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化險為夷

錢琳琅有點感動，石蜜是她的貼身婢女，從小就跟著她，從沒有二心。

上一世，張姨娘誣陷她偷了東西，打了一頓，發賣出去了。這一世，她會保護好她。

「我有辦法應付，你在車裡待著，別出聲。」

石蜜點了點頭，她對錢琳琅總是無限信任。

錢琳琅打開帘子出來，領頭的護衛趕緊上前，低聲說：「來了幾十個好手，我們拖住他們，姑娘趕緊離開。」

錢琳琅未應聲，只匆匆打量周圍一遍，冷聲對匪頭說：「你們是聽了誰的命令？要帶我去哪兒？」

「你不需要多問。」

「你們身上有保家衛國的責任，怎麼，現在卻要欺壓良民了？」

匪頭頓時無語，雖然看不見他臉上的表情，但通過其他土匪慌亂的反應，錢琳琅確定自己猜對了。

她剛剛已經觀察了，這些人動作整齊，喊話也是軍腔，一看就是訓練有素的。

況且，洛中是皇城，治安嚴謹，一下子來這麼多土匪不合常理。就連盛傳清風觀有匪徒出沒，怕是也有內情。

「嚓！」的一聲，匪頭抽出腰間佩刀，道：「我沒時間跟你廢話，你不跟我走，我就動手了！」

錢琳琅抽出簪子抵在脖子上。

她的簪子是特製的，簪身鋒利如刀匕，輕鬆就可致命。

「如果出了人命，一定會有官府的人介入，你們還可以全身而退嗎？」

匪頭眼中寒光凜冽，閃身已到錢琳琅身邊，奪了簪子，將人扛上肩頭，道：「我從不受人威脅。」

這人速度極快，這一切就在電光火石的一瞬間。錢琳琅剛想掙扎，感覺那人在她背上點了幾下，她就沒力氣了。

護衛們反應過來開始攔他，卻被土匪們纏著難以脫身。土匪人數多，雖然不取人性命，也始終佔盡上風。

「……」

旁邊的林子中傳出一陣哨子聲。錢琳琅上山前救的那個小乞丐，緩慢地走出來，手裡拿著個竹哨子。

林中的野獸彷彿是受到了他的召喚，發出「嗷嗷」的嘶鳴聲，接著嘶鳴聲漸多，此起彼伏，久久不息。

「好像是野狼。」

「不要戀戰，快撤！」

不知是誰喊了一聲，人群頓時慌亂。土匪們護送著匪頭撤出，錢琳琅依然被匪頭像貨物一樣抗在肩上。

野狼從林子中竄出，對著土匪們瘋狂攻擊。這些人再是訓練有素，也抵抗不住，很快就有人被咬傷、被撕扯。

「放了她。」小乞丐的喉嚨不再沙啞，聽起來是少年人的聲氣。

「你是誰？我勸你不要多管閑事！」匪頭抬腳踢飛撲過來的狼，眼露殺氣。

「…………」

小乞丐又吹動了哨子，這次聲音更尖銳，回蕩在林中，聽起來竟有點詭異。

哨子聲就像是召喚曲，有狼不斷從林子中竄出，數量越來越多，好像沒有止盡一樣。

「怎麼會有這麼多狼？」

「看樣子這次我們都要喂狼了。」

土匪們慌了，面朝著狼群圍成一圈，匪頭在中間。

「這裡都是有血有肉的人，你不要亂殺無辜，我把人還給你就是。」匪頭放下錢琳琅，對小乞丐說。

小乞丐的哨子聲變了，隱約能分辨出柔和之意。狼群緩緩後退，縮在了小乞丐的腳邊。

錢琳琅現在沒什麼力氣，匪頭點她那幾下，讓她腳軟到現在。況且，看見這麼多狼害怕，她試探著往外走，步子又小又慢。

小乞丐見了她的樣子，忽然笑了，他走到錢琳琅面前，向她伸出了手，「別怕，跟著我走，它們不會傷害你的。」

他的手和他髒兮兮的臉不一樣，洗得乾乾淨淨，蒼白而修長，看起來倒有點像年輕男子的手。

錢琳琅有點猶豫，她現在懷疑小乞丐可能不是孩子，只是長得矮了點。

男女授受不親，她總不能讓陌生男子牽自己，不然傳出去她的名聲又毀了。

小乞丐表現得非常耐心，她不給，他也不催，很有風度的等著。

許久后，錢琳琅還是把手遞給了他，事急從權，她現在也顧不了太多。

小乞丐牽住她的手，動作輕柔，像是怕會握痛她。他慢悠悠的往回走，是在就著她的步子。

野狼依然目露凶光，卻並不阻攔他們，只緊緊盯著土匪，蓄勢待發。

錢琳琅感覺怪怪的，身後有土匪，周圍都是野狼，他們不該跑么，怎麼還走得這麼慢？像是散步一樣。

「你救了我，我還不知道你的名字。」錢琳琅問了和小乞丐之前一樣的問題。

小乞丐腳步停頓了一下，低聲說：「我沒有名字。」

「那別人怎麼稱呼你？」

「他們叫我……狼孩兒。」

狼孩兒？這哪裡能算得上名字？

「你多大了，家在哪，父母呢？」

「我不知道自己幾歲，也沒有家，我是跟著狼群長大的。」

錢琳琅蹙眉，跟著狼長大的人可以直立行走，可以和人正常溝通，好像有點說不過去。

「我嘗試過和人一起生活，做最重的活，吃最少的飯。可後來他們把我賣了，讓我和老虎打架，我逃出來，又回到了狼身邊。」

小乞丐說到這裡好像很難過，半天才又說：「狼不會傷害我。」

錢琳琅知道他一定是苦出身，卻沒想到這麼凄慘，現在看他，又豈止是可憐？

說話間他們已經到了馬車處，護衛們正在和野狼對峙。

「這裡不安全，常有壞人出沒，恩人以後不要來了。」

小乞丐說完話就要走，被錢琳琅叫住：「你有地方可去嗎？」

「有，回到狼群。」

「如果你想和人一起生活，不如跟著我。」

小乞丐停住腳步，轉身看錢琳琅，眼神有點不可置信：「你，你願意收留我？」

「嗯，我看你不錯，可以留在我身邊做個護衛。」

小乞丐欣喜若狂，連連點頭說好。這副模樣看起來像個得了糖的小孩，全無剛才馭狼時的篤定冷漠。

「以後你就叫良生吧，這名字可喜歡？」錢琳琅笑問。

「良生？」

「你跟著狼長大，總不好叫你狼生。」

小乞丐抓了抓頭髮，笑得有點憨，「那就叫良生。」

對著這麼簡單純粹的笑容，錢琳琅也笑了，兩個人對著笑的模樣，看起來有點傻。

季挽趕到的時候，剛好看到這一幕，他皺眉，感覺有點刺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