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第七章

到了家,唐山海也顧不得男女有別,撕掉了徐碧城破爛的裙子,檢查她身上的傷。徐碧城的胳膊上好幾道皮帶抽出的血印子,已經滲出血,腿上也有幾道,脖子上還有一條劃破的血道子,後背被牆上的釘子刮破了幾道,傷口比較深。每一道傷口都深深地刺痛了唐山海的心,唐山海一邊上藥,一邊心疼,更強烈的自責。葯滲入傷口,昏迷中的徐碧城哼了一聲,緊緊皺著眉頭。還時不時地嚷著「山海,救我!」唐山海顧不得自己的手背已經流血,又一拳砸在了牆上,「山海,你快來,你怎麼還不來!」唐山海上好了葯,用紗布纏好,把睡衣給徐碧城套上,蓋上了被子。

唐山海坐在床邊,過一會兒摸一下徐碧城的額頭,好在沒有發燒。唐山海望著床上昏迷的徐碧城,口裡還時不時叫自己的名字,差點死在自己的手上卻還期望自己去救她,他轉動了左手無名指上的婚戒,又摸了摸自己隱隱作痛的心臟,唐山海心想,自己對徐碧城的感情,跟宋雨蝶說的對付子欣的感覺似乎一樣,看不見就想,想一輩子呆在一起,即使對方有再多缺點,自己也不介意,還是願意保護她,為了她可以犧牲自己,明知道徐碧城活著很容易使自己暴露甚至失去生命,但還是想讓她活著,唐山海心想,完了,自己愛上她了。

正想著,徐碧城醒了,「啊!」地叫了出來,唐山海連忙撲過去摟住她,「別怕,碧城,我是山海,我在呢。」徐碧城一見是唐山海,趕緊摟住,唐山海感受到了徐碧城渾身顫抖,蜷縮在自己的懷裡瑟瑟發抖,唐山海咽了咽口水,說:「徐碧城,我唐山海對不起你!」

「別這麼說,山海,是你救了我。」徐碧城的眼淚沾濕了唐山海胸前的襯衫。

「碧城,我差點害死你。」唐山海抓著徐碧城的肩膀,讓她直視自己。唐山海的表情十分痛苦,他十分自責,後悔,后怕。

「別這麼說,都是我自己不好,能力太差了。」說完了徐碧城不好意思地看了眼唐山海。

唐山海突然想起來問她「碧城,不是說好了嘉誠旅店,你怎麼改成誠信旅店了?」

徐碧城睜大了眼睛,不可思議地問:「不是誠信旅店嗎?」唐山海舔了舔嘴唇,說:「無論是哪個旅店,都是我對不起你,我唐山海不是人。」說完想揮手扇自己嘴巴子,被徐碧城拽住了,「山海,你別這樣,不是你的錯。是我的錯,我走錯了地方你都能找到我,真好。」唐山海感受到徐碧城抓著自己的手,溫暖又柔軟,心裡泛出一絲漣漪。

徐碧城靠在了唐山海的肩膀上,嘆了一口氣,說:「山海,你下次能再快點兒來嗎?我以為我要死了。」唐山海直挺挺地坐在那裡任由徐碧城靠著,一本正經地說:「你放心,這輩子,都不會有下次了。」此後唐山海完全放棄了除掉徐碧城的想法,打定了主意要順從自己的心,盡自己所能去保護她。

第二天唐山海給徐碧城請了假,說身體不適。與身體所受的傷害相比,精神上的創傷更為嚴重,徐碧城每天晚上都要驚醒幾次,每次都是大汗淋漓,驚叫著,唐山海趕緊起身跑過去摟著她安撫,拍著她細語安慰著。徐碧城每次都確定身邊的人是唐山海后才放鬆下來,緩緩入睡。後來唐山海也乾脆不躺回地面,就爬在床邊,徐碧城一有動靜也好及時安慰。

唐山海也趁著沒有事情的時候翹班回家照顧徐碧城,經常發現她獃獃地坐在那裡。

「碧城,你想什麼呢?」唐山海做到徐碧城的旁邊,微笑著問道。

「沒,沒想什麼。」徐碧城看見唐山海的微笑,那麼溫暖,他的眼神,充滿了關切。但是徐碧城十分想念陳深,已經好幾天沒見到陳深了。

「碧城,你放心,以後我會好好保護你,絕對不會讓你再受委屈了。」唐山海依舊露出了愧疚之情。徐碧城趕緊拍了拍唐山海的手,安慰道:「山海,謝謝你,你別愧疚,這件事本來也不怨你。」見她這麼說唐山海更愧疚了,但他實在不能跟她說實話,怕她知道了戴老闆的意思后,更加寢食難安。

「山海,我可不可以去醫院看看陳深。」徐碧城實在忍不住,還是問出了口。

唐山海眉頭一皺,原來她一直想著陳深,怪不得悶悶不樂的,徐碧城知道自己這個要求有點過分,每次跟陳深接觸都有暴露的危險,她知道唐山海是不會同意的,所以就噘著嘴低下了頭。

「來,把水果羹吃了。」唐山海端著水果羹遞到徐碧城嘴邊,這是唐山海熬了一中午才熬出來的。

「我吃不下。」徐碧城眉頭緊鎖。

「吃完了就可以去看陳深,不吃完就別去了。」

徐碧城猛然一抬頭,傻傻地看著他,唐山海轉身欲走,「別吃了。」

「別,別。我吃!」徐碧城一把搶過碗,大口大口吃起來。唐山海站在徐碧城面前,斜眼看著她狼吞虎咽地吃著,恨不得下一秒就吃完了趕緊去見陳深,唐山海突然很後悔剛剛不應該答應她的。

吃完了水果羹,碗也來不及刷,徐碧城就穿好外套站在門口催唐山海趕緊走。

「山海,我完事兒了,隨時可以走了。」唐山海慢慢悠悠地刷起了碗,徐碧城在廚房門口走來走去,也不敢再催。終於唐山海刷完了碗,洗了手,穿好外套,一把被徐碧城拽著出了門。

「知道什麼該說什麼不該說嗎?」唐山海一邊開車一邊問。

「知道。」徐碧城漫不經心地點了點頭,她此刻目光直視前方,心已經飛到了醫院。

「以後跟他接觸,他再說什麼,你就別說話,不要肯定也不要否定。還有以後要盡量避免跟他單獨接觸。」唐山海也目視前方,下達命令。

徐碧城聽了,轉過頭來噘嘴嘴看著唐山海,一想到不與陳深單獨接觸就特別難受。唐山海瞥了她一眼,補充道:「陳深太聰明了,你容易露出破綻,你倆以後接觸的時候我都要在場。」徐碧城不滿意地翻了唐山海一眼,沒說話。

唐山海拉著徐碧城來到醫院附近的水果攤上買了一袋子蘋果,徐碧城攔住唐山海說:「陳深不愛吃蘋果。」唐山海正在裝蘋果的手一頓,「陳深愛吃……」徐碧城剛想說,唐山海打斷了她,隨後繼續裝,「看病人必須買蘋果。」

隨後二人又來到醫院門口的花店。徐碧城看著滿屋子的鮮花,心情頓時好起來,沖著玫瑰花走去,被唐山海拽住,唐山海指了指牆角的一束康乃馨說:「那束比較合適。」徐碧城看了看花,再看了看唐山海,小聲嘟囔著:「那束不好看。」

唐山海翻了她一眼,指了指另一邊的菊花,說:「你在菊花和康乃馨之間選一束吧。」說完仰起了脖子。

賣花的姑娘走過來,笑著問二人,「先生和夫人是上墳嗎?」唐山海憋著笑,徐碧城生氣地說:「我們是看病人。」

「哦,哦,」姑娘很不好意思,也很納悶剛剛明明看著二人想選菊花來著,徐碧城指著那束康乃馨說:「要那束吧。」說完使勁瞪了唐山海一眼。姑娘很是抱歉,又加了一些滿天星,用上好的彩紙包上,送到徐碧城手裡,徐碧城接過花欣賞著,被唐山海一把搶走了。

唐山海左手抱著花束,右手拎著蘋果,徐碧城跟在後面,二人一起走進醫院。

徐碧城敲了敲門,李小男正在坐在床邊跟陳深說著什麼,二人眉開眼笑的,唐山海走進來把花遞給李小男,沖陳深微笑著說:「陳隊長氣色不錯,看來恢復得不錯。」

「托唐隊長的福!」陳深笑笑意有所指。唐山海當做沒聽懂,依然微笑著。

李小男接過花,插到床頭櫃的花瓶里,「謝謝唐先生徐小姐,這花真漂亮。」

「這是碧城挑的。」唐山海溫柔地看了眼碧城,把手裡的蘋果放到遠處的桌子上,「還有蘋果,也是碧城挑的,說給陳隊長吃。」徐碧城知道陳深不喜歡康乃馨也不喜歡蘋果,也無法辯駁唐山海,只能勉強微笑著,走到唐山海旁邊用胳膊拐了他一下,唐山海點點頭,示意自己不再說話。

這一切親密的舉動都落在了陳深的眼裡,陳深看著二人親密的樣子,心裡十分落寞。

李小男站起身說:「唐先生徐小姐,你倆來了陪陳深說實話,我下午還有個試鏡,我先走了。」「要不然讓山海送送你吧」徐碧城關切地問李小男,唐山海沒有主動接話,他不想把徐碧城單獨留下跟陳深相處,李小男也趕緊推辭:「不用了,不用了,我坐洋車走一樣的。」

李小男走後,徐碧城坐到陳深床邊的椅子上,唐山海坐到床另一邊的沙發上,看著二人。屋子裡的氣氛很尷尬。

「徐小姐,給我削個蘋果吧。」陳深笑著對徐碧城說,既然是碧城買的好歹得吃一個。

「好。」唐山海趕緊拿出一個蘋果遞給徐碧城,碧城接過來拿起床頭柜上的水果刀削起來,因為知道陳深在看著自己,一不小心差點削到手,唐山海走過去,搶過蘋果和刀,「我來吧。」

徐碧城坐到了床邊,唐山海坐到了椅子上,唐山海練過刀,削蘋果不在話下,速度之快驚得徐碧城目瞪口呆。

「唐隊長,好刀法。」陳深接過唐山海遞過來的蘋果,吃起來。

唐山海又削了一個蘋果,遞給徐碧城,碧城說太大了吃不完,唐山海切了一半給她,自己吃了另一半。

「聽碧城說,在黃埔的時候陳隊長沒少照顧她,真是太感謝了。」唐山海笑著說。

「老師對學生的關愛,應當的。」陳深雖面露微笑,內心卻十分苦澀。

徐碧城知道陳深心裡不自在,不想讓唐山海在這裡亂說,就對他說:「山海,我餓了,你去給我買點東西吃。」

唐山海想徐碧城中午確實只吃了水果羹,於是問道:「你想吃什麼?」

「紅菱酥,杏花樓的。」徐碧城特意挑個遠的地方。

「碧城,那個太遠了,能不能先吃個近點的?晚上再給你買那個。」唐山海可憐兮兮地問。見徐碧城斜眼看著他沒回答,只能起身,猶豫了下,離開了。

唐山海走後,陳深沖徐碧城笑著說:「碧城,我跟你說的話,你跟他說了嗎?」

徐碧城走到桌子邊給陳深倒了杯水,故意裝糊塗說:「什麼話?」

「放過我跟畢忠良。」徐碧城躲開陳深熱切的目光。

「陳深,你受傷我也很難過,但是真的跟我和山海無關。我跟山海跟你和畢忠良是一樣的,已經跟重慶劃清界限了。」

陳深一聽,這是唐山海平時沒少叮囑。無奈地點了點頭,只能另做打算。

門外的唐山海略微點了點頭,心想沒白叮囑,有進步。

徐碧城坐到了椅子上,看著陳深深情的目光,心裡有點興奮,隨後又想起了唐山海,心裡多少有點愧疚。她也不知道這種愧疚之情來自於何處,聽見陳深問她:「你跟唐山海是真夫妻嗎?」

徐碧城猛然抬頭,她其實很希望否認,但無奈只能點頭說「是。」

陳深嘆了一口氣說:「跟我分開3個月後,你就嫁給他了?」

「你看過我的檔案?」

陳深點了點頭,「我想知道你說的愛我,能持續多久。」徐碧城看著陳深炙熱的眼神里透著孤寂,她差點衝動說出二人是假夫妻,想到了自己的使命,和唐山海批評自己的臭臉,趕緊閉上了嘴。斟酌了一陣子說:「遇到了他,他跟我求婚,求了兩次,我就嫁給他了。」還不忘補充道:「我以為我再也見不到你了。」

徐碧城的言外之意是如果知道能再見到你我是不會嫁給唐山海的,門外的唐山海粗暴地撕扯了一下自己的領帶結,唐山海的修養本不應該偷聽別人說話,但他以怕徐碧城暴露為理由說服了自己,繼續側耳傾聽。

「他,對你好嗎?」陳深坐過去,拉住了碧城的手,關切地問。

「好,挺好的。」徐碧城紅著臉,低下了頭。

陳深突然看見徐碧城手臂上的紅印子,瞪大了眼睛,把徐碧城的袖子擼上去,「這是他打的?」

「不,不,不是的。」徐碧城趕緊否認,但又不能說實話,一時之間也想不出怎麼說才合理。徐碧城想拽出手無奈陳深死死拽住。

「這叫對你好?」陳深滿眼的痛惜,「他經常打你嗎?」

「沒有沒有,就這一次。」徐碧城實在不知道如何解釋自己的傷了,只能順嘴胡說。門外的唐山海張大了嘴,隨後無奈地舔了舔嘴唇,閉上了眼睛。

「他為什麼打你?」陳深輕輕地撫摸徐碧城胳膊上的傷口,無比痛心。

「他,他,他心情不好」徐碧城實在編不上來了。門外的唐山海咬著嘴唇,無奈地手撫著額頭,心想怎麼才能面對自己今後心情不好就打老婆的壞男人形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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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城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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