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五 改命數
「這不可能!這絕對不可能!!!」
康王府中,某處院子突然炸起一道不可置信的咆哮,如平地驚雷,嚇了眾人一跳。
自打長寧郡主嫁過來之後,康王府就一直風平浪靜,和和美美,他們都快忘了從前的康王世子有多混賬……
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從明鏡台外經過的婢子們捂著心口,小心翼翼地探了探頭,還未窺見幾分真容,就見季真被狼狽趕出來。
他氣急敗壞,站在院兒門口,一邊兒揉着撞在門上的手肘,一邊朝裏頭罵道:「我告訴你,我給人把脈這麼多年,就沒有出過差錯的!再說了,這種事情你朝我發什麼火?又不是我讓你媳婦兒懷上的!」
個王八犢子!
季真打會走路就被師父帶着開始看醫書,年少成名,行醫治病多年,就沒幾個敢不尊敬他的。也就是運氣不好,碰上了范陽盧氏那群蠻不講理的人,再者就是時運不濟,被謝策給抓住了!
他就不是個東西啊!
幸好今日過來沒帶藥箱,不然那翻臉不認人的混賬玩意兒,能幹出連人帶藥箱都給他扔出來的事兒!
邊上的婢子們傻了,你看我我看你,個個都是神情恍惚的樣子。
季先生說什麼?
長寧郡主......懷上了?!
來不及細想為何這麼天大的喜事,謝策還如大禍臨頭一般崩潰至極。
見季真氣得不輕,婢子們紛紛勸道:「世子向來如此,季先生切莫與我們世子一般見識。等回頭,郡主教訓了世子,定會讓他向您賠禮道歉。」
「是啊,季先生您受累了,這樣大的喜事,還要請您吃酒呢。」
季真本就是心高氣傲之人,此刻受了一肚子氣,已經準備到秦燃那告他一狀,婢子們說再多也沒用!
「我不吃酒!」他毫不客氣道,袍子一甩,頭也不回就走了。
除非下回他親眼看見謝策跪搓衣板,否則......
哼!
屋內。
謝策蹲在地上,抱着頭,滿臉的痛苦之色,嘴裏念著:「這不是真的,不是真的......怎麼可能,我一定是在做夢......救命啊!」
丹心扶著秦清,小聲道:「不然,還是請季先生回來,給世子看一看......吧。」
怕謝策聽見,她很謹慎地將「腦子」兩個字吞了回去。
秦清一手被丹心攙著,一手扶著桌沿,臉上沒什麼表情。
看似冷靜,實際上也沒有比謝策好到哪裏去。
甚至於,丹心說了些什麼她一個字也沒聽進去。
秦清恍惚地想,難道真的是做夢?
她......怎麼可能有身孕。
「郡主?!」丹心眼疾手快,但還是慢了一步,「哎呀,您這是做什麼呀?」
秦清捏了下自己的臉,臉上很快浮起的清晰紅印以及緊跟而來的絲絲疼痛,讓她後知後覺意識到——「丹心,不是做夢啊。」她獃獃道。
丹心哭笑不得,想說怎麼會是夢呢,季先生的醫術大家有目共睹,如果不是他,秦清早在幾年前就沒了,哪能平安活到現在?
她柔聲道:「郡主,有了身孕是好事呀。」
不知是不是因為這句話觸動了謝策的某根神經,他忽然站起來,回頭看了秦清一眼。
他似乎平靜下來,但秦清還是一眼就看見他發抖的手,和努力吸氣的細微動作。
「阿寧,我、我出去一趟,一刻鐘,不,我馬上就回來!」說完急急忙忙跑出去,因為走得太急,險些被門檻拌了一下來了個四腳朝天狗吃屎。
丹心又是詫異又生氣,「世子是怎麼了?平日裏黏人得厲害,這您才有了身子,他反倒跑出去,難道這會子還有比陪在您身邊更要緊的事兒不成?」
沒得到秦清的回應,丹心又嘟囔道:「這麼大的喜事,怎麼瞧著,世子不是很高興啊?」
不高興嗎?
秦清扶著桌沿慢慢坐下來,纖細脆弱的手腕攥了許久,一直到冒出細細密密的汗,方才不自覺鬆開,像是一個牽線木偶般,覆上了平坦的小腹。
一如往常。
什麼感覺也沒有。
怎麼就......一月有餘了呢?
秦清腦子成了一團漿糊,怎麼想都想不明白。
她有身孕了。
她肚子裏有孩子了。
她......也要做阿娘了?
一切都是那麼不可思議。
秦清如夢初醒,從呆楞中回過神來,像是觸碰到了什麼珍貴易碎的寶物,急急忙忙縮回手,不敢再碰第二下。
丹心發現了端倪,「郡主,是不是......害怕?奴婢去請季先生回來吧?」
這話才說完,謝策就抓着一個白鬍子老頭回來了。
老頭子年過半百,被拽著跑了一路,氣喘吁吁,差點整個人就去了。
謝策還忒不是個東西地催促道:「快,給我媳婦兒把個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