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陳深氣得胸口起伏，「他心情不好就可以打你嗎？我視若珍寶，他卻隨意羞辱！」
「沒，沒羞辱！」徐碧城已經不知道如何應對了。
「碧城，你沒有想過離開他嗎？」陳深抓著徐碧城的雙手認真地問。
唐山海瞪大了眼睛，再也忍受不了，轉身走到門口，敲了敲門，「碧城，我覺得我還是帶你去吃比較好，路上耽擱時間長了，怕也不好吃了。」唐山海冷眼看著陳深抓著碧城的手，徐碧城趕緊抽回手，站起來跑到唐山海面前，「好，好，我去吃。」陳深緩緩站起身，極力壓制自己的憤怒，徐碧城見事情不妙，趕緊走出門，拐彎貼在門外的牆上，求救似的看著唐山海。唐山海站在門口，看了眼徐碧城，心想這種情況你讓我如何面對，但面子上還維持著微笑，「陳隊長，好好休息，我跟碧城有空再來看你。」
陳深狠狠地瞪著唐山海，嘴上卻扯出一抹微笑，道：「唐隊長好走，不送！」
唐山海轉身拉著徐碧城往外走。徐碧城自知闖禍不敢言語，低著頭任由唐山海拉著，唐山海走到車前實在忍無可忍，回頭瞪著她說：「徐碧城，你能不能別瞎說！你每說的一句謊話我都得用多少句謊話來圓！你還嫌我不夠亂是吧！」
徐碧城看著他，小聲嘟囔說：「那我也不能實話實說啊。說是那個人打的。」
「謝天謝地啊，你沒實話實說！！」唐山海快被氣暈了。
「那你說，他問我這血印子哪來的，我怎麼說，我總不能說是自己打的吧，再說了，丈夫打妻子幾下也沒什麼太奇怪的。」徐碧城一邊說一邊用眼睛偷偷看他。
唐山海瞪大了眼睛，說：「你想得挺開啊！」徐碧城撇了撇嘴沒說話。
「你為什麼讓他拉著你的手？他不拉著你的手能看見血印子嗎？！」唐山海一邊說一邊拉起徐碧城的手，輕輕把袖子擼上去，看了看問道：「還疼不疼？」
「不怎麼疼了。」徐碧城看唐山海露出了關切的神情，自己也不再忐忑。徐碧城以為事情就這麼過去了，唐山海知道陳深不會輕易罷休，看著徐碧城沒心沒肺地沖自己笑，唐山海無奈地嘆了一口氣。
陳深沒好徹底就迫不及待地出了院，回行動處復職。
「你著什麼急回來啊？」畢忠良心疼地看著陳深頭上的紗布。
「怕你想我影響工作！」陳深沖畢忠良擠了擠眼睛。
畢忠良一笑，「中午吃了飯趕緊回家休息去，聽到沒有？！」陳深笑笑沒說話。
「你不會是因為想念徐小姐才迫不及待地回來上班吧！」畢忠良湊近了陳深意味深長地詢問。
陳深一把推開畢忠良，「老畢，你怎麼這麼八卦。」
「你敢說你跟徐碧城沒事？」畢忠良探究的目光，陳深知道他一定是查到了二人從前的一些事，索性不再隱瞞。
「我在黃埔當老師的時候，她是我學生。跟我好過一段時間。」陳深喝了口茶，扭扭捏捏地說，用餘光瞥到畢忠良一點都不驚訝。
陳深繼續說：「她現在都嫁人了，我也不好再打擾。知道這個事兒的人越少越好，你別說出去了，尤其那個二寶，嘴太大。」畢忠良瞪了陳深一眼。
「那你現在呢？」畢忠良抽了口煙，問陳深，「你對他還有什麼感情嗎？」
「她都嫁人了，還說那些幹什麼？」
「我沒問她，我問你。」畢忠良直視著陳深。「我看徐小姐對你好像余情未了的樣子。」
陳深呵呵一樂，說：「老畢，你真是太八卦了。」看著畢忠良沒有放過他的意思，陳深繼續說：「要說感情也不是一點沒有，但也沒有那麼深。」陳深當然不能承認自己對徐碧城的愛，但也想得到畢忠良的首肯，今後跟徐碧城私下交流就有了正當理由。
「陳深，李小姐對你可是不錯，你倆也要結婚了，你可不能糊塗。」
提起李小男，陳深捂著額頭，仰頭躺在沙發上不出聲了。
「以你對徐小姐的了解，她和唐山海有可能是卧底嗎？」畢忠良終於問到了重點。
「徐碧城肯定不是，她在黃埔的時候，各科都不及格，根本不是學習的料。」
畢忠良一笑，「那還不是因為有你，心思都花在你身上了吧。」
陳深也一笑，說：「她是個美好的女子，值得男人去愛，但她只會談情說愛，其他的。」陳深搖了搖頭。繼續說：「那個唐山海，倒是感覺深藏不漏的樣子。」
畢忠良也點點頭，「你跟我感覺一樣，總覺得看不透他。」畢忠良喝了口茶，說：「你這樣，你去接近徐碧城，探一探唐山海的底。他們畢竟是李默群的人，別到時候死在他們手裡都不知道。」
「我去接近徐碧城？」陳深露出了不可置信的表情，「萬一甩不掉了怎麼辦？」
「你不會掌握一下分寸那！」畢忠良瞪了陳深一眼，說：「唐山海毫無破綻，只能從徐碧城身上下手了。」陳深勉強答應了，轉過身出去，露出了笑臉。
走廊里，唐山海和陳深擦肩而過，二人相互忽視對方，未曾有任何停留。陳深通過扁頭把唐山海打徐碧城的消息放出去，一時間行動處都傳起閑話，大體上分為兩派：一派是挺徐派，說唐山海看起來溫文爾雅，實則打老婆是個人渣；一派是搗徐派，說唐山海如此溫文爾雅，都能打老婆肯定是被逼的，徐碧城跟陳深眉來眼去的說不定被唐山海捉到了出軌的證據。
李默群到行動處的時候，眾人正在會議室開例會。李默群一把推開了會議室的大門，眾人都愣住，畢忠良趕緊站起身，迎上去低頭道：「李主任大駕光臨，卑職未曾遠迎，請贖罪，李主任快請。」說完畢忠良把李默群迎到上座，陳深等人依次串后一個座，畢忠良坐在僅此李默群的座位旁。
李默群依次看了眼眾人，目光在唐山海身上停留最久，最後對畢忠良說：「我也是下來視察工作，畢處座無需特殊對待，你們繼續開例會，我旁聽即可。」畢忠良忙道是，繼續安排工作。陳深得意地瞥了唐山海幾眼，唐山海認真聽畢忠良講話，時而記幾筆。唐山海雖然面帶微笑坐在那裡，但是內心卻十分忐忑，他已經意識到李默群是沖自己而來，八成是因為打徐碧城的閑話。唐山海不知道李默群將如何替徐碧城出氣，自己也沒有應對措施。雖然自己在行動處已經站住腳，但仍然不能得罪李默群，畢竟自己被看成是站在李默群的隊里，畢忠良永遠都不會把他當成自己人。現在若得罪李默群，自己將孤立無援。所以唐山海絕對不能得罪李默群，即使他當眾羞辱自己，自己也不能有任何不滿。
會議開得差不多了，畢忠良對李默群說：「李主任，您看有何指示？」
李默群推了下自己的眼鏡，說：「我沒有什麼指示，行動處的工作一直在畢處座的帶領下有條不紊，很好。」畢忠良笑著點頭「哪裡，哪裡。」
李默群對眾人說：「沒什麼事，會就開到這裡吧，山海留下，其他人走吧。」
眾人都看向唐山海，唐山海停下收拾公文包的手，沖李默群點了點頭。眾人趕緊退出，但都未走遠，躲在會議室門后偷聽。扁頭透過門縫使勁往裡面看。
唐山海站起身，走到李默群身邊，「舅舅，找我有事嗎？」李默群站起身，對唐山海說：「聽說你跟碧城鬧彆扭了？」
「我們兩口子偶爾鬧點小彆扭，我已經跟碧城道歉了，她也已經原諒我了。」
「聽說你動手打了碧城？」李默群表情嚴肅。
「我，我也是一時沒忍住。」唐山海若不承認，無法解釋徐碧城手臂上的血痕，若查下去，怕揪出許敖之事更麻煩。
「啪！」李默群狠狠地扇了唐山海一個嘴巴子，唐山海閉著眼睛沒有躲開，硬生生受了一巴掌。嘴角流出血來。
「你跟碧城鬧彆扭可以，但你不能動手，我碧城從小嬌生慣養，沒受過氣，脾氣是有些，你也該多擔待。」李默群明顯不悅。
「是，舅舅教訓得是！」唐山海低下頭，沒敢擦嘴角的血。
徐碧城本來偷閑沒有來開會，聽說李默群留下了唐山海趕緊從辦公室跑來，推開了看熱鬧的眾人，進了會議室。
「舅舅，你怎麼打山海。」徐碧城看唐山海左側臉紅腫，嘴角還掛著血，心裡十分不好受。
唐山海怕徐碧城露出什麼，趕緊拉住她說：「碧城，碧城，本來打你就是我的不對，我當著舅舅的面再次跟你道歉，我保證以後，都不會碰你一下的，你原諒我嗎？」
徐碧城愣住了，趕緊點頭說：「我原諒你了。我都說原諒你了。」李默群一看二人的樣子，也不像外界傳的那樣，可能真是年輕夫妻間一時衝動。
「碧城，他要是再敢動你一根手指頭，你告訴舅舅，舅舅給你做主。」
「嗯，謝謝舅舅。不過山海打我也是因為一些誤會，誤會已經解除了，我們很恩愛的。」唐山海早就跟徐碧城對好了詞兒，就說是因為唐山海吃了徐碧城跟陳深的醋，一時衝動才打了徐碧城。
「那就好，我是把山海你當做自己家人的，你要好好對待碧城，以後舅舅虧待不了你。」
「謝舅舅，我們到了這裡一切都仰仗舅舅，以後山海有什麼不周的地方還請舅舅多管教。」唐山海表情十分真誠。李默群滿意地點了點頭，想唐山海此人十分識相，是個可以提拔之人。
「你先出去吧，我有話跟碧城說。」李默群這個舉動，讓唐山海十分不安，他怕徐碧城自己應付不來，但也不好反駁，碧城拿出手帕給山海擦了擦嘴角的血，溫柔地說：「你先回辦公室等我，一會兒我去找你。」唐山海才點頭轉身出去。
唐山海推開了會議室的門，眾人都獃獃地看著他，左側臉通紅，大家趕緊都各忙各的，唐山海面子上十分掛不住，但也毫無辦法，只能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走回自己辦公室。到了辦公室關上門，靠在門上，唐山海無奈地咬著嘴唇，這是他生平第一次被當眾打臉，想想碧城受傷也是自己所致，所以也不委屈，唐山海摸了摸自己紅腫的臉，動了幾下，疼得很。
「咚咚咚」有人敲門，唐山海趕緊整理衣領，打開門，柳美娜笑嘻嘻地站在門口。
她擠進來，唐山海後退一步，柳美娜關上了門。從身後掏出兩個雞蛋，說：「唐隊長，我來給你消消腫吧。」
唐山海笑著說：「麻煩美娜小姐了。」說完被柳美娜拽到了辦公桌旁，按在椅子上，柳美娜一邊剝雞蛋皮一邊說：「唐隊長，你為什麼打碧城？」
「美娜小姐你是不是誤會我是隨便打妻子的壞男人了？」唐山海趕緊解釋。
柳美娜把手指放到唐山海嘴上，不讓他說話：「怎麼會，我知道你肯定是有原因的，你這麼溫文爾雅，怎麼會隨便打媳婦。肯定是碧城做了什麼事讓你生氣了。」
唐山海心想，都不用自己編了，尷尬地笑了笑，「還是美娜小姐你了解我。」
柳美娜把剝了皮的雞蛋放到唐山海紅腫的臉上，用手滾著，二人相視而笑，這時，徐碧城推門進來，看到這情景，氣得不行。唐山海趕緊搶過柳美娜手裡的雞蛋：「謝謝柳小姐了，我自己來，自己來。」
「那好，我先走了，碧城我先走了。」柳美娜沖唐山海一笑走了出去。
徐碧城使勁摔上了門，唐山海趕緊走過來，問：「你舅舅跟你說什麼了？你沒露出什麼吧？」
「你跟柳美娜怎麼回事？」
「她？接近她是為了有機會去檔案室偷點情報。」唐山海倒是實話實說，徐碧城不以為然，「偷情報非得獻身嗎」徐碧城也沒有深究為何自己看見唐山海跟柳美娜親近心裡就不自在。
「誰獻身了！」唐山海瞪大了眼睛翻了徐碧城一眼。「我就是跟她調調情！」
徐碧城聽到調情更是氣不打一處來，噘著嘴，搶過唐山海手裡的雞蛋要扔到垃圾桶里。被唐山海伸手攔下，「別扔啊，浪費！」徐碧城想了想拿起雞蛋放到唐山海臉上滾了起來。
看見唐山海紅腫的臉龐，徐碧城有點心疼，問道：「疼嗎？」
「不疼。」唐山海看著近在眼前的徐碧城，認真地拿著雞蛋在自己的臉上滾來滾去，還關切地詢問自己，唐山海的內心像吃了蜜一樣甜，覺得當眾丟人也值得了。再想一想都是因自己而起，就說：「碧城，挨你舅舅這一巴掌，我心裡好受多了。」徐碧城不明所以看著他，唐山海趕緊轉移話題問道：「李默群到底跟你說什麼了？」
「我舅舅說讓我離陳深遠一點，避□□言蜚語的。」徐碧城十分願意告訴唐山海這些，因為她不想離陳深遠一點。
「這話說得對。」唐山海一揚脖子，徐碧城也翻了他一眼。「你怎麼回答的？」
「我就像你囑咐我那麼說的，說我跟陳深是清白的，以前好過，現在就是師生情誼了。」
唐山海十分滿意徐碧城的回答。還不忘叮囑「你以後少跟陳深接觸。」
徐碧城看了他一眼沒理他，心想不讓我跟陳深接觸是不可能的！二人正說著話，警笛響了起來，走廊里傳來了吵雜的聲音，扁頭挨個辦公室砸門「趕緊的，進防空洞，快快，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