體接觸的凌修稍稍蹙眉,但也沒說什麼。

「藍斯,好走不送。」秦野依舊坐在高腳凳上,朝他揮了揮手。

說完他又無聲地說了聲:「待會兒去找你。」

就這樣凌修被安德魯推出了酒吧。

「藍斯,真的很意外。」安德魯大概在剛才喝了不少酒,於是現在說話都敞開心扉,「沒想到你真的活著回來了。」

「我們都以為你死在那兒了,後來漸漸地也有人說你好不容易得到了重返蘭蒼的機會,把我們大家全都給忘了,永遠都不會再回到撒旦。」

安德魯說到這裡,語氣中竟然還帶著哭腔。

凌修仰頭看向無邊夜幕,望向什麼都沒有的天空。

秦野喜歡地球文明,以前還在一起時沒少跟他講過一些地球上的東西。

其中就有一句詩:「月是故鄉明」。

可撒旦這顆被貧窮、病痛、低等纏繞的星球,連月亮都沒有,自然也沒有任何東西用以寄託他們的感情。

凌修心中有些動容,撒謊道:「可是我現在回來了。」

安德魯抽了抽鼻子,抬手擦掉淚花,說:「回來就好,回來就好。我們的目標是重返蘭蒼,但我們鬥爭的原因是希望大家所有人一起重返家園,不要犧牲任何一個人。」

他們走的這條路並不長,前方的街道上也走著不少的人。

他們全都是棄子,是被蘭蒼所拋棄的百姓。

「以前你二話不說踏上光艇,我們不少人都以為你是聽不慣裴醫生的話……」

裴恆?

「總覺得你突然離開,也有這種因素。」安德魯說道。

「裴恆他以前……」凌修剛打算開口說些什麼,但又被安德魯打斷了。

「你別往心裡去,我知道激將法對你這個人來說很受用,但裴恆他也是為了大家好,為我們所有人好。」

凌修不再吭聲。

安德魯繼續絮絮叨叨地說了不少東西,而凌修一邊走著,一邊盯著路上那時不時跟自己重合的影子——那是秦野。

他也不知道秦野是用了什麼借口能夠不跟新土派的那群人一起走,但等他意識到秦野的存在時,秦野已經跟著自己走過好長一段路了。

「我就送你到這兒了。」

安德魯停下了腳步,身後立著一棟兩層高的樓房。

「今晚你就好好休息吧。」

凌修覺得他身上的酒氣很重,心想著要不幹脆他把安德魯給送回去比較好,於是問道:「你自己一個人回去可以嗎?」

安德魯嗓音都變得沙啞,說:「可以的,兄弟。我們以前不也經常這樣嗎?」

「那你注意安全。」凌修叮囑道。

「沒問題,我走了啊!」安德魯回身,大搖大擺地揮手告別。

凌修剛一走向那房子,靈敏的人臉識別器便成功識別了他的五官,門鎖「啪」的一下打開了。

就在房門要緩緩合上之時,秦野伸出一隻手抵在了門上。

「哎,司長,不是說好我們要一起的嗎?」

凌修聞言便將門往外推開了一點兒,方便讓他進來。

*

從安德魯的話來看,藍斯似乎已經離開撒旦很久了。

但藍斯的家卻依舊整潔乾淨,看來是有人定時地來打掃。

「司長,怎麼他們都認為藍斯回不來了?」秦野的身後在背後響起。

不是「不回來」,而是「回不來」。

凌修回道:「不太清楚,這個要看蘭蒼那邊的情況。」

「而且,剛才裴恆對你的反應也挺大的。」

凌修想起裴恆那見到自己的那一臉驚詫,「是的。」

「司長,這是什麼?」秦野問道。

只見他拿起了一沓紙張,上面因寫滿了字而變得凹凸不平。

凌修走過去一看,發現紙上全都是對光艇構造的分析。

「他們想要重新回到蘭蒼,所以要自行研製光艇。」凌修說道,「還記得裴恆說的嗎?整個蘭蒼只有一個光艇維修鋪……其實也不是維修,而是只有那人才懂得光艇製造。」

「那藍斯他這是在做什麼?」

「是想要把光艇改造成能夠順利進入蘭蒼的狀態吧。」

秦野放下那一沓紙,轉而拿起擺在書桌上的照片。

照片上,裴恆、藍斯和安德魯笑得燦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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玫瑰與蛇[星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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