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戒備

三個月前，青丘鎮遭受突然襲擊，上萬名碧燕人湧入這座不大的邊境城鎮，對手無寸鐵的平民們亮起屠刀，雖然沒多久暴風軍團的援兵就趕來殲滅了大部分敵軍，然而據事後統計，還是有近三萬名百姓或直接或間接的死在這場三十年未見的暴行之中。

沒錯，由於蒼陽國力強大呈進攻態勢，帝國本土此前已近三十年未遭戰火肆虐，同時，帝國六代皇帝楊宏登基十八年無大戰的歷史也就此終結。屠城，這種戰爭中最卑劣的手段刺激著百姓敏感的神經，青丘鎮被屠城的消息一經傳開，立刻如風暴一般席捲帝國全境。長久的和平后突然遭到重重一擊，這種情況下民眾的反應也是最激烈的。

十二月三十日，永清州其他城市爆發大規模示威遊行，商人、工人以及並不多見的學生等，近十萬人走上街頭，高呼「以血洗血」，更有人赤裸著上身跳上木箱，高舉右手展示青丘鎮中死難親人留下的遺物，喊到動情處，那人聲淚俱下，連四周維護秩序的警察也隨之哽咽。

二二零年元旦，消息傳遍臨近的永安州，全州八座大城同時爆發了不同規模的遊行，保守估計參與人數在二十萬以上。由於永清州是邊州，那裏的有錢人大多和牧桓的雙親一樣，選擇將孩子送到條件更好的永安州讀書，因此，這裏爆發的抗議遊行甚至更為激烈，這些能識文斷字的學生們很快寫了請願書並以鮮血簽名，當這封觸目驚心的請願書寄往帝都時，已有近十萬人在其中留下姓名。便是數十年之後，仍有老人時不時回憶起這個特殊的元旦。

一月二十日，消息終於傳到帝都，在這之前，只有部分高層通過軍報獲悉了這驚天大事。而現在，這座歷經四百年風霜的古城中的每一個人，都為西部邊陲的慘劇而震驚。抗議、抗議還是抗議，這座人口百萬的巨城裏隨處可見遊行的隊伍，隨處可見高舉旗幟高喊口號的民眾。這裏是中央集權的中心點，百姓每日沐浴其中，最容易被點燃熾熱的愛國心。值得一提的是，雖然民眾抗議的對象是碧燕聯邦，但為了以防萬一，皇宮及周邊地區還是加強了防衛，羽林軍取消一切輪班和休假，六萬精銳士卒日日枕戈待旦，以備不測。

經過三日的等待與磋商，皇帝終於對西部戰事做出指示。當日下午，信使自軍部疾馳而出，略過門口日夜守候的民眾，直直向西方前進。城中百姓無不翹首以盼、猜測著信使所要傳達命令的內容，那戰馬四蹄的律動，彷彿直接踩進他們的心底。

皇帝的命令並非以聖旨而是通過軍部以軍令的形式發出，這很符合楊宏一貫的作風，側面也有些為暴風軍團軍團長、鎮西將軍孫啟留面子的意味。然而當後者閱讀軍令，還是能從中感受到皇帝與軍部的不滿。

不同於一般軍令的剪短幹練，這封軍令顯得有些冗長，某種意義上，確實更像一封披着軍令外衣的聖旨。軍令先是簡單回顧了一下青丘鎮的慘劇，隨後矛頭直指暴風軍團，特別是直接負責邊境防衛的第一軍。對孫啟本人的批駁用了近四百字，最後罰俸三月、以儆效尤。而第一軍軍長、輕車將軍劉逸可就慘了，反正按照軍令上面說，本來是要將他斬首示眾的，但是念在以往戰功卓著，最後決定降三級，暫留其職，令他戴罪立功。哦對，還被打了五十軍棍，屁股上血肉模糊。

對內的處罰說完了，自然輪到對外的。簡而言之，召鎮西將軍孫啟立即回到帝都，與軍部一起商議對此次事件的報復行動，考慮到帝國十八年未有大戰，此次的報復必然是投入整軍團的大進攻。至於罪魁禍首林德羅子爵，任何將其擒獲或誅殺者，封壇拜將，賞三千金，賜帝都豪宅一座。考慮到林德羅本人實際的軍職並不高，但帝國軍部依然下了如此重賞，足以顯示出屠城對於帝國內部的震蕩。

其實在軍部責令送來之前，暴風軍團已經加強了戒備等級。悲劇發生前，或許真的是因為長久和平導致的鬆懈，邊境巡邏一般都是由當地邊境守備隊和少量第一軍士兵組成，通常只有遇到清剿馬匪之類工作正規軍才會出動。可是當地守備隊的人數並不多，既要負責境內各個路口的警戒，又要負責邊境巡邏，人手更加捉襟見肘，漫長的邊境線上出現漏洞自然也不可避免了。

然而在收到軍令，特別是軍長大人被打了五十軍棍之後，第一軍立刻將巡邏力量加強了一倍，同時在邊境線上修建了數百個瞭望塔和烽火台，日夜派人堅守。除此之外，第一軍還在幾乎每一條道路的兩頭都設立檢查站，極為細緻的盤查所有過路行人，短短三天就抓了近百名偷渡、走私等罪犯。

除了漩渦中心的第一軍，第二軍、第三軍乃至三個獨立騎兵縱隊同樣加強了戒備，和他們在帝都的同僚一樣日日枕戈待旦，一旦出現任何情況隨時準備支援最前線的第一軍。況且明眼人都知道，帝國是不可能默默吞下青丘鎮的苦果的，就算碧燕人接下來沒有動作了，暴風軍團很快就會主動找上門去，用勝利洗刷聯邦人侵門踏戶的恥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